探花郎火葬場(chǎng)實(shí)錄 第10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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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是姑娘的珠花。” 胡珊蘭沉著臉,她的珠花掉在春暉閣,如今卻戴在采薇頭上。 外頭說笑聲很快停了,胡珊蘭拿著鄭蔚的衣裳去正屋,鄭蔚已換好衣裳。 “爺,今兒春暉閣說是裁制秋裝,叫我去量尺寸。您不在,我就拿了你往年的衣裳,叫他們照著尺寸增長二寸?!?/br> “嗯?!?/br> 鄭蔚已在書桌后坐下了,胡珊蘭有些心慌。從前每每涉及采薇,總不會(huì)有什么好結(jié)果。但采薇可能出入春暉閣的事,她還是想叫鄭蔚知道。倘或鄭蔚本就知道,這就沒什么了,但若他不知道,存?zhèn)€心總是好的。 “爺,采薇今兒戴的珠花,倒與我從前的很像?!?/br> 鄭蔚聞言抬頭,往她鬢邊看去,依稀記起大雨那日,他從書院回來,與她困做一團(tuán)時(shí),她鬢邊是戴著一朵珠花。與采薇今日戴的,一模一樣。 “我說怎么有些眼熟。她說是撿的,等會(huì)兒叫她還你?!?/br> 見他信了,胡珊蘭松了口氣,又壯了好半晌膽子才道: “那珠花,我好似今日掉在春暉閣了?!?/br> 鄭蔚嘴角淺淡的笑容頓時(shí)凝固,他看向胡珊蘭,眼底些微的溫度褪去,冷漠異常。胡珊蘭心慌起來: “爺……” “撿了珠花,她也不知是誰的,戴也就戴了,我說過叫她還你了,你很不必這樣構(gòu)陷她?!?/br> 胡珊蘭張口結(jié)舌,果然涉及采薇,她說什么他都不信。 二人又不歡而散,胡珊蘭心想,歸根結(jié)底,都還是鄭蔚對(duì)她的不信任,在他心里,她始終是外人。 晚飯后采薇去春暉閣請(qǐng)安,采薇憤憤而來,丟下珠花就走了。冬兒氣不過: “她偷偷摸摸去春暉閣,保不齊是背主的奴才,撿了姑娘的珠花,原就該還回來,這幅神情是怎么個(gè)意思?” “我不也出入春暉閣了?去春暉閣也說明不了什么?!?/br> 胡珊蘭說著賭氣的話,事實(shí)上鄭蔚根本就不信采薇去過春暉閣。鄭蔚也因此氣上了,第二天一早上,都沒理胡珊蘭。但他才走,春暉閣就派人過來了。那位mama上下打量胡珊蘭幾眼,堆著假笑道: “胡姑娘,太太請(qǐng)您去春暉閣說話呢?!?/br> 昨兒量尺寸的時(shí)候,孟夫人并不在。胡珊蘭想孟夫人大抵還是為著那些事,眼見離會(huì)試越來越近,可鄭蔚讀書卻是越來越用功。 胡珊蘭到春暉閣時(shí),孟夫人正在處置庶務(wù),丫頭通傳后只叫她等,她就在院子里等,站了一個(gè)多時(shí)辰腿腳酸軟,芮mama才算出來。 見過禮,孟夫人滿面疲態(tài),慈母般問了鄭蔚近來境況,只說他太過辛勞,怕熬壞身子。 胡珊蘭能說什么?接什么話都不對(duì)。 孟夫人瞧著,又說肩膀酸,丫頭給她捏肩,她蹙眉把人攆開: “你這手,硬的很!滿屋子里,沒一個(gè)捏的我舒服。我瞧著,還是胡氏的手軟?!?/br> 胡珊蘭看著自己的手,還沒坐片刻,茶都還沒上,只得起身道: “我給太太捏捏試試?” “這怎么好叫你來。” 孟夫人笑笑,胡珊蘭垂頭: “能伺候太太是我的福分。” 孟夫人沒再說話,胡珊蘭就站到她身旁捏起來,孟夫人喟嘆,與芮mama道: “這胡氏的手啊,當(dāng)真是軟,你們這一屋子的人捏起來,都不如她捏的好?!?/br> 芮mama打趣: “太太就是偏心,喜歡胡姑娘?!?/br> 這一捏,直捏到午時(shí),胡珊蘭的手指都酸乏僵硬,孟夫人假寐醒來才道: “哎呦,你這手法同誰學(xué)的?真是解乏。這時(shí)候了,也別回去了,就在這兒吃午飯吧?!?/br> “謝太太賞。” 胡珊蘭哪怕再站不住了,也得照樣站著。孟夫人吃午飯,她得在旁邊伺候,直等孟夫人吃過午飯,才在偏房擺了小桌,讓胡珊蘭吃飯。 但胡珊蘭這一上午乏的厲害,水也沒喝一口,就沒什么胃口。還沒吃兩口,芮mama便拿著一盒各色絲線過來: “聽說六爺那套夏衫上的墨梅是姑娘繡的?太太瞧著喜歡的什么似的,直夸姑娘手巧,我少不得腆著臉求姑娘,給太太繡個(gè)帕子?!?/br> 墨梅的事,只有鄭蔚院子里幾個(gè)人知道,看來采薇昨日確實(shí)來過春暉閣。胡珊蘭看那方藕荷色的凈面絲帕,可真不小。 “太太呀,最喜歡牡丹了?!?/br> 芮mama說話的時(shí)候,笑容已掩藏不住的惡意。牡丹花瓣繁復(fù),這方帕子上哪怕繡上一朵牡丹,只怕也要夜沉了。但胡珊蘭能說什么呢?胡家到底還沒選上皇商呢。 凈過手,胡珊蘭就繡起帕子來。 也不知什么時(shí)辰的時(shí)候,八姑娘鄭錦茹來尋孟夫人,滿院子?jì)陕曅φZ,孟夫人也坐在廊下看丫頭陪著鄭錦茹玩鬧,鄭錦茹渴了,嚷嚷著要吃桃漿蜜露,孟夫人便一疊聲交代人去做。 胡珊蘭出了一瞬的神,就忙又繡起來。若耽擱的遲了,回去就半夜了,這鄭家后宅可還有個(gè)鄭昶。 饒是一刻不停,繡到掌燈時(shí)分還有兩片葉子,胡珊蘭的手已酸的顫抖,她手掌幾度蜷縮伸展時(shí),看見院子里的人魚貫而入,鄭蔚也在其中。 胡珊蘭想,她今日在春暉閣遭這些磋磨,不就是因著沒聽孟夫人的話,引誘鄭蔚么?若是那日鄭蔚中藥,她…… 但胡珊蘭又否了自己的想法。 男女之間,總要兩情相愿,真要那樣了,只怕鄭蔚還會(huì)懷疑她包藏禍心。畢竟在他心里,她就是個(gè)那樣的人。 她自嘲的笑笑,滿嘴苦澀。 手緩解了些許,顫抖的輕了,胡珊蘭換了根墨綠的絲線,繼續(xù)去繡。 約是兩刻來鐘,院子里再度聲響,來請(qǐng)安的郎君姑娘們都散去了,還能聽到鄭昶與三爺鄭佑抱怨,說近來讀書辛苦。鄭佑溫聲寬慰,只說過了明年二月就大好了。這種不顯山露水的恭維,鄭昶很高興。 胡珊蘭從透色的紗窗瞧見鄭蔚目不斜視的走出院子。 他難道不知自己陷在春暉閣么?就沒心找找她? 胡珊蘭心里不是滋味,硬熬著,好容易繡完帕子,夜已經(jīng)沉了,整個(gè)春暉閣都已熄燈了,暗沉沉的一片,也沒人理會(huì)她。 她渾身酸疼難受,走出院子,原以為冬兒會(huì)在這兒等她,可院子外卻漆黑一片了無人跡,胡珊蘭麻木的頭腦里忽就升騰起濃烈的畏懼來,那日小道上的遭遇頓時(shí)浮上,讓她驚恐不已,脖頸仿佛被扼住,讓她窒息。 她踉蹌著退縮,手臂立刻被人扶住,她針扎一下往回縮,卻被人緊緊攥住。 “是我?!?/br> 第十章 詬病 胡珊蘭驚呼險(xiǎn)些出口,卻被這道聲音止住了。 “爺?!?/br> 一整日的辛勞委屈,終于在極致的畏懼下傾瀉出來。 鄭蔚在黑暗里低低的嘆了口氣: “走吧。” 胡珊蘭挪了兩步,腳步很沉,鄭蔚看著她,忽然蹲下身子。胡珊蘭詫異了一下才明白過來,頓時(shí)紅透了臉,小心翼翼在黑暗中四下看過,才悄聲道: “爺,這不合規(guī)矩?!?/br> “規(guī)矩是死的,人是活的?!?/br> 胡珊蘭怕被人看見嘲笑鄭蔚,但又嘗試著走,雖是累的厲害走的艱辛,仍舊咬牙道: “我能走?!?/br> 鄭蔚看她又挪了幾步,忽就攥著她腕子,彎腰用力,就把人背在背上了。胡珊蘭一陣暈眩,鄭蔚已走開了。 “爺!” 胡珊蘭小聲驚呼,拍著他肩膀讓他放下,鄭蔚卻沒理她。她不敢在亂動(dòng),怕引來人瞧見。終究是累極了,午飯晚飯也都沒吃,這會(huì)兒沒了力氣,漸漸的,就伏在他背上了。 初秋的衣衫很快透出彼此的體溫,還有胡珊蘭那顆怦怦慌跳的心。 一整日的委屈辛勞,在這時(shí)候伏在他背上時(shí),頓時(shí)消散了。她看著地上二人的影子,甚至生出了幾許甜滋滋的味道來。 胡珊蘭想,他心里該是多少有些自己的吧。不然怎么會(huì)來接她?怎么會(huì)背她?上回又怎么會(huì)為了她,與鄭昶敵對(duì)呢。 一雙細(xì)嫩的手輕輕搭在鄭蔚肩頭,瞧著多從容,內(nèi)里卻有多慌張。鄭蔚背脊感受到胡珊蘭砰砰急跳的心,微微抿起嘴唇,但很快就覺察到旁邊的小道上,有些許微光。 胡珊蘭也覺察到了,朝那邊看去,正見小路上有人提著燈籠正朝這邊望著,陰鷙神情在她看過來時(shí),抿出一絲猙獰的笑。 是鄭昶。 胡珊蘭渾身一涼,慌忙收回眼光,她看鄭蔚微微側(cè)頭,想是也看見鄭昶了,便默不作聲。鄭昶沒動(dòng),鄭蔚也若沒瞧見他,背著胡珊蘭從那條小道前走過。 亥時(shí)四刻,各處大多入睡,孟夫人也躺在帳子里昏昏欲睡,芮mama從外頭進(jìn)來,隔著帳子低聲道: “太太,六爺來接胡姑娘了,背著走了呢?!?/br> 孟夫人眼沒睜,滿意的笑了笑: “那樣的姑娘,哪個(gè)男人不心動(dòng)?瞧她受委屈,總要心疼。也警醒警醒胡氏,這么好些日子了,陽奉陰違,寸功不見。這種事,男人總要食髓才能知味,她是六郎房里頭一個(gè)女人,只憑著姿色,又能糾纏多少?” 芮mama應(yīng)和了兩句,又憂心忡忡道: “太太,二爺也來了?!?/br> 孟夫人頓了一下,倏的睜眼坐起來,被撩開的帳子顯露她的震驚憤怒: “我不是交代下去不許和二郎透露胡氏在春暉閣的么?” 芮mama忙跪了: “奴婢交代下去了,這春暉閣上下哪個(gè)敢不聽太太的話呀……” 她忽的住口,孟夫人看她這模樣: “怎么?” 芮mama將猜測(cè)道: “太太,除了咱們春暉閣,知道胡姑娘一直在春暉閣的,還有六爺院子里的人啊?!?/br> 孟夫人頓時(shí)想出是誰了,咬牙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