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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

    阿東

    #22

    「討厭~不要那么急啦!」女子說

    「嘿嘿嘿~來嘛來嘛~」男子的語氣相當(dāng)興奮

    「啊~啊啊~」女子呻吟

    「我…我不行了…嗚…」男子也發(fā)出呻吟的叫聲

    「你也太快就出來了吧!」女子訝異地說

    「我…我多給你一點錢,拜託你幫我保守秘密?!鼓凶颖拔⒌恼f

    清晨6點,阿東被隔壁在援交的男女吵醒,這里的隔音設(shè)備相當(dāng)差,就連隔壁在辦事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,這是阿東入住以來聽到的第三對援交男女。

    那男人好像有早洩,不過,阿東也不太好意思嘲笑隔壁的男子,因為自從他用藥之后,zuoai的時候也常常不持久。

    阿東在松山區(qū)的一間廉價賓館過夜,這間賓館似乎是賣春大本營,經(jīng)常會有人來這里開房間,絕大部份都是不知道是說越南話還是泰國話的東南亞女生,帶著臺灣男生前來進(jìn)行援交。

    所以當(dāng)阿東獨自前來入住時,柜臺人員還一度露出納悶的表情,并多次打內(nèi)線到房間問阿東「需不需要幫忙叫小姐??!」

    阿東住的這間房間,墻壁的白色壁紙已泛黃,天花板都有微微青黑的霉菌,採光欠佳的昏暗房間,就算把日光燈全部打開,也增加不了多少亮度。

    單人床前面擺放著一臺像是從大型回收場撿回來的電漿真空管電視,阿東不斷地用手中遙控器切換著電視頻道,他想知道新聞臺有沒有把那名少女的死報導(dǎo)報出來。

    但電視上凈是一些無聊的政論節(jié)目與不斷地在重播的香港電影,莫非那頭豬把相關(guān)消息都壓下來了,以他的財力是有可能辦得到的。阿東確定電視沒有報導(dǎo)這件事后就把電視關(guān)掉了。

    從出事當(dāng)晚到現(xiàn)在,阿東已經(jīng)躲在這間賓館有二天的時間了,他完全不敢往外跑,深怕一個萬一被土狼逮到,那可是會被丟在深山里活埋的。

    會弄出人命是阿東始料未及的,警方現(xiàn)在一定已經(jīng)在追查毒品的來源了,不曉得有沒有查到土狼身上去。

    土狼日前還特別向阿東交代,不要給他惹麻煩,否則會影響到他的選舉,打碎土狼進(jìn)軍國際的夢想,那么他絕對不會放過阿東。

    最糟糕的是,阿東居然把一千萬的支票給弄丟了,他掏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就是找不到那張支票。

    阿東也懷疑過那張支票會不會是掉在那個人的車上,他依稀記得有和一名中年男子開車送少女去醫(yī)院,有可能是那時候不小心弄掉的。

    不過,阿東忘記那個人的長相了,更別說他的名字了,只記得他都對著那個中年人「大叔、大叔」這樣叫,其他的就什么都忘了。

    這下子可好了,不但一千萬沒到手,還落得有可能被土狼追殺的危險,不但沒吃到魚,還到處惹得一身腥。

    早知道就不應(yīng)該嗑那么多的海洛因,對于派對那天的記憶,他現(xiàn)在腦中只有浮出少許片段的畫面而已。

    阿東拿起放在床頭柜充電的手機,自從在醫(yī)院和羅伯特通過電話之后,就完全聯(lián)絡(luò)不上羅伯特了,「難道那個胖子被抓去活埋了?」,不可能啊,土狼又不知道羅伯特這個人的存在,況且,依照土狼的個性,他會把全部過錯歸咎在阿東身上,接著,再把有牽扯其中的人一概處理掉。

    阿東的手機突然響了,他嚇得從床上跳了起來,阿東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地伸手去拿手機,當(dāng)他看到來電顯示是小崇,這下他才松了一口氣。

    「東…東哥,你終于接…電話了,你這二天…跑到哪里去了?到處…都找不到你的人,發(fā)生什么事了嗎?你…還好嗎?」電話那頭的小崇顯得相當(dāng)著急,就連話都說不清楚

    「你先冷靜一點,不要一次問那么多問題,我回答不完?!?/br>
    「好…好的?!?/br>
    「首先,我目前很好,不用擔(dān)心,再來,我現(xiàn)在住在一間賓館,至于是哪一間我沒辦法跟你說?!?/br>
    阿東不想告訴任何人他的所在位置,包括跟他最親近的人,以免到時走漏了的風(fēng)聲。

    「喂!我問你,這幾天有人來找過我嗎?不,說的精準(zhǔn)一點是,土狼有來找我嗎?」

    「我想想…這幾天土狼老大沒有來事務(wù)所找你啊,東哥,你是不是惹出什么麻煩了?!?/br>
    小崇的直覺很準(zhǔn),但阿東現(xiàn)在懶得跟小崇解釋,而且阿東再怎樣也說不出口,他把大家合力偷來的『冰』私下拿去交易,然后交易來的一千萬支票不翼而飛的事情。

    「沒…沒有啦,你想太多了,哪能有什么事?!?/br>
    「那就我就放心了?!剐〕缢闪艘豢跉獾恼f

    幸好風(fēng)聲沒有走漏,土狼還不知道這件事,阿東頓時松了一口氣,心情放松下來之后,就突然好想打海洛因,想要海洛因透過血管蔓延全身的那種快感。

    「喂!小崇!你身上還有沒有海洛因?」

    「我這里還有一些…」

    「現(xiàn)在把海洛因拿給我吧!我有二天沒有用了,渾身不對勁,我們約個地點見面?!?/br>
    「咦?東哥你不回來事務(wù)所哦?」

    「我暫時不回去了,反正回去也沒事?!?/br>
    阿東說的是事實,土狼自從下命禁止販毒,那間事務(wù)所的業(yè)務(wù)就間置下來了,而且,說不定土狼早就派人在事務(wù)所附近等著抓我了,現(xiàn)在回去等于自投羅網(wǎng),還是謹(jǐn)慎一點比較好。

    「我看我們就約在松山區(qū)oo路吧!30分鐘后見?!拱|說

    早上6點20分,時間已經(jīng)過了20分鐘,約定好的地點距離他住的賓館很近,只要徒步5分鐘就到了,所以阿東決定先到賓館隔壁的便利商店買包香菸來抽。

    隨著選舉的日子逐步逼近,街道上插滿了五顏六色的候選人旗幟,阿東正在邊走邊抽菸,悠哉地漫步前往約定地點的途中,眼角瞄到一面土狼的大型看板,當(dāng)下還以為真的土狼就出現(xiàn)在他面前,嚇了好大一跳,趕緊爬腿逃跑,跑了大概50公尺,才發(fā)現(xiàn)那只是一面看板而已。

    阿東站在原地端詳著土狼的看板,照片里的土狼露出和藹可親的笑容,沒有穿他常穿的三件式西裝,而是穿著一件與他不搭嘎的馬球衫,肩上斜背著一條紅色布條,還做出握拳的手勢,在上面的文宣是印刷著斗大的字「打擊毒品」。

    阿東覺得可笑極了,土狼本身就是大型的毒品供應(yīng)商了,真會睜眼說瞎話。

    光是在這一條街,就到處有土狼的選舉文宣,除了插滿行人樹的旗幟、掛在大樓側(cè)邊的巨型海報,還有一大清早就不斷重覆播放選舉口號的宣傳車,甚至還出動了幾名兇神惡煞的高級干部,他們站在十字路口露出僵硬的笑容,對著路人發(fā)放印有土狼肖像的面紙。

    看來土狼這次真的是勢在必行,非得要把這場的選舉給拿下不可。

    阿東到了約定好的地點,是夾在兩棟老舊大樓中間的小巷子。時間還有5分鐘,「嗚哈~」阿東突然不斷打起哈欠來,他開始覺得渾身發(fā)冷,全身的肌rou跟關(guān)節(jié)彷彿要撕裂開來一樣。

    「媽的,毒癮犯了!」阿東喃喃地說,畢竟從前晚開始就沒有用藥了,「小崇人還沒來嗎?」,阿東難受極了,覺得這5分鐘的時間過得特別慢。

    12月早晨的冷風(fēng)不斷地從大樓的縫隙灌進(jìn)來,窄巷的水泥地被大樓滴下來的冷氣水給弄得溼答答的,有幾隻碩肥的老鼠四處亂竄尋找食物。

    阿東縮瑟著身子靠在大樓的水泥墻上,他從地面不知道是污水還是尿液的一片水灘,看見反射的自已,真是一張亂七八糟的臉。

    「東哥!」

    小崇這時來到約定地點,他看到阿東癱坐在溼濘的地上,幾乎呈現(xiàn)奄奄一息的狀態(tài)。

    「東哥,你還好嗎?」

    「快!快給我海洛因,快點給我,我痛苦到像是要死掉了。」

    阿東緊緊抓住小崇的衣領(lǐng),像是用盡吃奶的力量也要抓住救命繩一樣。

    「好!等我一下?!?/br>
    小崇手忙腳亂地從褲子口袋拿出小包的透明夾鏈袋,阿東等不急了,一把搶了過來,用顫抖的手把夾鏈袋里的白色粉末倒在手背上,迅速地把粉吸入鼻腔中,瞬間,整個人都快活了,所有的痛苦都灰飛湮滅了。

    「謝…謝啦~」阿東癱軟在地上,他虛脫到連站起來的力量都沒了。

    「東哥,你的樣子看起來很糟耶!要不要送你去醫(yī)院啊?」

    「笨…笨蛋,海洛因就是萬能藥啊,嘿嘿…它可以治療你所有的病痛?!?/br>
    阿東扶著水泥墻站起來了,他感覺到最近海洛因反噬的力道越來越大了,平時真的要隨身帶著海洛因,以備不時之需。

    「喂!小崇,國豪跟進(jìn)仔他們?nèi)四???/br>
    「不知道啊,國豪哥自從那天對你動手之后就不見人影,進(jìn)哥跟往常一樣在事務(wù)所使用電腦,不過他昨天下午突然露出震驚的表情之后,就急急忙忙的跑出去了,到現(xiàn)在還沒有回來了。」

    「算了,先不管他們了,小崇你明天一樣帶海洛因來這里給我,最好一次帶三天份的。」

    「三天份?東哥你還不回來事務(wù)所哦?」

    「對…對啦!」阿東心虛地說,他接著說:「總之,你再等我電話?!?/br>
    「好…好啦…」

    和小崇分手之后,時間已經(jīng)來到早上7點,街道上出現(xiàn)了許多正要前往上班的人們和要去上學(xué)的學(xué)生。

    阿東散步般地走回賓館,全身從頭發(fā)到腳底都沾滿了污水跟汗臭味,他現(xiàn)在只想要回去好好沖個澡,雖然賓館浴室的熱水忽冷忽熱,但只要能夠洗去身上的污垢,他就感到心滿意足了。

    正當(dāng)阿東接近賓館時,看到路邊停了一輛為了不讓人看到車內(nèi)狀況,在車窗貼滿了報紙的黑色廂型車,有幾名兇神惡煞的壯漢從側(cè)門下了車,其中有一、二名男子還拿著鋁製球棒,阿東被眼前的畫面嚇傻了。

    「武斗派的人怎么會出現(xiàn)在這里?」,阿東驚覺不對勁,他趕緊低下頭別過身,快步地逃離現(xiàn)場。

    阿東逃到隔壁條街,他邊逃邊想,「難道是來抓我的?」,不可能,那天在派對上沒有幫派的人在場,電視臺也都沒有報導(dǎo)這篇新聞,土狼不可能會知道的。

    「找到了!在那邊!」武斗派的人對街大喊

    糟了!武斗派的人追上來了,阿東跨開步伐,在街道上狂奔了起來。

    阿東推開熙攘往來的路人,一個不小心和一名上班族相撞,阿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,他趕緊起身繼續(xù)奔跑,因為他很清楚,這時候如果被武斗派擄走,那肯定必死無疑。

    阿東拐進(jìn)了巷弄,也不顧交通規(guī)則,違規(guī)的直接穿越市民大道,一輛輛高速行駛的汽車對著阿東按下長聲喇叭。

    阿東看到一間體育用品店的電動鐵捲門正緩緩?fù)侠?,他採低身的姿勢滑行進(jìn)去體育用品店。阿東氣喘呼呼扶著陳列棒球手套的柜子上,用手背擦掉不斷從額頭冒出的汗。

    當(dāng)阿東想要探頭查看外頭的情況時,突然冒出一名男人,劈頭就問阿東說:「你喜歡棒球嗎?」這個男人是怎么一回事啊?是店員嗎?整張臉只看得見鼻子。

    「我不懂棒球。」阿東完全不懂棒球這項運動,只知道幫派里有部門專門在負(fù)責(zé)簽賭運動比賽,經(jīng)??吹轿涠放赡弥虬舫鲩T討債。

    「這樣啊~真可惜,我看你剛才用滑壘的姿勢滑進(jìn)來,我還以為你有在打棒球?!鼓腥烁袊@地說。從他落寞的神情看起來,仿佛是真心希望每個人都喜歡棒球。

    「喂!大鼻子,你們這里有在賣球棒嗎?」阿東打算買一支球棒來防身

    「喏~就在那邊。」男子用下巴努努著那面有陳列球棒的墻壁

    各種顏色的球棒就吊掛在陳列架上,阿東挑了一隻黑色的木製球棒,試揮了幾下,這對運動量嚴(yán)重不足的阿東來說,木製球棒的重量稍重了些,他又拿起一隻鋁製球棒,感覺順手多了。

    「大鼻子,鋁棒跟木棒,哪一隻打人會比較痛?!拱|問

    「當(dāng)然是人會比較痛啊,哈哈哈?!鼓腥俗灶櫟男α似饋怼?/br>
    阿東心里想,「這是幾百年前的冷笑話了,居然還能夠笑得那么開心?!?/br>
    男人笑完之后,表情突然嚴(yán)肅了起來說:「棒球是神圣的運動,你怎么可以要用球棒來打人呢?快滾!這家店不歡迎你?!?/br>
    阿東被趕出店外,他的手機忽然響了,是土狼打來的,阿東感覺到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倒流,他盯著螢?zāi)辉S久,遲遲不敢接電話。

    土狼這個人生性多疑,他從來不相信任何人,只要他感到這個人有一絲絲的威脅,他就會不擇手段除掉對方,就像一隻狡猾的惡狼一樣。阿東很清楚與土狼作對的下場。

    真該死!不接電話,不就擺明心里有鬼嗎?但是,接了電話,土狼也不是隨便找個理由就能塘塞過去的人,阿東內(nèi)心陷入掙扎,最后,他下定決心要按下接聽鍵。

    「…喂?!拱|像是吞了一口沙子一樣,嘴巴乾燥到出不了聲。

    「你人在哪里?」土狼冷峻的聲音彷彿能夠透過話筒流溢過來,讓阿東感到全身發(fā)冷。

    「我…我…在外面逛街…」

    「逛街?我有派人去接你,結(jié)果他們說你逃跑了?!?/br>
    「啊…不…我是剛好發(fā)現(xiàn)我的錢包掉了,所以我才趕快去找錢包。」阿東隨便亂掰一個理由

    「這樣??!不過,我想你掉的不是錢包,而是記憶吧!」

    阿東聽到土狼說這句話,全身上下起雞皮疙瘩,不知道是從話筒傳來的寒意,還是覺得土狼就是掌管生命的死神。

    「我不是警告過你這段時間不要賣毒品嗎?你怎么那么不聽話,真?zhèn)X筋啊!」

    「這…這…」阿東語塞

    「你一定很好奇我怎么會知道這件事吧!你賣毒品的對象剛好就是我其中一位金主的兒子,那名金主說這件事情已經(jīng)驚動了警方,他可是花了不少錢,好不容易才把消息封鎖下來,所以事情才沒有鬧大,不過,我也狠狠地挨了他的罵?!?/br>
    「老…老大…聽我解釋…」阿東的聲音不自覺地顫抖了起來

    「你哪來的膽子竟敢不聽我的話。」土狼加重語氣說這句話,土狼接著繼續(xù)說:「以前也有很多人像你一樣叛逆,最后那些人也都被我埋在土里了,我看你不只錢包掉了,你連你的性命也要掉了?!?/br>
    「完了!這下子完蛋了,我還沒有站上高峰過,我的人生就要結(jié)束了嗎?」阿東心想,逃吧,現(xiàn)在只能逃了,看是要逃到國外還是哪里都可以,只要能逃離土狼的手掌心就好。

    結(jié)束通話,通話過程不到三分鐘,但阿東感覺已經(jīng)過了上萬年之久,他現(xiàn)在可以理解冰河時期的長毛象被暴風(fēng)雪冰封的心情了。

    「臭小子!不要跑!」,武斗派的人又追上來了,阿東再度邁開步伐在冬天的街道上跑了起來。

    阿東跑過了幾條街,到處貼滿了土狼的競選海報,阿東感覺海報上的雙眼,就像是電眼般的在監(jiān)視他,他無論跑去哪里,武斗派的人總是能找到他。

    阿東不想再看到土狼的海報了,他翻越過人行道柵欄,直接穿越馬路,想要到對面街道去,不料,有一輛高速行駛的休旅車朝他撞了過來。

    被撞飛的阿東在腦中想著「我要死了嗎?我要死了嗎?」,他在空中翻轉(zhuǎn)了好幾圈后,頭部朝下重重的摔落在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