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章滿腦子廢料

    江忍檢討的事情告一段落，孟聽放學(xué)回家的時候，一進(jìn)門就聽見了舒爸爸道歉的聲音。

    一個四十六七的男人不耐地擺手：“行了，這些話你都說了多少次了，要不是看在是表兄弟的份上，我能讓你拖這么久才還嗎？我給你算的利息也不多，仁至義盡了，總之我這周要交房子的錢，你必須還，沒得商量?！?/br>
    孟聽進(jìn)來，舒爸爸趕緊道：“聽聽回來啦，先回房間好不好？”

    孟聽指節(jié)蒼白，看向沙發(fā)上坐著喝水的中年男人。

    中年男人叫杜棟梁，是舒志桐的表兄。

    孟聽對他印象很深刻，在上輩子舒家被火燒了以后，就是他帶頭說孟聽是喪門星。害死了所有的親人，后來舒爸爸一氣之下和他斷絕來往。

    舒爸爸在實驗室出事死那年，杜棟梁提出可以領(lǐng)養(yǎng)孟聽。

    那時候杜棟梁被他老婆不依不撓揪著耳朵罵了一條街。

    “怎么著，你親表侄兒侄女不養(yǎng)，要養(yǎng)一個賠錢貨。她漂亮水嫩是不是？那個小狐貍精長那副模樣，把你魂都勾走了吧！”這話罵得難聽。

    他們是后來到醫(yī)院才知道孟聽已經(jīng)被大火毀容了，杜棟梁立刻沒再提這件事。

    那時候舒蘭哭得傷心，孟聽抱抱她，嗓音艱澀：“別怕，我們都快成年了，以后能自己養(yǎng)活自己。等我好起來，我會代替爸爸好好照顧你們的?！?/br>
    她卻沒有看到舒蘭眼中的怨毒。

    而如今，一模一樣的事發(fā)生了。

    杜棟梁上門來討債，他做生意，家里有點錢，在h市市中心買了房子，還想著買套海景房。

    這年房價不高，約莫兩三年后房價會翻好幾番。

    舒爸爸走投無路，最后去接了比較危險的實驗打下手，最后因為輻射死在了實驗室。

    杜棟梁轉(zhuǎn)過頭，綠豆眼盯著孟聽的臉，咽了咽口水，有幾分呆滯。

    孟聽沒有聽舒志桐的話回房間，她手指緊緊握成拳，把書包放了，避開杜棟梁惡心的眼神：“舒爸爸，我出去走走。”

    她出去才發(fā)現(xiàn)外面太色不早了，冬天的風(fēng)有些冷。

    孟聽抱著雙臂，最后去了學(xué)校旁。

    孟聽沒有回自己學(xué)校，她去了旁邊的職高。

    職高這時候還沒關(guān)門，光禿禿的柳枝迎風(fēng)飛舞。孟聽沿著公告亭慢慢看，一張又一張宣傳海報在上面褪了色。

    她細(xì)細(xì)辨認(rèn)過去。

    鋼琴比賽……

    鋼琴教學(xué)……

    再往下看，還有各種舞蹈比賽。芭蕾、拉丁……

    她指尖劃過去，眼里多了淡淡的笑意。然后在心里把這么號碼背下來，有些是已經(jīng)結(jié)束的比賽，有些卻還沒有開始。

    公告亭轉(zhuǎn)角處梧桐樹下，少年們在抽煙。

    孟聽聞到煙味，腳步頓住了。

    賀俊明遞給江忍，江忍沒接。大家都看出來他心情不怎么樣。

    江家那邊打電話過來了。

    父子倆還在冷戰(zhàn)，江董事長罵他不學(xué)好，江忍譏諷一笑反唇相譏。父子倆大吵了一架。

    賀俊明吸了口煙：“忍哥實在不行你就回去唄，在這邊待著也不是事。”

    江忍沒理他，表情不好看。

    賀俊明也不好再勸，提議道：“要不要去酒吧玩兒啊?！?/br>
    “不去。”

    賀俊明擠眉弄眼：“去玩兒唄，今天盧月她們也在，一群妹子，據(jù)說是在慶祝盧月可能被保送上大學(xué)?！币苍S是盧月提前聽到消息，或者每年的保送名額她達(dá)標(biāo)了。

    江忍嗤笑了聲：“盧月？”

    賀俊明連忙點頭：“就是那個七中高三的美女。”

    “你喜歡她你去啊?！?/br>
    賀俊明尷尬地咳了咳，他是挺喜歡盧月的?？墒潜R月今天嗲嗲地拜托他喊江忍也去。人家意思不挺明顯了嗎，他湊上去很尷尬啊。

    何翰點了根煙：“保送？厲害啊?！?/br>
    “那可不，能考上大學(xué)的都厲害。”

    連一向不怎么開口的方譚也說：“是可以。江忍，要不去玩玩唄?！?/br>
    江忍沒興趣，他動了動手腕：“沒興趣?！彼麤]什么表情，和他爸吵過架心情有些糟糕。

    賀俊明終于忍不住，嘟囔道：“忍哥你什么時候認(rèn)過錯啊，今天卻在全校面前念檢討。你還喜歡孟聽??？但是你都這樣了，她也沒來找你，值得嗎？”

    賀俊明激動得面紅耳赤：“盧月也不錯啊，她也成績好又溫柔長得漂亮，你考慮下她唄，至少活得痛快?！?/br>
    孟聽垂下長睫。

    她來的時候恰好聽到了這番話。

    天色漸晚，她看著自己足尖。在心里認(rèn)可賀俊明的話。

    是的，盧月學(xué)姐和沈羽晴不一樣，她挺不錯的。而自己確實不喜歡江忍，感受不到他的痛，不會因為他的付出去靠近。

    她只想好好考上大學(xué)，讓舒爸爸安享晚年，以后找個合適的人過一輩子。

    江忍不是那個合適的人，少年太過銳利。而他霸道偏執(zhí)，家境不凡，注定和自己走的不是同一條路。

    然而她才想抬步走開。

    江忍一腳踹在賀俊明屁股上：“滾，別惹老子心煩?！?/br>
    賀俊明被他踹出來，一抬眼就看見了同樣呆住的孟聽。

    他長大嘴巴，半晌緩過神，嘴角一抽：“孟聽同學(xué)，好巧啊?！泵下狘c點頭，她有些尷尬地道歉：“對不起呀，我不是故意聽你們說話?！?/br>
    聲音軟軟甜甜的，像夏天的花蜜，聽得人心顫。

    賀俊明趕緊擺手：“沒事沒事。”

    孟聽笑了笑，轉(zhuǎn)身離開。

    江忍臉色不太好看，突然起身，追了過去。

    何翰咂舌：“賀俊明你這個傻狍子，你完了。”

    方譚也不厚道地笑：“你完了?！?/br>
    他們都知道忍哥多喜歡孟聽，簡直是當(dāng)寶貝的，可是賀俊明剛剛不是在挑撥離間么。

    賀俊明一臉菜色，他不死心道：“我說的就是實話啊，孟聽那么難追，簡直和我們不在一個世界。她太漂亮了，純得不行。盧月確實不介意忍哥的過去啊。要是我，我就選盧月，你們呢？”

    何翰半天開口：“你想聽實話？”

    賀俊明點頭。

    “我選孟聽。”

    “壇子你呢！”

    方譚：“孟聽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吧你們！”

    何翰艱難地說實話：“雖然孟聽是難追，可是她……”他咳了咳，“真他媽好看啊?！?/br>
    不止是好看，聲音也甜，沖人笑一笑心臟都快跳瘋了。而且孟聽帶著一種少女的嬌憨和甜蜜，這是盧月她們都沒有的。

    方譚摁滅煙，也說：“趁著忍哥不在，我也說實話。孟聽那樣的，就是每個人都想擁有的女朋友。你不想是因為你知道追不到，也不敢追?！?/br>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孟聽沒走多遠(yuǎn)，被江忍拉住了手腕。

    他有些煩躁急切：“你聽到什么了？”

    孟聽看著他輕聲道：“沒聽到什么，你放開我江忍，我要回家了。”

    江忍捏著她下巴，讓她看著自己：“他們說笑的，你別放心上?！彼f，“我和盧月沒什么。”

    孟聽點頭道：“噢?！?/br>
    他臉色一沉，眉毛凌厲，有些兇巴巴的樣子：“你不信我？”

    她趕緊搖頭：“信?！?/br>
    語氣認(rèn)真，乖巧配合得不行。

    江忍笑了：“嗯，我真不喜歡她?！彼粗难劬?，孟聽心砰砰跳，在他下一句說出來之前，她推開他，語氣輕軟：“我相信，我現(xiàn)在要回家啦。”

    他眼里幾分笑意：“喂，孟聽。你這么聰明，猜到我要說什么了吧。不聽也得聽。我喜歡你?！?/br>
    他拉起她的手，放在自己胸膛上：“真的，只喜歡你，感受到?jīng)]？”

    少年結(jié)實的肌理下，心臟劇烈跳動。

    孟聽臉紅透了：“你還是學(xué)生呢，你別整天想這些行不行。”

    江忍沒忍住笑得胸腔顫動：“教育我??？”他快笑死了，怎么這么可愛。也就她還想著他是學(xué)生。

    他笑得有點兒壞：“孟同學(xué)，我書念得不好，滿腦子都是這些廢料，你救救我唄?！?/br>
    “救救我唄”這幾個字他語調(diào)上挑。

    孟聽臉紅透了，她茶色的眼瞳濕漉漉的：“我不想和你說話?！?/br>
    江忍說：“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，是這樣說的沒錯吧。好學(xué)生，這么狠心看同學(xué)墮落啊?！?/br>
    她耳尖紅透，恨不得打死他：“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？我要回家。”

    他低笑了聲：“好啊放你走?！?/br>
    等她真的要走，江忍突然又反了悔。

    他很久沒見過孟聽了，其實很難捱。他無數(shù)次想要找她，可是想起那天自己從警局回來，一路上那些人的眼神，特別是七中那些女生的眼神，他怕從她眼里看到這些。

    他其實很多話想和她說。

    那天醫(yī)院出來以后，她不披他的衣服，他就再也沒有抽過煙了。

    難受也忍得住。

    想想她什么都忍得住了。

    可是現(xiàn)在她來了。

    這次是她自己來職高的，都放學(xué)了，她來干什么。這次可不是他死皮賴臉找她的，是她自己送上門的。

    孟聽走了好幾步，身后傳來一股力。她沒站穩(wěn)，被他壓在墻面。

    那時候冬天，他胸膛火熱。

    少年眉宇漾著笑，語氣卻兇惡：“說完再放你走，為什么來我們學(xué)校，嗯？”

    孟聽拍他手臂，急得不行：“不為什么，你煩不煩呀江忍?！?/br>
    她總不會告訴他她要參加舞蹈鋼琴比賽賺錢吧。

    江忍輕笑了聲：“我之前進(jìn)局子，總覺得再找你對你名聲不好。我想，還是不喜歡你了，別連累了一個好學(xué)生?！?/br>
    她睜大眼睛，看著他。江忍能想通真是太好啦！

    他被她這幅有些欣喜有點意外甚至快微笑的表情萌到了。

    然后江忍笑了，無情地拍拍她粉嫩嫩的臉蛋兒：“可是怎么辦，剛剛才發(fā)現(xiàn)，老子看見你一次，喜歡你一次?！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