位極人臣后我回家了 第71節(jié)
若是平常,他早該把她手打開了。 她咳了一聲,突然覺得嗓子有點(diǎn)發(fā)癢,收回手掩住了自己的臉。 她又咳了幾聲,感覺手上有點(diǎn)濕濡,她借著光看了一眼,手心里一片粘稠的血紅。 估計(jì)是這幾日風(fēng)餐露宿的,傷了身子,早在路上她便有所感覺,只不過怕沈厭聞了她身上血味又出了差錯,一直忍著而已。 她拿帕子干凈手,低下頭小聲地在沈厭的耳邊說道:“你醒不醒?你要是在這就這么死了,我連你尸體都搬不動,到時(shí)候你葬在這,我回京城睡大棺材,讓先生給我多添點(diǎn)陪葬,你就一個人在山里躺著吧。” 看沈厭一點(diǎn)反應(yīng)都沒有,常意又說道:“這嬸子的大兒子一直惦記著我做寡婦,你若是死了,我就另嫁,可好?不對,我還沒嫁……差點(diǎn)被這幾天弄混了。” 她之前看別人叫魂,都是這樣叫的。 但沈厭這狀況,誰也說不上來是什么原因,失敗也情有可原,她也沒抱什么希望。 她起身,想站起來去洗把臉,把剛剛咳出來的血跡沖干凈,剛站起身,被一股沖勁拉了回去。 骨節(jié)分明的大手或許是躺的太久了,還沒什么溫度,不像人的血rou,像什么兵器,牢牢箍住她的手。 背后的人安靜的把她按在懷里,輕輕蹭了蹭她的背脊,沙啞又?jǐn)鄶嗬m(xù)續(xù)地輕聲說道:“別嫁……” 常意一時(shí)失言,不知如何回答,她只不過隨便試試,沒想到沈厭這傻子還真對這話有反應(yīng)。 她摸了摸沈厭的手,確定這是活著的人,眨了眨眼,說道:“我不嫁別人?!?/br> 沈厭靠在她肩上,熱流拂過她的耳朵,他說話聲音很輕,像是憋了很久才憋出兩個字:“嫁我?!?/br> 常意干脆地回答:“好?!?/br> 沈厭抱著她的手變緊了一點(diǎn),好像想把她嵌進(jìn)骨頭里似得。 有什么液體落在了她的頸窩。 常意頓了頓,說道:“你剛醒,力氣倒是大得很。” 沈厭抬起手,用拇指擦去了常意臉頰上殘留的血跡,順著她的脖子往下滑,一直滑到她的腰側(cè)。 常意察覺到了,轉(zhuǎn)過頭,看向了他。 沈厭沒有任何猶豫地吻住了她。 他的舌尖在她的齒關(guān)之間游走,輕輕舔舐她的口腔,兩個人的嘴里都是血的腥味,卻似乎刺激了他的神經(jīng),沈厭的動作顯而易見地更過分了。 他吻得更深了一點(diǎn),或許不能稱之為一個吻,常意只覺得沈厭這人仿佛想把她敲骨吸髓,活活吞吃了她。 常意被吻得渾身顫抖起來,整個人像是癱軟了一般,力氣都被抽空了。 沈厭抱緊了她,托住了她的身子,用舌尖一點(diǎn)一點(diǎn)撬開了她的牙齒。 常意伸手摟住了沈厭的背,試圖拉開兩個人之間的距離。 但沈厭的唇卻壓著她的舌根,強(qiáng)迫她與自己糾纏。 常意使不上一點(diǎn)力氣,只能攀附著沈厭的身軀,被迫承接他的索取。 她幾乎喘不上來氣,沈厭便渡給她,他們倆似乎成了這世上同根并生的一體,通過唇舌相接確認(rèn)著彼此的心跳。 只有他們兩個人。 不知過了多久,沈厭松開她的唇,還不知疲倦地湊在她臉旁,像小獸一樣在她嘴角邊輕舔。常意恢復(fù)了一點(diǎn)力氣,輕輕罵他:“你倒不像病人。” 都是醫(yī)仙認(rèn)定“命不久矣”的人了,昏了這么久醒來也不還是這樣,真不知道誰才是那個命不久矣的人。 沈厭低頭埋在了她的肩膀處,白皙的皮膚暈上來一大片紅色的印子,幾乎一直紅到耳根。 常意愣了一瞬,安靜地等待著沈厭的情緒慢慢平復(fù)。 沈厭還是抱著她不放手。 常意倒是有很多話想問他,不過被他捂在懷里,暖和和的,莫名起了些困意,迷迷糊糊睡著了。 第二天日光照進(jìn)來,常意才驚醒。發(fā)現(xiàn)沈厭居然已經(jīng)收拾整齊,安靜看著她。 看他還醒著,常意松了口氣,雖然有很多想問的,但此刻最重要的是去找陳路平問清楚沈厭的病到底怎么辦。 寧海沛在外頭喊她:“小娘子,你醒了沒?我要去縣上了,你去不去?” 常意將外袍穿上,瞥見沈厭的臉色已經(jīng)黑如鍋底,她安撫地拍了拍沈厭的手,開門問道:“你不是昨天才被你娘罵了嗎?怎么今日又去?” 她雖然得去長留縣,但不是非得搭寧海沛的車,大秋嫂收留她們,她總不能插進(jìn)她的家事,讓她難做。 寧海沛嘖了一聲,說道:“我娘同意了啊,不同意能咋辦,我就想跟著老孫,腿在我自己身上?!?/br> 他余光瞥到常意身后的長身玉立的白發(fā)男人,嚇得退后了幾步。 沈厭束起披散的長發(fā),睜開雙眼,氣勢自然不是沉睡的時(shí)候能比擬的。寧海沛之前沒細(xì)看,如今沈厭醒來,那一張漂亮的臉也讓他滲得心頭發(fā)顫。 這小娘子從哪找來的夫婿? 寧海沛結(jié)結(jié)巴巴地說道:“你、你相公醒了——?” “是?!背R饣仡^看了一眼沈厭,點(diǎn)點(diǎn)頭,扶著門框問道:“你若是要去長留縣,可否能捎我和我夫君一起?” 第69章 其六十九 寧海沛原本只想載一個人的想法當(dāng)場破滅, 心里微微有點(diǎn)失落,臉上還是掛著一副和平時(shí)一樣無所謂的做派,樂呵呵地把這倆小夫妻也帶去了縣里。 寧海沛一路上是不是瞥一眼沉默的男人, 心里越發(fā)確定這兩人不是普通人。他跟著陳路平,人見過不少,不說常意了, 光看她這相公就一身的兇煞之氣。 而且這男人對他的視線極其敏.感, 他剛看過去一眼,那人就和他對上了視線。 寧海沛和沈厭淡漠的目光對上, 莫名有些心悸發(fā)虛。 而且看他眼神,心里莫名感覺好似被他占得了什么頭籌,被狠狠炫耀了一番似得。 小娘子的相公這樣兇, 他可不敢再開些什么玩笑, 一路上倒是相安無事地駛到了長留縣。 寧海沛轉(zhuǎn)個身收拾韁繩的工夫, 常意就進(jìn)了鋪?zhàn)? 他收拾好東西,嘟噥道:“怎么這么急?” 陳路平見到他們兩人吃了一驚, 一下子從堂中站了起來,原本坐著的八仙椅拖曳出刺耳的一長道響聲。 陳路平渾然不覺, 只是不自覺地緊皺著眉頭打量他們兩個,準(zhǔn)確地說,只是在打量沈厭一個人。 盯了許久, 他摸了摸胡子, 迷惘地說道:“他怎么醒了?” 他離開桌子, 對一只腳踏過門檻的寧海沛說道:“海沛,把門關(guān)了吧,今日不看了。” 寧海沛一手關(guān)門, 嘴里罵罵咧咧道:“你那骨頭再不動動就木了,關(guān)個門還要指使我?!?/br> 陳路平充耳不聞,走到沈厭面前,想看一看他的脈象。 沈厭淡淡看著他,眼里并沒有多余的情緒,陳路平甚至都沒有看清他的動作,就被他避了開來,連沈厭的袖子都沒摸到。 陳路平頓悟,他并不信他,也不是來求他看病的,只是在跟著身旁這個少女罷了。 常意拉住了沈厭的手,說道:“本就是來找陳先生幫忙的,陳先生,失禮了。” 陳路平若無其事地收回手,摸了摸胡子說道:“你這小子,沒人教你,長成這副野蠻模樣,好在娶了個懂禮的小娘子?!?/br> 他說完這話,沈厭倒是面色柔和了一點(diǎn),只不過不是對著他,那點(diǎn)柔和還是對著他家娘子的。 常意說道:“陳先生應(yīng)該知道我為何而來?!?/br> 陳路平晃晃悠悠地做了回去,打量了她一眼,又看了沈厭一眼,長吁一口氣,說道:“我本是確定的——現(xiàn)在又不確定了?!?/br> 常意說道:“請先生明示。” 陳路平捋了捋胡須,說道:“你問我,我也不好說,這.....我之前在海沛家,看他脈相奇怪,錯位倒逆,皆是死相。怎么如今又醒了過來——還這樣.....” 陳路平雖然沒把到沈厭的脈,但望他面容唇色,倒像是恢復(fù)完全,與正常人無異了。 他臉上的困惑不似作偽,常意抿唇,說道:“先生先替他看看吧。” 常意強(qiáng)制性地把沈厭的手壓在桌子上,陳路平啼笑皆非地在沈厭手腕停留了片刻。 他說道:“果不其然,他這脈,怕是比你還健康點(diǎn)?!?/br> 沈厭聽他提起常意的身體狀況,突然開口說道:“先生,她的身體怎么了?” 陳路平瞪他一眼,說道:“現(xiàn)在倒知道叫我先生了,你還是先關(guān)心關(guān)心你自己吧!你是不是仗著自己犯病這么久都沒死,所以天不怕地不怕的?我告訴你,這都是回光返照,說不定下一刻就死了!你們倆就比比誰先死吧!” 常意聽到他的話,截住沈厭的話頭問道:“陳先生,您早就在研究他的病了,是嗎?是誰告訴您的,是——那位嗎?” 她本想說皇上二字,但醫(yī)館里還有個其他人在,她意有所指地頷首,總之陳路平是能聽得懂的。 少女話語不重,她進(jìn)門來一直都是不緩不慢的語氣,但對著陳路平寸步不讓。 陳路平一下子熄了火,齜牙咧嘴地去瞪縮在角落里不敢出聲的寧海沛:“是這臭小子嘴上沒門把給你透的風(fēng)吧?!?/br> 寧海沛力爭理據(jù)道:“是你不仁在先,別怪我不義。” “屁?!标惵菲搅R他:“你娘就你這一個孩子,我總不能把她瞞在鼓里。” “不是他跟我說的。” 陳路平揮了揮手,對常意說道:“我本也沒想瞞你們什么,只是一直不知道如何說而已?!?/br> 他瞪了寧海沛一眼,說道:“去,在外頭看著門。” 常意明白了他的意思,跟上他腳步進(jìn)了內(nèi)間。 陳路平回頭望了眼沈厭,看著他的臉道:“我?guī)缀醵家J(rèn)不出來你了,你這臉怕是吸了山魅精氣,和你父母沒有半點(diǎn)相像的樣子。” 他深吸一口氣,目光遼遠(yuǎn),對常意說道:“你也算得上我半個徒孫?!?/br> 他話語里有點(diǎn)嫌棄:“沈閔鈺當(dāng)初跟我學(xué)習(xí),也就學(xué)了個半吊子,沒想到又教出來你這個半吊子的半吊子。” 常意張了張嘴,沒反駁他嘴里的貶低,只是震驚他居然直呼皇帝姓名,又更驚訝他和皇上的關(guān)系。 陳路平?jīng)]想讓她對此有什么回應(yīng),只是說道:“當(dāng)初我在京城里,只教了兩個學(xué)生。一個是你的這位老師,也就是咱們當(dāng)今皇上;還有一位就是嚴(yán)家的三小姐,嚴(yán)倩云?!?/br> 他目光里透出些懷念。 陳路平倒是坦然極了:“雖然我當(dāng)時(shí)確實(shí)是因?yàn)樨潏D世俗名譽(yù)去了京城,但機(jī)緣巧合下,教了兩個適合的苗子,也算不虛度了?!?/br> 常意說道:“您……教過嚴(yán)夫人?” 她的反應(yīng)比知道陳路平教過皇帝還大些,竟是滿臉的不可思議。 陳路平也有些訝然:“你知道她?” 他往前走了一步,直視著沈厭的眼睛,不出所料看見沈厭眼里毫無波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