妒烈成性[重生] 第126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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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許過了幾年,過了十幾年,也許更久,他靜靜坐在樹下。 有一位路人經(jīng)過,似是僧人,又不是僧人,道是法號圓成。 席地而坐,吃了一只酸澀萬分的梨,輕聲說,這梨樹有靈。 他抬了抬眼。 路人笑著說:“我與這樹有緣?!?/br> “他有一個愿望,如今說給了我?!?/br> 他只以為是妄言,飲了壺中酒,慵懶說:“什么愿望?!?/br> “這樹不是能實現(xiàn)別人的愿望嗎?可我等了這樣許多年,也沒見我的愿望實現(xiàn)?!?/br> 路人沒說話,也沒答,只一顆一顆數(shù)著佛珠,慢慢念說:“若要將你的記憶送回若干年前,改變一切命運的軌跡,你愿意嗎?” 衛(wèi)瓚覺得離奇,笑說:“還有這等好事,也有人舍得給我。” 路人說:“不是我給你的好事,是他留下的執(zhí)念?!?/br> “他有愿望,須得你幫他實現(xiàn)?!?/br> 衛(wèi)瓚覺得可笑。 可卻又說不出來,為什么,輕輕點了點頭。 那一剎那,梨樹枝搖葉顫,似是喜上眉梢。 路人說:“你可想清楚了么,若是過去的命運改變,那眼前的你就不會再存在于此世?!?/br> 而理所應(yīng)當(dāng),那個支離破碎,葬在梨樹下的沈鳶也不會存在了。 衛(wèi)瓚忽得有幾分不合時宜的天真,只問:“若如此,我們會到哪兒去,還有機(jī)會再見么?” 路人說:“也許會永遠(yuǎn)消失在時間的縫隙間?!?/br> “也許……連我也不知道?!?/br> “我不過是個傳話人罷了?!?/br> 衛(wèi)瓚瞧了那梨樹許久,慢慢說:“你是玩笑也好,是愚弄我也罷,若他真有這樣的愿望,那我的記憶隨你拿去?!?/br> 路人說:“那你呢?!?/br> “我?” 衛(wèi)瓚隨手將酒放在身邊,靜靜枕著雙臂,躺在那一樹的梨花之下。 風(fēng)過如瑞雪,仍似是年少時那個無憂無慮的小侯爺。 他說:“我在時間的縫隙里陪他?!?/br> 總要有人,陪著那個落寞而無聲的沈鳶。 他曾想將世間的一切都捧給那個伶仃的沈折春。 春時花,秋時月,夏時蟬鳴,冬時雪。 他們錯過了太多。 可最終他能給他的,也只有這一刻的自己。 哪怕是時間的縫隙也好,他想再見他一面。 哪怕只有一面。 剎那他竟相信了這路人的話。 仿佛在片片梨花中感受到了沈鳶的存在。 于是碎雪紛紛,路人席地而坐,敲響了木魚,在那喃喃的往生咒間,他合上了眼。 周圍的一切都?xì)w于寂靜,他仿佛許許多多年沒有聽見過聲響,仿佛沉眠在永恒的寂靜之間,遺忘了許許多多的事情。 只有夢醒時,四周已一片虛幻大霧,他不知身處何處。 在死寂的時間之中,只有那一樹梨花,被他久久依靠著。 有一只雪白紅眼的小兔子,跳進(jìn)了他的懷里,任性地在他懷里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,窩在了他暖和的胸口。 他抱著兔子,指尖拂過那柔順的皮毛時,喃喃說:“我做了個美夢?!?/br> “夢見父母還在……夢見你也未曾……” 那聲音漸漸變得有些疑惑,他說:“折春,你曾如何了?” 他閉上眼睛,沉沉又睡了過去。 手里的小兔子便如雪散開,幻化成了迤邐美麗的少年。 衣袂如雪,抬手時,墜成了紛紛揚揚的梨花。 坐在他的懷里,輕輕點過他的額頭。 若是他睜開眼,就會瞧見那屬于沈鳶的面孔,不見病骨支離,卻是豐潤溫柔、只見幾分愁容,戳著他的額頭嘆息說:“不是留下了一點兒記憶么,怎的忘得越來越多?!?/br> 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:“是了,另一個你想起得越多,你便忘得越多?!?/br> “你不會以后把我的事全忘了吧,像重新認(rèn)識我一樣……” 隔了一會兒,輕輕笑了一聲:“這樣也好?!?/br> 沈鳶垂首,將一個輕柔的吻,落在他的額頭。 -------------------- 作者有話要說: 不知道有沒有寫清楚(摸頭.jpg) 總的來說: 這一世的小侯爺,是十幾歲的小侯爺處理器、加上了未來的內(nèi)存條,所以才會顯得比較有少年氣,畢竟腦子比較新—— 留下了一個拔了內(nèi)存條的大侯爺處理器,陪著大春卷永遠(yuǎn)在一起。 這個設(shè)定上是沒有平行世界的,當(dāng)時間線變動,一切重新運算,那作為記憶提供源頭的大侯爺和大春卷就會變成時間系統(tǒng)的備份,被挪到一個時間的縫隙里(備份數(shù)據(jù)文件夾),或許以后會機(jī)緣巧合,到別的世界里去,但他們會一直在一起。 第99章 自康寧城往京城回去時,沈鳶身子也好了許多,一路慢悠悠走著,路過風(fēng)景倒也值得瞧一瞧。 待到再回京城繁華時,已是桂子飄香。 康寧城戰(zhàn)事大捷的消息,比他們的人回來得要更早,待沈鳶回到京城時,已是人盡皆知,一連串的封賞自不必說,沈鳶也在兵部領(lǐng)得了正經(jīng)差事,只等他休養(yǎng)得差不多了,便要前去赴任。 衛(wèi)瓚更是接連伴駕了十?dāng)?shù)日,忙得腳不沾地。 嘉佑帝無論同哪個大臣談事,總要將衛(wèi)瓚帶在身側(cè)炫耀一番。 沈鳶將心比心,若自己能得這樣榮耀,只怕早已不知東南西北了,可衛(wèi)瓚果真是天生富貴里養(yǎng)出來的人,好些東西都不放在心上,仍是那一副悠閑自在的模樣。 每日仍是懶懶地回來,脫了那一身朝服,同他一道吃飯、下棋,聽他說兩句擠兌的酸話,眉眼便透出幾分笑意來,慢悠悠說:“沈哥哥教訓(xùn)得是。” 這溫順的模樣很是好看。 沈鳶不自覺便飄了眼神,指尖碾了碾衣袖,越發(fā)覺著面孔發(fā)熱。 又過了幾日,晉桉倒是上門兒來了一趟。 晉桉跟那位捉貓的小姐,婚期就定在這個秋,特意選了個良辰吉日預(yù)備成親,這會兒特意來同他商議來的。 沈鳶見了他便笑,晉桉這些日子打扮得越發(fā)俊逸,檀色衣衫,發(fā)上簪桂,教人見了便眼前一亮。 沈鳶溫聲道:“果真是好事將近了,人也精神了。” 晉桉倒有幾分不好意思,低聲說:“我來正是想同你說這件事,待迎親那日,我想請你和昭明堂的人一同陪著,不知你可愿意?” 沈鳶便一笑,說:“那是自然?!?/br> 大祁的婚俗本就須有同輩人陪伴迎親,親近的兄弟友人皆在其列,待婚后酒宴共飲,替新郎官招待賓客,方能使新郎官脫出身來。 沈鳶說:“小侯爺這會兒不在府中,他這些日子忙些,我回頭代你問一問他?!?/br> 晉桉笑說:“我問過他了,他說自己那日碰巧要隨圣駕左右,來不得?!?/br> “左右他不來也是好事?!?/br> “你一個狀元郎已夠我風(fēng)光了,引得衛(wèi)二隨我去讓人看,可不知是誰娶親了?!?/br> 沈鳶怔了一怔,笑說:“這倒是這么一回事?!?/br> 衛(wèi)小侯爺這會兒剛立了功,正在風(fēng)口浪尖上,真要去迎親,恐怕新郎是誰都分不清。 沈鳶嘴上這般一說,卻是說不出什么滋味兒來。 不知為何,見了晉桉這樣春風(fēng)得意、眉目柔情,他卻想起許久之前,眾人賀晉桉定親時,衛(wèi)瓚吃得有些醉,在車中喃喃囈語,唱著做不得數(shù)的婚詞。 沈鳶最終只垂眸笑了一笑。 又聽晉桉道:“對了,除去迎親,我倒還有一事求你,或許太麻煩你了些?!?/br> 沈鳶道:“什么?” 晉桉微紅著面孔道:“我要娶的那許姑娘是個南方姑娘,我便想著添置一些院中的陳設(shè),動一動布局,挖個荷塘、種些芭蕉,叫她不要思鄉(xiāng)才好?!?/br> “只是我到底不通這些,你亦是江南來的,品味又雅致,可愿到我府上去小住兩日,幫我盯著些?!?/br> 沈鳶道:“這有什么,我過幾日便去就是了。” 晉桉便大喜,連聲道謝,振了振衣袖,便匆匆去了。 留得沈鳶在堂中,那寫了婚期的帖子看了半晌,大約只有不到十日的功夫了。 卻是指尖摩挲著帖子,覺出一絲不對味兒來。 抿了幾口茶水,忽得喊了一聲:“憐兒?!?/br> 小丫頭冒出個腦袋來:“怎的了?” 沈鳶垂眸說:“姨母前兩天出門去,說是同幾個交好的命婦出城去寺廟吃齋還愿,可說了住多久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