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東

    #28

    阿東立刻拿起手機(jī)，按下?lián)芴栨I，響了幾聲之后，聽筒傳來「您撥的電話無人回應(yīng)，請稍后再撥，謝謝?！沟臋C(jī)械式回應(yīng)。

    「可惡啊，又沒人接電話。」

    這幾天阿東也不斷地打給羅伯特，但始終聯(lián)系不上人，他一度以為羅伯特被土狼逮到，被武斗派的人帶去深山活埋了。

    「不過，大叔說我把支票交給了羅伯特，以他狡猾的個性，肯定是想把一千萬支票佔為已有，那傢伙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?！拱|摸著下巴思忖，他對著游峰說：「喂！大叔，明天一早陪我去找羅伯特?！?/br>
    隔天，12月28日，一大早就退了房，阿東跟游峰來到了南港區(qū)，游峰依照阿東的指示的路線來到一棟玻璃帷幕的商業(yè)大樓，阿東叫游峰隨便把車子停在路邊就行了，游峰他說他不敢亂停車，因為警方取締交通違規(guī)比查緝毒品還要嚴(yán)格，所以游峰還是乖乖的把車子停在停車格。

    「你說的就是這棟大樓嗎？」游峰放下車窗，探頭出去向上看，建筑物向天空延伸上去，看不見大樓的頂端。

    「是?。∥易砸讶フ宜托辛?，你在車上等我。」阿東邊卸下安全帶邊說

    「咦？我不要一起去嗎？萬一他想逃走，二個人比較好辦事吧！」

    「不用了，人多只會招惹不必要的麻煩，再說，那個死胖子我一個人就能對付了?！?/br>
    阿東下了車，踏上階梯，一步併二步的往上跳，走進(jìn)商業(yè)大樓的大門口，門口有一位擔(dān)任警衛(wèi)的老人，老人看到阿東那熊貓般的黑眼圈和骨瘦如柴的臉頰，知道他絕非善類，所以也睜一隻眼，閉一隻眼的放阿東進(jìn)去。

    阿東站在電梯口前，抬頭看著掛在公佈欄上的樓牌，他很快就找到羅伯特任職的公司名稱，在16樓，阿東按下電梯鈕，在等待電梯的同時，他的手機(jī)響了，他拿手機(jī)往螢?zāi)灰豢?，是小崇打來的?/br>
    阿東按下接聽鍵說，「我現(xiàn)在沒空，晚一點再打給你。」，他不等小崇回應(yīng)，隨即掛上電話，眼前羅伯特的事比較重要，這時，電梯也剛好下來了。

    阿東搭乘電梯前往16樓，途中也有別的樓層的人想要搭乘電梯，不過，他一看見阿東的凹陷的雙頰和胸口的阿修羅刺青，就嚇得直說，「我東西忘了拿，我搭下一班好了?！?，阿東光是咋咋舌，就嚇得他趕緊跑走。

    電梯像是違反重力學(xué)一樣向上竄，不到30秒的時間就來到16樓。阿東很快就找到羅伯特的日商公司，他穿過自動門，走到柜檯前。

    「我找羅伯特！」阿東敲敲柜臺的桌面詢問總機(jī)小姐

    總機(jī)小姐穿著一身ol的套裝，不知道是無意的還是有心的，她穿的裙子明顯的比一般裙子還要短上許多，使得套上黑色絲襪的修長雙腿一覽無遺，阿東的視線也不爭氣地游移過去。

    「羅伯特？我們公司沒有一個人叫羅伯特的?。　箍倷C(jī)小姐拿起原子筆頂住下巴，歪著頭思索地說

    該死，羅伯特那傢伙居然給我用假名，真是狡猾的老狐貍。

    「那這里有沒有姓羅的人？」阿東追問

    「我們這里姓羅的有三位哦，一位是總經(jīng)理的女秘書，二位是業(yè)務(wù)，一個瘦的，一個胖的，不知道你要找哪一位？」

    就是他，找到了，阿東接著說：「我要找胖的那位，一臉看起來色色的?！?/br>
    「哈！」總機(jī)小姐噗哧一笑，她接著說：「他已經(jīng)請假好幾天了耶，最近都沒有來公司上班。」

    「什么？」阿東驚呼一聲，引來了許多人的側(cè)目，他只好壓低音量的說：「他是從什么時候請假的？」

    「我看看哦~」總機(jī)小姐把頭埋在電腦前找資料，過沒一會兒，她抬起頭說：「有了，他從圣誕節(jié)的隔天就開始請假了?！?/br>
    圣誕節(jié)隔天，那不就毒品性愛派對結(jié)束的隔二天，那傢伙八成是看到我把一千萬的支票放在行李袋里，所以才會好心的說要幫我保管行李袋。

    「可以給我他家的地址嗎？」阿東說

    「不行耶！公司規(guī)定不能對外洩露個資?！箍倷C(jī)小姐嘟著嘴說

    算了，就算知道羅伯特家的地址也于事無補(bǔ)，以他那么謹(jǐn)小慎微的個性，把一千萬的支票佔為已有之后，不可能還安穩(wěn)的在家里睡大頭覺，一定跑到什么地方躲起來了。

    不過，臺北市那么大，阿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人才好，更何況，他很有可能躲去外縣市，甚至已經(jīng)逃到國外了。

    總機(jī)小姐看著阿東杵在原地若有所思，她對著阿東以處理公事化的口吻說：「還有什么事嗎？」，阿東回神過來，說了「沒事，謝謝你。」后，就搭電梯下樓了。

    阿東鬱鬱寡歡的走向車子，「怎么樣？有找到人嗎？」游峰坐在駕駛座上抽著菸問，阿東沒有出聲，只是淺淺的搖頭，游峰呼出最后一口菸后，把手上的香菸扔在地上，在等待阿東的時間，游峰已經(jīng)抽了第三根香菸了。

    阿東拉開車門，滑進(jìn)副駕駛座，拉起安全帶系好，然后手肘靠在車窗，用手掌撐著下巴，表情顯得相當(dāng)洩氣說：「公司的人說他已經(jīng)請假好幾天了。」

    「這樣啊…人海茫茫也不知道從何找起?！褂畏逡幻嬗檬种割^有節(jié)奏地敲打著方向盤一面說

    「沒錯，而且他這個人很狡猾，我剛上去才知道，羅伯特這個名字是他的假名。」

    「假名？」

    「依我看，他的電話號碼八成也是臨時號碼吧，唉~我真是偷雞不著蝕把米，不僅沒賺到錢，還要被幫派追殺，真是可笑?！拱|自暴自棄的用他的后腦去撞車椅的頭枕

    「別灰心，再想想其他辦法吧！」游峰見狀也只能安慰的說

    對了，阿東想到要回電給小崇，他在座位上抬高一邊屁股，抽出口袋的手機(jī)，按下?lián)芴栨I。

    「小崇，怎么啦？」阿東輕浮的說

    「你還問我怎么了？我都聽說了，土狼現(xiàn)在四處在找你耶！我跟進(jìn)哥都很擔(dān)心你?！剐〕缭陔娫捔硪活^顯得相當(dāng)著急

    「哦~我沒事啦，目前還活著好好的，抱歉啊~我背著你們私下去賣『冰』。」

    「不說這個了，東哥，你接下來還有什么打算？」

    「打算？我也不曉得耶，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吧！如果沒有什么事的話，我要掛了哦！」阿東現(xiàn)在沒有那個心情抬槓下去

    「東哥！」小崇喊了一聲

    「還有什么事嗎？」阿東不耐煩的說

    小崇像是怕被旁人聽到一樣，他刻意壓低音量的說：「我在微風(fēng)廣場好像有看到羅伯特…但我不確定那是不是他？」

    「羅伯特！」阿東大叫一聲，他情緒激動地說：「你再說得清楚一點。」

    「在電話里不方便說，你先來微風(fēng)廣場吧，在你到之前我先跟蹤他?！剐〕缣嶙h著說，他又說：「東哥，我這里還有一些貨，我順便拿給你?！?/br>
    「好?。　拱|一想到最近幾天都沒有用海洛因，現(xiàn)在突然好想用海洛因啊~他現(xiàn)在很需要海洛因來振奮心情：「那我們20分鐘后見?！?/br>
    阿東掛上電話后，對著空氣做出揮拳的動作，羅伯特我總算找到你了，這下子看你往哪里跑，被我抓到我不把你大卸八塊才怪。

    「喂喂喂！我可沒有說要陪你淌這一灘渾水哦！」游峰趕緊揮手拒絕的說

    游峰他說如果因為毒品被抓去坐牢的話，那不如爽快的答應(yīng)頂罪坐牢，這樣他還有一千萬可以拿。

    「別這樣嘛~你就好人做到底，你在路口放我下車就行了，之后，我們就各走各的路吧！」阿東說

    「也好，反正我們本來就不是同路人了?！?/br>
    游峰轉(zhuǎn)了方向盤，踩下油門，把車子駛出停車格。

    阿東他們來到信義區(qū)的微風(fēng)廣場。前方在停等紅燈的每輛車子都持續(xù)運(yùn)作的引擎，宛如在比賽誰能排出最多的廢棄，使得周圍的空氣都籠罩在一層迷霧當(dāng)中。

    阿東要游峰隨便找個位置讓他下車就可以了，游峰把車子靠在路邊，打出臨時停車的號志。

    阿東對游峰說了聲，「謝啦！」，游峰也跟他說，「保重?。∥覀兇蟾挪粫僖娒媪?，好自為之吧?！?，阿東點點頭后示意后，推開車門跳下車。

    天空像是包上一層蠟紙般不怎么清澈，路面刮起了有些刺骨的冬天寒風(fēng)，但似乎對年輕女生起不了任何作用，路上每個女生都穿著一個比一個還要短的迷你裙。

    阿東縮著身子站到有「微風(fēng)信義」紅字字樣的購物中心入口處，旁邊的廣告墻貼著「loewe」名牌包的巨幅海報，海報里的黑人男性模特兒赤裸著上身，露出結(jié)實的肌rou，桀驁不羈的拎著一只名牌包，彷彿是在說「我就是走在流行的最前端」

    阿東望向不遠(yuǎn)處的101大樓，它跟微風(fēng)廣場的高樓，看起來就像是被飛機(jī)撞毀之前的紐約雙子星大樓。有一名揹著登山包的外國觀光客，滿心雀躍的看著手中的地圖，他迫不急待地想要探索臺北這座城市。

    已經(jīng)超過20分鐘了，小崇怎么還沒來，再不快點的話，到時又會被羅伯特給溜走的，阿東一面看著時間，一面焦躁地不斷交換著軸心腳。

    突然間，阿東被兩名壯漢架起來，他還來不及反應(yīng)，其中一名頂著光頭的壯漢，用他厚實的手掌摀住了阿東的嘴巴，阿東緊張的左右望著對方的臉，糟了，是武斗派的人，其中一個理著三分頭的壯漢，他用尖銳的聲音對阿東說：「給我安份一點，否則不要怪我動粗了?！?/br>
    阿東看見前方的路邊停了那輛車窗貼滿報紙的廂型車，阿東心里暗吋著，「不行，如果我被擄上車的話，那我就死定了。」

    阿東用盡全身的力氣掙扎，試圖甩掉對方，冷不防的腹部被三分頭壯漢揍了一拳。

    「噁…」阿東發(fā)出乾嘔的聲音，吐出了些許胃酸。

    「媽的，我不是叫你安分一點嗎？放心啦，我們不會馬上讓你死的，等老大問完你話，我們才會動手的，哈哈哈哈哈?！谷诸^的壯漢像是說了好笑的笑話，笑得肩膀上下顫抖。

    阿東想要向熙熙攘攘的路人求救，但是他的嘴巴被摀住，完全發(fā)不出聲音來，距離箱型車越來越靠近了，一旦被押上去，就再也出不來了。

    在情急之下，阿東朝摀住嘴巴的那隻手用力咬下去，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充斥著鼻腔，他的上下排牙齒有把rou塊撕裂掉的感覺，那名光頭壯漢發(fā)出慘烈的哀號聲。

    有不少路人被哀號聲吸引過來，阿東滿口鮮血，臉上也濺了不少暗紅色的血，鮮血順著臉龐滑落到下巴，再從下巴的尖端滴了下來，滴落在大理石鋪設(shè)的地板，形成像斗大雨滴般的圓點。

    幾名前來圍觀的女性路人，看到血跡斑斑的現(xiàn)場，都紛紛發(fā)出了高頻的尖叫聲，還有一名老婦女受不了刺激，因此癱軟在地上。

    面對突然其來發(fā)生的狀況，剛才還在放聲大笑的三分頭壯漢，下巴像是脫臼一樣張大，發(fā)楞地站在原地。

    阿東抓準(zhǔn)機(jī)會甩開他架住的手，這時，三分頭壯漢才回神過來，他趕緊大聲向廂型車的同伴求助，「喂！不好了，你們快出來~」

    阿東眼角馀光看到廂型車的后門被拉開，吐出了三名武斗派的人，每個人的手上都各拿著一支球棒。

    阿東見狀不妙，他趕緊撥開圍觀的人群，圍觀的人也連忙讓出一條路給他通行，阿東不小心絆到一名路人的腳，臉部朝下的跌了一跤。

    他不顧形象地用四肢在地上爬，往前爬了幾公尺后，他重新站穩(wěn)腳步，跨出腳步，在廣場前跑了起來。

    阿東跑進(jìn)了購物中心的一樓商場里面，那三名武斗派的人也拿著球棒緊追在后。阿東大口的把嘴巴周圍的空氣全都吸進(jìn)肺里，不過還是感覺肺部因缺氧而快爆炸了。

    阿東的耳朵后方不時傳來「不要跑」的叫囂聲。

    「白癡才不跑咧」，阿東在心里暗吋著，他看到前面的「el」名牌精品店，門外排了好長等著搶購的隊伍，每個人都帶著好奇的眼光看著他。

    是幻覺嗎？他好像有看到有一名神似艾比的女子，正挽著一個地中海頭男子的手，排在搶購的人龍中。

    阿東穿過了一樓商場，通過西側(cè)入口，他看到前面的50公尺寬的四線道馬路恰好是綠燈，不過只剩幾秒就要變紅燈了，得馬上通過才行。

    阿東才剛要跑進(jìn)斑馬線時，被一輛提前行駛的汽車撞個正著，他整個人在引擎蓋上翻滾，接著又被緊急煞車的慣性拋了下去。

    「你這個詐騙集團(tuán)，是想要製造假車禍嗎？我饒不了你！」汽車駕駛下車，憤怒的指責(zé)阿東說

    「他媽的…誰要製造假車禍啊？再說…明明就是綠燈…」阿東雙手撐在地上，忍著身上的疼痛試圖站起來，他一手壓著被撞擊到的腰部，抬頭一看到那位汽車駕駛，阿東錯愕地說一聲：「咦？是你啊?！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