木小雀看著斷了氣的漢子，抬起手掌捂在臉上，淚水順著指縫一滴滴落在雪地里，融化出一個個深坑。

    戚平默默地站在遠(yuǎn)處望著脊背顫抖個不停的木小雀，他捏著拳轉(zhuǎn)頭數(shù)了數(shù)地上的尸體，然而才數(shù)到一半，便煩躁地移開視線。

    他舔舔發(fā)白的嘴唇，低頭對著自己印在地上的影子，咧開嘴角笑著小聲道：“結(jié)束了，咱們要不要搶先一步打暈他？”

    “不，”那黑影張開嘴對著他勸道：“讓他飛吧，哪怕是飛進(jìn)籠子，也是他自己做出的選擇，還有，你精神狀態(tài)越來越差了，是該結(jié)束了?！?/br>
    戚平不服氣地望著地上的黑影，伸腳踩了過去，一黑一白兩只腳印在一起，還沒等他站穩(wěn)，眼前忽然一黑，直接倒進(jìn)了一個溫暖的懷里。

    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，他努力睜著眼睛想看木小雀最后一眼，然而只睜開條縫便徹底暈了過去，一滴淚從他眼角慢慢滑落，流進(jìn)木小雀懷里。

    第115章 入獄

    木小雀抱著戚平走入遠(yuǎn)處的山洞里，他在地上撲了個草床，小心地將戚平安放在上面，然后蓋好他從尸體上扒下來的厚衣服。

    手指在戚平唇上劃了劃，木小雀抬手?jǐn)]下腦袋后綁著的發(fā)帶，扶起戚平靠坐在自己懷里，輕柔地梳著他的頭發(fā)，最后扎了個如同兔子尾巴般短小的馬尾。

    “小七，對不起，”木小雀閉著眼在戚平眉心印下一吻，他自責(zé)道：“本想著多陪你走一程，如今恐怕無法如愿了，我沒什么珍貴的東西，發(fā)帶留給你，酒壺留給我?！?/br>
    “忘了我吧，”說到這句，木小雀忽然哽住，他埋頭在戚平頸窩里，悶悶說道：“別，還是別那么快便忘了我，三年，不，一年，半年吧，就半年，陪我這最后一程，麻煩你了?！?/br>
    轉(zhuǎn)頭向洞口里看了看，木小雀伸出一掌輕拍在山壁上，積雪紛紛下?lián)P，沒一會兒，各種痕跡便被徹底掩埋在厚厚的雪層里。

    返回大路又走了好久，直到確信再無人能夠推測出戚平的位置，他才拐入最近的一個城鎮(zhèn)，在守衛(wèi)士兵警惕的目光下，伸手摘下劍扔在地上。

    陽光被厚重的云層遮住最后一點(diǎn)光，鵝毛大雪潑灑而下，落在咣當(dāng)咣當(dāng)行駛在路上的刑車上，披在閉目盤坐的木小雀身上。

    沿途積雪，車時常打滑，路頗不好走，一士兵呼出口白汽，啐在地上一口唾沫，對著旁邊那人抱怨道：“白折騰人，非要選在咱們那，他媽晦氣！”

    “你晦氣，咱官大爺可是樂得合不攏嘴，”另一人沖著前面的馬車抬抬下巴，“進(jìn)宮得封賞去，也不知道咱哥幾個能不能撈點(diǎn)油水?！?/br>
    說完，他抬起手里的鞭子便要對著車?yán)锏哪拘∪赋檫^去，忽然被跟在后面的百夫長半途截住。

    這百夫長倒了碗水塞給車?yán)锏哪莻€犯人，然后他確認(rèn)似地摸了摸懷里的夜明珠，從里面掏出碎銀挨個分出去。

    在眾人驚喜有帶著不解的注視下終于說道：“這位爺朋友多，仇人也多，這一路肯定少不了好處，但咱說好了，甭管錢多錢少，咱只接朋友的買賣?！?/br>
    一士兵忍不住出聲問道：“這是為啥？”

    百夫長想起頭天晚上的遭遇，恨鐵不成鋼地說道：“因?yàn)槿绻慌獋藲埩?，下一個出事的絕對是咱們！”

    這一行人，走了兩天才終于看到度州城的大門，遠(yuǎn)遠(yuǎn)的，就見城門口已經(jīng)停了一大波人，明顯早早便在此等候。

    進(jìn)了度州城門，木小雀終于睜開眼睛，此時道路兩旁站著烏央烏央的百姓，和他曾經(jīng)押犯人回京時的場景一模一樣。

    忽然，一根爛菜葉砸在他膝頭，接著各種東西都朝著刑車砸了過來，木小雀偏頭躲了躲，靜靜向道路兩旁看過去。

    大多都是不認(rèn)識的人，但木小雀可以肯定，里面肯定有恨他入骨的仇人，畢竟他作為一把刀，干了太多臟事。

    “別砸了！”

    一野雀終于忍不住扯開嗓子吼了一句，但這聲音很快便被吵鬧聲蓋住，淹沒在人群里。

    趙漓戴著個兜帽毫不起眼的在人群中跟著刑車前進(jìn)，他脊背挺直，一只手時刻放在劍柄上，防備著可能發(fā)生的危險。

    木小雀早便注意到他，只是未曾理會，他眼睛始終在人群中尋覓著，確定沒有看見那熟悉的面孔后，心里說不清到底是什么感覺。

    刑車游街般行駛在度州城的主道上，木小雀忽然轉(zhuǎn)頭看向斜后方，然后看見個眉清目秀的公子哥。

    與趙漓一樣，這位公子同樣跟了他一路。

    視線相觸的剎那，這公子眉目頓時舒展開來，他手慢慢向懷里摸去，與此同時，在這街道兩側(cè)的各個地方，眾人如同受到指引般摸向手中的武器，做出戰(zhàn)斗的姿勢。

    然而這公子手還未碰到匕首，就見木小雀朝著他堅定地?fù)u了搖頭。

    他眉間布滿疑惑，跟著搖了搖頭，似乎在確定答案。

    木小雀手輕輕下壓，點(diǎn)點(diǎn)頭回答了他的疑問，便若無其事地轉(zhuǎn)回頭，無需他再多言，因?yàn)樵趧倓偮愤^的悅來茶館二樓，他看見了香清兒。

    千面的肩膀被按住，他回過頭不解地看向香清兒，等待著一個答案。

    “這樣救是救不出來他的，”香清兒拉著千面穿過人群，拐入旁邊的巷子里，邊走邊說道：“能救木小雀只有兩條路，一是讓皇帝開恩，二是推翻趙家統(tǒng)治?！?/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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