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三章
游峰 #29 我把休旅車駛離微風廣場之后,就被困在塞車的車陣當中,我的頭趴在方向盤上,百般聊賴的抽著香菸打發(fā)時間,我呆望著前方有輛新款的日系汽車,它渾圓的車體,讓我聯(lián)想到滑鼠。 再過幾天就是年底了,有許多從外縣市來的游客都要去101大樓跨年,導致臺北這幾天的人口和汽車的密度驟增。臺北這座城市只適合玩樂,不適合生活。 我順著微風廣場繞到了半圈,遠離了塞車,我在一個路口停車,等著紅燈的秒數(shù)倒數(shù),我能夠呼吸到外面新鮮空氣的日子也正在倒數(shù)著。 打從與社長見完面那一天,我就已經(jīng)做好去頂罪坐牢的心理準備,只是還有幾天的期限嘛,不用那么快答應他,在外面逍遙幾天也好。 心里雖是這么想,不過這幾天我也沒有特別做什么事,只是任憑時間就這樣浪費掉了,就要去花錢抱女人嗎?還是要去好好吃一頓?否則要享受這些娛樂要等上15年以后了。 我突然想起小凌那對貓眼,想起她雖然有可憐的身世,不過她仍是很樂觀的在生活著,是一名堅強又令人敬佩的女性。 好吧,決定了!在最后的時間里,就和小凌一起渡過吧,我這就去她任職的醫(yī)院,邀約她一起共進晚餐! 紅燈號志還剩下二秒就轉換成綠燈了,我松開煞車踏板,踩下油門,汽車才剛起步,就在下一秒,有一名男子突然衝了出來,我趕緊踩下煞車,雖然撞擊力道不大,但還是把那名路人撞倒在地上。 我腦中馬上閃起「是詐騙集團在製造假車禍嗎?」,之前有新聞報導過,詐騙集團故意都會衝去路中央上給車子撞,藉此來向駕駛勒索龐大的醫(yī)藥費。 我也太倒楣了吧,都什么時候了,還能讓我碰上這種鳥事。 我氣憤難耐下了車,打算給那名詐騙集團好看,我對著用手撐在地面,正打算在站起來的男子說:「你這個詐騙集團,是想要製造假車禍嗎?我饒不了你!」 那名男子用手撐著腰部,緩緩站了起來,他驚呼了一聲對我說,「咦?是你??!」,是阿東,我怎么又撞到他了?他怎么滿臉鮮血?是我造成的嗎?我腦袋出現(xiàn)許多問號。 「別跑!」后方有三名手持球棒的男人,正朝著我們跑過來。 「不好了!」阿東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說,他接著說:「大叔,我們先上車離開這里吧,被他們抓到就死掉了?!?/br> 我當下搞不清楚狀況,但是看到后方有三名兇神惡煞的男子,直筆的朝我們衝過來,我趕緊上了車,轉動鑰匙,發(fā)動引擎。 阿東也熟練地滑進車子,嘴里催促著我,「快走,快走」,我用力的踩下油門,輪胎緊緊抓住地面,發(fā)出一聲聲刺耳的「嘰~~」,順利的甩開那三名惡煞。 「那些人是怎么一回事???我們不是不會再見面了嗎?怎么又湊再一起了?」我呼吸相當紊亂的追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「等一下我在跟你解釋吧!快走,他們追上來了。」阿東也氣喘呼呼地說 我瞄了一下照后鏡,后面確實跟了一輛廂型車,它正在高速的朝我們接近當中,我加緊踩油門,稍微拉開了一點距離,不過,那輛廂型車馬上就跟上來了。 「再這樣下去會被追上的?!刮疫吙粗蘸箸R邊自言自語的說,「看我的?!刮野逊较虮P往左打到底,休旅車就在分隔島的盡頭大回轉,高速旋轉的重力,讓副駕駛座的阿東整個人往車窗傾倒。 我開到對向車道,但憑這點小技巧是甩不掉廂型車的,他們很快就從后面追了上來,并撞了我的車尾一下,導致我的車身產(chǎn)生的劇烈晃動。 廂型車繞到我們的旁邊來,一名長相兇狠的男子搖下貼滿報紙的車窗叫囂著:「停車!不然我打死你們。」 那名男子揮舞著手中的球棒,算好距離后,用球棒往我后車窗用力敲下去,車窗發(fā)出玻璃龜裂的聲音,「我的愛車啊~」我在內(nèi)心就像孟克的吶喊圖一樣吶喊著。 前面的路口號志轉為紅燈,阿東一邊抓緊車門把手一邊大聲抱怨著,「臺北的紅綠燈怎么那多??!」,這時候當然不可能乖乖的停下車等紅燈,我沒有減速,打算硬闖過去,旁邊的廂型車看起來似乎也正打算這么做。 就在最后一刻,我緊急踩下煞車,車子在柏油路上滑行了5公尺,路面被劃出二道長長的煞車痕跡。 廂型車來不及煞車,直接衝過紅燈,駛到了路中央才停下車,當他們想要倒車回來的時候,被一輛橫行通過的轎車撞到了車尾,后面又追撞了一輛小貨車,現(xiàn)場陷入了混亂,每輛車的喇叭聲不約而同的響了起來。 不過,他們還沒有放棄,從車上下來了三個人,每個人手上都抄著傢伙朝我們這邊跑了過來,我趕緊再度踩下油門,回轉往原本的路逃離。 「呼…總算甩掉了?!刮宜闪艘豢跉庹f 「謝…謝啦…又被你救一次?!拱|嘴唇嘴唇微微翕動的說 阿東現(xiàn)在的表情,就像小動物一樣惴惴不安,也對啦,剛才的驚險情況,換作是誰都會感到害怕的,我突然佩服起自已的瞬間反應,莫非我有當賽車手的資質。 「我先找個地方讓你去清潔一下吧!」我指著阿東嘴巴上說 阿東嘴巴的周圍都是已經(jīng)乾掉變成黑色的血液,就像是日本的卡通中,嘴巴留著一圈絡腮鬍的小偷,看起來十分可笑。 我找到了一間加油站,剛好油箱也快見底了,順便加個油,阿東走進一旁公廁盥洗,我在等待加滿油的同時,在自動販賣機投下銅板,買了二杯罐裝黑咖啡。 油加滿了,我付錢給店員,我坐上車子,這時候,阿東也剛好清洗完走回車上,我把黑咖啡遞給阿東后,阿東淺淺的點頭,輕聲的對我說聲「…謝啦!」 我實在太口渴了,一口氣就把黑咖啡喝完了,人在激起腎上腺素的時候,居然會如此的口渴。 我看了一下儀表板上的時間,還不到中午12點,我怎么感覺已經(jīng)過了好久的時間,肚子發(fā)出「咕嚕咕?!沟穆曇?,突然覺得好餓。 「我們找間餐廳吃午飯吧!你也該跟我好好聊聊剛才的事情了?!刮艺f 阿東沒回答我,他似乎還驚魂未定,看來剛才的事情帶給他很大的衝擊,畢竟還是個乳臭未乾的小鬼頭,呿!還真是會給我?guī)砺闊?/br> 我利用手機搜尋到一間評價不錯的專門賣咖哩飯的日式餐館,根據(jù)導航的路線,不用花10分鐘的時間,就來到這一家日式餐館。 我點了加大的豬排咖哩飯,阿東說他不想吃東西,只見他打從一坐下來開始,就不停地喝白開水。 「你又不是金魚,干嘛一直喝水啊!」我調(diào)侃阿東的說,但他沒有理會我,他依舊不停地喝著白開水。 服務人員端來餐點,食慾徹底被咖哩飄來的香味打開了,我拿起湯匙,不斷地把咖哩飯送進嘴巴里。 我把像小山一樣高的咖哩飯,沒二、三下就掃光了,我又向店員續(xù)點了一盤,同樣的,一下子也被我清掃一空了。 我不像是來品嚐美食的,而是單純的補充能量。在激情過后,我身上的熱量也被消耗了不少。我把附餐的白開水一口氣喝光后,才心滿意足停下動作。 「我現(xiàn)在…嘴巴里都還是血腥味…跟人rou…的味道…」阿東像是抓準時機的緩緩地開口對我說 「咦?人…人rou…」 「當時…他們抓到了我…我情急之下…咬下了其中一個人手掌的…一塊rou?!拱|欲言又止,接著,他結結巴巴的說:「我在加油站的公廁…漱口時,看到…有一小塊的粉紅色rou屑,卡…卡在我的門牙牙縫里,剛才也一直喝了好幾杯水,還是無法把人…人rou的味道沖淡,一股噁心的味道…不斷在我口腔里…擴散開來?!?/br> 怪不得阿東會沒胃口,如果是我不小心把人rou吃下去,不吐去個三天三夜才怪呢! 「你不是要去找你的小弟嗎?怎么會被那群人抓到?」我轉移話題 「…我也不知道。」阿東輕輕地搖著頭說 阿東失去了他原有的囂張態(tài)度,轉而是驚慌失措的表情,虧他平常還一直臭屁的說見過槍林彈雨的大場面,該不好是打腫臉充胖子。 離開餐廳,反正也沒什么地方可去,我讓阿東在車上好好睡一覺,等他醒來之后再決定要去哪里吧! 我看著阿東的睡臉,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,他的睡相讓人很難想像他是混黑道的。人類在小時候都是父母心中可愛的寶貝,怎么長大成人之后,就變得如此丑陋呢! 我用手掌遮住打火機,把叼在嘴巴的香菸湊近藍色火焰,點燃之后吸了一口菸,在嘆氣的同時把白菸吐出來。 我繼續(xù)思索著剛才的問題,我得到一個解答,讓人變得丑陋的原因,就是慾望,慾望就是我們無法擺脫、朝思暮想渴望得到的東西,所以人類為了滿足心中慾望,會不惜付出一切代價,因此才會變得如此丑陋。 香菸抽完了,我打算去附近的便利商店買菸,也順便幫阿東買漱口水好了,我走進便利商店,隨手拿了陳列架的報紙來看,頭版用斗大的標題寫著「狂人!菲律賓總統(tǒng)下令,一碰毒品就死刑?!?,那真是狂?。∨_灣的法律是不是應該也跟進呢! 接著,我又看到右下角有一則新聞,是說「選情告急!某某候選人遭對手陣營爆料有黑道背景,預計下週一招開記者會說明。」 這該不會是在說阿東的老大???反正現(xiàn)在的政治人物多半都有黑道的背景,早已見怪不怪了,唉~我們平民百姓所繳的稅金就是被這些人給a走的。 我拎著提袋走回車上,我看到阿東全身都在冒汗,現(xiàn)在是冬天耶!怎么會流那么多汗? 「我的毒…毒癮…犯了?!拱|臉色慘白的說,接著,他不斷抓著雙臂,皮膚上留下一道道滲血的抓痕,他渾身難忍痛苦的說:「好癢…好癢…好像有螞蟻在我身上爬,從毛細孔鑽進我的身體里面,在啃食我的骨頭…」 「什么?」我對眼前突發(fā)的狀況感到慌張,我說:「我送你去醫(yī)院吧!」 「嗞~不…不行…嗞~醫(yī)院的人會把我送去…勒戒所強制戒毒的,嗞~到時…我會被關…關起來…嗞~」阿東開始出現(xiàn)流鼻水的癥狀了 「那你說該怎么辦?」 「去…我認識…嗞~的藥頭那邊…我只要用完…嗞~海洛因就會沒事了…」 我們來到萬華區(qū)一處錯綜復雜巷弄的一條死巷子,隔壁就是香火鼎盛的龍山寺,有幾名篤信天主教的金發(fā)洋妞嘗鮮般的各拿著一炷香,對著旁邊半屏山發(fā)型的大嬸有樣學樣拜著觀世音菩薩。 在只有寬3公尺的狹小巷子,左右兩排密密麻麻開著疑似特種行業(yè)的護膚中心,門口都站滿了濃妝艷抹的東南亞女子,空氣中摻雜著不知道是越南話還是泰國話的交談聲,她們的手上都有持著店內(nèi)的dm,彷彿無視寒冷的冬天一樣,身上穿的衣料一個比一個還要少。 我攙扶著阿東走進巷內(nèi)最深處的一棟灰色單調(diào)的水泥建筑物里,這棟老舊的大樓,好像整棟都融化在灰濛濛的空氣之中。 內(nèi)部的墻壁到處爬滿龜裂,天花板也有不少壁癌和黑色的霉菌。阿東雙腳發(fā)軟的倚靠在我的肩上,我們順著樓梯爬上了三樓,阿東對著大門有架設監(jiān)視器的那戶人家按下門鈴。 「這個藥頭的…貨,品質…很差,我很不喜歡,只有…下三濫的人才會來跟他要…貨,但…現(xiàn)在是不得已…才來?!拱|斷斷續(xù)續(xù)地說 我心想,「你現(xiàn)在要死不活的樣子,跟那些下三濫的人沒什么兩樣??!」 前來應門的是一名金發(fā)男,那名金發(fā)男帶著戒心抱起雙臂,露出像是在看珍奇異獸的表情看著我。 阿東拍拍他的胸口對金發(fā)男說,「是我啦~」,金發(fā)男沒說話,只是努努下巴同意讓我們進門。 一進門,房間里充斥著刺鼻塑膠味,我不自覺地捏起鼻子,這里有男有女,有年輕人也有老人,都像是剛用過藥的樣子,每一個人都呈現(xiàn)恍惚狀態(tài),不是躺在角落的軟墊上,就是直接躺在鋪著瓷磚的地板上。 「哎呀~這不是小東嗎?」出聲的是坐在餐桌旁,正在看尼采的名言集書的藥頭。 藥頭的身型看起來跟阿東差不多瘦,他頂著一頭過肩的長發(fā),鼻子尖尖的,帶著一副圓形眼鏡,穿著一條短褲,看得出來他是在模仿約翰藍儂的造型。 「真是稀客??!是什么風把你給吹來啦~」 藥頭放下手上的書本,一手杵著拐杖,一瘸一瘸的朝我們走了過來。我的視線被他裝在右腳的義肢給吸引住。 「這位小哥是誰???新的毒友嗎?」藥頭露出一口蛀牙的笑容看著我說。我一聽到藥頭的聲音時,眼睛才連忙從他的義肢離開,抬起頭看像他 「不!我不碰這個的?!刮艺f。藥頭一聽到我不是毒友,臉上的表情看起很失望的樣子。 「可以…給我一管海洛因嗎?我…難受到快…死掉了。」阿東有氣無力的說著 「你的樣子看起來真是糟糕啊~沒問題,我馬上為你準備。」藥頭說完,馬上轉頭對剛才的金發(fā)男說:「喂~你去廚房燒一管來。」 金發(fā)男頷頷首后就轉身走進了廚房。 我看地板上四處都有使用過的針筒,有一個瘦骨如柴的年輕人,直接撿起地上的針筒,填裝燒好的海洛因,直接往手臂注射。 阿東看著那年輕人對著藥頭說:「你們…到現(xiàn)在還是在…共用針筒嗎?」 藥頭笑說:「哈哈哈~那是那些不怕得愛滋病的毒蟲才敢共用針筒,我有我自已專屬的,當然啦~給你的也都是全新的針筒?!?/br> 「你的腳怎么了?」我問 「哦~這個啊~因為在一般的靜脈施打毒品已經(jīng)滿足不了我了,所以我都往大腿內(nèi)側的靜脈打進毒品,后來血管堵住啦,整條腿壞死,所以就只好截肢啦?!顾庮^一派輕松的態(tài)度,會讓人產(chǎn)生是在跟朋友談論著哪家餐廳的食物好吃的錯覺。 我發(fā)現(xiàn)他僅剩下的一隻大腿內(nèi)側也有很多被針扎的小洞,看來再過不久,藥頭的那一隻腿也會被截掉吧! 「小哥你不用為我擔心啦~我可是很愛惜生命的?!顾庮^模仿外國人聳聳肩的說 我看著他拖著一條腿杵著拐杖走路的樣子,我心里想著,「那你還真是愛惜生命啊!」 「那邊有個空位,你帶小東過去那邊吧?!顾庮^指著在角落放著骯臟的軟墊說,說完后,藥頭又繼續(xù)回到餐桌看著他的書。 我讓阿東躺在軟墊上,不久后,金發(fā)男端著托盤走了過來,他粗魯?shù)陌淹斜P放在地上后,就回到門口擺著一臺監(jiān)視螢幕的位置,他應該是負責看門的工作。 阿東用針筒吸了燒成液體的海洛因,針頭朝上,把空氣擠出來,再把針頭刺進靜脈里,過沒多久,阿東的眼神逐漸飄忽,緊繃的臉部肌rou也慢慢松垮下來,彷彿世界上所有的煩惱都微不足道。 「喂~小哥,你也過來這邊坐吧!小東還要升天好一陣子呢!」藥頭對我招招手說 我拉了一張塑膠椅坐在藥頭旁邊,他向我遞出一根香菸,并且替我上火,他自已也抽了一根香菸。我把菸和帶有毒品酸味的空氣連同吸進肺里。 餐桌上擺了一個碗,里面裝滿色彩繽粉的藥丸,藥頭似乎把藥丸當成下酒菜,每當他啜飲了一口酒,就會伸手從碗里拿起一顆藥丸來吃。 「你有你的路,我有我的路,至于適當?shù)穆罚_的路和唯一的路,這樣的路并不存在?!顾庮^說 「什么?」我蹙起眉 「這句話是尼采說的?!顾庮^指著他手上的那本書,他接著說:「尼采還說,『上帝已死』,哼!真是狗屁不通。」藥頭哼笑的同時,白煙從他的鼻孔冒出。 「你既然不信他那套哲學,干嘛還看他的書?!刮艺f 「因為我也是哲學家啊,每個哲學家對彼此的觀點都是看不順眼的,哈哈哈?!顾庮^一面大笑,一面把煙灰撢進菸灰缸,他又說:「不過我倒是蠻認同他說上帝已死這句話的?!?/br> 我不知道要回應什么,只好頷頷首,藥頭看我沒說話,他又繼續(xù)說下去:「上帝也是會死的,你瞧,像音樂之神約翰藍儂,他不就被人開槍打死了。」 約翰藍儂就是音樂之神,這是全世界大家認同的事,他所創(chuàng)造出來的旋律可說是神仙才有辦法創(chuàng)造出來的。 但他既然那么神,怎么會沒料到,自已會對他所創(chuàng)造出來的音樂,如此深深癡迷的歌迷給開槍打死。 「所以你才打扮成他的樣子?」我說 「沒錯,因為我也想成為神?!顾庮^伸手搔搔他那頭油膩膩的長發(fā),可以明顯看到他的頭皮屑像雪花般飄落下來,他接著說:「想要證明上帝存在很困難,但是要證明上帝不存在更困難,但是毒品能夠幫助你證明上帝的存在。」 「這也是尼采說的?」 「不對,這是愛因斯坦說的,只是我稍微改良了一下?!?/br>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毒品那句是你擅自加進入的,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,我開始覺得后悔與藥頭交談了,因為吸毒的人只會滿口胡謅。 「那你知道我們?yōu)槭裁磿締??吸毒一點好處都沒有,不僅被世人唾棄,還要過著躲警察的日子,但是,我們就是會想吸毒?!?/br> 「不知道?!刮液喍蠡卮?/br> 藥頭把酒杯推給我,示意要我也來一口,我看酒杯的杯緣滿是污垢,像是從來沒有洗過一樣,我只好找比較乾凈的部位喝了一口,廉價的伏特加把我的喉嚨都燒起來了。 藥頭伸手拿回酒杯,淺飲了一口說:「就只是因為寂寞。」 「寂寞?」 「沒有人想要了解我們,沒有人想要走進我們的內(nèi)心里面,所以我們只好藉由毒品來了解自已,來填補我們內(nèi)心的空虛。」藥頭噴出一口白煙的說 「但是…這樣只是逃避現(xiàn)實而已?!刮艺f 「如果現(xiàn)實世界是如此丑陋,那么我們躲進我們自已所建立的烏托邦,也沒有什么不對吧!尼采不是也說了嗎,你有你的路,我有我的路?!?/br> 「你剛才不是說你不信尼采的嗎?怎么還認同他的話?!刮倚南?,吸毒的人果然一點原則都沒有。 「吸毒后,一切煩惱都沒了,你好像得到了全世界,儘管那是海市蜃樓,那一瞬間的快樂和幸福是別人無法體會的?!?/br> 藥頭就像是化身為毒品宗教的傳教士,不斷的向人宣揚信奉毒品會讓人生變得如此美好、快樂。 阿東恢復精神了,他從軟墊上跳起來說他全身充滿了力量,現(xiàn)在很想拿大聲公到街上對著路人大喊著:「我來幫你們解決所有麻煩的事?!?/br> 「小東啊~你是不是惹出什么麻煩事啦?土狼到處在找你哦!」藥頭在菸灰缸捻熄香菸的說 「說來話長,這次的費用我之后再還你吧!」阿東說 「哦~不用了,我請你吧!」 「你發(fā)財啦?」 「是??!羅伯特那個死胖子,前幾天從我這里帶走了一百萬的貨呢!」 「羅伯特!」阿東激動到說話都噴出口水 「多虧他,我才能拿這筆錢去泰國找小女孩爽,只有在7、8歲這個年紀的女孩,她們的xue才能如此緊實又鮮嫩,吃雞rou就是要吃春雞,吃羊rou就是要吃小羔羊。」藥頭一邊摸摸他的下體一邊露出賊賊的笑容說 我聽到他這番話,突然感到一陣噁心,這個冒牌的約翰藍儂,滿嘴說的都是尼采名言,私下卻是心理變態(tài)的戀童癖,我真想要叫警察把他抓起來,或是直接賞給他一拳。 「你說他有來過你這里?」阿東怒目圓睜揪起藥頭的衣領說 「欸欸~冷靜點,怎么啦?難道你惹出的麻煩跟羅伯特有關?」藥頭被阿東的氣勢震攝住的說 「不,沒事…」阿東松開藥頭的衣領說 我們離開老舊大樓,阿東邊下樓梯邊對著我說,「羅伯特肯定是把支票兌現(xiàn)了,所以他才有那么多錢買毒品,我得趕快把他找出來才行?!?/br> 「你知道要去哪里找他嗎?」我說 「現(xiàn)在小崇正在跟蹤羅伯特,所以只要打電話問小崇就會知道他的下落,我的手機放在你的車上,我們快走吧!」 阿東在巷弄里跑了起來,他剛才打了海洛因,現(xiàn)在精力充沛,我跟不上他的速度,加上很久沒跑步了,只能在后頭一邊雙手扠著腰,一邊慢跑著。 當阿東快跑到車子停放的地方,這時,那輛車窗貼滿報紙的廂型車突然從旁邊巷子衝出來,二名壯漢從后座的拉門下車,用迅雷不急掩耳的速度,用麻布袋把阿東整個人套起來,并且把他擄進車內(nèi)。 整個過程發(fā)生不到三秒鐘的時間,我的時空像被靜止了一樣,瞪大眼睛愣在原地,直到廂型車使離開我的視線,我才慢半拍的大喊著:「不好了,不好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