游峰

    #21

    「叩叩叩！」

    我被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給吵醒，吃力的張開像蚌殼緊閉的眼皮，微微動了一下手指頭，確定全身神經(jīng)都與大腦重新連上線，才從床上坐了起來。

    「叩叩叩…叩叩叩！」

    我不曉得在門外敲著門的人是誰，但想必他的個性應(yīng)該是很頑固吧！我掀開棉被下了床，邁開疲勞感尚未退去，像是綁上鉛條的腳步朝大門走去。

    才一把門打開，不料！幾名穿著印有『臺北市政府警察局cid』字樣背心的壯漢迅速地把我壓制在地上，其中一名壯漢動作俐落地從褲腰上抽出鐵製手銬，把我的雙手反銬在背部，原本還睡眼惺忪的我，面對突乎其來的狀況，睡意瞬時全消。

    「怎…怎么一回事？」完全狀況外的我慌張地說

    「我們是警察?！挂幻鼑鷮挼孟翊蠛０憧鋸埖呐肿訌难澴涌诖槌銎A，出示放在內(nèi)層的證件說：「昨晚發(fā)生一件命案，我們懷疑你是命案關(guān)係人，想要請你回局里協(xié)助調(diào)查?！埂Ｋ膊还芪矣袥]有看清楚證件，很迅速地闔上皮夾，并放回口袋里。

    「不關(guān)我的事！這一切都于我無關(guān)！」我的聲音接近哀嚎地說

    「這是拘捕令?！古肿訑傞_一張a4大小的薄紙說，「如果你有什么話要說的，等回警局再說吧！」他對著部下努動著雙下巴，發(fā)出命令把我押上警車。

    我被帶到一間坪數(shù)只有6坪大小的偵訊室，里面的擺設(shè)只有單調(diào)的一張木頭桌和幾張鋁製椅子，唯一的光線來源只有桌上的矮燈。

    「先自我介紹一下，我是負責(zé)這起命案的檢察官，我叫做邦彥?！乖瓉砟莻€胖子不是警察，而是檢察官。

    邦彥的位階似乎比站在他后方的兩名年輕警察高出許多，其中一名年輕警察直盯著我，眼神充滿了挑釁的意味。

    邦彥胖得幾乎沒什么脖子，好像直接從肩膀長出頭似的，加上他那雙骨碌碌的眼睛，不免令人聯(lián)想到海豹。

    對于努力支撐著邦彥那幾乎像河馬般碩大屁股的鋁製椅，不時發(fā)出抗議的「嘎嘎」聲，我不禁對它感到一絲同情。

    「我先把你的權(quán)益告知你一下，根據(jù)刑事訴訟法第95條與100條之2，我們懷疑你涉嫌昨天那件因吸毒過量致死的命案有關(guān)，所以請你回來協(xié)助釐清一些事情，你可以保持緘默，也可以請律師來。」邦彥抱著雙臂說

    「這是哪門子的協(xié)助??？都已經(jīng)把我當(dāng)成犯人了?！?/br>
    我的雙手被反靠在椅背上，行動徹底遭到限制，這下我才知道自由的可貴。

    站在后方的兩名警員正想要衝向前給我一點教訓(xùn)時，邦彥像是訓(xùn)獸師般舉起一隻手制止的說：「沒關(guān)係，由他吧！」

    「我們警方接獲到某醫(yī)院的通報，院方表示有一名女子因為吸食毒品過量而導(dǎo)致死亡，我們調(diào)閱了醫(yī)院與路口的監(jiān)視器，再交叉比對車牌號碼，發(fā)現(xiàn)那輛黑色『honda』休旅車是登記在你名下，因此就請你回來協(xié)助調(diào)查了?！拱顝┮贿呅D(zhuǎn)著手中的鉛筆一邊質(zhì)問

    「這件事從頭到尾都與我無關(guān)?！刮覙O力辯解

    「開什么玩笑？可是有人死掉耶！你把人命當(dāng)什么了？」其中一名警員憤怒地說

    「呵呵呵，監(jiān)視器都已經(jīng)將你的尊容拍得一清二楚喔。」邦彥發(fā)出倒抽的笑聲說

    ，「到了這個地步你還想矢口否認嗎？你與死者是什么關(guān)係？還是另外一名男子又是什么人？」

    「律師！我要求請律師，如果沒有律師在場，我一個字都不會說的！」

    我嘴巴雖然這么說，但我壓根不認識任何一位律師，也沒錢付律師費。

    「哼~你還可真頑強啊！不過呢，警方有權(quán)將你拘留24小時，我有的是時間陪你慢慢耗，但我奉勸你不要小看警方調(diào)查能力?！拱顝┯盟逝值氖种赣泄?jié)奏性地敲打著桌面一會兒后，他倏地從椅子站了起來，對著一旁的部下說：「剩下就交給你們了?！?/br>
    接下來的這段期間，邦彥的兩名部下進行馬拉松接力式的盤問，一直把盤問圍繞在毒品的事情，「毒品從哪來？那女的跟你有什么關(guān)係？你怎么會載她去醫(yī)院？」，他們就連有關(guān)于我大大小小的事也不放過，「在哪里工作？、家庭有幾名成員？就讀哪所學(xué)校畢業(yè)？」

    我的疲勞到達了極限，偵訊室里面沒有時鐘，所以我不知道已經(jīng)過了幾小時了。人類如果失去了時間觀念，彷彿就像是在異次元空間生活一樣，永無止境地循環(huán)著。

    邦彥打開偵訊門走了進來，臉上露出不甘愿的表情大喊著：「臭小子，你的律師來了，算你運氣好。」他身后還跟著一位梳著油頭的年輕人。

    「律師？」我哪來的律師??？

    年輕人帶著名牌的無框眼鏡，身上也是穿著剪裁合身的『cerruti181』深藍色西裝，手上拿著皮革製的公事包，看起來就是像能力干練且社會地位崇高的成功人士。

    「先生您好，我叫宏舜，是負責(zé)你這件案子的律師，社長吩咐我來接您出去的?！鼓贻p律師走到我的面前握住我的手說，他接著說：「邦彥檢察官，我相信你們也已經(jīng)詢問的差不多了，沒有一定要拘留到24小時吧！」。

    「嘖！你們把他的手銬解開，把人放了。」邦彥指揮著部下說

    他們解開我手腕上的鐵銬之后，我不斷轉(zhuǎn)動著重新獲得自由的雙手，雖然手銬在手腕上留下的紅色痕跡，但我一點都不在意了，只想趕快回家好好洗個澡，身上的皮膚已經(jīng)開始佈滿了油垢，畢竟從昨天開始就沒有洗過澡了。

    「謝謝你，我會再請社長親自致電給你們分局長，順便多說你一些好話?！购晁凑f

    「呿！快滾吧！馬上從我的視線里消失！」邦彥在他們身后發(fā)怒著說

    「打擾了，我們走吧！」宏舜把手輕搭在我的肩上，用極為溫柔的力量推著我往前走。

    步出警局門口，遠方的夕陽已經(jīng)下斜了。冬天的晚霞沒有夏天時來得火紅，倒是多了點淡淡的白霧。瀰漫在白霧中的城市，讓我產(chǎn)生彷彿來到了歐洲般陌生風(fēng)情的錯覺。

    「偵訊才過幾個小時的時間而已，怎么覺得過了好幾十年了??！」我向天空伸展著身體說

    「那些都是警察慣用的小技倆罷了?！购晁绰冻鰸嵃椎难例X笑著說

    我仔細觀察到宏舜的輪廓，他那深邃的雙眼和挺拔的鼻子，看起來有點像『thedoor』樂團的主唱jimmorrison年輕時的模樣。有人天生就是當(dāng)帥哥的料。

    「多謝你的幫忙，那么~我就先告辭了?！刮遗e起手示意，正準備轉(zhuǎn)身離去

    「很遺憾，我不能讓您這么做?！购晁词掌鹦θ?，回到原先嚴峻的表情說

    「咦？」

    「社長說要見您，請跟我走吧?！?/br>
    宏舜領(lǐng)著我來到停在路邊停車格的深藍色『panamera4sdiesel

    』保時捷旁，我拉開車門，才剛滑進去坐下時，整個屁股就陷入在手工製的皮革椅里，他感覺彷彿全身的重量都被吸了過去似的，相當(dāng)?shù)厝彳洝?/br>
    宏舜一面發(fā)動引擎一面說：「您不介意我聽我歌單里面的音樂吧！」

    「不介意?！闺m然我想要平靜一下，但如果是柔和的音樂，我也不反對。

    喇叭輕輕流洩出mauriceravel的『波麗露舞曲』，我之所以會知道這首古典樂，是因為小時候很愛看『頑皮豹』的卡通，這首曲子就是那部卡通的背景音樂。

    重復(fù)的音符堆砌而成的旋律，就在保時捷內(nèi)裝的高級立體音響設(shè)備放送下，讓人彷彿就身處在浩瀚的外太空一樣，無邊無際，沒有盡頭。

    保時捷從靜止加速至100公里僅需4.5秒，滑行在快速道路上，剛好避開了尖峰時段，宏舜始終將車速維持在150~180公里之間。

    我瞥看了一眼儀表板，這輛保時捷極速可達250公里，不禁鎖起眉心想：「人類真的有辦法駕馭這種速度嗎？」

    「請問…你說的那個社長是誰??？」我提出疑問

    「哈哈哈！這點你見到社長就會知道了，你之所以能夠脫身，也全拜社長在政商之間擁有擴大的人脈?！购晁吹谝淮伟l(fā)出朗爽的笑聲說

    「那么…社長要見我…是有什么事嗎？」

    「這個嘛~想我要由社長親口告訴您會比較好喔！」宏舜露出偶像劇男主角般的笑容，接著他又補說一句：「但我想…這會是雙方都得利的交易吧！」

    「交易？」我感到匪夷所思的說

    「等您見到社長就知道了?！购晁窗言捳f得很保留，像是被下了禁口令一樣。

    順利離開了快速道路，來到了臺北的文山區(qū)，車窗外的風(fēng)景從原本是清水混泥土式的建筑物轉(zhuǎn)變成連綿起伏的山巒，如果以太陽系來比喻的話，從中心點的太陽來到了最外圍的冥王星。

    抵達了目的地，一棟宛如要塞般的建筑物突兀地聳立在空地上，外圍墻壁是採用堅固的墨色大理石所沏磚筑成的。

    「臺北有這種地方嗎？」我感到難以置信的說

    宏舜沒有回答，只是默默地開著車。

    保時捷沿著圍墻繞到大門，裝有感應(yīng)裝置的拱門形狀的大門，一偵測到保時捷上的感應(yīng)器就自動往內(nèi)側(cè)打開。

    用黃金點綴的大門看起來相當(dāng)高調(diào)奢華，左右兩側(cè)同時各站著身穿黑西裝的保全，他們手上還牽著專門用來當(dāng)作看門狗的大型德國狼犬，看得出來這里的戒備相當(dāng)森嚴。

    主屋旁邊停了一整排都是勞斯萊斯、法拉利還有賓利等價值上千萬的名車，最便宜的rangerover也要300萬。

    「這里是社長的別墅，下車吧！」宏舜一面解開安全帶一面說

    「別墅？我看這已經(jīng)是城堡了吧！」我目瞪口呆地說

    眼前這棟別墅，它的隨便一根柱子就足已抵過我1年份的薪水了吧。

    一進到屋內(nèi)，我感受到溫度明顯變暖了，應(yīng)該是有中央空調(diào)準確地調(diào)整出最適合人類的體感溫度。

    走在一條連結(jié)客廳的長廊，長廊上褐色的地毯徹底將兩個人的腳步聲吸收掉，我不習(xí)慣在高級地毯上走路，感覺整個人輕飄飄的。

    通過了宛如隧道般的長廊，宏舜用雙手推開長廊盡頭的門，我被富麗堂皇的裝潢嚇得合不攏嘴，感覺彷彿來到了世外桃源一樣。

    閃閃發(fā)著亮光的客廳全部都是用鍍金上色，天花板刻意挑高成二層樓的高度，上面還吊掛一盞氣派又華麗的金邊水晶燈，吊燈底下排著一套「ㄈ」字型的菱格紋路沙發(fā)。

    「社長，我把人帶來了。」宏舜恭敬地對著坐在沙發(fā)上的人說

    「一路上辛苦了，請坐下聊吧！」社長翹著二郎腿一副等候多時的樣子

    我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地坐在沙發(fā)上，整套沙發(fā)似乎是用最柔軟的小牛皮手工製作的，感覺好像是坐在水床一樣。

    「雖然我想你應(yīng)該在電視上看膩了我的臉了吧，但我還是自我介紹吧！」社長自我調(diào)侃，他接著說：「我是f集團的社長，劉年虎，是擁有數(shù)十億身價的大人物?！?/br>
    我原本以為能夠坐上社長這個位子的人，都會長得一副強勢的樣子，卻沒想到他有著一張稚嫩的娃娃臉，耳朵大大的，身形是有些乾癟，看起來一隻神經(jīng)質(zhì)的吉娃娃。

    「要來點威士忌嗎？還是香檳？」社長說話的時候會不經(jīng)意露出見識過大風(fēng)大浪的自信。

    「那就威士忌吧…」

    「喂~你把48年的『大摩』威士忌拿出來吧！」社長對著宏舜說

    宏舜從可以控制溫度的酒柜取出一瓶酒，動作俐落地把金黃色的酒液注入酒杯里，接觸到空氣的酒液，像是喚醒了沉睡半個多世紀的睡美人，彷彿有了生命般在酒杯里翻騰。

    我們分別接獲宏舜遞過來的酒杯，「我們先來乾一杯吧！」社長一拿起酒杯就一飲而盡，我也跟著乾杯，威士忌的香氣瞬時撲鼻而來，好像在聞香水一樣，酒液通過喉嚨就像是坐溜滑梯似的，完全沒有灼燒感，非常地順口。

    「真好喝！」我下意識地說

    「哈哈哈！這酒當(dāng)然好喝??！這是一瓶酒可是花了我50萬元呢！」社長放聲大笑地說

    一口酒豈不是也要價3萬多，我剛才花不到二秒的時間就喝掉了一般人1個月的薪水了，難道這就是生活在金字塔頂端的人所過的生活嗎？我的自卑感油然而生。

    「請問…你找我有什么事嗎？」我問

    「那我就開門見山的說吧，我想要請你幫小犬頂罪?！?/br>
    「頂…頂罪？」

    「聽我小犬說，昨晚在派對上突然有人身體不適送醫(yī)，不過，也是因為送醫(yī)的時間拖得太久了，導(dǎo)致那位小姐不幸去世了?！股玳L露出一臉同情的表情，他接著說：「在小犬主辦的派對上出了人命，這都不是我們所樂見到的，這全都要怪那女的抵抗力不好。」

    我覺到相當(dāng)訝異，要不是因為他兒子給人家亂餵毒品，那少女也不會死，他不但對自已兒子的行為沒有半點歉意，反倒責(zé)怪起我和死者來了。

    「我動用了許多關(guān)係，好不容易才把消息壓下來，否則早就鬧上媒體版面了?！股玳L語重心長地說

    的確，剛才走出警察局的時候，并沒有媒體記者在外等候，通常像這種吸毒致死的案件，對那些擁有如鯊魚聞到血般的敏感度的記者們，是不會輕易放過能搏上頭版的機會的。

    「順利地把消息壓下來不就好了嗎？怎么還需要找人頂罪呢？」我感到疑惑

    「話是這樣說沒錯，但警方那邊說什么也要給上頭一個交代，只要有人出面頂罪就行了，當(dāng)然啦~你欠小犬的五百萬就不用還了，另外，我會再多給你五百萬?！股玳L神情一派輕松的說

    「持有毒品是3年以下有期徒刑，加上非法使人施用第一級毒品是無期徒刑或是10年以上有期徒刑，再加上一些林林總總的罪，大概判個30年以上跑不掉，不過主動自首的話，加上獄中表現(xiàn)良好，大概服刑15年左右就可以假釋出獄了?！?/br>
    宏舜用絲毫沒有半點情感的語調(diào)背出法條，簡直像是電子辭典翻譯完畢所發(fā)出來的聲音。

    「也就是說，我花一千萬元買你15年的時間，怎么樣？這筆交易很劃算吧！」

    社長對于自已開出來的條件感到沾沾自喜

    「啪」一聲清脆的響聲，一張紙片從支票本上面被撕了下來，宏舜將支票推向我，一張面額一千萬元的支票就攤平在我的面前。有些人用一生也賺不了一千萬，社長只不過花了幾秒鐘的時間就揮霍掉了。

    「這個嘛…」我蹙緊著眉頭，欲言又止的說

    「一千萬耶！你就算一輩子做牛做馬也賺不到一千萬的喔！這還需要考慮嗎？」社長拉高分貝的說：「你如果不答應(yīng)的話，你還是會被地下錢莊追討積欠的五百萬，警方也已經(jīng)把你限制出境了，你哪里也逃不了了，你這一輩子只能過著還債的日子?！股玳L語帶威脅地說，他臉上的表情寫著「你的命運可是掌握在我的手上」

    「當(dāng)游峰先生走出警局的那一刻起，警方就立刻向法院發(fā)出通報，已經(jīng)將游峰先生列為出入境的管制人物了?！购晁袋c了點頭的說

    「只要我的一聲令下，你就可以拿著這張一千萬的支票去銀行兌現(xiàn)了，你也會有嶄新的人生了?！?/br>
    「難道…你…認為用金錢就能買到別人的人生嗎？」我感到頭昏眼花，用力擠出聲音說

    「哎呀~真沒想到你那么天真耶~游峰老弟?！股玳L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說

    社長走到后方的吧檯，從置物柜拿出狗罐頭，他把狗罐頭的rou塊倒進碗里，吹了一聲口哨后說：「出來吃飯了~」

    有一名全身赤裸的女孩，從客廳旁邊的一扇小門爬了出來，脖子上還戴著狗項圈，她正緩緩地爬到社長腳邊。這名女孩的五官就跟瓷器娃娃一樣精緻，彷彿只要一碰觸她就會碎掉的樣子。

    社長蹲下身子，把裝有rou塊的碗擺在地上，一面撫摸著女孩的頭，一面在嘴里喃喃著：「好乖~好乖~」，女孩竟然也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。

    「她是某一所公立大學(xué)的校花，我給她300萬，要她當(dāng)我的寵物一個月，她二話不說的就答應(yīng)了，游峰老弟，你說有什么東西不能用金錢買到的呢？呵呵呵」社長說著說著自顧笑了起來，他似乎陶醉在剛才自已講得這番話里。

    我表示需要花多一點的時間考慮，今天一口氣見識到很多超乎常理的事物，讓我覺得有點頭昏眼花，胸口喘不過氣來。

    離開用金錢所堆疊出來的建筑物，宏舜送我回家，我才剛下車，宏舜把車窗降下來，對我再次叮嚀。

    「游峰先生！警方有五天的時間可以扣留尸體，法醫(yī)如果開始進行驗尸，那么社長兒子的jingye和指紋也會被採檢到，你必須趕在驗尸報告出爐之前給我們答覆，也就是5天的時間，同時，我也勸你不要想拿了錢就逃走，否則到時候，社長會派黑道來追殺你?！?/br>
    宏舜用冷酷的口吻說出「追殺」二字，看來殺人這件事對他們來說已經(jīng)習(xí)以為常了。

    「我明白了，我會利用這段時間好好地想一想?！刮椅⑽Ⅻc著頭說。

    「在容許我多嘴一下，我派私家偵探調(diào)查你的過去，從中得知你以前是搞搖滾的?！?/br>
    「那又怎么樣，都過去式了，我現(xiàn)在不抱著任何音樂夢了?！刮也凰^去的事被挖出來，于是我大動肝火的說

    「不，我要表達的是，既然游峰先生搞過搖滾，想必你應(yīng)該很清楚nirvana樂團在1991年發(fā)行的『nevermind』專輯吧！」

    那張專輯我不下數(shù)百遍了，幾乎把整張唱片的音符都記在腦海里了，因為『nevermind』這張專輯把nirvana樂團推向了世界的尖峰，成為搖滾界的王者。

    「那張專輯的封面你應(yīng)該也很清楚吧！水中的嬰兒拼命游向吊著一張美元鈔票的魚鉤，這就說明了，人類一出生就擁有貪婪的本性了，我要表達的意思是不要為了無聊的尊嚴，讓自已跟錢過不去，告辭了?！购晁淳従徤宪嚧昂蟊泷傂须x去

    我站在原地目送保時捷的背影揚長而去，那些名車、豪宅，是我這輩子所觸及不到的。

    如果接受他們的開出來的條件，只要進去牢里蹲個15年，不僅能還清欠債，出獄之后戶頭里還有500萬可以使用。

    但是如果不答應(yīng)，從今以后將過著明知努力工作一輩子也還不完的債務(wù)，還得像沒有靈魂的工廠機器一樣不停運作，等到rou身被cao壞了，就會被當(dāng)廢棄物般丟掉。

    我把右手伸進口袋，沒有錢也沒有未來，什么都沒有，接著，我把左手也伸進另一側(cè)口袋，把一千萬支票緊緊握在掌心，『金錢可以買到別人的人生』，我心中的天秤悄悄地往邪惡的一方傾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