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長公主想讓我謀反 第28節(jié)

    “殿下試試?!?/br>
    郁燈泠接過韁繩甩了一下,竟意外地有模有樣。

    白馬踏動四蹄跑起來,薄朔雪專心致志地關(guān)注著走向,見逐漸平穩(wěn),才進一步鼓勵道:“不錯。殿下,更快些?!?/br>
    郁燈泠“嗤”了一聲,手上加力,果然劃過耳邊的風都變得更涼更快了幾分。

    “好,還可以快一些嗎,能做到嗎?”風大了,薄朔雪更往長公主的耳邊湊近些。

    郁燈泠又“嗤”了一聲,雙腳輕夾,雙手提著韁繩往上一甩,帶著白馬做了一個小跳步。

    “!”薄朔雪吃驚地繃緊了脊背,生怕長公主被摔下去,趕緊捉住她的腰。

    那截腰又窄又薄,握在手里像是一塊一捏就碎的玉器,又像一枚恰好貼在手心里的彎月。

    被抓住時郁燈泠下意識掙了一下,薄朔雪本應(yīng)放開,卻不自覺握得更緊。

    他自然立刻告誡自己,這是為了殿下的安全著想。

    等馬蹄逐漸平靜下來,郁燈泠才回過頭看他。

    那微微吊著的眼尾,蘊著與生俱來的貴氣和倨傲,看誰都冷淡疏離,仿佛在冷笑嘲諷。但若是隔著這樣呼吸都咫尺相聞的距離,才會發(fā)現(xiàn)她觸碰起來,并不如想象中的冰寒刺骨。

    薄朔雪喉結(jié)輕微滾動,手上未松,依舊摩挲著那截腰際。

    又要被罵了。

    他心想。

    他這動作的確是逾越了,愛潔又厭煩陌生人的殿下心中定會十分嫌棄。

    既然要被罵,自然是罵他時再松手,然后解釋一番,方能顯出改正的決心,并合情合理。

    郁燈泠開口,卻并非指責,而是聲音平平道:“這么緊張做什么。”

    郁燈泠垂眸看向他放在自己腰間的手,尾音上揚道:“太簡單。我根本不怕?!?/br>
    說完,又朝薄朔雪的臉上掃了一眼,似乎帶著炫耀。

    薄朔雪微愣,沒忍住笑了一聲。小跳步他只在之前帶著長公主練習(xí)的時候好玩做過兩次,并沒正式教,沒想到長公主竟然記了下來,而且一做就會。

    長公主其實十分聰慧,平日里看似呆懶木訥,只是源于不愛理人罷了。

    薄朔雪并不吝于夸獎,開口便道:“殿下真厲害?!?/br>
    郁燈泠頓了頓,扭回頭去沒再說話。她脖頸纖細玉白,發(fā)髻高高挽起,還有一些細小發(fā)絲偷跑出來,毛茸茸地藏在邊緣。

    薄朔雪看了一會兒,移開目光。

    再練了一刻鐘,郁燈泠背上開始出汗,便無論如何不肯再待下去了。

    夏烈節(jié)要用到的馬術(shù)并不算多,薄朔雪已經(jīng)教得差不多了,便沒再強求,召來宮人送殿下回宮。

    薄朔雪也回去洗漱,再去衣香園時,見宮人們忙忙亂亂的,到處進出,個個臉上都是慌張樣。

    他忍不住叫住一個,問:“出什么事了?”

    “殿下練馬太久,體弱不耐,身、身上……”

    薄朔雪霎時緊張了起來,直問道:“到底如何了?”

    “磨破了。”

    薄朔雪失語。

    這也能磨破?他今日還特地在馬鞍上墊了軟墊,以為自己墊得夠厚了,再厚的話那殿下定要嫌熱的。

    薄朔雪沉吟,這傷他是不方便去看了,只能口頭問候一下:“上過藥了沒?!?/br>
    宮女搖頭:“殿下不肯用藥。就是因為沒用藥,上回本就沒好全的,再加上這一回,就出血了,好大一塊呢?!?/br>
    薄朔雪胸腔里像是被誰掐了一下,上回就沒好全?

    難怪殿下如此抗拒練習(xí)馬術(shù)之事。今日長公主受傷,再想到她的推拒,薄朔雪登時覺得,自己那威逼利誘的手段實在是有些上不得臺面。

    “為何不上藥?”薄朔雪蹙眉。

    “藥膏粘乎乎的,殿下厭惡,自己不肯涂。而那等傷處,殿下是不會肯讓奴婢們近身的……”宮女多少知些規(guī)矩,說到此處也覺得同侯爺討論殿下的那般傷處是極為不妥,趕緊掩住后面的話頭,福了福身,趕緊跑了。

    是了,那殿下有潔癖。

    薄朔雪負著雙手,十分頭疼。

    明日王杰要進宮,就順便問問他有什么膏藥能用吧。

    因一直記掛著這件事,薄朔雪一直心神不寧。

    長公主極少用晚膳,此時負傷躺在榻上,更懶得用飯。

    因而這一晚衣香園里也沒再傳喚過薄朔雪,薄朔雪自是不可能主動前去。

    也不知怎么的,晚間輾轉(zhuǎn)反側(cè),好不容易睡著,夢里卻凈是些奇形怪狀的景象。

    夢中他又在衣香園里,cao心著殿下的騎射之術(shù),哄勸殿下同他一起去練馬。

    好不容易說動了,長公主要走下榻來,他又一個激靈想起長公主的傷,連忙反過來勸阻,叫長公主先不用著急,養(yǎng)好傷處再說其它。

    郁燈泠抬起眸,清清冷冷地掃他一眼,似乎開了口。

    淺粉的唇瓣輕輕碰觸,開合,問他說:“不涂藥怎么能好呢。”

    他也在想這個問題,就跟著重復(fù)說,是啊,不涂藥怎么能好呢。

    再看長公主殿下,她又軟軟倒在榻上了,指著自己的裙擺說,我不喜歡別的人,唯獨薄小侯爺不同,請薄小侯爺幫我上藥吧。

    薄朔雪滿頭大汗地醒來,懵了好一會兒,才發(fā)覺自己是被衾單纏裹住,熱得發(fā)燥醒了。

    醒來在蔭涼月光底下坐了一會兒,熱度漸漸散去,模糊的夢境也漸漸消退,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方才是夢到了什么,薄朔雪才抓了抓脖子,倒頭重新睡去。

    作者有話說:

    =3=

    第24章 沉怒

    后半夜起了風,第二天一早醒來時,郁燈泠睜開眼,感到鼻子有些堵,身上也比平日更綿軟無力。

    簾帳外,宮人靜靜站著的身影到處都是,卻沒有一個是郁燈泠想看到的。

    她腿疼,干脆躺著不動,盯著頂上的床帳,開口喊道:“薄小侯爺。”

    薄朔雪比她起得早,一般這個時候,都已經(jīng)在殿內(nèi)候著了。

    可外面卻沒回音。

    郁燈泠不高興,又換了個稱呼喊了兩遍:“薄朔雪,薄朔雪?!?/br>
    外面總算有腳步聲靠近,卻是個宮女,小心翼翼地朝她稟報道:“殿下,今日侯爺在自己院中議事,不過來用早膳了。”

    郁燈泠面無表情,只是盯著床帳的雙眼緩慢眨了眨。

    想起來了,是有這么一回事。

    她感到一點不高興,類似于已經(jīng)約定好的計劃被突然打破一般不高興。

    但是她是個不想活的人,根本沒有計劃可言,又怎么會因為這種事不高興呢?

    郁燈泠臉色愈發(fā)冰冷,更添了一絲不理解的煩躁。

    躺在榻上,身上一陣一陣的發(fā)冷,郁燈泠竟然第一次覺得,躺在這里難受。

    既無趣,又冷。

    火爐還被撤走了。

    想起來之前薄朔雪做過的事,郁燈泠揮揮手道:“在院子里擺榻,我要曬太陽?!?/br>
    -

    “侯爺,侯爺?”姓王名杰的藥商坐在茶桌對面,試探性地喊了兩句。

    兩人已經(jīng)商定了大概事宜,這會兒就稍微閑聊寒暄。

    薄朔雪卻走了一會兒神,看向窗外的日頭?,F(xiàn)在已經(jīng)白日高照了,那殿下應(yīng)該是已經(jīng)起來了罷,也不知道用早膳沒有。

    被這么一喊,薄朔雪才回神道:“嗯?”

    王杰呵呵笑著,拱手恭喜:“還沒有向侯爺?shù)老?,恭喜侯爺步步高升啊?!?/br>
    這宮中對尋常人而言,是最繁華威嚴的所在,人間若有仙境,也定在皇宮之中,如今侯爺在宮中常駐,又封了官位,當然是高升。

    只是不知,侯爺為何沒有多少高興的影子。

    薄朔雪搖搖頭,轉(zhuǎn)而問起另一件事:“你那有沒有,不黏糊,干凈好聞的藥膏?擦傷、刮傷用。”

    王杰愣了下:“有,摻了花露的,還有養(yǎng)顏祛疤功效?!?/br>
    “這是最好了?!北∷费┑?,“留幾瓶給我,方便嗎?”

    “自然方便?!蓖踅軗蠐项^,想了想,又將后半句話縮了回去。

    侯爺可是上陣殺敵都無所畏懼的英勇男兒,何時要涂花香藥膏了?

    不過他與侯爺雖說熟稔,但畢竟還是不敢稱兄道弟,這再進一步的話,就不合適問了。

    辭別時,王杰道:“前些日子,我們找新藥時路遇一位公子,是北海神醫(yī)曲老翁的愛徒,幫我們辨別了不少藥材。如此人才,我想著找機會向侯爺引薦一番?!?/br>
    薄朔雪想了想,點頭道:“這是好事,同他約定個時間,請他進宮來?!?/br>
    之前殿下就許諾過,以后若再有公事要辦,只要是他要見的人,都可以直接進宮。

    王杰自然是連聲應(yīng)下,被小太監(jiān)送出宮外。

    薄朔雪深吸口氣,轉(zhuǎn)身便朝衣香園走去。

    其實,殿下并未傳召他。

    但是也一早上沒見了,去看看也無妨。

    更何況馬上就要到晌午時分,也快要傳午膳了,反正是要叫他的。

    也不能算他是上趕著主動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