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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抓到魔界后我?guī)ь^種田 第21節(jié)

    她只希望,師兄師姐們能運氣好一點,不要被閃電劈中。

    正和仙門打得難解難分地百里貅突然低下頭來,問她:“你在擔心什么?”

    他感知到她焦急擔憂的情緒,這情緒卻不是沖他而來。

    傅杳杳本來不想說話,但他都開口問了,她立刻道:“你劈的時候能不能注意一點,不要劈到我?guī)熜謳熃????,就是那邊穿青色衣服的那幾個人!”

    百里貅:“……”

    他把她腦袋按回懷里,不讓她再亂看。但落在那一方的黑色閃電卻逐漸減少。

    一片混亂中,巍峨群山中突然傳出一道震耳欲聾的蒼老聲音:“百里小兒,休得胡鬧?!?/br>
    一股強悍的靈力劈山而來,斬斷天上連綿的黑云,陰沉的天空總算被劈開一道縫隙,擠進幾縷夕陽來??蛇@縫隙很快又合上,并不能阻止黑色閃電傾巢而落。

    百里貅望向環(huán)抱仙山,涼涼一笑:“終于舍得現(xiàn)身了啊?!?/br>
    一道巨大的虛影浮現(xiàn)在群山之上,眾人看不清他的模樣,只能感受到那股震懾威壓,正是九華派上一任掌門丘修元。據(jù)說他已閉關(guān)幾千年,距離飛升只差一步。

    眾人皆喜,都以為有丘仙人出手,百里貅必定難逃一死,可那聲音卻道:“百里貅,你速速退去,我不與你為難。”

    臺下年輕一輩的弟子聽這話皆是茫然不解,不明白為什么丘掌門會放他走,難道這魔頭連丘掌門也不是對手嗎?只有觀仙臺上幾位年長尊者神情奇怪,知其內(nèi)情。

    丘修元的修為已近飛升,這個等級的修士一旦出手,必然引起天道的注意。他們活得太久了,久到不符合這個世界的規(guī)律。只有百里貅這種百年間就修為飛漲的怪物才敢大動干戈,不管不顧。

    百里貅當然也知道其中內(nèi)幕,譏諷地笑了兩聲,渾身魔紋暴漲,魔氣沖天,頓時將圍攻他的幾人沖撞開來,磅礴法力直逼山中虛影。

    丘修元沒想到他如此猖狂,也是大怒,兩人瞬間交上手。風云突變,天昏地暗,兩位渡劫期大能的法力沖撞下,其他人皆如螻蟻。

    傅杳杳再一次看到了他魔紋遍體皮膚開裂的景象。這個魔頭,每次打架都跟不要命一樣。她又摸到從他衣袍間侵出的鮮血,這一次黑氣不僅割裂了他的皮膚,連他的衣袍都逐漸開裂。

    傅杳杳趴在他懷里,看到他胸口敞開的大塊肌膚。他身上像是刻著什么復雜的紋身,魔紋便是順著這些紋身像虬枝一樣攀升生長。

    斗法之間,天上突然傳來一聲悶雷,丘修元面色大變,豈能聽不出這是劫雷。他頓時不敢再斗,喝道:“先隨我制住他!”

    山中又傳來兩道壓制的法力,像無形的鐵鏈束縛住百里貅的手腳。他們懼怕天道劫雷,畏手畏腳,壓根不敢使出全力,三道渡劫期的法力圍困之下,百里貅的動作終于停下。

    場面頓時僵持不下,百里貅手腳被捆,黑發(fā)凌散,衣袍滴血,滿臉魔紋猶如困獸,卻無一人再敢上前。

    他雙眼血紅,瘋狂大笑:“你們這群縮頭老龜,有本事便現(xiàn)身殺了我!”

    三位渡劫期的老者被這句“縮頭老龜”氣得差點吐血,只恨不能當場將他抽筋扒皮,可劫雷還未褪去,不甘心地在隱藏在云后伺機而動,他們根本不敢再動一絲靈力。

    混亂人群中,突然有人御劍而上。百里貅雖被困住,魔氣仍在,猶如黑色火焰自腳底熊熊燃燒,常人根本不敢靠近。觀仙臺上七星劍派的長老看清去人是誰,頓時肝膽俱顫,顫聲喝道:“長舟回來!”

    晏長舟腳踩執(zhí)蒼劍,目光堅定,直朝百里貅飛去。他的修為并不足以靠近,在無法再前進的地方只得停下,運功阻擋魔氣灼烤,沉聲道:“傅姑娘,魔頭現(xiàn)在被制住了,快隨我走!”

    所有人都忘了百里貅懷里還有個無辜的人,只有他記得。

    在場其他人終于反應過來,曾與歸元宗宗主兄弟相稱的方流凡也大喊道:“傅賢侄!快趁現(xiàn)在速速離開!”

    傅杳杳再次成為全場焦點。

    她低頭看看自己沾滿鮮血的手,又抬頭看看唇角掛著一抹冷笑的百里貅。就算落入困獸之境,他眼中仍無一絲退縮懼意,只有瘋狂的仇恨。

    那本不該由他承受的仇恨。

    幾位仙長總算反應過來不能落于小輩之后,也紛紛飛身而來。他們衣衫整潔,仙風道骨,與渾身魔氣的百里貅比起來,好像拯救蒼生的正道之光。

    可傅杳杳看著他們,好像透過穆音看到他們站在鐵籠之外的冷血模樣。

    百里貅唇角的嘲諷之意越濃,他甚至松開了抱傅杳杳的手,幽幽地說:“走啊。”

    傅杳杳看向堅定立于執(zhí)蒼劍上的晏長舟,朝他笑了一下:“謝謝你呀?!?/br>
    她手一招,手中便出現(xiàn)一把青骨傘。傘面繪妖妖青蓮,撐傘之時,青蓮漫天,瓣瓣蓮花猶如傾盆大雨密布整片天地。所有人都被這道古怪術(shù)法逼退幾步,連束縛百里貅的那三道法力都在片片花瓣的切割下有了裂痕。

    丘修元認出這是魔界劈天谷的古怪妖術(shù):“不好!他們要逃!”

    晏長舟堅定的臉上有了一絲焦急:“傅姑娘,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?”

    傅杳杳沒有回答他,她抱住百里貅,小聲問他:“你別裝了,法術(shù)快消失了,你到底能不能走?”

    百里貅哈哈大笑,三千孽氣轟然大漲,頃刻斬斷束縛,漫天青蓮之下,再尋不到兩人身影。

    第23章

    百里貅這一次受的傷比上次在暗淵時還要重。

    其實她剛才能感覺到他已是強弩之末, 只是這人好勝心太強了,著實是死透了嘴都還是硬的。

    一離開九華派地界他就暈了過去,渾身的血像流不盡一樣, 衣衫都能擰出血水來。傅杳杳心中生氣夾著莫名的酸楚, 覺得這魔頭不愧瘋批之名,簡直瘋得前無古人后無來者,天上地下無人能及??纯聪砷T那些大佬, 多怕死啊,他怎么就這么不惜命呢。

    她掏出月亮船,將暈倒的人搬上去,驅(qū)動靈力升入云層之中, 朝著和九華派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。要不是渡寒江那把青傘法寶率先讓三道束縛他的法力產(chǎn)生了裂紋,百里貅也沒那么容易能掙脫。算是欠下渡寒江一個大人情。

    罐罐叼著星垣從乾坤罐里爬了出來, 它聞到血的味道,急躁地走來走去。星垣也被這場面嚇住, 緊張地問:“他是不是要死了?”

    傅杳杳說:“他不會死?!?/br>
    她把百里貅破損濕透的上衣扒了下來。黑發(fā)糾纏滿身鮮血,他的身體猶如干旱龜裂的地面,布滿裂紋。每一道裂紋都像一條無底深淵,深淵底下魔氣沸騰, 要將他的身體撕碎??稍谶@些魔氣之中, 又不停生出絲絲縷縷靈氣,靈魔兩種功法在這深淵中纏斗撞擊, 最后形成雷電交鳴的孽氣。

    原來這就是三千孽氣的來源。

    傅杳杳終于看清他身體上那副完整的紋身, 那是一個陣法圖。

    這圖案不像是刻上去的, 反而像是從他身體內(nèi)長出來的, 像大樹的紋路, 與他的血rou融為一體。傅杳杳曾在夢中匆匆一瞥囚禁他的那個陣法, 此刻對比之下,發(fā)現(xiàn)兩道圖案好像有相似之處,卻又不太一樣。

    他曾說過,他的身體與旁人不同,會自行修煉,就是因為這個陣法嗎?百川歸,歸元宗的不傳秘陣,到底藏著什么秘密?

    傅杳杳知道妖人的修復能力很強,卻沒想到能強悍到這個地步。等她替他擦干凈身上的血,他那些駭人的傷痕就已經(jīng)愈合了,沸騰的黑氣藏進了別人看不見的深處,只有他自己知道承受著怎樣的痛苦。

    傅杳杳把自己有的能療傷的天材地寶全喂給他了,又開始運功往他體內(nèi)輸送靈力。有了元嬰修為,又掌握了修煉技巧,如今的她已經(jīng)不是當初的修真小白。地處人界,雖不比仙門內(nèi)部,天地間也還是有薄弱靈氣的。有能自動吸收靈氣的仙靈根體質(zhì)做支撐,她也算有所補給。

    如果將人比作水缸,靈氣就好比水缸里的水。日積月累裝滿水后,水缸就會升級變大,也就是渡劫進階。之前滿滿一缸水裝進更大的容器時,當然只有鋪底的一點點,于是就要繼續(xù)往里面裝水。這樣循環(huán)往復,便是修煉。

    傅杳杳現(xiàn)在渡靈力的行為,就是在把自己缸里的水往百里貅缸里舀。

    可她才有多少水啊,一勺一勺舀進百里貅深不見底的缸里,連聲響都聽不見。

    輸著輸著她覺得不對勁,這輸靈力怎么跟輸血似的,越輸越暈還想吐……然后傅杳杳就啪嘰一下暈過去了。

    偌大的一個水缸,里面一滴水都沒了,能不暈嗎。

    這下好了,兩個人都暈了,可把星垣和罐罐急壞了。而沒了靈力驅(qū)動的月亮船也飛不起來了,緩緩降落在一片云霧繚繞的森林里,驚起林間一群鳥雀。

    百里貅神識一蕩,緩緩睜開眼,偏頭看向倒在自己臂彎面無血色的少女。

    救人把自己救暈過去,果然很蠢。

    不過也多虧她的這些靈氣,像一場清雨澆落在干涸大地,才能讓他這么快恢復意識。他揮手給自己換上一件嶄新的黑袍,把罐罐扔下船:“去?!?/br>
    罐罐抖抖毛發(fā),驟然變大,乖乖俯在船邊,百里貅抱著昏迷的傅杳杳坐到它身上,揮袖收回月亮船。星垣一直都很怕他,壓根不敢坐到他身邊。罐罐左看右看,干脆一張嘴叼住星垣,朝森林深處狂奔。

    它鼻翼抖動,鼻息吐納之間興奮不已,也無需百里貅指引,在密不透光的深林中靈活穿梭攀爬,像是在尋找什么東西。

    夜色降臨,罐罐不走尋常路,像只脫韁的哈士奇橫沖直撞,百里貅用寬大的衣袍將嬌軟身體裹進懷里,避免林中荊棘刮到她,手掌撫住她腦袋,緩緩輸送靈力。

    傅杳杳終于迷迷糊糊醒過來。

    感覺腦子里清清爽爽,像做了個頭部按摩,特別舒服。然后她才察覺有一只手托著自己的后腦勺,指節(jié)長而有力,在她腦殼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輕點。傅杳杳從他懷里擠出來,對上百里貅下落的視線:“你、你的手在干嘛?”

    百里貅說:“在給你長腦子。”

    傅杳杳:“你在罵我!”

    百里貅笑了下:“還不算太蠢?!?/br>
    傅杳杳一想到他剛才一身血窟窿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:“不知道誰比較蠢,都要死了還不跑!真把命送在那就開心了,真是親者痛仇者快??!呵呵,覺得自己威風壞了吧!”

    說完立刻緊緊閉上眼,做好了挨打的準備。

    有點勇,但不多。

    百里貅非但沒收拾她,反而被她慫頭慫腦的樣子逗得狂笑不止。

    傅杳杳不理解這個人怎么還笑得出來,氣憤地從他懷里掙扎出來,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被罐罐馱著正在瘋跑。眼看前面就要撞上一顆橫倒的大樹,罐罐一躍而起,雪白的毛發(fā)在空中掠出一道漂亮殘影,然后穩(wěn)穩(wěn)落地,又是新一輪的沖刺。

    這可比坐過山車刺激。

    傅杳杳尖叫著拽它后脖頸:“慢點慢點!哎喲——你要顛死你阿媽啊!”

    罐罐:斯哈斯哈——

    它興奮得根本停不下來,直到跑到一處水澗,才終于狂喘著停下,先把嘴里已經(jīng)顛暈過去的星垣吐出來,然后一頭扎過去,從茂盛的野草里咬了一朵五顏六色的大蘑菇出來。

    先噸噸噸啃了一半,剩下的另一半獻寶似的叼到傅杳杳面前,拿腦袋親昵地蹭蹭她,示意她也吃。

    傅杳杳好不容易從越野過山車的刺激中緩過神來,就看見罐罐正在吃一朵看上去就劇毒無比的蘑菇,頓時嚇得魂飛魄散,去扣它的嘴:“快吐出來?。?!你是云川獸不是狗??!怎么什么都往嘴里塞!”

    百里貅緩步走過來:“沒毒。這是六品九色云菇,是它特地尋找的?!?/br>
    傅杳杳不想理他,轉(zhuǎn)過身摟住罐罐的腦袋摸它鼻尖,有點驚喜:“你的小鼻子恢復啦?”

    她就說,之前在藏書樓的時候還饞她的烤rou,竟然真的能聞到味兒了。這么說,她豈不是擁有了一只能上山下崖尋寶的云川獸?!

    百里貅現(xiàn)在心情很好,不僅不跟她計較,還主動解釋:“龍鳥血能讓人在短時間內(nèi)經(jīng)歷生長死亡的過程,刺激了它嗅覺的生長?!?/br>
    一般人中了龍鳥毒只能等死,看著身體器官迅速發(fā)育生長然后衰老死亡,但罐罐當時喝了龍鳥血后被百里貅用一堆天材地寶搶救回來了,以毒攻毒之下,倒是恢復了它的嗅覺。

    傅杳杳:“哦——”

    百里貅把她腦袋扭過來:“鬧什么脾氣?”

    傅杳杳被迫扭過頭跟他對視,銀月清暉透過葉梢灑落在他蒼白臉上,倒是生出一種人間貴公子的冷清之感。他不發(fā)瘋的時候,還怪好看的。

    大眼瞪小眼,瞪了半天,傅杳杳眼睛瞪酸了。她眨了眨眼,心想,算了,終歸他沒事,她還是很高興的。

    她說:“好吧,我原諒你了!”

    百里貅一時之間理解不了這個邏輯,傅杳杳已經(jīng)掏出《天材地寶全書》在那翻看了。

    書中果然有九色云菇的記錄,用它煉制的九色丹有生死人rou白骨的奇異功效。這朵六品九色云菇比她腦袋還要大,菇傘已經(jīng)被罐罐啃去一半,她把另一半在水澗里洗干凈,給自己和星垣各留了一塊,剩下的都遞給百里貅。

    沒有煉丹的環(huán)境,將就生吃吧。他雖然醒了,看上去還是一副臭屁的樣子,但她知道他體內(nèi)的傷很嚴重,估計已經(jīng)破爛得不像話了。傅杳杳生怕仙門追過來收割人頭。

    百里貅看著還留有罐罐牙印的蘑菇不掩嫌棄:“你自己留著。”

    傅杳杳不由分說掰下一塊蘑菇塞進他嘴里。

    百里貅臉都黑了,叼著半塊蘑菇的嘴緊抿,看她的眼神帶著一絲警告的危險。若是以前,傅杳杳肯定秒慫,但現(xiàn)在她覺得底氣很足,叉著腰教訓他:“快吃?。’焸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