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睡了？”杜霄的聲音帶著一絲慵懶地試探。

    許熒覺得他有些好笑，她不過兩分鐘沒回復(fù)，電話就打來了，要是真睡了，不得被他吵醒。

    “還沒?！?/br>
    許熒頭頂是曬著的各種衣服，眼前是各色的布料，擁擠而充滿了生活的氣息。

    許熒推開陽臺的推拉窗，看向頭頂?shù)奶炜铡?/br>
    “你還有件衣服在我家?！?/br>
    “??？那個啊，我改天去拿?！?/br>
    “我來找你?！?/br>
    “啊？”許熒趕緊阻止：“也不急著穿，不用來，改天吧?！?/br>
    他們的話題僅止于此，電話的兩端陷入長久的沉默。

    許熒正想要不要說個拜拜就掛了，樓下不知道是誰家的電動車警報(bào)就響了起來，尖銳又突兀。

    令許熒沒想到的是，聽筒里，也傳來了同樣的聲音。

    許熒皺眉，她往外看了一圈，濃重的夜色，她辨不明方向。

    她舉著手機(jī)，循著本能就下樓了。

    電梯里信號不好，許熒走出單元樓，聽筒里傳來杜霄的聲音。

    “喂，喂？”

    他的聲音從聽筒，轉(zhuǎn)到現(xiàn)實(shí)里，許熒一抬頭，就看見了那熟悉的身影。

    立秋后，夜里的風(fēng)帶著一絲涼意，路人稀少，那人站在路邊，黯然的路燈映照中保留著一道暗黃的剪影，堪堪鍍在輪廓上，柔和又勾人。

    她只覺得耳邊一片嗡鳴，只傻傻站在原地，看著那人挺拔而頎長的背影。

    許熒掛斷了電話，忍著震顫，喊了一聲：“杜霄?！?/br>
    她喊的杜霄，不是杜總。

    至少這一刻，他們的身份，只是杜霄和許熒。

    前面的人就猝不及防地回過頭來，一臉錯愕，片刻后他對她招手，低沉的聲音有些撕裂般的喑啞，在這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性感。

    “在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城市的燈火映襯下，星光顯得有些黯淡。眼前矗立的一棟棟住宅樓排布有序，臨界的店鋪人流如織，煙火氣濃，是一個典型的群居的住宅區(qū)域，和名匯苑那種清冷幽靜的豪宅區(qū)域完全不同。

    許熒和杜霄中間隔著大約一人距離，小區(qū)里電動車可以隨意出入，時不時從許熒和杜霄的中間穿過，好幾次險(xiǎn)些撞到許熒。

    杜霄淡淡喊了一聲：“過來?！?/br>
    不由分說，杜霄將許熒拉向自己身邊，直接將她安置到了道路內(nèi)側(cè)。

    電動車從杜霄左邊，一輛一輛伴隨著嘀嘀的喇叭聲而過。

    “謝謝?！?/br>
    許熒看著自己的腳尖，一邊走，一邊說：“你怎么突然就過來了？一件衣服真不急著穿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是找我有事嗎？”

    杜霄撇頭看了許熒一眼，眼眸微沉：“是不想看到我嗎？”

    許熒趕緊搖頭：“我不是這個意思?！痹S熒尷尬地轉(zhuǎn)移話題：“衣服放車?yán)锪藛?？我跟你去拿吧?/br>
    杜霄低頭看著許熒，倒是沒有任何尷尬。

    “還沒回去拿?！?/br>
    “嗯？”許熒有些錯愕：“你不是說……”

    杜霄打斷：“我沒回家，直接開過來的?！?/br>
    “為什么？”

    杜霄眼風(fēng)橫掃，嚴(yán)肅又不容逃避。

    “有點(diǎn)事想問你?！?/br>
    許熒有些緊張，說話都夾了舌頭：“……什么事？”

    杜霄定定看著許熒，嘴唇慢啟：“今天那個問題，你為什么不回答？”

    許熒沒想到杜霄大老遠(yuǎn)開過來找她，是為了追問酒桌上那個游戲的問題。許熒竭力壓制著心里的躁動，假裝鎮(zhèn)定地說：“我已經(jīng)喝過酒了，可以不回答那個問題?！?/br>
    許熒頓了頓聲，生硬地轉(zhuǎn)移話題：“既然衣服也忘了拿過來，還是早點(diǎn)回去睡吧。時間不早了，明天還要上班?！?/br>
    許熒想逃，卻被杜霄阻止，杜霄一把將她拉了回來，由于慣性，她險(xiǎn)些跌進(jìn)了杜霄懷中，還好她反應(yīng)快，雙手死死抵在了他的胸口，不過他們的姿勢還是太過曖昧，站遠(yuǎn)些看了去，大概會以為他們是在擁抱。

    許熒的掌心出了微薄的汗，夜風(fēng)微微吹過，將她幾分迷亂的思緒漸漸捋順，她趕緊從他懷中跳出來。不想他一只手死死地扶住她的腰，一只手緊緊握著她的手腕。

    夜燈朦朧，將他的輪廓勾勒的異常清晰，盈盈的月光下，他就這么盯著她，一寸不移。

    夜晚涼涼的風(fēng)呼嘯在她耳側(cè)，恍惚中，她聽見他低沉的聲音：

    “四年了，你欠我一個解釋?！?/br>
    作者有話說：

    太艱難了這一章。寫了三個版本，真服了我自己了。

    打亂了我的計(jì)劃，嗚嗚嗚~~

    接下來應(yīng)該會開始日更，我想下周能申榜來著。

    重寫完畢。

    ****

    第24章 春風(fēng)24

    蕭露晚上還在跟許熒吐槽明明已經(jīng)進(jìn)秋了, 溫度卻忽高忽低。半夜，安城就下雨了。

    許熒起身去關(guān)窗和拉上窗簾，雨絲零星落在屋內(nèi), 她站在窗前，看著外面世界飄飛著細(xì)細(xì)的雨絲，北風(fēng)蕭瑟, 吹動樹葉, 發(fā)出獵獵的聲響, 打擾了夜晚的平靜。雨勢漸急, 細(xì)細(xì)密密地交織成一片, 好像銀線絲綢特寫畫面, 波光瀲滟, 流動又閃耀。

    許熒回到床上, 翻來覆去睡不著覺。

    腦子里回想起晚上的畫面。

    她以仰角的角度看著杜霄, 他的眉眼清雋，眼中是不符合他年齡的錘煉和沉淀，他不過尋?？此谎? 她都會覺得恍惚。

    他說：“如果你不愛我, 你親口告訴我。如果有什么誤會，你解釋, 我就相信?！?/br>
    “你考慮清楚, 告訴我答案?！?/br>
    許熒覺得他好像是有魔力的，總是能在她要放棄的時候動搖她。

    算了，不想了，分手這么久了, 好些事也不知從何說起。

    她用被子蒙住頭。

    睡覺吧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許熒一整晚都在做夢, 零零碎碎, 早上起來都忘光了，頂著一對青黑的熊貓眼就走出了房間。

    蕭露正在刷牙，滿嘴的牙膏沫，看著許熒，有些震驚：“沒睡覺?。俊?/br>
    “幾天沒回家了，可能有點(diǎn)認(rèn)床?！?/br>
    “這里才是你的家，ok？”

    “okok。”

    蕭露咬著牙刷，臉上出現(xiàn)兩朵可疑的紅暈。

    許熒皺眉看著她：“干嘛這種表情看著我？”

    蕭露一臉期待：“我今晚可能會晚點(diǎn)回，我要去和我的cp面基。”

    許熒本來有點(diǎn)心不在焉，聽到這里猛然抬頭：“蕭露，你有點(diǎn)安全意識啊，網(wǎng)上的男人靠不靠譜誰知道，而且約晚上見面的，多少有點(diǎn)居心不良?！?/br>
    蕭露睜大眼睛，認(rèn)真地說：“我也居心不良??！”

    “看過照片了嗎？確定你會居心不良？”

    蕭露對許熒的說辭嗤之以鼻：“我又不是那種只看長相的庸俗之人?！碧崞鹁W(wǎng)上的cp，蕭露馬上打開了話匣子：“他最打動我的還是他的聲音，真的超好聽，腦補(bǔ)空間有宇宙那么大。我感覺是個大學(xué)生。啊，好想和他在一起啊?！?/br>
    “……我去上班了?！?/br>
    早高峰的地鐵，人流一擁而上，看著玻璃窗里擠得幾乎沒有縫隙的車廂，許熒用盡渾身解數(shù)終于擠了上去。

    許熒上去了，才發(fā)現(xiàn)這好像一節(jié)愛情車廂。有年輕的情侶，有中年的夫妻，成雙成對抱在一起，男人用身體為自己的愛人抵擋著旁人。

    許熒是這個被人抵擋的旁人。

    真是晦氣。

    地鐵在軌道里呼嘯，窗外黑布隆冬許熒從玻璃窗里看到自己狼狽的影子。

    難道真的該談戀愛了嗎？

    四年了，許熒第一次產(chǎn)生了這種欲望。

    ***

    張術(shù)定期會去看許mama。許mama和許熒關(guān)系不好，許熒很少回來看她。兩人見面就吵架。其實(shí)許mama的生活也很寂寞，所以看張術(shù)來，心里歡欣得很。

    許mama給張術(shù)端了一碗炒飯和親手泡的養(yǎng)身薏仁水。

    “記得你喜歡這個，家里也沒什么東西可招待?！?/br>
    “我就喜歡吃許阿姨做得飯。”

    張術(shù)一邊吃，一邊和許mama閑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