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“施誠！”施荔叫他，“坐在那里干嘛？過來跟我唱歌。”

    也就是給jiejie伴唱，施誠依依不舍地坐過去接話筒，眼神還是時不時帶過來。

    “他對你有意思吧？”剛才那個問問題的女演員坐近了些，“你也不喝酒嗎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可以喝一點?！毙燧p端起酒杯，有些不明所以，“什么有意思？”

    “心不在焉的?！迸輪T說了一句就沒繼續(xù)侃她。

    施荔唱的是一首重金屬風格的搖滾，施誠給她唱男部和聲。很難想象屏幕前的“古典美人”私下和朋友聚會唱搖滾的樣子，倒是更加鮮活，也更加灑脫。徐輕閉上眼睛，在這樣吵嚷的音樂聲里都能讓她睡著，睜開眼聽到施荔在叫自己，恍惚有些愣神。

    “……?。俊?/br>
    “怎么了親愛的，”施荔過來探她額頭，“是不是生病了？”

    “生病了??？！？”來自施誠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施荔眼神瞟過去，“我探探體溫，你緊張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不是我就覺得生病不是件小事嘛?！?/br>
    大家突然都湊上來，徐輕有點兒不大自在：“沒有我就瞇一會兒。”

    “最近沒休息好嗎？”施荔問。

    “應該有點。”

    “做媒體的都累，”一個女演員附和道，“要不去樓上睡一會兒?。课矣袑傩菹㈤g。”

    “不用不用?！毙燧p連連擺手，“大家好好玩，我出去走走就行?！?/br>
    包廂里幾人也沒再多強求，徐輕來到走廊，去衛(wèi)生間洗了把臉。

    還是那張臉，她想起在京都食府的那一幕。

    ——“徐輕！”后頭施誠也跟過來，“哎喲，你在這里?！?/br>
    “怎么了？”徐輕以為有什么急事。

    “沒事兒，我猜你可能來那個了，向前臺要的?！笔┱\抬起手，寬大衛(wèi)衣袖口里藏著白色的小面包，耳朵有點紅，“給你?！?/br>
    “不是我沒——”這么戲劇化的嗎，她剛說完就感覺到一股暖流。

    “就是剛才看到你衣服有點有一點點?！笔┱\說，“但是不明顯，喏。”

    “謝謝。”算了算確實應該這段時間來小日子，徐輕伸手接過走進衛(wèi)生間，出來時發(fā)現(xiàn)施誠依然在等自己。

    “我又要了這個，酒精擦，可以給你處理一下?！笔┱\指了指她衣服后面那一點紅色，因為天氣熱所以衣服薄，一小點也會透出來。

    徐輕：“……”這人是哆啦a夢嗎，她怎么就沒有一個這么貼心的弟弟。

    “麻煩你了?！彼B連道謝。

    “沒關系，沒關系，不麻煩?！笔┱\也連連擺手。

    處理好衣服徐輕打算回包廂，施誠猶豫了一下：“我姐上面也有專屬休息室，看你臉色不大好，要不然上去坐坐，休息一會兒也行。”

    “我真的沒有什么?！边@么明顯嗎？怎么好像所有人都能看出來？

    “我瞧著你都快暈倒了?！?/br>
    “不用?！?/br>
    “噢……那好吧?！笔┱\點頭。

    二人回到包廂，jiejie們在聽歌刷手機，偶爾喝幾口小酒，氣氛溫和而嫻靜。徐輕依舊很小心地坐在沙發(fā)邊沿，施誠示意她往里面坐：“你可以在這里睡會兒?！?/br>
    “那……好吧?！币恢本芙^別人也不大好，徐輕靠在沙發(fā)背上，耳邊是沒有人唱歌的背景音樂，真的就這么睡了過去。

    她以為自己不會睡太久，結果一覺醒來發(fā)現(xiàn)身上蓋著毯子，邊上沒有人了。

    出于上次的經(jīng)歷，她立刻戒備地從沙發(fā)上站起來，卻聽旁邊一個清澈的少年音：“怎么了是不是吵到你了？”

    “你jiejie呢？”

    “門那邊?！笔┱\抬起下頜示意了一下。

    施荔在門邊接電話，徐輕才稍微放松下來，把毯子拉回到自己膝蓋上。

    “你又沒說話，怎么會吵到我?！彼f。

    “我姐就經(jīng)常這么說，我坐在這兒能吵到她眼睛?！?/br>
    徐輕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她睡了多久啊，低頭看了眼時間，發(fā)現(xiàn)竟然已經(jīng)晚上了。

    要回去吧……也并不是很想回，待在這里挺好。

    “我讓人給你送杯牛奶過來?！笔┱\說，“你餓不餓？一會兒我們?nèi)コ砸患遗Ｗ泄恰！?/br>
    沒有感覺到餓，徐輕搖搖頭。

    手機依然是沒有任何消息的，她的心一點一點沉下來，落到深不見底的潭水里，甚至沒有回音。

    “那別的呢？小羊肩你要吃嗎？”

    “我隨便吃點就行，看你們。”徐輕抬頭。

    “就沒有特別喜歡吃的小動物嗎？”施誠認真地問。

    徐輕：“……”啊這個問題總感覺哪里有些奇怪。

    “比較喜歡吃燒雞?！?/br>
    “那我們?nèi)コ詿酢?！”施誠眼睛亮起來。

    “今天并不是很想吃。”她側過頭，“你對jiejie的朋友都這么好嗎？”

    “嗯……”施誠也頓了一下，想了想，“不是?！?/br>
    “你多大了？”

    “二十二歲?！?/br>
    “還沒畢業(yè)嗎？”

    “在讀研?！?/br>
    徐輕問了幾句之后就沒有再問，她想著自己回家燒也行，但施荔打完電話回來也挽留道：“一起吃吧，沒事兒，我弟弟廚藝很好，讓他做給你吃。”

    “真厲害?！爆F(xiàn)在男生這么卷？十個里有九個做飯好吃的？

    “對，一起吃吧要不?！笔┱\回頭看她，眼中滿是希冀。

    “那我們在旁邊找一家隨便吃一點吧？”徐輕提議。

    “也行，下次有機會給你做！”

    說是隨便找一家其實也是比較高檔的中餐館，施誠在這家有黑卡，一個圈子這些生意做出些名堂的多半認識，進屋就有經(jīng)理帶路到包廂，徐輕一路依然是心不在焉的樣子，施荔忍不住問：“你是不是分手了？”

    “我——”徐輕頓了一下，卻聽旁邊施誠被自己口水嗆到。

    “咳咳咳……你有對象？”眼里楚楚可憐的，像被主人遺棄的小狗。

    如果是一天前她還會不假思索回答，現(xiàn)在算什么呢，為什么要這樣。

    “什么情況，過來我們進屋，可以的話你跟我說說?！笔├罄哌M隔間，后面跟著垂頭喪氣的施誠。

    “其實也沒有什么事?！彼皇窍氩幻靼?，也不知道自己現(xiàn)在應該怎么去做。

    “那個施誠你沒事兒就趕緊走吧。”施荔毫不留情地趕人。

    “我……行吧行吧?！贝蟾攀且驗榱晳T了，施誠走的時候還不忘回來一趟，“還沒問徐輕加微信?！?/br>
    “我之后推你吧，快滾?！笔├箨P門。

    二人面對面坐著，徐輕的記憶飄忽到那天晚上。

    顧明衍和往常一樣回到君恒，穿著一件黑色風衣，身上很涼，動作卻很溫柔地摟住她。

    “你今天怎么啦？”那天徐輕辦公室聚餐喝了點小酒，臉頰紅撲撲的，明顯感覺到對方有些不一樣。

    “喝酒了？”音色低沉。

    “嗯?！焙攘它c小酒。

    她酒量不大行，只喝一點也會覺得暈。

    顧明衍把她抱到臥室里，伸手去脫她的鞋襪：“不要亂動?！?/br>
    記憶有點模糊，大概是她喝了酒的緣故。

    第101章

    “how is the patient（病人情況怎么樣）？”

    “失血過多導致休克, 伴有大腿后腰多發(fā)傷，顱骨完好，顱內(nèi)出血情況要等ct結果……”

    醫(yī)院走廊里充斥著刺鼻的消毒水味, 病床的滾輪滑過地面還混雜著低落下的血液，樓道內(nèi)人很多但很安靜，大部分仍然是東南亞面孔，眼神隨著醫(yī)務人員一起過去, 卻麻木得不帶什么感情。

    “is it a car act（是車禍嗎）？”混雜著地方口音的英文。

    “估計是?！?/br>
    這個東南亞小國用英文和漢語作為自己的通用語言，總人口中華裔占比也很高，聽說這個出車禍的是中國人, 站在馬路中間讓人去撞, 一心求死似的, 好幾次了今天才成功。

    路過司機見了都要罵一句倒霉。

    “先生, 你是病人家屬是嗎？”拿著報告單的護士抬眼看了看，“有沒有暫住證？”

    “沒有。我剛來。”

    “您父親有沒有？”

    “他沒有?！?/br>
    黑戶是嗎, 護士眉頭緊皺了一下，見面前這個男人穿得齊齊整整，自己父親卻穿著幾天沒洗的衣服站在馬路正中央尋死, 面對這副好皮相也沒什么好語氣：“那么你需要先去大使館開具一下證明?！?/br>
    “醫(yī)藥費多少錢？”

    “我們原本是不救助沒有暫住證的人的?！蹦亲o士漠然地抿了一下嘴，“不是你多少錢的事兒?！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