探花郎火葬場實錄 第33節(jié)
“聽說你家鋪子有上好的浣花錦,給咱們瞧瞧?!?/br> 曹掌柜要在一樓照應,胡珊蘭便將人讓去二樓, 白姮如今就在二樓,閑時順帶織錦, 幾個夫人一上樓, 看見白姮正織的那匹錦, 頓時眼前一亮。 “這個不錯?!?/br> 這哪是不錯, 這分明就是上貢的品相。那夫人是壓抑著驚艷, 余下幾位夫人也同樣附和。 “老板,這樣的錦還有么?” 畢竟人多,不夠分,何況還沒織成。 胡珊蘭取了兩匹錦來,雖也流光溢彩,可惜總沒白姮織的好,她們有幾分失望,但也確實不俗了,便挑挑選選,還與胡珊蘭定下了白姮正織的著匹,便叫裁縫過來量身。 胡珊蘭在旁照應,聽幾位閑聊起來。 “這位新來的同知大人,就是今年頂出了大名兒的探花郎。聽說外任到咱們這兒,是得罪了權(quán)貴,臨來之前皇上還下旨打了板子的?!?/br> “哎呦,真是可惜。聽說是尚書府的郎君,生的又那樣出挑,前陣子我娘家兄弟還打聽,想給女兒結(jié)個親,被我給攔了?!?/br> “你們還不知道吧?這位鄭大人如今與陶知州可是鬧起來了,本該他分掌的鹽糧江防等庶務,如今撕破臉的與陶知州要?!?/br> “嗐呀,那鹽糧可是肥差,哪能不爭呢?!?/br> 一直沒說話的那位年輕夫人這時候才輕輕開了口: “我聽說……” 幾人頓時靜下來去看她,她夫君也是州府的同知,比鄭蔚要早許多年上任,與陶知州相交甚好,她說的話,自然是真真切切的內(nèi)情了。她壓低了聲音道: “聽說陶知州與鄭同知,瞧上了同一個女人。” 幾個夫人頓時大驚失色: “真的呀?” 白姮織錦的手一頓,胡珊蘭也是猛然驚詫,與白姮交視一眼。 “可別渾說,陶知州家的王夫人可是個脾氣不好的,這么多年,陶知州從不敢沾花惹草,怎會為個女人……” 那位知州的夫人只捂著嘴輕笑,再不說一句話,反倒叫人越發(fā)信了她的話,忍不住問道: “是哪個女人,你知道么?” “這就不清楚了,只知道陶知州與鄭同知暗處吵了一架,聽陶知州話里意思,大抵是這樣的。仿佛是鄭同知的心上人?!?/br> 胡珊蘭皺了皺眉,哪怕再不多想,也總覺著這事與她有關(guān)。 等這日沈潤來布莊吃午飯,胡珊蘭便將他叫上二樓說話。 “那天的人是陶知州,你真不知道?” 沈潤沒說話,他委實不太擅長撒謊,那天謊稱不認識已是極限了。胡珊蘭看他這樣子,頓時皺眉: “鄭六郎與陶知州如今斗法的事,你知道么?” “知道?!?/br> 他只頓了一下,就把鄭蔚的話拋下了。畢竟他雖請求了,可自己也并沒答應。于是將那日被鄭蔚阻攔,以及鄭蔚的提議都說了,但隱瞞了鄭蔚推測他昴城之行的目的。 “他怎么知道陶知州有這種齷齪心思?” 胡珊蘭蹙眉,精準的找到破綻。 “他在州府任職,陶知州的隨從必然是認得的。他……他是每日下值后都會守在鋪子外頭的。” 胡珊蘭眉頭皺的更緊了,但很快又舒展了。別人要做什么,和她也沒什么關(guān)系。但鄭蔚替她出頭,她實在不想承鄭蔚這個恩情。 既然王夫人是個脾氣壞且能壓制陶知州的人,那么此事要解決,或許可以找王夫人的路子。而今天來鋪子閑談此事的幾位夫人,就可以作為引子。 胡珊蘭讓人給朱同知府上送了消息,只說新來了幾匹不錯的浣花錦,請朱同知的夫人去挑選,那位朱同知的夫人就欣然而來。 錦自然是有的,那位夫人選了幾匹,最終難以抉擇。 浣花錦價錢不俗,從六品官員家的內(nèi)眷做這種料子的衣裳,確實不能太由著心思。胡珊蘭看她難過的樣子,遂道: “夫人喜歡哪一塊?” “就是都喜歡,不知道挑哪一塊才發(fā)愁?!?/br> “那就都要了吧?!?/br> 胡珊蘭叫阿平把錦緞拿下去打包,朱夫人急道: “哎,老板,可不能強賣呀!” “不能,這幾塊錦,都送給夫人。只求夫人引薦,浣花布莊的錦緞做成的衣裳若穿在王夫人身上,我這鋪子的生意豈不是越發(fā)的好了?!?/br> 朱夫人聽說這話,頓時松了口氣喜笑顏開: “你早說呀。王夫人啊,也喜歡浣花錦,可惜近來不得閑,才一直沒來,你若有心,只管備好料子,我一準兒把王夫人給你請來?!?/br> 得了好處,朱夫人心情大好。胡珊蘭也就安下心了。 沒兩日,朱夫人就叫人來送信兒,說王夫人在清潭月飲宴,讓她帶幾塊料子先過去。 作為一州最大的官員夫人,王夫人的忙碌是可想而知的。不僅僅是府內(nèi)庶務,還有外頭的人情往來。畢竟陶知州雖是澤安州的知州,可澤安州作為南懷王的封地,這兒還有王府的人需要討好。 除了冬兒,展婆子也陪著胡珊蘭往清潭月去了。 那是昴城最好的酒肆,因酒肆里有一汪碧泉,映照月影,才取名清潭月。只可惜這次飲宴是在晌午,無緣得見清潭月美景了。 打從胡珊蘭從布莊出來,就有人悄悄跟上了。胡珊蘭一路往清潭月去,卻無知無覺。 清潭月在城東,大抵是正晌午都在家吃飯的緣故,外面人煙稀少,正走著,胡珊蘭忽聽身后有響動,回頭就見有人扭在一處,她忙避了避,卻見其中一個竟然是鄭蔚。 胡珊蘭頓時皺眉,下意識覺著鄭蔚在跟蹤她。但她細看,那與鄭蔚打在一處的正是那日來傳話的小廝,立刻又明白過來??磥砦搽S她的人還真不少。 “快走!” 鄭蔚抽空喊了一聲,那人一拳打在他身上,鄭蔚是久傷的人,身子本就瘦弱的很,這一拳讓他頓時變了臉色,但他仍舊死死揪著這人沒放手。 胡珊蘭覺著渾身發(fā)麻,一直麻到了頭頂上。有些記憶想要破土而來,卻被她狠狠鎮(zhèn)壓。 她一咬牙,轉(zhuǎn)身加快腳步往清潭月去。 朱夫人安排了人在清潭月外等著她,將她接進去。整個清潭月今日熱鬧非凡,盡是昴城權(quán)貴,也不知再辦什么宴席。朱夫人的人將她一直引到一處小廳,那日在鋪子里買錦的幾位夫人都在,正中坐著的圓臉富態(tài)的,想不就是王夫人了。 朱夫人見她進來,先不說引薦,只把浣花錦送上去,王夫人瞧著眼前一亮,她是盛京世家女,胡家選上皇商就因浣花錦的出名,江南如今有不少鋪子偷學胡家織浣花錦,但到底不夠正宗。 “你這……是胡家的浣花錦?” 朱夫人這才看胡珊蘭: “我可不知道,只知道看著好,就薦給夫人了。” 胡珊蘭這才被讓到人前,王夫人原本笑盈盈的神色在看到胡珊蘭時,頓時就涼颼颼的。朱夫人瞧著不對,心里一慌,胡珊蘭便朝王夫人拜了下去。朱夫人見狀似乎有些猜測,臉色越發(fā)難看,立刻尋個由頭將人都帶出去了。 “好啊,你都尋到我這兒來了?!?/br> “夫人,民女是良家女,不愿給人做妾,更莫說外室了。” 胡珊蘭硬生生擠出幾滴眼淚,假做惶恐,王夫人冷笑: “良家女?良家女拋頭露面勾.引男人?” 胡珊蘭一聽這話就知道這位王夫人不是個太聰明的,索性也不裝了: “那夫人是想讓我給陶大人做外室么?” 王夫人被噎住,她是氣不過,也最厭煩這種得男人喜歡的小賤人。陶知州近來不妥之舉多了,早叫她生疑,也早從陶知州隨從那逼問出緣由了。她還沒騰出手來收拾,人竟自己撞上來了。 “夫人,民女冒險來是求夫人庇護的,民女并不愿意??汕七@昴城,能管住陶大人的也只有夫人您了。”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,尤其在管教陶知州這件事上,王夫人頓時氣順了。轉(zhuǎn)頭又看了看這些浣花錦: “這是胡家的浣花錦?” “是?!?/br> 瞧著確實與市面上賣的那些不一樣,胡家正宗的浣花錦,尤其是這種成色的,可是價錢不菲。王夫人這才皺了皺眉,厭惡道: “我知道了,往后安分守己。” “是?!?/br> 可惜啊,不安分守己的又不是她。 從清潭月出來,胡珊蘭急匆匆原路返回的時候,就不再見鄭蔚和那個陶知州的隨從了,但她在地上看到了幾點血跡,還很新鮮。 她皺眉,一陣煩躁。 就是不想與他有瓜葛,但還是欠了人情。 胡珊蘭回去后吩咐阿平: “去問問沈二爺,鄭大人傷的重么?” 要是重,得送點禮。他大抵是缺銀子的,送點銀子了卻因果。 阿平很快就回來了: “沈二爺說,倒沒那么重,不過他那身子不行,怕打的不應會要命!” 孩子脆生生的聲音讓胡珊蘭哆嗦了一下。 第三十二章 昴城 胡珊蘭想了很久, 人命債是不能背的,但又拿不定主意,送多少銀子的謝禮合適。 她去找白姮商量, 白姮認真想了想: “二百兩必是足夠了。” 開張到現(xiàn)在, 也就賺了幾百兩, 還沒結(jié)算本金, 更別提年底分紅。白姮知曉她顧慮: “這不急,你大哥應當愿意給你延一延,十一月才開的鋪子, 明年再一齊分紅也行?!?/br> 胡珊蘭點頭,裝了銀票,想了想,還是自己去了。 沈潤告訴的地方, 很小的一個院子,阿瓜開門看見胡珊蘭時,驚詫過后鼻子就酸了。 “姑, 姑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