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最為稀奇的是，距離此處不足一公里之處的小鎮(zhèn)卻并未有一人患病，而再深入調(diào)查發(fā)現(xiàn)患病的窮人家比富人家更多。

    所有的矛頭頓時直指「水源」。

    小鎮(zhèn)與城中百姓所用的水源并不相同，而富貴人家都會挖井，用的水源也不同。

    “水源？疫病爆發(fā)之初您就讓我排查過水源，我也切實地調(diào)查過了，并未發(fā)現(xiàn)異常?！痹矩?fù)責(zé)這事的人很是不解道。

    姬于燼有些遲疑，他望著地形圖，一時間也沒了方向。

    突然，他瞧到了上頭錯綜復(fù)雜的水渠，這是南邊，水渠極其復(fù)雜，不過大都是小溪，大河僅一條。

    他腦中閃過一個念頭，于是問道：“你查的是哪條水源？”

    “就是外頭那條大河啊，那條河一直都是城中百姓飲水之源?！?/br>
    “疫病爆發(fā)之初，我就讓人從上游一直排查到了下游，也取了水，并未發(fā)現(xiàn)半絲異常。”

    幾人來到河邊，姬于燼微微皺了下眉，那人一看到大河眼睛微微瞪大了些，原本清澈的河水變得渾濁不堪，“怎么會這樣?！?/br>
    幾人又走到城門處，等了會才等到一個挑水的人，姬于燼看了趙離一眼，趙離便上前將人攔了下來，“這位老人家，我家大人想問問您，城中百姓都是去哪挑水喝的？”

    那老人朝姬于燼方向看了一眼，一下就認(rèn)出了人，忙道：“草民見過大人。”

    “老人家不必多禮。”

    趙離又重復(fù)了一遍問題。

    那老人才道：“我們本來都是在城外那條大河取水喝的，不過半月前大河上游的山被雨給沖塌了，整條河都是泥沙，每次挑水回去都得沉許久，我們嫌礙事就去山腳處的那條小溪挑水喝了?！?/br>
    小溪？半月前？

    排查過水源的人微微愣了下，這時間點有些對不上啊，半月前河水才變得渾濁，可是疫病半月前就已經(jīng)開始了。

    姬于燼顯然也想到了這個問題，問道：“老人家我問你，在河水沒有變渾濁之前，有人去那條小溪打水喝嗎？”

    老人：“有啊，那小溪的水是從山上流下來的，有人說那是泉水，水又很甜，所以也經(jīng)常有人去那挑水喝，特別是城東的人，城東離大河更遠(yuǎn)，離小溪近，所以他們相比而言更喜歡去小溪挑水喝。”

    幾人臉色瞬間變了。

    城東……

    疫病剛開始爆發(fā)的地方。

    姬于燼最快恢復(fù)平靜，他對那老人說道：“老人家，這水您暫時就別喝了，您暫時先去去城中有井的人家挑水喝。”

    那老人雖然不知道發(fā)生了什么事，但依舊將水全倒了?！?/br>
    等老人進城后，姬于燼看向趙離吩咐道：“立刻派人去小溪水源排查，將那條小溪暫時封鎖起來，所有人都不可以靠近，城中所有人統(tǒng)一食用井水?！?/br>
    趙離拱手：“是?！?/br>
    排查水源的那人臉色難看的嚇人，背后嚇出了一背的冷汗，因為他的疏忽或許回害了一城百姓，想到這唇都白了，搖搖欲墜。

    姬于燼掃了他一眼，“你也去?！?/br>
    他有過排查水源的經(jīng)驗，對流程比較熟悉，聽到姬于燼的話后也忙跟上了趙離的腳步。

    姬于燼吩咐完之后，想了想府中的楚風(fēng)清，還好，府中用的都是井水。

    排查起來很快，沒多久趙離那邊就傳來了消息。

    姬于燼上去一眼就看到了一小束水流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十具已經(jīng)腐爛的尸體，眾人臉上都蒙著用草藥泡過的面紗，那是楚風(fēng)清以防萬一準(zhǔn)備的，沒想到這會竟然用上了。

    那些尸體穿著都極其普通，應(yīng)當(dāng)就是當(dāng)初城中因洪水遇難的百姓。

    姬于燼臉色青黑，語氣更是冷到了極點，“當(dāng)初是誰負(fù)責(zé)處理尸體的？”

    在場的眾人瞬間安靜下來，沒人說得出個所以然來。

    姬于燼：“趙離，這件事交給你，給我查。”

    趙離：“是?！?/br>
    幾人從山上下來，一路上沒有一個人敢說話，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姬于燼這次氣得不清。

    早在最初姬于燼便下令妥善處理尸體，且一定要用生石灰掩埋，大多數(shù)都按照這種方法執(zhí)行的，可這些不知哪出了錯，竟然出了這么大的簍子。

    幾人走到城門處，姬于燼閉了閉酸澀的眼睛，剛想上馬就瞧見了伺候楚風(fēng)清的那個小廝正挑著兩個木桶往城門外走。

    他眉心猛地一跳，徑直往小廝那走去，“你去干嘛？”

    小廝一看是姬于燼忙行了禮，“回大人，小的去挑水。”

    他的命令才傳達下去，這會還沒傳到眾人耳中。

    心中的猜測被證實，他垂在身側(cè)的手都微微顫了下，啞聲問道：“為何要挑水？府中的井呢？”

    小廝見姬于燼有些不對勁，害怕地往后縮了縮，“府、府中的井前幾日大雨沖塌了，井、井水喝不了了……”

    趙離聽到這話，心里暗道「不好」。

    姬于燼閉了閉眼，將眼中的害怕給藏了藏，存著一絲僥幸地問道：“你去哪挑水？”

    “山、山腳處的小溪?！?/br>
    至此，所有的僥幸與幻想全被打破。

    而府中的楚風(fēng)清總覺得今日格外的冷，他將從京中帶來的狐裘披上，唇色蒼白到有些泛青，一頭墨發(fā)隨意得散在肩頭，也顧不上去打理，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易碎之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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