“怎么了？”外頭走來一個梳著狼尾發(fā)型的女人，身姿很颯，五官卻是媚的。

    “梁小姐好——我也不知道這位女士是什么身份?！?/br>
    梁霄轉(zhuǎn)過頭看向徐輕，二人視線交接。

    “噢，她我認(rèn)識?！笔栈匾暰€。

    “原來是這樣，叨擾了不好意思?！鼻芭_微鞠躬放人進去。

    徐輕猶豫了一下，還是跟人一塊兒走進大廳。

    “arna？”梁霄聽過她，“你來這里……有事？”

    “我找瑞恩老板?！毙燧p點頭。

    “他出差了，你不知道嗎？”梁霄拿杯子很自然地接了一杯水，“你們是朋友？”

    “不是?！?/br>
    “無所謂，我也只是他雇傭的乙方?！绷合鲇檬种馀隽伺鲂燧p的胳膊，“欸，你看那邊。”

    她指的方向是合伙人辦公室，張彥承竟然把他那身sao包的衣服換掉了，也不用發(fā)膠抹頭，蒙在電腦前看文件，胡子都沒有刮，旁邊放著一涼一綿兩雙拖鞋。

    “還挺有意思的，哈哈哈?！?/br>
    二人都做媒體，只不過梁霄做廣告而徐輕做媒體，梁霄看過徐輕拍的紀(jì)錄片，當(dāng)然徐輕也看過她拍的商務(wù)廣告。

    見面只聊了沒幾句，氣氛融洽點到為止。

    “出差……”徐輕在心里把這兩個字反復(fù)咀嚼。

    “對啊，他們律師出差不是常有的事情嘛?！绷合稣f，“你要找他再等幾天吧要不？”

    梁霄以為徐輕是有什么官司要打，上來直接找老板。

    “其他幾個律師也不錯的。”她說。

    “不用，謝謝你啊?！毙燧p與她交換了聯(lián)系方式，來到合伙人辦公室門邊抬手叩了幾下，“張彥承?！?/br>
    “欸，徐小姐？”張彥承從一籮筐的文件里抬起頭，滿臉沒有修整的胡茬，好像一夕之間從奶油小生變成了成熟糙漢，“你怎么來了，快進來。”

    “他去哪里了，”徐輕感覺到心里被石頭壓著，沉悶發(fā)緊，“你知道嗎？”

    “接了個跨國官司吧，我沒多問，昨天早上的飛機?！睆垙┏惺侵蓝岁P(guān)系的，“不會沒跟你說吧？”

    徐輕不說話。

    “欸——不是弟妹，你千萬不要誤會。”張彥承連忙解釋，“就一普通官司，哎呀，我們這最近業(yè)務(wù)忙得找不著南北的，人大佬讓他去就去唄，也不是不能處理好。過幾天也就回來了，要真沒給你說，鐵定推商務(wù)好幾天回家給你賠罪呢。”

    他不會不跟我說的，徐輕心里想。

    “總之啊你不要多想，我拿我后半生的幸福保證?！辈跐hの舉手發(fā)誓，“除你之外我這弟弟身邊飛過一只蚊子都是雄的，真的，雄的還都不一定能看一眼?！?/br>
    “我不是這個意思?！毙燧p說，“但是謝謝你?！?/br>
    “嗨（hai）沒事兒。我跟前臺打聲招呼，你下班來我們這兒玩都行?！睆垙┏姓f。

    “不用了……”

    徐輕對他禮貌道謝過，也沒有多留，下電梯坐進自己車?yán)铩?/br>
    為什么會這樣。

    她心里沒有底，空空的。

    所有事情都那么尋常，徐輕發(fā)動引擎打算去無名巷問問康嬸和小禾，車開到一半突然停住，暫停在路邊。

    沒有那種撕裂的拉扯感，只是覺得心里空了一個缺口，手掌心是麻的，除此之外什么都感覺不到。

    什么意思，為什么總要她去找他。

    街邊行人依然來來往往，徐輕靜默地坐了一會兒，其實什么都沒想，聽見自己心跳一聲聲，落入街道上輪胎與柏油馬路的摩擦聲里，伴著時不時響起的鳴笛。

    電話響了，是西服定制品牌店打來的。

    “喂？”她開口。

    “喂徐小姐您好，我是您的專屬設(shè)計師。請問您在要求里寫的……”

    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夾雜著不能被掩蓋的電流音，漸漸聽不見了，不知過了多久她將頭緩緩靠在床沿：“好，我到時候聯(lián)系你?！?/br>
    “嗯嗯，我們到時詳細(xì)聊?！?/br>
    電話掛斷，徐輕淺淺吸了一口氣，看到交通警察過來敲窗戶提醒。

    “不好意思，我馬上挪走?！笨窟叢荒芡Ｌ?，徐輕將引擎再次啟動，汽車沒入街道的車水馬龍中，她一時間竟然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兒。

    去哪里呢。

    “我跟arna的友誼吧，說長不長說短不短。”鏡頭前施荔這么形容。

    眾媒體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好巧，上一個余珊兒也是這么說的。

    “但我覺得她是個好女孩子，自尊自愛值得被人喜歡?！笔├罂隙ǖ馈?/br>
    “呃這個，但是我們剛才問的好像不是您跟arna小姐之間的關(guān)系，而是您跟謝家那位繼承人——”

    “?。俊笔├笃^，“你問我什么叫‘不成功便成仁’？”

    “不是，是謝家那位繼承人。”

    “一頓吃三碗白米飯我也能？”

    眾媒體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好意思啊我們這邊時間到了，荔荔接下來有行程。”經(jīng)紀(jì)人連忙趕來救場。

    “欸施荔小姐——”媒體們發(fā)出失望的聲音，鏡頭仍然依依不舍地跟過來。

    “真是好久沒遇到這樣的場面了?！弊M保姆車?yán)?，施荔伸手理了理自己被推擠出的衣服褶皺，“好big膽的媒體，啊，真行?！?/br>
    經(jīng)紀(jì)人連忙安慰：“現(xiàn)在做媒體的很多新人，也不知哪兒來的，大概不懂行內(nèi)規(guī)矩?！?/br>
    “算了算了，不管這個?！笔├髷[擺手，“你訂的哪個酒吧？”

    “您常去那個，特地預(yù)留了vip包廂?！?/br>
    “我問問arna來不來?！?/br>
    徐輕此刻在車?yán)锝拥诫娫挘Z氣有點意外：“你好？”

    “今晚來不來玩呀？”最近除了蒼蠅一樣的媒體和狗仔，其他沒什么人再來煩自己，施荔心情好了很多，連帶著語氣也上挑起來，“我們喝點兒小酒，都不抽煙的，我組局?！?/br>
    她就隨口過來問一聲，沒想到徐輕還真的答應(yīng)了。

    “好呀，在哪兒？”

    “就上次那個酒吧，我讓人過來接你？”

    “不用了，我開車過來。”

    她身上只套了一層普通白色綿t，把車停到外面差點被酒保攔住。對方讓她“沒成年別想著來酒吧玩”，還讓她出示身份證，全程徐輕情緒都沒什么起伏，旁邊道響起一聲清朗的笑“噗嗤”。

    徐輕不出聲，拿回身份證就往里走。

    “我見過你吧？”施誠跟上來，“我說怎么這么眼熟，你今天穿得有點不一樣?！?/br>
    上次見她也是在酒吧，徐輕穿得比較大膽，皮質(zhì)短上衣顯出窈窕的身材；如果熒幕上像亭亭玉立的水仙花，那天在酒吧燈光里的徐輕就像姿態(tài)慵懶的小貓。

    今天嘛……

    “欸，徐輕?！彼_步?jīng)]有停，施誠又往前走了幾步。

    “啊？”徐輕是真的沒有聽見，回過頭差點撞上少年的胸膛。

    “嘶?！笔┱\連忙停住，他好像很喜歡穿衛(wèi)衣，寬寬松松的衣柜里全是衛(wèi)衣。膚色很白，鎖骨上落下一條銀色沒有墜的項鏈，眸色澄澈看過來，像一條可愛的小狗。

    “是你啊，施……橙？”徐輕認(rèn)出他，施荔的弟弟。

    “嗯對，是我，你今天沒有專訪嗎？”

    “沒有?！?/br>
    “我一直看你節(jié)目的，不知道為什么，就當(dāng)下飯視頻看——”二人在一號包廂門口頓住腳，施誠替她開門，“我們今天應(yīng)該是穿得最隨意的。”

    施荔有一些演員朋友，也都咖位很大，包廂里零星坐著幾個人，施荔見二人進門立刻招呼：“看看想唱什么歌？我們今天就聚聚，不做別的?！?/br>
    “還唱歌呢，年紀(jì)上來嗓子不行了?！逼渲幸粋€女演員打趣道。

    “嗨行了，讓年輕人唱?！绷硪粋€人接話，“還沒介紹呢，小誠這是你女朋友嗎？一個班的？”

    徐輕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是，是我學(xué)妹。”施誠忍俊不禁。

    “哦哦，是學(xué)妹啊，看著好小?！蹦莻€女演員還沒覺察出異樣，“想唱什么歌？jiejie給你點?！?/br>
    “他開玩笑的?！笔├蠡仡^，“這是arna，你們應(yīng)該聽過的?！?/br>
    “哦哦，是申城那個女主持啊。”大家立刻認(rèn)出來，“小誠你還真是——”

    施誠笑了笑沒搭話。

    “嗯，叫我婭婭就好。我不唱歌，jiejie們唱吧?！痹趫龆际乔拜?，徐輕貓著腰坐到沙發(fā)最邊上，施誠也跟著坐過來。

    “沒有你喜歡的明星么？”小狗湊上來咬耳朵。

    徐輕此刻刷著手機沒心情：“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也是，看你采訪過那么多人?！笔┱\這波屬于自問自答，邊上人心思完全不在他這里，施誠坐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，讓服務(wù)員上了幾個花生果盤。

    “你平時在酒吧吃東西嗎？”

    “不怎么來酒吧。”

    “也不算酒吧，我姐喜歡訂包廂，當(dāng)個ktv唱，因為和這里的老板有些交情?！笔┱\解釋道，“你是不是平時工作很忙??？”

    耳邊一句句連續(xù)不斷發(fā)問有點吵，徐輕抬頭，施誠立刻閉嘴。

    靜默一會兒，又問了起來：“你平時私底下就這么不愛講話嗎？是不是保護嗓子呀？”

    “我就過來坐一會兒。”散散心，因為不知道能到哪去。

    “哦哦，坐一會兒。我那邊有很好的枇杷糖漿你要不要？睡前喝一杯，保證第二天嗓子跟新的一樣?！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