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探花郎火葬場實錄 第63節(jié)

    “她那女兒啊,爹死的時候才封了縣主,但聽說之前就名聲不好,老公爺和大長公主寵壞了,京郊和京中都有宅子,是特特安置面首用的。聽說皇上派人去的時候,從兩處宅子里驅(qū)趕出了上百個風(fēng)格各異的面首……”

    胡珊蘭一陣惡心。

    “皇家臉面可是丟盡了,那位公主還去找皇上哭訴,讓皇上給她主持公道,把撞破她好事的人給捉拿下罪?;噬洗笈?,下旨讓她們母女去南邊的大護(hù)國寺吃齋誦經(jīng),祈福一年呢。”

    朱夫人眼神一瞥,大護(hù)國寺離她們這兒不算遠(yuǎn)。就在澤安州南邊的傾湖邊上。胡珊蘭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:

    “真是,太驚世駭俗了?!?/br>
    朱夫人笑了她半晌,忽然就問道:

    “我聽我家大人說,你與鄭同知八字不合要掐算個好日子才能成親?那算的好日子到底是哪年哪日?”

    胡珊蘭一想就知道這是鄭蔚與朱同知說的,遂笑道:

    “記不清了?!?/br>
    “嗐,日子要太久了,你可得時常在他跟前殷勤些,這男人啊都不老實,別還沒等到日子,他就在外頭偷了腥。雖說如今看著還好,可往后誰知道呢?!?/br>
    “哎,是,我記著呢。”

    “別敷衍我,我瞧著你待鄭同知可是冷淡的很?!?/br>
    胡珊蘭笑了笑,就不再說什么了。朱夫人是早猜過的,保不齊鄭蔚是已經(jīng)偷腥被逮住,胡珊蘭才這么待他的。

    也不用胡珊蘭多關(guān)注,聞圣大長公主這事鬧的太出格了,不少人當(dāng)笑話傳揚,至少消息比人傳的快,聞圣大長公主母女是月底途徑昴城的,或者說是刻意途徑昴城。畢竟大長公主是當(dāng)今皇上的親姑母,那也是南懷王的姑母。

    余容雅名聲難聽,親事是別想什么好的了,但也總不能掉份兒,聞圣心里想著,不如讓余容雅給南懷王做側(cè)妃。如果南懷王要留下余容雅,她也順勢在這兒停留些日子,皇上總是很愿意給南懷王臉面。

    又到胡珊蘭生辰,鄭蔚讓阿瓜去送壽禮。沈潤今年是必定不會來的了,鄭蔚備了幾壇子釀梅子,又買了紅豆餅。阿瓜回來的時候提著一個碩大的包袱,用力的拋在桌上道:

    “爺,胡姑娘說也不知道您生辰是什么時候,她就比照著一年四季,給您做了四身衣裳,權(quán)做給您的壽禮了?!?/br>
    鄭蔚失笑,倒是很有興致的就試起衣裳來。等第二天下值路過布莊,就忍不住去找她:

    “余容雅進(jìn)南懷王府了?!?/br>
    胡珊蘭又瞪大眼。

    余容雅是失德失貞,名聲壞透了的,如果不了解南懷王,胡珊蘭也只以為是看在親人臉面,給聞圣和余容雅一條出路,可如今再看這事,胡珊蘭就總覺著透著些古怪。

    “怎么入府?”

    “娶了側(cè)妃的?!?/br>
    鄭蔚心里也有了點猜測,二人目光一對心下了然,卻默契的都不再提這件事了。皇上要罰的人,他偏要留,顯然不如明面上這樣敬重皇上。

    鄭蔚走后,二人各自忙碌,倒是許久不曾見面,直到年底鄭蔚帶著阿瓜又來布莊,新年了,預(yù)備做兩身春裝,如今都知曉她們是未婚夫妻,他不到浣花布莊做衣裳倒成了詭異的事。

    繡娘給鄭蔚量身的時候,胡珊蘭在柜臺后頭算賬,鄭蔚也沒看過去,只閑聊起來,就說起了胡家的事,說著說著,胡珊蘭連算盤都忘了打了。

    “啊?”

    她驚詫。

    那個瘦馬的厲害,胡珊蘭上回從胡青羽口中已經(jīng)得知,喬夫人沉得住氣,一直叫人以為斗不過不得不蟄伏,卻暗地里做了不少手腳,等事情都理順,一下拿了那女人,先照著肚子踹了幾下,也是查出這瘦馬并沒懷胎,或者說是從小被教導(dǎo)的人買進(jìn)手里,就先給了絕育的藥,就怕耽擱將來的生意。胡泰嚎哭不已,等發(fā)現(xiàn)根本沒掉胎,才知道被騙了。

    但他已經(jīng)把喬夫人得罪了,那點子已經(jīng)很淺薄的夫妻情分也斷了。喬夫人沉得住氣,趁他沉迷女色的時候,早已將鋪子里的管事都收攏,起事時就已經(jīng)預(yù)備撕破臉了。胡泰被架空,丟到別院,還與他那美人一處,每月也給不少銀子叫他快活,只是商鋪的事再不許他插手了,提前交給了胡青羽。

    胡青羽確實心軟良善,將兩個庶弟也安置進(jìn)鋪子幫襯,喬夫人知道也并不管,這倒叫從前與喬夫人一房疏離的幾個妾室和庶子一下歸攏過來,胡家倒前所未有的心齊起來。

    胡珊蘭聽了這消息,心里就高興,鄭蔚扭頭看見她笑,也不禁笑了,卻只淡淡道:

    “有胡家大爺當(dāng)家,胡家就永遠(yuǎn)是你的后盾,你的退路?!?/br>
    胡珊蘭下意識點了點頭,低頭又去打算盤,想著這話就越發(fā)高興了。有胡青羽在,胡家有情有義,她的那些兄弟姐妹往后的日子也都會好起來,胡家往后會越發(fā)的好。但想到這,不免又想起胡瑜蘭,上回就聽說胡瑜蘭的生母得知了沈家的事昏厥過去,醒來只是一味的哭,胡瑜蘭還有個親弟弟,也是要去盛京打聽她的消息把她們母女接過來,但被胡泰攔住了,后來胡瑜蘭生母日日以淚洗面,身子日漸不好。

    胡珊蘭心又沉下去,左思右想,還是到鄭蔚身邊,繡娘已經(jīng)記過尺寸,見胡珊蘭有話要說,很有眼力的走了,胡珊蘭踟躕再三,還是小聲道:

    “我想把胡家那位柳姨娘接過來住幾日,以我娘的名義接過來。聽說她現(xiàn)在身子不好,你看這事可行么?”

    胡珊蘭覺著這事不必問鄭蔚的意思,畢竟是她家里的事。可她如今沒主意,生怕惹來事端會讓胡瑜蘭不安全,沈潤也不在,只能求教鄭蔚了。她惴惴不安,鄭蔚認(rèn)真思索了片刻:

    “要是以白姨的名義,也不是不可?!?/br>
    胡珊蘭頓時高興起來,柳姨娘只要見了胡瑜蘭,心病去了,身子就會大好。

    “不過你要仔細(xì),最好……”

    鄭蔚想了想接道:

    “最好能把人留下?!?/br>
    胡珊蘭點頭:

    “好,我這就給大哥寫信?!?/br>
    她要走,鄭蔚又叫住她:

    “你寫好信來拿我的牙牌,這要快些,也更穩(wěn)妥些?!?/br>
    “多謝大人?!?/br>
    胡珊蘭朝他笑,鄭蔚也笑了笑。

    看見她笑,他心里就舒泰的很。

    牙牌是緊要的東西,胡珊蘭哪會像鄭蔚說的那樣去拿他的牙牌,而是請他略等了會兒,很快就寫了封信,簡略說了從鄭蔚處得知家中境況,又得知柳姨娘身子不好,白姮很是擔(dān)憂,想接她來這邊散散心。

    她將信和送信用的銀子一并交給鄭蔚,鄭蔚都接了,就在布莊點了蠟燭封了信,就交給阿瓜,拿著牙牌去驛站送信。

    胡珊蘭就等著,過了有七八日的功夫,一大早就聽見了敲門聲。正奇怪著,陳婆子開了門就喚道:

    “夫人,姑娘,胡大爺來了。”

    第五十八章

    胡珊蘭忙從屋里出來, 就瞧見了胡青羽身后跟著的憔悴枯槁的柳姨娘,心里頓時唏噓不止。

    柳姨娘與白姮全不相同,那是個典型的江南女人, 溫潤嬌媚, 也有些心機(jī), 貫來很得胡泰寵愛, 所以胡瑜蘭也是胡家庶女中最得寵的。胡珊蘭印象中的柳姨娘從來都是光鮮水潤的,可如今看來,卻憔悴蒼老了許多, 兩鬢見白,臉頰也瘦的凹陷了進(jìn)去。

    白姮從屋里出來,柳姨娘一見,就哭了起來:

    “白jiejie……”

    她們在胡家時不存在爭寵, 柳姨娘知道胡泰看重白姮是為什么,也知道她是爭不過的,除非她也能織出上好的浣花錦, 所以在胡家時二人相處還算和諧,但這種時候白姮還能想著她, 這就叫她很感動了。

    胡青羽是親自送柳姨娘來的,后面還跟著他的庶弟胡青旸,胡青旸才十四五歲, 見了人就笑了笑,但顯然的笑容勉強(qiáng)。

    胡珊蘭忙將人讓進(jìn)屋, 張羅著一同吃了早飯, 母女今日就沒去鋪子, 讓沛青和陳婆子去了, 柳姨娘精神頭很差, 話也不多,同她說話不是簡單回兩個字,就是一味的哭,一日下來水喝不了幾口,飯更是吃不了幾口。胡青旸擔(dān)憂母親,也是心事重重。

    晚上鄭蔚下值過來,畢竟掛著胡珊蘭未婚夫的名頭,胡珊蘭娘家來客他不過來也說不過去,即便拋開這些,他鄉(xiāng)故知,總也該表示表示。

    見過長輩后,鄭蔚就請胡家兄弟去他那兒吃酒,胡青旸心事重重,鄭蔚寬慰了幾句也沒什么用,鄭蔚也就不說了。等送兄弟二人回來,胡青旸進(jìn)門后,胡青羽就在門口與鄭蔚說話,想起他不知所蹤的二妹,也是連連嘆氣:

    “在家的時候,數(shù)她伶牙俐齒,沒她接不上的話,沒她罵不過的架,我一直以為家里這么多兄弟姐妹里,她該是過的最好的一個,原本也確實是好,我見過沈……沈家大爺對她那樣,很替她高興,誰知……”

    他也紅了眼,鄭蔚看了眼門里站著的胡珊蘭,只拍了拍胡青羽道:

    “很快都會好起來的?!?/br>
    胡青羽只當(dāng)他是安慰的客套話,只點了點頭沒說話了。胡珊蘭晚上就與胡青羽說了想讓柳姨娘往莊子上去散散心的意思,胡青羽也詫異胡珊蘭竟都有莊子了,胡珊蘭就將這莊子的來歷與胡青羽說了。胡青羽聽過后沉默良久,看著胡珊蘭道:

    “要說起來,他如今也是沒什么可挑剔的了。你要是心里……”

    他勸不下去了,畢竟胡珊蘭經(jīng)歷的事情并不在他身上,胡珊蘭笑了笑:

    “我與鄭大人,如今只是他鄉(xiāng)遇上的故知。再有,就是他為著幫襯我,明面上掛著的未婚夫妻的名分?!?/br>
    胡青羽想著如今再見鄭蔚,眼底的冷厲和偏執(zhí)都已消散,那些柔和從容是從心里透出來的,或許二人都已放下了。

    “哎,也好,只要你們舒坦,怎么都好?!?/br>
    他說你們,看來鄭蔚如今在他心里也算是有些分量了。胡珊蘭想著也是,鄭蔚為她做的樁樁件件,叫人看起來確實是用盡了心了。

    “你瞧著安排,娘說柳姨娘想住多久都成?!?/br>
    他說著又拿出一張一千兩的銀票:

    “你別推脫,柳姨娘和青旸都是胡家人,你如今小門小戶,不能讓你多花銀子。”

    胡珊蘭就接下了,胡青羽說明日就回去,胡珊蘭想了想問道:

    “大哥忙么?”

    “怎么?”

    “如果不忙,不如明天與我們一同去莊子看看?”

    胡青羽原想拒絕,但看胡珊蘭眼底晶亮仿佛有什么不可言說的話,胡青羽只覺著心都跳的慌起來,渾身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,他激動的想問什么,但張了張嘴,顫抖的嘴唇又立刻閉上了。

    “好,明天,明天咱們一起去?!?/br>
    胡青羽一夜都沒睡好,天才亮就忙著起來了。他叫隨從去雇了一架大馬車,就騎馬跟著往城外去了。等到了莊子,胡家也有莊子,且很大,這小莊子在他看來不值什么,但如今瞧著冬日里農(nóng)閑的人,胡青羽都覺著親切的多。胡珊蘭這會兒來,本就是年底了,莊頭自然與她見了,讓她查了賬,胡珊蘭也說了家中患病的長輩要在莊子修養(yǎng),請多照料的事,就領(lǐng)著人往山上去了。

    柳姨娘身子不濟(jì),走沒幾步就氣喘吁吁,還是幾個健壯的婆子架了滑竿把她抬上去的。才到小屋外頭,照舊看見湉湉與冬兒在外面玩兒,屋里一個姑娘正做飯。柳姨娘一見湉湉就怔住了。

    小姑娘眉眼與年幼時的胡瑜蘭足有七八成的相似,胡珊蘭緊緊攥著柳姨娘的手,胡青旸扶著另一邊,他是沒見過胡瑜蘭年幼時的樣子,但能看出來這小丫頭與他jiejie的相像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

    胡珊蘭原預(yù)備著柳姨娘若失態(tài)要阻止,誰知是胡青旸要問,卻被柳姨娘很狠狠捏住了手,她顫抖著卻努力克制的往湉湉走近,摸了摸湉湉的小臉,努力笑道:

    “這,這是誰家的小丫頭,真是好看……”

    湉湉就笑了。

    她一笑,柳姨娘的眼淚就下來了。她拉住湉湉:

    “你阿娘在么?叫阿嬤看看是誰家的姑娘,這么好看?!?/br>
    湉湉就拉著她的手進(jìn)屋了。

    他們都在屋外,聽里面很快傳出隱忍的痛哭,原本都心里酸澀,但隨之而來的,是胡瑜蘭不耐煩的聲音:

    “你是誰?你哭什么?”

    頓了一下又不可置信道:

    “什么阿娘?你騙誰呢?我阿娘怎么會是你這幅模樣?”

    胡青羽詫異的看向胡珊蘭,胡珊蘭紅著眼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