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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晝越發(fā)覺得自己賭對了,何方骨子里還是有富家文士公子的傲氣,只不過他從前算是十分人才,驟然被毀得半分不剩,才行事極端癲狂。 大堯天子這樣垂問,堪比神墜之前看向凡人的最后一眼。 白晝一盆圣水澆滅了何方內(nèi)心悸動的邪火。 人心一念癲狂,苦寒之處,寸輝可回暖。 你何方欲言又止,這一刻他仿佛忘記了自己的近況,回到曾經(jīng)被稱為陸水第一公子的日子里。 最后只是嘆息一聲,輕輕沾掉白晝嘴角的鮮血。 你不想活了?白晝借機問道。 何方頹然一笑,道:我變成這幅模樣,活著還有什么意思,跟死了又有何分別?說著,他摘下面具,整張臉暴露在白晝眼前。 他臉上的皮膚都是燙傷,本來干凈的面龐,被燒燙得溝壑嶙峋。唯獨一雙眼睛,還能看出當日的幾分風流輪廓,卻也已經(jīng)被滄??鄲灲就噶恕?/br> 美慣了的人愛惜容貌,因為容貌曾經(jīng)帶給他們無形的甜頭。 誰知白晝剛松懈三分,何方眼神突然凌厲起來,臉上的悲意散盡,凜聲道:回不去了,一切都回不去了,我爹 前些日子白晝就聽聞何開來病重,如今想來,其中細節(jié)該是與何方有關(guān)。 見何方心緒極不穩(wěn)定,白晝安撫他道:何大人病重,卻也還是有藥可醫(yī),說著,他作勢緩幾口氣,道,你可否先放朕下來? 何方一下子警覺起來,看著白晝冷冷的不作聲。 白晝知道,此時稍有不慎便功虧一簣,道:罷了,朕重病難醫(yī),只是想死得舒服一點,朕懷里有個錦匣,里面是平日用的藥,你幫朕拿出來也好。 何方猶疑片刻,終于還是覺得白晝這副模樣,翻不得大天去,伸手進他衣襟,果然摸到一個小巧的錦盒。 拿出來在他面前打開,正待問白晝要如何服用。 猝不及防的,白晝猛地對著藥盒吹了一口氣。 撲的一下。 盒子里灰白色的細碎粉末沖向何方面頰,他心知不妙,想閉氣,為時已晚。 只一瞬間,一股香甜的氣味沖入鼻腔,直奔頂梁而去。 白晝的面貌立刻變得重疊虛幻起來。 這粉末正是白袁煉制出來,讓人一次就能致幻上癮的毒藥。 是陳星寧在宮宴前,連同毒草的清單一起交給他的。 聽陳星寧簡述過藥性,白晝便隱約覺得,這東西或許有用,只萬沒想到,是這么個下三濫的用法。 然,白晝從來都沒把自己劃分到君子那一堆兒里,他從前在對手背后捅刀子的事情也沒少干,已就已就便罷了。 藥粉散落,終于如塵埃落定。 片刻的功夫,藥效發(fā)作,何方坐倒在地,也不知眼前看見了什么,一會兒歡喜,一會兒悲傷,口中念念叨叨,聽不清說什么。 白晝顧不得看他,轉(zhuǎn)頭向夏司星道:能起得來嗎? 夏司星被反綁了雙手,腳上墜著鐵鐐銬,值得興慶,鐐銬沒有被固定在某個特定的位置。 她點頭,勉力起身,每向白晝挪近一步,鐵撩后面墜著的實心鐵球,就在地上摩擦出讓人牙磣的聲響。 待到她蹭到白晝身邊,腳腕上已經(jīng)猩紅一片。 白晝這才看清,姑娘腳上的枷鎖,內(nèi)里是開過刃口的,她每走一步,鋒刃便重重的在她腳踝上割進一分,短短幾步,只怕傷口已經(jīng)深可見骨。 白晝顧不得許多,道一聲:得罪,貼近姑娘面頰,銜住她口中的帕子,扯出來,不知藥效能維持多久,咱們快想辦法離開。 夏司星不用白晝交代,便用嘴去解白晝綁手的繩索。 也幸好白袁是把他綁在木樁上,若是也用了鐐銬,當真麻煩了。 夏司星拼得滿嘴鮮血,終于把白晝的右手解開了。 白袁呢?白晝道。 側(cè)身去解左手的束縛。 夏司星緩一口氣,坐在地上,萬分費力擺出個擰麻花一樣的姿勢,用枷鎖的刃口去磨綁住自己雙手的繩子,答道:他就在剛才的茅屋里,他讓何方對你對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姑娘難以啟齒,白晝明白她是何意。 正這時候,一直在地上失神的何方,突然大喝一聲一躍而起,沖著白晝便撲過來了。 他神志不清,眼前不知是何幻象,更可能連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。 白晝左手還被綁在木樁上,見他來勢洶洶,鉚足了力氣,抬腳沖他胸口狠狠蹬去。 何方動作都有些不似人形,全沒防備,被白晝一覺踹中。 船樓空間不大,白晝用盡全力,竟然把何方踹到外面甲板上去了。 一腳踹出這樣的成績,白晝愣了朕終于殺神附體了! 然而白殺神的一腳,見遠不見傷痛。 終歸在動手這件事上,白晝帥不過三秒。 何方只像是被人遠遠送了個跟頭,一個轱轆翻身爬起,又向白晝撲過來。 千鈞一發(fā)之際,夏司星喝道:陛下快解繩索! 再看姑娘,手已經(jīng)脫開束縛,抱起地上沉重的鐵球,就地一滾,直接翻到何方腳邊,舉起鐵球猛力往何方膝蓋上砸去。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