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-4、卑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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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家中是一反常態(tài)的寂靜與漆黑,這一個星期以來的日常,抑是如此。 喬凈恩點開了客廳的電燈,卻不見黃瑜的身影。確切點來說,是整整一星期她都沒見到黃瑜。按過往,這時間點她早該回家,正在準備晚飯,而不是像現(xiàn)在,空蕩蕩的,連家事都懶得做,整個家用鬼屋來形容都不為過。 喬凈恩放下手中的書包,走到廚房,看見餐桌上放著一張紙條,還有些從外頭買回來被放涼的食物。紙條上,簡單的寫道:「mama出門找人,晚點回家?!?/br> 「是什么重要的朋友,才能讓她每個晚上都跑不見?!箚虄舳餍南?。 說來也挺夸張的,以前是偷偷在半夜跑出門,現(xiàn)在是連家也不回。這種事,在喬家絕對不可能會發(fā)生,他們有家規(guī),早晚飯都一定得一起吃,不管身在何處,不管在忙多重要的事,都得回家一起吃飯。 食物看上去很不是美味,喬凈恩喟然長聲,晚飯也不打算吃了,走回房間,想著趕緊洗完澡,趕緊寫作業(yè),好能夠早點休息。 熱水自頭頂撒下,整個瀰漫著霧氣,喬凈恩看著磁磚地板的水灘,想起了尉遲云的眼淚,更讓她想起了,祁慕晴最后同她所說的那句話── 『有個人比我更了解他,有關(guān)尉遲云的事,我都是從他口中得知的?!?/br> 喬凈恩好奇,那個他,是男生還是女生,為什么會比祁慕晴更為了解尉遲云? 還是說,是他們口中的「知安哥」? 不過,倘若是知安哥,祁慕晴大可直接說出口,何必繞這么一大圈? 「等會兒,不對,我干嘛這么在意有關(guān)尉遲云的事?」喬凈恩越想越感到不對勁,晃了腦袋,「他都對我愛搭不理,我為什么還要把他記在心上?」 意識到自己正在犯蠢,喬凈恩趕緊打散思緒,不能再被尉遲云牽著鼻子走。 約莫半小時,喬凈恩頂著一頭濕潤,頭頂披著毛巾從浴室走了出來。 她拿起手機,下意識點開了與黃瑜的聊天室窗,一整排的已讀讓她更加心煩。以前明明不是這樣,以前的黃瑜一定會按時關(guān)心自己,有沒有吃飯,幾點回家,要不要去學(xué)校接她回家,諸如此類的話。 然而現(xiàn)在,什么都沒了,就連早上也都是喬凈恩自己起床,自己去學(xué)校,上學(xué)的途中在替自己買份早餐,全都自己來,好似沒了母親,只剩下她一個人。 喬凈恩把手機扔在了床上,打算來個眼不見為凈。黃瑜肯定是真的有事在忙,抽不開身,才會沒辦法回家,沒辦法照顧她。 這種時候,喬凈恩要把自己打理好,不讓黃瑜擔(dān)心,盡力最好一個女兒的本分。 于是乎,喬凈恩趕緊將頭發(fā)吹乾,坐上了書桌,開始書寫老師今天交代下的功課。寫到了數(shù)學(xué)科目,想找張計算紙,拉開抽屜佔據(jù)眼眶的是紅色筆記本。 喬凈恩記得,這是《溯源》中喬凈恩的日記本,那次不小心看見內(nèi)容后,她就將它收了起來,不想隨意窺探對方的隱私。 然而今天的心態(tài)卻有些不一樣,待在《溯源》也有段時間了,她似乎從未真正了解過《溯源》中的喬凈恩過上什么樣的生活,以及她到底有沒有發(fā)現(xiàn),蘇宇翼這么喜歡她,喜歡到就算她不喜歡自己也沒關(guān)係。 擱下手中的鉛筆,喬凈恩隨意翻了幾頁,發(fā)現(xiàn)有被書寫的頁數(shù)只有少少的三頁,與其說,這是一本日記本,倒不如說是,抒發(fā)心情的記事本。 喬凈恩翻開了第一頁,雖然只有用著紅筆寫上短短的一句話,卻足夠訴說,她有多厭惡這世界,多厭惡活在這世界的自己,恨不得現(xiàn)在就自我了結(jié)。 "我媽是那個男人在外面的小三,我的出生打從一開始就不被受祝福。" 喬凈恩愣住。片刻,才真正意識到,原來人間真的有煉獄,只是她一直安逸的活在別人所建構(gòu)出的美好世界。 "好噁心。我媽怎么會覺得生下我以后,那個男人就會和他老婆離婚?傻了嗎?人類都是被慾望支配的動物,那個男人會想來找她,也不過就只是想和她zuoai,找尋新鮮感罷了,她真以為自己是什么世界珍寶嗎?" "又不回家了,不曉得多久沒看見我媽,肯定又是去找那個男人。" "我真的不能理解,為什么我媽要一直去等一個不可能回來她身邊的人。她沒想過,還有一個人一直在家等她回來嗎?她沒想過,我是她懷胎十個月,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小孩嗎?她都沒想過,因為她根本不在乎。" 下一頁,是喬凈恩不斷用紅筆涂鴉,怵目驚心的血紅色,象徵著她的絕望。 "我去檢舉了廣播社,因為他們今天為因應(yīng)母親節(jié),進行了特別企劃。題目是:「我的母親」要大家進行投稿。我這才發(fā)現(xiàn),原來其他人的mama,每天都會回家,甚至?xí)樗麄冎笊弦蛔篮貌?,有些人的mama還會親自在他們上下課,雖然偶爾會有爭吵,可至少他們還是一家人。不像我,沒有家人,只剩下自己一個人。" "我媽根本不愛我,她只愛那個男人。" "我給了自己最后一次的機會,傳了訊息給我媽,如果在她心里,我還有那么一點兒的份量,她就會回家,若沒有,我想我活在這個世界上也沒有意義。" "沒有任何人愛我。" "去死吧!所有人都懷著愧疚的心,去死。" 記事本寫到這就斷了,后頭的頁數(shù)全是空白的。 喬凈恩心臟劇烈的跳動,摀著嘴不敢相信自己所見的內(nèi)容,人究竟要絕望到什么樣的地步,才能夠下定尋死的決心。 喬凈恩點開了與黃瑜聊天室,滑到了日記本所寫下的日期,霎時間,她才明白,為什么《溯源》中的喬凈恩會如此討厭這個世界,不抱任何一點期待的過生活。 壓垮她生命中最后一根稻草的是她的是上唯一的至親,她只愛她。 『媽,今天是我的生日,我有買蛋糕,記得回來。』 原來喬凈恩所認為的日常,是黃瑜所建構(gòu)出來的假象,一個為得留住她的卑劣手段。黃瑜沒想過這個謊言曾是某個愛她比愛自己更多的人,亟欲渴求的一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