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生明帝,但大明已經沒了 第19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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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佛山鎮(zhèn)的工場、鐵鋪里,上千的工匠師傅揮動錘柄、汗流如雨,數以百計的冶鐵爐灶上空煙云密布,十幾里外就依稀可見。數不清的煤炭、礦石,肩挑背扛、車拉馬駝,從廣東各地的鐵礦、煤窯向佛山匯集,生產出的無數鐵質產品從廣州出發(fā)、遠銷海外…… 什么叫做資本主義萌芽? 這他么就叫資本主義萌芽?。?/br> 但心情激蕩的同時,朱由榔卻也知道另一件事實 那就是,明朝中后期的資本主義萌芽最終流產了。 朱由榔勉強還記得中學課堂上的一些只言片語,再結合他自己在廣東的所見所聞,其實他也不難猜出流產的原因。 一方面,明朝中后期這種有歷史進步性質的工商業(yè)發(fā)展是畸形的。 因為事實上明朝早期的官方政策對商業(yè)發(fā)展極盡限制與打壓,比如“片帆不得下?!钡慕?;向商戶攤派勒索的“歲辦制度”;嚴厲的戶籍管理政策;嚴格控制人口流通等。 但事情到了明朝中后期卻發(fā)生了變化,倒不是說政策改變了,而是由于朝廷對地方的控制力下降,并且**之風漸興,禁海形同虛設。地方官紳與這些民間資本結合,工商業(yè)在一種“灰色地帶”的保護下成長起來,并在這個過程中產生了具有一定進步性質的經濟模式。 朱由榔知道,這種發(fā)展模式事實上極不健康! 其一,這種“灰色發(fā)展”工商業(yè)的壯大對國家財政毫無裨益,大量資本、勞動力投入工商業(yè),卻在“士紳免稅”和**勾連的保護傘下不用納一分錢稅。反而會破壞國家稅基,越發(fā)展反而對國家危害越大。 小主,這個章節(jié)后面還有哦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(xù)閱讀,后面更精彩!其二,這種發(fā)展模式對工商業(yè)本身也危害巨大,由于不能得到官方認可,又必須依附于士人官員集團,他們只能通過**手段來獲得生存空間,市場擴張極其有限,生產規(guī)模很難擴大,而且在政治力量面前極容易被摧毀。 這一點,從明末佛山的鐵戶、爐戶屢次不絕對朝廷攤派的反抗就可以看出來。 這也是為什么番禺海商們對朱由榔“經濟特區(qū)”和“海貿商會”的政策萬分擁護的原因,如果不是因為不能獲得朝廷正式認可與保證,誰愿意給那些個官員當孫子? 另一方面,則是由于滿清入主中原后,對外為了防范抵抗勢力和海外的復明勢力,執(zhí)行了比明朝中后期“睜一只眼、閉一只眼”嚴格十倍的閉關鎖國政策。 使才剛剛萌芽的資本主義工商業(yè)雛形直接喪失了龐大的海外市場,缺乏有效后繼動力。 朱由榔重生的這幾個月也想明白了一些事,他知道自己想要打敗正在上升期、如日中天的滿清王朝,就不可能完全依靠明朝那運行了三百年,行將就木的體制,而他的第一步,就要從這兩個“萌芽之地”開始! “那現在的佛山鎮(zhèn)鐵冶經營狀況到底如何?” 胡璇報告了一些佛山鎮(zhèn)的大致規(guī)模和產業(yè)分布之后,朱由榔直擊要領的問道。 “現在……大約一半的鐵鋪、工場要么倒閉、要么也快支持不住了。剩下不到一半的鋪子主要是靠從廣州出口才勉力維持。” 胡璇思忖一二后回答 “那閑置、待業(yè)的工人有多少?” “恐怕不少于四千吧,且其中過半都是冶鐵、鍛鐵的匠人。” 朱由榔聞此眼睛一亮 “既然如此,胡卿關于官營鐵冶一事應該是不難了?!?/br> “臣也是如此想,只是……這官營鐵冶應作何編制?還需圣上示下。” 朱由榔沉吟片刻,關于這事他也考慮過許久,大體也有了些想法。 “朕的意思,就叫武備局吧,先掛在工部下面,主官算是正六品監(jiān)事,再往下編制你先列個章程,回頭朕讓吏部批了?!?/br> “臣領旨謝恩!” “愛卿不必虛禮,你我君臣再把這具體辦事章程商議一二?!?/br> 第25章 武備局 自從肇慶府來的欽差大臣胡璇到了佛山鎮(zhèn),整個佛山都陷入了一種誠惶誠恐的感覺。 畢竟,佛山只是廣州府南??h下轄的一個鄉(xiāng)鎮(zhèn)而已,最高的行政機關不過就是一個正九品職銜相當于“鄉(xiāng)科級”的巡檢司衙門,而親自來到佛山巡視的卻是正三品的工部侍郎這種“副部級”干部。 這也就算了,又過了五天,作為大明光烈朝廷的最高權力掌握著,整個嶺南地區(qū)的最高政治決策人的天子朱由榔親臨佛山。 如果說之前還算是驚惶,那現在佛山縣上上下下的官吏、商賈、工匠、百姓則都陷入到一種近乎麻木的狀態(tài)中。 天子親臨一個連縣城都不算的小鎮(zhèn),這事就算放在整個明朝歷史,都算稀罕吧? 當然,除了起于微末布衣的太祖皇帝和當年“御駕親征”,留學草原的叫門天子朱祁鎮(zhèn)…… 在佛山鎮(zhèn)唯一的行政機構巡檢司的嚴厲命令和要求下,佛山鎮(zhèn)幾乎一兩日之內就變了個模樣,街道上的垃圾雜物被清掃一空,大路上墊上一層細細的黃土,以前各個街頭巷尾的乞丐、青皮流氓們都被勒令不得出現在大街上。 當佛山鎮(zhèn)數萬吏民以一種極度的誠惶誠恐等待天子圣駕來臨時,后來發(fā)生的事卻出乎了所有人預料。 天子車駕剛當到的確引起轟動,數百騎兵為前導,馬蹄錚錚作響,披甲執(zhí)槊、揚旗揮戈,又有數百甲士尾隨在后,纓盔獵獵、刀矛林立。 金黃色龍形大纛樹立其間,威嚴肅穆,正如“北辰居其所,而眾星拱之”。 但當天子車駕進入欽差胡大人臨時居住的那所大院后,便近一兩日都沒再傳出新消息了。 這種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續(xù)了兩天之后,一枚石子總算打破了湖面的寧靜。 次日清晨,數十名佛山巡檢司以及南??h調來的衙役、公差們將上百份告示貼在了佛山鎮(zhèn)的主要街道、民坊邊。 并且站立左右,向看熱鬧的鎮(zhèn)民們反復宣講 告示不長,只有區(qū)區(qū)兩三百來字,而且通俗易懂,所以傳播起來也不費功夫。 主要內容就是三條: 一、朝廷在佛山成立武備局,招募工人,最低月銀七錢,技術熟練的老工匠另算,而且有獎金。 二、對于尚在經營的民營鐵鋪,掌柜、老板等負責人,三日后可在臨時行在前匯集報道,屆時朝廷有事宣布,當然是好事。 三、以后佛山雖然還是一個鎮(zhèn)級行政單位,但佛山巡檢司改為巡政司,品級由正九品提升為正八品,雖然還歸南??h轄制,但同時也受廣州府知府衙門雙重管理。 佛山鎮(zhèn)屬于工業(yè)城鎮(zhèn),人口密集,短短一兩日之內,這一消息便傳遍整個佛山鎮(zhèn)了。 對于第一條,全鎮(zhèn)的工人和百姓們都是舉雙手歡迎的,自從十幾年前開始,各種原因作用下,佛山鎮(zhèn)鐵冶行業(yè)經營狀況一年不如一年,有大量工匠失業(yè)閑置,失去經濟來源,生活水平每況愈下。順帶著對服務業(yè)的消費也大幅度降低,此時的佛山鎮(zhèn)堪稱“百業(yè)凋零”。 月銀七錢可不算低,這與此時光復軍普通士卒的月餉相當。要知道在大明朝,匠戶的地位在四民中僅高于商人,但商戶好歹還能有賺錢的營生,而匠戶就極其苦逼,若是那種自己開著小作坊的還好一點,若是給別人幫工的,每月有個五六錢銀子就很不錯了。 更不必說這幾年作坊鐵鋪大量倒閉,連這點收入也斷絕了。 至于第二、第三條,與普通鎮(zhèn)民干系不大,但大家也能從中感受到朝廷和天子對佛山鎮(zhèn)的重視。 不過兩天的光景,就有超過七百名想要投武備局的工匠,在告示上指明的登記地點報到,由幾名文吏登記造冊。 到了第四天早上,這個數字已經超過了一千五百人。 與此同時,一百多名工坊、鐵鋪的負責人懷著忐忑不安的心境,聚集在天子和欽差所在的大院門前的空地上。 數十名擎刀披甲的軍漢宿衛(wèi)門前,不怒而威,讓一眾商戶心中更加難定。 這大院原是佛山鎮(zhèn)中最大的商戶之一馮氏的院子,之前欽差還沒到佛山,由于聽聞這馮氏家聲不錯,便派人遞了拜帖了解情況。馮氏也很識趣,提前把自家大院騰了出來,表示提供給欽差臨時辦公居住所用,自己家搬進了一處偏宅。 胡璇也沒做怎么拒絕,畢竟雖然他可以不挑住處,總不可能讓后面來的天子也隨便住個民房吧?馮氏這個大院雖然也不算多豪華,但起碼是在這佛山最大的府苑了,勉強能保證天子的安全和居住。 所謂投桃報李,馮氏家主的果斷投資并非沒有回報,早在胡璇抵達佛山之后,便與馮氏透露了一些信息。 所以在這一百多人里,馮氏家主馮循安是最淡定的一個,不少其他商戶都聚在他左右,想問出點口風。但馮循安只是表示此次召見絕對是好事,朝廷不會為難眾商戶,就不再多說。 這話雖然還是無法緩解大家心中焦慮,但好歹還是讓人放心了一些。 本小章還未完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(xù)閱讀后面精彩內容!度過半個時辰的煎熬之后,大門打開,在士卒的引導之下,一百多人最終在府院大廳前停下。 而坐在大廳正中間的,正是大明光烈天子朱由榔,也就是朱由榔。 胡璇站在朱由榔座位前,眾商戶則站立在大廳外,只能隱隱看到這邊的明黃色,無不在惶恐之中跪地伏倒,口稱萬歲。 朱由榔只是遠遠的說了幾句話,表示勉勵安撫,便不再出口,畢竟他是皇帝,面對這些普通商人不太可能說太多,否則即使他不覺得什么,嚇也能把這些人給嚇死了,而且下面人也容易胡亂猜測,弄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。 胡璇才是此事真正的主角,他走到跪伏著的商戶們前,開始了自己的工作。 “這次召大家來,想必諸位心中也有疑惑,大家都是佛山鎮(zhèn)冶鐵一行的大戶,在此業(yè)經營日深。這幾年狀況如何,想必不用我多言?!?/br> “我知道,大家聽聞朝廷召大家過來,心中有著許多疑慮,但大家不必擔心。今日且聽本官說完朝廷的意思,后面大家再有不同意見,還可以商量嘛,朝廷并無強求的意思?!?/br> 這話出口,卻是讓眾人心中在驚訝惶恐之中更沒底了。大明朝的官爺什么時候也會和商人“商量”了?還說不強求?而且還是一名正三品的朝廷六部大員!更別說身后就坐著大明天子表示默認…… 別說在大明朝,就算是從秦朝開始的幾千年里,這也是沒聽說過的事吧? 商戶們心思復雜,但朱由榔卻已經想過很多了。 他之前與胡璇討論的時候,就議及過這個問題。說到底,佛山鐵冶的衰落,除了大形勢惡劣的影響之外,明末朝廷的瞎干預、亂攤派也是一個重要原因! 說起這個對商戶的“歲辦”政策,一開始也是件好事。這就相當于后世的政府訂單,能夠給這些商戶提供一個穩(wěn)定的市場。 但隨著吏治腐化嚴重,又有封建社會那種歧視工商的風氣加持下,“歲辦”制度便徹底淪為了朝廷用極少代價乃至一毛不拔的強買強賣、掠奪匠戶、商戶的財富與勞動成果。 在這種重重壓迫情況下,這些民營工商戶自然要么破產;要么直接拿著錢買地當地主算了;剩下的也對朝廷保持敵視態(tài)度。 所以他和胡璇一直認為,對于這些商戶不能采取行政命令式的要求,而應該提出合作態(tài)度,讓他們明白現在的光烈朝廷不同于以往。 至于朱由榔的出現,則是為了提供一種可靠政治保障,畢竟哪怕你胡璇是正三品大員,也是會有下崗退休的一天的。而天子則就不同了,所謂“口含天憲”,一經承諾,甚至只需要表明一下態(tài)度,那就是連后繼之君都不能直接反對的國法。 就在商戶們面面相覷之際,胡璇也接著開口。 第26章 匠戶也能當大官? “朝廷的意見主要是兩樣” “其一,據本官所知,大家經營狀況不善一則乃是由于戰(zhàn)亂頻發(fā)、商路斷絕,而二則嘛,也是因為之前朝廷“歲辦”逼迫,壓迫甚大?!?/br> 聽在商戶們的耳里,這就有些誅心之言的意味了,甚至有兩個商戶想抬頭向胡璇解釋些什么,但又不敢說話。 “是故,經天子恩澤,即日起,廢除一切歲辦常例,凡再有以此為名攤派工商的,商戶可向廣州府衙或工部武備局告發(fā)!涉事官吏具以貪墨論處!” 這第一件事就讓眾人心中一凜,看來朝廷還真是想要與自己這些微末之民合作的樣子啊。 “其二,佛山商戶經營規(guī)模較大的都在此處了,但人數也不少??紤]到日后工部、武備局還要有許多事情與大家直接相商,所以朝廷提議組建一個‘佛山鐵業(yè)工商會’,所有參加工商會的掌柜、老板一起推選出一名會長和兩名副會長,三年一改選,作為與朝廷溝通的代表。” 在下面眾人遲疑的眼神中,作為佛山最大的鐵鋪、工坊經營戶之一的馮氏家主馮循安倒是立起了身子,對胡璇恭聲問道 “既如此,不知大人所謂溝通商議,是指溝通商議何事呢?” 很顯然,馮循安就是一個托,是胡璇用來打破僵局接話的,但這也的確問出了所有商戶心中的疑惑。 胡璇捋著胡子微微一笑,回應道 “馮先生所問正是關鍵,大家也知道,佛山鐵冶行業(yè)之所以不景氣,主要是由于中原戰(zhàn)亂,商路堵絕,各地需求采購太少?!?/br> “可如今,卻就有一個大大的市場擺在諸位面前?!?/br> “那就是朝廷!就是朝廷的數十萬大軍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