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生后哀家和竹馬掌印he了 第3節(jié)
書迷正在閱讀:駙馬是個高危職業(yè)、先cao再愛(校園NP 病態(tài)欲望)、被迫yin蕩:中春藥后,她被NP了(骨科 高H)、我養(yǎng)的紙片人是煉獄之主、星火、與上神逢場作戲后、一不小心染指了他、先入為主[婚戀]、帝后/謀君心、[綜英美劇同人]阿卡漢姆粉絲團系統(tǒng)
“你這人啊,哈哈哈哈……”周書禾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。 祁遇有些掛不住臉,板正道:“有什么好笑的?!?/br> “對對對,不好笑。” “……” 牢獄潮濕,偶有水珠承不住重,啪嗒摔在地上碎做八瓣,祁遇和周書禾中間隔著粗木欄桿,卻能感覺到她正憋著笑,一顫一顫地抖著。 再沒人說話了,好在也沒人正在傷心難過,兩個人就著偶爾滴落到地上的水滴聲,專心吃完一盒點心。 周書禾拍了拍身上的碎屑,從衣兜里拿出一塊掛了穗的玉佩交給他,說:“這個還你?!?/br> 那玉通體油潤,透白中泛著點青,刻出一朵周書禾年少時最愛的梔子花,尾部穗子是用白綠絲線扎成的,交接處系得有點凌亂,但也看得出是用了心,反倒有幾分野趣。 這穗子祁遇親手給她做的。 他總覺得周書禾像株青青翠翠的小禾苗,和那些名貴的花草不同,生在田間清風下,有著一種類似吃飽穿暖曬著太陽時感受到的旺盛生命力。這株小禾由她父母養(yǎng)育長大,等她長成了穗兒,就該他來悉心呵護。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,過去覺得矯情、不好意思,或者不知從何說起于是從未說出口的話,現(xiàn)在再沒有立場來感懷了。 “之前我一直沒有還你,后來沒法還了,前幾日在身上又見到它,想著還是給你吧?!?/br> 祁遇胡亂著點頭,背過身去不想看她,從周書禾這里只能看到他緊繃的下顎線,和同樣緊繃的聲音。 “其實你不必特地還我這么麻煩,我自知身份,不會污你清白的。” 她搖頭,又想著這人拿顆亂糟糟的后腦勺對她,哪里看得到她搖頭,輕嘆一聲,斟酌了語氣才開口。 “我說過我是個沒良心的糊涂人,日后再見也不知道是什么情景,還你這佩不是別的,只是想同你恩義兩清,今后你也不必念我舊情了?!?/br> 別再念舊情,別順著這塊遺落的玉佩尋到我的境況,別在朝中爭端尚未平息的時候,罔顧圣意執(zhí)意要先平南方叛亂,別和皇帝離心,別死。 “你要自己過得好好的?!?/br> 時至今日她已經(jīng)想不起來,在真正十四歲那年,自己究竟是出于一種什么樣的心思,決定把這塊玉佩帶在身上,甚至嫁人生子也未曾離身。 直到災厄來襲,她什么都舍了,小小玉佩自然也不能留下。 第4章 前世 周書禾尚未走出獄門便覺得不對,守在兩側的獄卒無端沒了蹤跡,她深吸一口氣,心知是家里人尋來了,提前做出個乖巧無辜的臉色。 果不其然,周恪立在外頭。 他身邊帶著的是幾個簽了死契的家生奴,原當值的獄卒被他半軟半硬地威脅了幾句,得了再三保證,定要把今天的事爛在肚子里才罷。 一個多時辰前聽小廝稟報,說五姑娘果然去了蠶室,那會兒周恪是真的打殺了周書禾的心都有,無論是為了周家的名聲,還是看朝廷對亂臣賊子的態(tài)度,這事兒傳出去誰都討不了好。 不過這一路走來冷風呼呼吹著,本就吹熄了五成火氣,臨到牢門前和差役試探著談了談,得知周書禾一路隱了身份,到了還對這些難纏的小鬼多有打點。想她該藏的藏,該封口的封口,知道要避著禍事,心里也算有些成算。周恪這下又覺得自家閨女比旁的丫頭強得多,再瞧她乖乖巧巧地叫著爹爹,當真是半分生氣也沒有了。 只是面上還得繃著,他在前頭大步流星,周書禾低眉順眼小跑著跟在后面,上了馬車忙從車廂側面的格子里拿出茶具,給親爹泡了一壺茶。 茶香氤氳,白茫茫的蒸汽柔和了她本就帶著稚氣的一張臉,想到孩子在外宿了一宿,這會兒一定是累了,卻還這樣小心討好自己,周恪實在狠不下心腸,嘆了一口氣開口道。 “禾丫頭,我知你從小敬重有才學的人,現(xiàn)在心中憐憫遺憾也是自然,多余的話我不講,只到此為止罷。你母親在鄰縣給你找了戶姓胡的人家,是富戶家里的嫡長子,本也是定了親的,只女方體弱未過門便去了,這才被你撿漏,品貌性情都是好的,你不要再節(jié)外生枝了?!?/br> 后面的話像是從深水里傳過來的,斷斷續(xù)續(xù)不清晰,周書禾沉默著,只覺得自己再一次被卷進那個漩渦里。 上一世她嫁了。 那時她雖心有不甘,卻也算不上不愿,誠然她曾經(jīng)很期待嫁給祁遇,和他在一起時所感覺到的輕松愉悅是任何人都不能替代的??蛇@就跟她最喜歡吃蟹粉酥,但母親說這時節(jié)不好吃蟹,那蓮花酥也很好一樣,沒有祁遇也可以有別人。 比如胡澤。 周書禾是妥妥的低嫁,若不是時間緊迫大選在即,知縣嫡女斷斷是不可能嫁給富商之子的。加之成親后很快她便陸續(xù)誕下長子胡燁、長女胡楊、次子胡爍,丈夫更是把她當成祖宗一樣供了起來。 即便是承平二十一年那場糊里糊涂的朱玉案后,周家被牽連敗落,公公婆婆對她的態(tài)度越發(fā)微妙,胡澤卻也沒有虧待過她一分。 后來當她終于可以冷靜下來,客觀地評價這位丈夫時,周書禾愿意承認他大概比世上大多數(shù)男子都要好,只是面對事關生死的災難,哪怕是比大多數(shù)人要好的人,也難免墮作惡鬼。 **** 馬車搖搖晃晃入了縣城,周書禾給父親和自己斟了茶,她盯著搖晃的水波半晌,突然開口道:“爹爹,我想?yún)⑦x入宮?!?/br> “……” 周恪疑心自己聽錯了,忍不住提高聲音問她:“你再說一遍???” 周書禾聽他的話,果真再說了一遍:“爹爹,我不想嫁到胡家去,我愿意入宮?!?/br> “閉嘴!”周恪呵斥道,激動之下幾點唾沫星子落到周女兒面頰上,她伸手抹了抹,小聲懟他。 “您方才要我再說一遍,說了您又要我閉嘴,還弄這么埋汰……”她話到一半,見周恪氣得漲紅了臉,只得偃了旗閉口不言,畢竟老天讓她重活一世,也不是為了氣死親爹來的。 周恪垮著臉皮繃著嘴角,一路上反復欲言又止,忍著再沒跟她說第二句話。到了家先叫人帶她去沐浴更衣,轉(zhuǎn)頭去了正屋,準備向妻子告女兒的狀。 而周書禾luo著身子鉆進浴桶,把自己沉在水里,任前塵往事朝她襲來。 很多事情得從頭說起。 先帝同皇后感情十分要好,早早立了皇后所出的長子為太子,皇后走了也未立繼后。本來嫡庶分明無甚可說,問題在于先帝實在萬事皆好,連壽元也好得過了頭,竟像是奪了兒孫福氣似的,莫說太子,連太孫都沒有活過他。 三年內(nèi)走了兩個滿意的繼承人,老皇帝很快撒手人寰。剩下的二十多位成年皇子中,有五位有著極為顯赫的母家,幾人斗來斗去誰也不服誰,并且誰也沒想過,最后登上皇位的,居然不是他們中的誰。 當初還不是皇帝的二十三皇子找到一個人,談了一件幾近荒謬的交易。 他向故太子一母同胞的親meimei,嫡公主靖嘉承諾,若能登上帝位,則過繼她的幼子,百年之后傳位于甥。 當年二十三皇子時年二十三,十五歲大婚以來府里妻妾十余人,卻無一子女,眾人雖不說,但已默認此人子嗣緣薄,不可能登上大位了。 這個作為皇子最大的問題,卻成了靖嘉長公主,這個收復了先太子大半勢力、并為宗室所尊的女人扶助他的原因。 登基后,當今信守承諾,賜靖嘉長公主年僅四歲的幼子冠國姓,封太子,交于皇后撫養(yǎng)。 然而承平十一年,賢嬪有孕,誕下大公主。 有一便有二,皇帝正直盛年,既然他能生、又樂于垂憐后宮,皇子便不再是鏡中花水中月,到那時,現(xiàn)在這位太子及其黨羽該當如何?但皇帝三十四歲只得一女,子嗣緣分單薄也是事實,若再沒有皇子,太子依舊是唯一的繼承人,此刻蠢蠢欲動的眾人又當如何。 朝堂上下的各色心思止于承平十五年,皇帝突然宣告天下,封嘉妃所生皇次子蕭承稷為寧王。 起先沒人知道這個嘉妃是誰,更沒聽說過宮里什么時候有了皇子,后來打聽到嘉妃正是六年多以前失了寵被打入冷宮的朱美人,而這位寧王殿下,第一次露面時便正好也是六歲。 寧王被藏了足足六年,甚至比大公主還要早生兩年,這其中的政治目的和宮廷秘辛皇帝什么都沒解釋,但眾人見二皇子的名字和封號,便什么都明白了。 繼承社稷,大寧帝王。 前朝明白了,后宮明白了,太子黨也都明白了。 這便有了承安十九年靖嘉長公主的謀逆案,和承安二十一年的朱玉謀逆案。 祁遇的三叔祁蘊之作為太子開蒙以來的老師,就是在承安十九年獲罪的,這個案子有非常切實的人證物證,直接牽連太子楚承淵,致其被廢并發(fā)配北疆。 而兩年后,鎮(zhèn)南總指揮使朱玉被監(jiān)察院都督萬敏告發(fā)謀逆,則更像是皇帝為除掉廢太子黨可能的殘余勢力,而有意構陷出的罪名。 這場謀逆案不到一月,就以朱玉不堪刑訊,畏罪自殺死在詔獄而宣告結案,而在他死前卻供出與其同黨的一位國公、三位侯爵。 此后四年間株連蔓引,自公侯伯至文武官員,被誅者超過萬人。* 這中間有一些人的確曾與廢太子交往甚密,但也有獄中被折磨的人扛不住酷刑,一定要招出什么,只得胡言亂語,隨便攀咬出其他人。 而這些“其他人”,他們究竟是不是朱玉同黨其實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他們沒有背景,即使被構陷被殘害也無處申冤。 就比如遠在湖祥做知縣的周恪,真是極好的人選了。 王孫貴族皇子公主,這些高高在上的神仙人物,即使是隕落也要壓死一群人。 獄里關不下那么多要犯,便是執(zhí)刑獄的官員也有入了獄的,無論是凌|遲扒|皮五馬分尸還是徒流三千里,在這時通通不管,朝廷已經(jīng)沒那個人力物力了,直接殺——殺——殺。 等皇帝終于完成了他的政治斗爭,轉(zhuǎn)頭卻發(fā)現(xiàn)幫他管理江山的人去了半數(shù),南方百越蠻族趁機侵擾,百姓流離失所。 正值用人之際,朝中卻無人可用,加之政斗過后皇帝對文武官員的信任降至冰點,最后不得不效仿前朝,啟用監(jiān)察院宦官做監(jiān)軍使臣,除了監(jiān)督權外再予其兵權,設三千護軍。 這些前因后果,都是后來鋪子里的伙計劉貴告訴她的,而劉貴又是祁遇手把手教出來的人。 周書禾慶幸他們把這些廣闊又冷酷的真相攤開到了自己面前,讓她知道苦難并非老天無端降下的懲罰,一切有因有果,殘忍的現(xiàn)實好過命運無常。 作者有話說: *化用了對胡藍案的描述 第5章 榮辱 而她自己的經(jīng)歷,遠比上面這些人們的爭斗來得簡單。 無非是失去父母庇護,然后戰(zhàn)爭、逃難、饑荒、易子|而食。 幼子不堪饑渴而死,丈夫胡澤哭著說沒有辦法了,給活著的人留一條路吧;夜里被窸窣的聲音吵醒,女兒不見蹤影,胡澤正用一塊破布捂死從別人家換來的幼孩。 她發(fā)瘋一樣沖過去揪住胡澤的衣領,問他女兒呢你把女兒送去哪里了,而胡澤只能紅著眼,說:“對不起小禾,我好餓啊?!?/br> 周書禾也餓,胃液像是要把內(nèi)臟全都吃掉一樣,第二天中午盆里有了rou,她沒有吃,想吐也吐不出來。等到晚上家人睡著了,她爬起來胡亂收了點行李,叫醒最后剩下的長子離開了隊伍。 她沒有回頭,但她知道胡澤其實是醒著的。 他放他們走。 雖然逃難一年損了肌膚容顏,忍饑挨餓使身體枯瘦了許多,但周書禾畢竟出身富貴人家,和勞苦了一輩子的百姓比起來姿容出眾許多。離家后入了新的隊伍,有人打這具身子的主意,她只稍做思索,便拿了那人手里的面餅。 餅很干,周書禾揪下一團放入口中,用口水濡濕了再吐出來,慢慢喂給胡燁。 不到五歲的孩子虛弱地窩在她懷里,她想起自己像胡燁這么大的時候,也愛窩在娘親的懷里,最愛喝的是牛乳,最愛吃的是豆沙餡的酥餅,不記得哪位兄長在旁邊讀書,他念著史記里的句子。 “倉廩實而知禮節(jié),衣食足而知榮辱。” 她棄了禮節(jié)不講榮辱,無所謂官宦人家教育出來的道德廉恥而只想活著,可即便如此,懷里的孩子還是在一個無衣無食的夜里,永遠地停止了呼吸。 起先還有人想輕辱她,后來漸漸也少了,人在物資匱乏的時候是沒有道德的,但當物資匱乏的程度超過了閾值,人們其實連起作惡心思的力氣都沒有了。 周書禾就這樣跟著難民們往前走,一直走啊走,走到倒下為止,活著活著,活到死掉為止。 然后在某個被細雨模糊了虛實的傍晚,突然出現(xiàn)了一個只存在于回憶中的人,他伸手把她拉起來,洗掉她身上的泥濘,用熱騰騰的米粥撫慰她的胃,再給她和她死去的孩子,分別定下了安穩(wěn)的歸處。 **** 在周恪沉著臉告知來五姑娘今日去了蠶室前,周夫人李如嵐便已經(jīng)得了下人稟告,知道周書禾找回來了,正喚人傳了膳準備給女兒接風洗塵。這會兒夫妻二人談完,她回到房里,正好和送晚膳的丫鬟一同進了屋。 周家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(guī)矩,但周書禾不是總能遵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