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章-生死相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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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色和煦,楓林山捎來一片孤寂,哭泣聲傳遍整座山頭,王氏啜泣幾近昏厥,懷里剛出世的孩兒哇哇大哭,她不明白自己的丈夫自始至終守著這片江山,卻換來這等下場,楚蘅忍住那身為男子堅(jiān)毅的眼淚,道:「王夫人,眼下這片江山已經(jīng)不安全,你必須另外要找個(gè)棲身之所,以確保你的安全?!?/br> 「這片山林我住習(xí)慣了,這里有他與我的種種回憶,我還是留在這里吧!」 楚蘅見她心意已決,道:「我會時(shí)常來探望你們母子,為了這個(gè)孩子,你要多保重身體?!?/br> 深夜里,寇羨全身是傷的躺在草蓆上,身上的血痕隱隱作痛,他閉目養(yǎng)神,仔細(xì)聽著自己的呼吸聲,不知過了多久一陣突風(fēng)吹進(jìn)牢獄里,一道黑影在牢獄間穿梭,最終停在寇羨的牢房前面,寇羨知道有人闖入,擔(dān)憂的心思涌上心頭:「你怎么還是過來了,你快走?!?/br> 見黑影不為所動,寇羨眉心一皺知道眼前此人并非花海棠,又道:「你是誰?」 他緩緩睜開眼,訝然地說不出話來:「你…」 一個(gè)大早,陳常壽提了一條黑色長鞭,笑道:「怎么了大將軍,想清楚了沒有,說還是不說?」 寇羨慵懶的躺在草蓆上半睡半醒的按著傷口,「是不是我跟你說,你就會放過其他人?!顾蝗绶闯5男钠綒夂?,寇羨是個(gè)聰明人,同時(shí)詭計(jì)也相當(dāng)?shù)亩?,這突然其來的詭異舉止讓陳常壽不免有些懷疑,但懷疑歸懷疑,才過一晚難不成會有大羅神仙降臨不成? 官兵拿著紙和筆草草的扔在地上道:「快寫?!?/br> 寇羨勉強(qiáng)提起右手吃力的寫下他所知道的兵法,梁榮紹的兵陣圖咬文嚼字過多,除非是軍事高手,否則要領(lǐng)會箇中含意根本是難如登天,約莫一個(gè)時(shí)辰后,上千字的文稿歷歷在目的烙印在眾人面前,陳常壽志得意滿樂道:「給我看好他,這文稿我會呈給朝上,兵法是否有造假,一覽便知。」 寇羨喘了一口大氣躺在草蓆上,他的傷勢并不輕,「還剩三天。」 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過去,花海棠遲遲等不到消息,心急如焚抓著韓蒼朮失控的要去劫獄,她哪顧的了這么多,第九天了,說好的十天,遲遲等不到寇羨回來,這次她不顧花夜蘭和楚蘅的攔阻,即便是忤逆恩師也要去救摯愛的人。 花夜蘭在無奈之下只好點(diǎn)上xue道讓她和韓蒼朮昏睡,花夜蘭又怎么能不明白失去摯愛的痛楚。 楚蘅難過道:「藥谷弟子回報(bào),明日午時(shí)直接處死寇羨,這等消息如果再讓花姑娘知道恐怕…?!?/br> 花夜蘭含淚不捨輕撫著花海棠的臉頰道:「如今真的別無他法,我們還是離開這里吧…?!?/br> 「寇羨,你的兵法寫的鏗鏘有力,頭頭是道,朝上很是欣喜,如今你也可以安然去陪你死了的恩師---梁榮紹,他會很感激有你這么優(yōu)秀的學(xué)生,還有你那的好姑娘,我會好生呵護(hù)她的。」陳常壽仰天而笑,寇羨不顧身上的鞭傷在地牢里嘶吼,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:「我告訴你,別得意,總有一天你也會有報(bào)應(yīng)!」 這話刺耳的讓陳常壽對他吐了一口惡痰,「來人,給我打,重重的枉死里打!給我打到連閻王都不認(rèn)得他!」 這一晚,獄里傳來無止境的鞭打聲和唾棄聲,寇羨被打的體無完膚,他漸漸失去疼痛的感覺,捧腹跪地,這對一代梟雄來說情何以堪,這么簡單的伎倆寇羨又怎么會輕易地上當(dāng),他扼腕,同時(shí)也痛恨自己聰明一世糊涂一時(shí),陳常壽抓著那散亂不堪的頭發(fā)笑道:「朝上有令,明日午時(shí)要將你處死,所以今天還不能送你去見見那位梁大總帥,你說是一劍把你殺了還是賜個(gè)毒酒讓你痛不欲生慢慢歸西呢?」 寇羨不語,只是不停的竊笑道:「不是不報(bào)只是時(shí)候未到,走著瞧?!?/br> 第十天午時(shí),官兵拿著毒酒走到寇羨面前冷言道:「喝下去吧,別耽誤了時(shí)辰?!?/br> 寇羨深吸一口氣拿起那杯玉瓷做的酒杯,嘴上喃喃道:「說好的十天,終究還是讓你等不到,是我對不起你,海棠。」 轉(zhuǎn)身一口喝下那充滿對險(xiǎn)惡江山恨意的毒酒后,腹部開始作痛,一滴滴的鮮血從口中流出,他痛不欲生的躺在地上,含淚道:「我對不起你…」 此時(shí)花海棠從噩夢中驚醒,全身盜汗如流,「寇羨…寇羨…寇羨…。」 起身衝出廂房,跟破甲和豎乙撞個(gè)正著,「花…花姑娘你要去哪里?」 花海棠失了神緊抓著衣襟道:「這里是哪里?現(xiàn)在是甚么時(shí)候了?寇羨呢?寇羨在哪里?。。。?!」 一個(gè)焦急難耐的姑娘一旦使上力氣,連巨石都能輕松抬起,這衣襟已經(jīng)被扯下一小角,破甲險(xiǎn)些喘不過氣,豎乙連忙將兩人分開,支吾道:「花…花姑娘,這里是五毒寨,今天是初七,寇…將軍他…」 「他怎么了,你說阿,他是不是在我們的秘密地方等我?」 豎乙跟破甲對視后難過道:「寇將軍已經(jīng)在昨日被處死了。」 什么!這又是怎么回事?他明明要她等上十天,只要十天一過他就會回來,今天是第十一天,不只沒有等到自己的盼望,卻莫名要接受這突如其來的絕望,一陣重?fù)舸驖M花海棠的全身,她傻笑道:「你們?yōu)樯趺匆_我,死了總要見到尸首吧?尸首呢?尸!首!呢!」聲音之大回盪整個(gè)山谷。 「在楓林山,他的尸首葬在梁總帥身旁…」 她失了魂來到楓林山,密林的綠葉已經(jīng)佈滿整座山頭,一個(gè)失了魂的軀殼漫無目標(biāo)找尋她所不愿意相信的事實(shí),她情愿在這里找上七天七夜都找不著,她寧愿這只是一場惡夢,她找了許久始終沒找到,她會心一笑喃喃道:「果然是假消息,你在秘密地方等我對不對?」 豈料她再往前踏一步,后頭飄來一陣陣薰香味,她偏頭一瞧墓碑上寫的是梁榮紹的碑文,一旁則是秦白央,再側(cè)眼一瞧,寇羨二字的墓碑直挺挺坐落在秦白央墓旁,花海棠緊抓著自己的心窩,意外的她并沒有留下一滴眼淚,她癡癡的望著寇羨的墓碑,碑文竟然是寫著通敵賣國等一些不堪入目的字眼,但這對花海棠來說已經(jīng)無關(guān)緊要,寇羨的志向和抱負(fù)難以在這個(gè)江山得到賞識,她不屑一顧。她只要心愛的人好好的站在她的面前,他明明說好的要娶她,然后生一對像爹娘的兒女,這些事對她和寇羨來說怎么會如此困難,她看著寇羨的墓碑眼神空洞,雙眸的淚水已經(jīng)不知道怎么傾瀉而下,她覺得接下來的人生是虛無的,那顆不堪負(fù)荷打擊的心窩嚴(yán)重缺了一大塊,嘴上喃喃道:「你知道嗎,這一次我是真的很討厭你,很恨你,你為甚么要騙我,明明是十天,你卻讓我在第十一天等到這個(gè)消息,下輩子可不可以不要再欺騙我,這輩子我們不能長相廝守,我們就提早過下輩子,可好?!?/br> 她拿起隨身攜帶的小刀,抵住自己的脖子,絕望的擠出一抹微笑道:「我們說過,生要一起生,死要一起死,一起走奈何橋,一起喝孟婆湯的,寇羨…等我…」 她輕閉雙眸,眼前的景色是她與寇羨相處的點(diǎn)點(diǎn)滴滴,纖手俐落的一刀劃過毫無遮掩的頸脖,眼前的美好開始模糊,那完整記憶開始破碎,倒下去的那一刻,耳畔聽到細(xì)小的聲音,「娘親。」 「娘親」,是誰?誰在叫我? 花海棠張開那沉重的雙眸,一個(gè)人影站在自己的面前,她嘴上虛弱道:「寇羨…你來接我了嗎?等我…不要丟下我?!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