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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冷世子追妻日常(重生) 第67節(jié)

    他琢磨著言辭,只說了一句,知微忽然抬起頭來,俏臉通紅,一雙大眼睛氣呼呼地瞧著他,胸口起伏了半天,怒聲打斷了他:“你在這說什么風(fēng)涼話!莫不成在笑話我們?國公府是富貴,可我們離了也不是活不了。怎么著,這些日子您的吃用,我們姑娘還讓我著意照看,難道委屈了趙大人不成?”

    “我不是這個意思,我......”趙劍一驚,忙不迭地解釋道。

    “那你是什么意思?”知微一張嘴如脆豆,噼里啪啦,根本不給他解釋的機(jī)會:“我原還覺得你是個好的,不想和你主子一樣!”

    她想了半日,氣呼呼扔下一句話:“真是......有其主必有其仆!你和你們主子,真真是.....”

    一丘之貉!”

    說完她急趕著兩步要去追清詞兩人。

    趙劍目瞪口呆,蒼天在上!他根本就什么都沒說呢,這小丫頭就腦補(bǔ)了一堆有的沒的。平日與許舟相比,他自詡也算得反應(yīng)敏捷,口舌靈活,然在這丫頭面前,生生沒了用武之地。

    倉促之間,來不及說別的,他邁一大步,攔在了知微面前。

    “做什么?”知微瞪大了眼睛。

    “你消消氣,消消氣,聽我說.”趙劍低聲道。

    “我不是”趙劍撓了撓頭,被知微的氣勢洶洶打斷了思路,真是不知從哪說起,只得語無倫次道:“我的意思是......”

    知微卻依稀聽到前面清詞喚她。

    她冷笑了一聲,也無心聽趙劍再說,只道:“趙大人若是呆膩煩了盡管回去,反正如今我們都已經(jīng)兩不相干了?!币娳w劍一動不動,她怒道:““世子欺負(fù)我們姑娘,難道你也要欺負(fù)我不成?”

    說著便低頭,恨恨踩了他一腳,才繞過他往前走了,連頭也沒回。

    趙劍捂著腳跳起來,忽然記起來,這小丫頭原先看與他還有說有笑的,是從什么時候開始,看見他就鼻子不是鼻子,眼睛不是眼睛的了呢?

    作者有話說:

    卑微求一下作者收和預(yù)收,謝謝寶寶們^?_?^^_^另外,今日更新晚,本章評論都有紅包。

    鞠躬~

    1.“言之非難,行之為難?!背鲎晕鳚h桓寬《鹽鐵論·非鞅》。

    2.“?從清夢回時覺,花向美?頭上開?!背鲎郧逋跏康摗赌愒~》。

    第八十九章

    落花飛絮, 亂紅成陣,已是京中暮春。

    向晚時分,忽然便落了雨,

    待蕭珩從鎮(zhèn)撫司的公署出來, 站在廊下時, 濛濛細(xì)雨已連成一線, 眼前的景物被朦朧雨幕隔開,竟不知置身何處。

    等候已久的許舟迎上去,要奉上油衣, 卻被蕭珩輕輕推開。

    許舟不明所以,但見世子眉眼沉凝, 猶豫著問:“世子要回府嗎?”

    蕭珩負(fù)手看著天色,忽然問:“趙劍可有消息?”

    許舟一怔, 忙道:“有,今日下午收到他傳的信,夫人已平安到達(dá)杭州府?!?/br>
    蕭珩微微頷首, 不再多問,似要轉(zhuǎn)身回屋,想了想,卻徐徐走到院中。

    許舟在他身后,見細(xì)雨如珠, 落在他身上,他墨黑的發(fā)和玄色的衣上都沾了水汽, 天地茫茫,他的背影在雨幕中越發(fā)清瘦孤傲, 卻不知為何, 透著一股難言的凄清與孤獨(dú)。想到自夫人離京后, 世子再未回過府,這一月來只撲在公務(wù)上,人更加沉默寡言,心下不由一酸。

    世子與裴公子和顧公子相交莫逆,可顧公子在家照顧縣主分身乏術(shù),裴公子這些日子忙于宮廷防務(wù)不可開交,世子如今真真是孤家寡人一個。

    他不敢提安瀾院,卻忍不住道:“府里下午遣人送了些衣物吃食?!?/br>
    蕭珩在雨幕中的身影明顯一頓,須臾,他嘆了口氣,輕聲道:“回府吧?!?/br>
    *

    一月未歸,府中依舊是從前的樣子,卻又依稀有什么不同。

    蕭珩先去了文暉堂。

    王氏正在榻上歪著,見他進(jìn)來,驚喜連連,拉著他的手,打量了一番,心痛道:“近日怎地這般忙碌?偏你媳婦又......唉?!?/br>
    王氏尚不知兩人夫妻之情已瀕臨破裂。因孟清詞離開時,只道自己身子不好,要去莊子上休養(yǎng)幾日,且蕭珩已經(jīng)同意了。王氏雖不愉,也只得應(yīng)了,心下只覺蕭珩太過縱容孟清詞,但又不好多說。

    如今瞅著蕭珩比一月前消瘦了許多,一張臉越發(fā)輪廓棱角分明,透著冷峻和逼人的氣勢,嘆了口氣,道:“如今知微和知宜也隨著你媳婦走了,安瀾院里是誰在管?你多日不回,我遣人去看看有沒有什么疏漏?!?/br>
    蕭珩先請了安,問了幾句王氏日常,聽她抱怨了幾句家中瑣事,才不緊不慢道:“如今是白露在管著,甚妥,母親無需憂心。”

    因心中有別的打算,他并不想將兩人和離一事告訴王氏,但眼看人一時半會回不來,也不能將清詞長久不在京中一事瞞著王氏,于是淡淡道:“還未與母親說,大夫說阿詞身子偏寒,宜在溫暖之地休養(yǎng),我便將她送到了南方,這段時日,家事勞煩母親了?!?/br>
    王氏一驚,霍然起身,道:“這么大的事,你怎地不與我商量?”

    蕭珩勾了勾唇角,篤定道:“不是什么大事,過些日子,我便著人去接她?!?/br>
    王氏無語,然她也知道這個兒子的脾氣,他決定了的事情,別人說什么都沒用,于是道:“既如此,你也莫嫌娘絮煩,你媳婦這身子著實(shí)弱了些,你卻是二十有四了?!?/br>
    “京中與你一般大的,都幾個孩子了,就那個顧家的小兒子,叫子琛的,他媳婦不也有了身孕?”

    “孟家對你父親有恩,咱們不能忘恩負(fù)義,你媳婦身子弱,咱們不能委屈了她,可,你也不能這么一直干等著呀?!?/br>
    “莫如提個老實(shí)本分的丫頭......”

    話到這里,蕭珩忽然冷聲打斷了王氏:“母親可是忘了,大周有律,庶子不能襲爵。”

    “是這么說。”王氏道,“可咱們家不一樣,就憑著你爺倆立下的戰(zhàn)功,對皇上的忠心,到時遞上折子,難道還不能通融?”

    “你這馬上就要去北邊,眼看著又是大半年時間?!?/br>
    “難不成,你這風(fēng)里雨里,刀槍血海,我整日擔(dān)驚受怕,吃齋念佛,這爵位卻要便宜老二一家子?”王氏忍不住抹淚,又厲聲道:“那是萬萬不成的,除非我死了!”

    蕭珩倍感頭痛,他知道自己的母親并不是有多么壞的心眼,也知道她的心病,她對蕭渝那位早逝的姨娘一直耿耿于懷,也因此一直不喜蕭渝。

    身為人子,他應(yīng)該孝順體貼母親,可母親這胡攪蠻纏,翻來覆去喋喋不休的功力......他不由想,妻子在家與母親朝夕相處,母親雖不會故意磋磨她,可應(yīng)付這樣的婆母,顯然是一份極累的差事。是這般的壓力,才導(dǎo)致她一直心中郁郁么,可她卻從未向他訴過苦,只除了那一次,他親眼見母親因以晴的事遷怒她.....

    “母親,這些事以后再說,兒子有些累了,且也淋了雨?!笔掔窨嘈χ驍嗨嗔巳嗝夹?,臉上露出一絲疲憊。

    王氏無奈,只得放了她走。

    蕭珩一掀簾子,不提防回廊下站著兩個人。

    女子背對著他,出神地看著從屋檐滴落成串的水珠,落到回廊下養(yǎng)著睡蓮的吉祥缸里,此時睡蓮還未開花,小而圓的葉子鋪滿了水缸,偶爾有龍睛金魚從葉子的縫隙里蹦出來,又濺了一身水珠,慌慌地鉆了進(jìn)去。

    聽到他腳步聲,女子回過身來淺淺行了福禮:“大哥?!?/br>
    是蕭渝的妻子阮珍。

    她小腹隆起,行禮的時候便有些緩慢,旁邊的丫鬟小心翼翼扶著她。蕭珩見是她,眉眼溫和了不少,因平日里與她見面不多,抬手虛扶了下,和聲道:“自家人,不必多禮?!?,又問:“可是來與母親請安?怎地不進(jìn)去?”

    忽然驚覺自己竟沒有聽清外面的聲音。他是練武之人,一向耳聰目敏,不由自慚今日竟這般恍惚,若是像今日這般,不知戰(zhàn)場上要死了多少次了。

    他苦笑一聲,是阿詞離開后,才知她對他的影響竟這般大,他一半的心神,似隨著她走了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阮珍淺淺一笑,她其實(shí)頗為尷尬,因好巧不巧,她進(jìn)來的時候,院子里的丫頭都不知去哪兒了,一個人影也無。她剛走到廊下,便聽到王氏那一句:“這爵位卻要便宜老二一家子?”她臉便一下子紅了,又聽到王氏說了一句:“那是萬萬不成的,除非我死了!”一時更是進(jìn)退兩難。

    此時見到蕭珩,只得佯作未聽到,笑道:“我也是剛進(jìn)來,見這魚兒有趣,一時看住了?!?/br>
    蕭珩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道:“雨天路滑,小心些。”說著便抬步往下走。

    阮珍卻又喚住了他。

    蕭珩回頭看她,阮珍猶豫片刻,才出聲問:“大哥,嫂子這些日子好些了沒?”

    她性子本就安靜,又因有孕只在院中靜養(yǎng),并沒有多余的心思放在府中的事上,可還是聽自己院子里的下人說起過孟清詞,有說身子不好在外將養(yǎng),也有說與世子起了爭執(zhí),被世子冷落。她無意打聽,可女子的直覺,讓她感覺根本不是這么回事。

    “多謝你記掛?!碧岬矫锨逶~,蕭珩一向冷峻的臉上浮起些微笑意,“她還好?!?/br>
    “那就好?!比钫涫媪丝跉?,道:“大哥慢走?!?/br>
    *

    許舟候在文輝堂門口,擎著把傘,見蕭珩出來,忙小步跟了過去,見蕭珩腳步一直未做停留,卻不是出府,而是徑直朝著安瀾院的方向走去,不由心中暗暗的打鼓。

    這,世子莫不是要睹物思人?

    正胡思亂想,蕭珩在月門前停住,朝他揮了揮手。

    許舟便知世子今晚是要歇在府里了。他行了禮便退下了。老實(shí)說,這段時日在世子身邊,一抬眼便能感受到世子的低氣壓,實(shí)在壓抑得緊,不由羨慕起千里之外的趙劍,世子對這小子也太偏愛了吧,雖說是為護(hù)送夫人,然這般要緊時刻,還縱容他南下追妻,這真是一舉兩得的差事。

    多日不歸,院中春意未消,霏微細(xì)雨中,桃花雖落了一地殘紅,覆蓋了青石地面,海棠卻色如胭脂,在如薄紗般的雨霧中,愈發(fā)紅艷動人。

    蕭珩負(fù)手看滿院的花,忽然憶起,若干年前,這安瀾院中并不是這個樣子。那時院中只有修竹和山石,如他這個人般寡淡無趣。一點(diǎn)一點(diǎn)的改變,都是她住進(jìn)來之后的事了。移了桃樹,架起薔薇,栽上海棠,一年四季,花開未歇,總有美景可賞。

    她實(shí)在是將日子過得極雅致的人,可她與他在一起,原來是這樣的寂寞,才會將心事,放在這么多的事情上。

    他沿著抄手游廊往正屋走,卻聽正屋的門被“吱呀”一聲推開,情不自禁抬起頭。

    一個纖細(xì)的身影輕盈步了出來,蕭珩忽然有些恍惚,然那女子見到他一怔,隨即俯身見禮。

    是前些日子一直服侍他的白露。

    蕭珩的目光暗了暗。

    白露卻很驚喜,自夫人離開后,世子也未回府,這四月的梅雨天,安瀾院里的下人閑得都要發(fā)了霉。其實(shí)世子未成婚前多在北境,安瀾院里也是這般樣子??蛇@兩年來,夫人隨和可親,知宜謹(jǐn)慎周全,知微活潑愛動,院子里比原來熱鬧了許多,再乍一安靜下來,便不習(xí)慣了。

    她實(shí)在無事可做,這兩日索性將正屋又仔仔細(xì)細(xì)灑掃了一遍。

    總覺得別的地方猶可,若是夫人住的正屋蒙了塵,世子回來定然不喜。

    此刻她看到蕭珩,忙問道:“世子可在外面用了飯?”又見蕭珩衣服上雨跡斑斑,關(guān)心道:“世子的衣服淋濕了,奴婢給您換一下吧?!?/br>
    蕭珩不置可否,淡聲問:“你方才在屋里做什么?”

    白露有些疑惑,恭聲道自己只是進(jìn)去打掃了一遍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蕭珩道,“只仔細(xì)些,別動了位置。”孟清詞在某些方面是很有條理的人,她的兩個丫鬟也隨了她,慣來將屋子收拾得井井有條,所有物件用了便要?dú)w回原處,便是他不小心挪了位置,她也要著惱的,他不想她回來因此氣惱。

    “那世子......”白露待要再問,蕭珩已擺了擺手:“下去吧?!?/br>
    屋中確是如從前一樣,窗明幾凈,光可鑒人。書架上是磊得滿滿的書,桌案上筆海里插著各種尺寸的筆,榻間羅帳半掩,妝臺明鏡高懸。

    蕭珩目光落在屏風(fēng)上,那一晚他未留意,原來到了春日,屏風(fēng)早換成了一幅《游春圖》。畫上仕女身姿婀娜,面龐皎潔,將五分春色襯出了十分芳華。

    忽然便憶起她坐在妝臺前,梳著如緞烏發(fā),從鏡中見他歸來,回眸一笑的模樣。

    如今卻是,落花猶在,香屏空掩,人面知何處。

    作者有話說:

    1.“落花猶在,香屏空掩,人面知何處。”出自宋晏幾道《御街行·街南綠樹春饒絮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