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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是是, 看把你樂的......” 嬤嬤們后面又說了些什么,舒清晚沒聽多少進(jìn)去, 但嬤嬤們這最后一句話里的幾個字眼,卻聽得舒清晚心里微微一動。 她暗自想道,原來喜歡一個人,是要給她一個定情信物的,這才能表示自己喜歡她。 要說喜歡,除了張嬤嬤,她首先想到的人就是阮連衣,可她們相處這么久時間以來,她卻從來沒有送過阮連衣什么東西。 這樣想著,舒清晚很快就坐不住了。 她三兩下將盆子里的衣服漂洗干凈,就撈起晾曬,然后將自己鎖在房間里好幾個小時,滿腦袋想的都是,自己要送一個什么禮物給阮連衣。 但想到最后,她才想起一個重要的事情來。 下午那嬤嬤說的是,一個女子喜歡一個男子,才送出定情信物,可一個女子喜歡另外一個女子,能不能送出定情信物呢? 是的,在她拜入玄清門下之前,她就已經(jīng)知道阮連衣是一個女子。 舒清晚是那段經(jīng)常陪伴阮連衣練劍的時間里知道的,那時她雖滿心喜歡阮連衣,恨不得時時刻刻和她待在一起,但心里卻也知道男女終究是“授受不親”的。 雖然阮連衣還小,但舒清晚始終以為她是一個如假包換的男子,所以不敢太過親近,她骨子里根深蒂固的思想,是無法讓她坦然接受與阮連衣的肢體接觸。 她雖只是一個丫鬟不如的庶出小姐,但張嬤嬤從小也教過她女子該遵守的基本禮儀。 所以當(dāng)阮連衣有時遇到高興的事情,大大咧咧地沖過去抱住她笑時,她的心里是既高興又帶著抗拒的。 直到有一日,她們在郊外遇到了雨,阮連衣拉著她躲在大石頭下,真相才被這無邊的雨沖洗了出來。 當(dāng)然,并不是她自己暗自發(fā)現(xiàn)的,而是阮連衣主動告訴她的,但其實(shí)不管阮連衣是否主動告訴她,所有會發(fā)生的事情已經(jīng)在她第一眼見到阮連衣的時候便已注定。 依稀記得當(dāng)時的雨越下越大,但石頭下的位置有限,兩人只能緊緊地挨在一起才能避開雨幕。 舒清晚雖然很想靠在阮連衣的懷里躲雨,但腦海里卻時刻謹(jǐn)記張嬤嬤說的“不能與男子太過親近”,所以她就悄無聲息地往旁邊的位置挪了挪,然后肩膀的一邊便露在雨簾下,被淋了個剛好。 她的小動作很快引起阮連衣的注意,阮連衣不由分說地又把她拉了過來,然后緊緊地按在懷里,說了一句:“你怕什么呀?我又不會吃了你,你怎的離我那么遠(yuǎn)?” 舒清晚的耳尖微微透紅,但她抿嘴不言,趁阮連衣沒注意,又小心翼翼地拉開一點(diǎn)距離。 阮連衣不等她拉開多少,又伸手把她拽了過來。 兩人像是過家家一般,拉來躲去好幾次,直到舒清晚的心跳都被這幾次不輕不重的力道逼得快了一些,她才紅著臉小聲地倒出實(shí)情:“張嬤嬤說了,女子不可與男子靠地太近......” 阮連衣起初并沒有聽明白話里的意思,她眨了眨眼睛,然后才反應(yīng)過來,接著“噗嗤”一聲,絲毫不給面子地笑了。 她情不自禁地笑了好久,直笑地舒清晚的臉也跟著發(fā)燙起來,沒敢看她,她才終于舍得告訴舒清晚真相:“什么男子呀?我是女子!清晚,我是如假包換的女子!” 她見舒清晚依舊滿眼懵懂,就把舒清晚抱地更靠近些,將自己的耳朵遞到舒清晚的跟前:“你看,我這里還有耳洞呢,我跟你一樣,都是女子呀?!?/br> 舒清晚從來沒有如此近的距離觀察過阮連衣,她從前謹(jǐn)記女子不可距離男子太近,雖然心里渴望跟阮連衣靠近一點(diǎn),但心里的底線卻不允許她這樣。 偶爾近距離多看阮連衣幾眼,她都滿心愧疚,好像自己玷污了阮連衣一般,哪里還有心思認(rèn)真觀察阮連衣到底有沒有耳洞。 但今天是她距離阮連衣最近的一次,她不僅看清楚阮連衣耳朵上小巧精致的耳洞,還看清楚了阮連衣好看可愛的耳朵形狀,以及脖子上白皙細(xì)膩的皮膚,一路筆直而下,裝進(jìn)雪白的衣領(lǐng)里。 衣領(lǐng)下還露出小半截細(xì)細(xì)的鎖骨,以及一小邊為了救她而留下的傷疤邊沿。 舒清晚羞赧地收回目光,雖然震驚于阮連衣女子的身份,但心里的失落反而占據(jù)了更大的位置。 她心底最隱蔽的地方藏著一絲不可言說的念頭,那便是,長大后要嫁給她喜歡的這個人,可如果阮連衣是個女子,那她將來便無法和她長長久久地在一起。 但隨即這片失落就被心底的另外一個想法淹沒。 她不可控制地暗自歡喜,如果阮連衣是個女子,那她現(xiàn)在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跟她站起一起,不用再考慮任何男女的界限,不用在意任何世俗的眼光。 她甚至有點(diǎn)難以形容的小小雀躍,不由得感謝上蒼賜給她這場意外的“因禍得?!?。 解開了這小小的誤會,舒清晚再也沒有拒絕阮連衣任何親昵的動作,心安理得地溺在這溫暖的池塘里,享一晌貪歡。 不過此時的舒清晚卻未有記憶里的歡喜,她被到底能不能送阮連衣“定情信物”這件事情攪得有些心神不寧,可她又沒有任何可以咨詢的對象,思慮良久,她還是到后院廚房去找了張嬤嬤。 畢竟她的世界里論上喜歡的程度,排除第一的阮連衣,第二位便是從小和她親近些的張嬤嬤。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