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全打工手冊 第119節(jié)
林照鶴震驚極了,他入目所及之處,全是自己的小說。 從最初的雜志,到后面的精裝,他自己記得的,不記得的,連一些改頭換面的隨便取的筆名寫的小短篇出版的雜志,都整整齊齊的擺放在書柜上。 林照鶴一路看過去,看的眼花繚亂,內(nèi)心驚喜之余,心里又帶上了點害怕的感覺,這一屋子的角色要是融合過來了,估計就是圖書館的悲劇重演。 可要說不高興,那絕對是假的,林煙事件之后,所有的書店都被關停,更遑論流行小說之類的書籍類別,幾乎全被銷毀,作為暢銷小說家存在的林照鶴的書也沒有例外。 因為陸飛禾的死亡,林照鶴心存內(nèi)疚,直接燒毀了自己所有的書籍,看著自己筆下的文字在火焰中化為烏有,林照鶴的靈魂深處也缺失了一塊重要的部位。 可那時候的他根本不敢細想,就好像有些事,不去細想就能騙自己不曾發(fā)生過。 “你是,和我在一起之后收集的?”林照鶴小心翼翼的詢問。 “不是?!鼻f烙輕聲道,“其實我一直是你的粉絲。” 林照鶴一愣。 “我喜歡你的小說?!鼻f烙的指尖在書脊上劃過,停留在涅槃兩個字上,他眼神溫柔的將目光從小說移到林照鶴的身上,“也很喜歡你?!?/br> 林照鶴遲疑道:“你早就知道……” 他記得那個狼狽的雨夜,舉著傘走到他面前的莊烙,成了他當時的救世主。他以為那是偶然的相遇,卻沒想到是期待許久的相識。 “嗯?!鼻f烙說,“我早就知道?!?/br> 所以他才會在林照鶴所有的小說被銷毀之前,用盡全力收集來了市面上一切的版本。 從雜志,到短篇,再到出版的小說,他見證了林照鶴文筆從生澀到成熟,正如同見證了林照鶴生命的成長。 雖然并不伴隨身側,但卻見字如見人。 莊烙道:“可惜,你不能繼續(xù)寫下去。” 林照鶴啞然失笑。 “如果繼續(xù)寫下去,你一定能寫出更多更好的小說?!鼻f烙道,“一定能創(chuàng)作出讓所有人都喜歡的偉大作品。” “那也未必。”林照鶴輕輕搖頭,許久不曾動筆,他對自己沒什么信心。 莊烙說:“我相信你。” 林照鶴垂下頭,想要隱藏自己濕潤的眼眶,這些年,根本沒有任何人知道他曾經(jīng)是個小說作者。那些創(chuàng)作的歲月,伴隨了他從高中到大學,生命中最青澀的十年。 因為融合,這十年歲月被輕而易舉的抹去,那些他曾經(jīng)最愛的文字,也成了不能觸碰的禁忌。 現(xiàn)如今,卻有一個人站在他的面前,用最虔誠的語調(diào),訴說著對他的喜愛。 林照鶴心中無比酸澀,無法抑制的重重揉了揉眼睛,他想盡量用無所謂的語氣回應莊烙,可是開口,聲音卻是哽咽的,他說:“謝謝你?!敝x謝你的喜歡。 莊烙溫柔道:“不用謝?!?/br> “不說這個了?!绷终怔Q覺得這樣下去不行,要是莊烙繼續(xù)說,他肯定忍不住要流淚,這實在有些丟臉,便硬生生的換了個話題,“咱們繼續(xù)玩游戲吧?!?/br> “好?!比f幸,莊烙沒有為難他。 坐在桌子面前,林照鶴打開電腦。 “這不像三次元人能做出來的游戲,工程量太大了?!毕胍獙⒄麄€世界一比一復刻進一款游戲里,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,首先采集樣本就是個巨大的工程,哪個游戲公司能知道每家每戶住了什么人?這根本不是人類能達到的程度,更像是一種復制粘貼,將某個時間點上的人類直接粘貼進了數(shù)據(jù)庫里,然后再進行構圖和建模,林照鶴cao縱著小人和莊烙分析。 “的確。”莊烙對此表示贊同,他說,“十級出了新手村,就可以去別的城市了?!彼慕巧呀?jīng)八級,再在游戲里生活一段時間,應該就能升級。 林照鶴有點猶豫,要不要把昨天晚上林煙來找他的事和莊烙說,猶豫片刻后,林照鶴決定先保密,等到了十級看到了林煙說的游戲內(nèi)容,再和莊烙討論。 千瘡百孔的現(xiàn)實世界,和美妙的游戲生活形成了鮮明的對比,莊烙問他要不要去游樂園玩。 林照鶴驚訝:“游戲里還有游樂園呢?” 莊烙說:“什么地方都有,和現(xiàn)實世界一模一樣?!?/br> 林照鶴突然道:“那有電影院和圖書館嗎?” 莊烙握著鼠標的手微微一頓:“當然……沒有?!?/br> 林照鶴松了口氣的同時又覺得有點失望。是啊,肯定不會有的,如果有圖書館的話,里面肯定會有小說,那豈不是等于把整個世界都搬進去了。一旦融合,融合過來的不止是游戲內(nèi)容,還得包括里面的小說和電影,完全就是另一場災難。 兩人去了游樂園,體驗了部分項目,也得到了不少的經(jīng)驗。 林照鶴終于有了種自己在談戀愛的感覺,他的小人兒這會兒手里拿著個棉花糖坐在過山車上,莊烙的小人就在旁邊,過山車啟動之后,兩個小人的表情都變了,林照鶴的小人一臉驚恐,莊烙的小人扯了扯嘴角——如此細微的變化,都出現(xiàn)在角色上,實在是讓人驚訝又驚喜。 它們仿佛已經(jīng)超脫了數(shù)據(jù)的限制,靈活生動,仿佛坐在上面的,是林照鶴自己。 林照鶴看著屏幕,嘴角不由自主的掛上了笑容,此時他也明白了為什么會有這么多人沉迷其中,這款游戲的魅力,實在是大的驚人。 從過山車上下來,林照鶴的小人被嚇傻了,站在原地一個勁的發(fā)省略號。 莊烙的角色走到了林照鶴的面前,腦袋上慢吞吞的冒出一個桃心,然后飄出一行小字:可以親親小鶴嗎? 明明人就在旁邊,看著莊烙一本正經(jīng)的在鍵盤上敲出這些字句,林照鶴心都化了,他輕輕的敲擊鍵盤,回應了莊烙的問題:好呀。 下一刻,林照鶴的臉頰就被一雙手輕輕捧住,冰涼微軟的唇印在了他的唇上。 林照鶴感受著莊烙近在咫尺的呼吸,整個人都軟掉了。 一吻結束,莊烙的手指在他的唇上摩挲,語調(diào)溫柔至極,他道:“親不夠怎么辦,小鶴怎么是冰淇淋味的,美味的想把小鶴整個人都一口吞掉?!?/br> 林照鶴說不出話來,他睜著濕潤的眼睛,看到莊烙的眼神漸漸變暗,帶著些危險的意味。 “老板?!绷终怔Q小聲的喚著。 不叫還好,這一聲老板徹底讓莊烙崩掉了那根硬撐著的弦,他把林照鶴按在椅子后背上,整個人都壓了上去…… 那天晚上,兩個人都沒出臥室吃晚飯。 等待了好久的管家,默默的讓傭人收起了桌上冷掉的食物。 直到半夜,莊烙才喚了人,讓他們準備了熱水和容易消化的食物。 林照鶴像只毛毛蟲那樣縮在被子里,只覺得渾身上下哪兒哪兒都疼,他的體力顯然不能和莊烙這個怪物相提并論,到中途時已經(jīng)覺得要死了,這會兒躺在床上頗有種魂飛魄散的感覺。連莊烙碰他一下肩膀,人都不由得又往里面縮了縮,小聲嘀咕說老板,要死了,真不行了。 “小鶴平日鍛煉不夠啊。”莊烙道。 “老板你是不是人啊……”林照鶴只覺得自己都要斷氣了,他這會兒壓根不敢讓莊烙碰自己,生怕又惹起火來,慫在被子里,像個躲進龜殼里的烏龜,看起來可憐兮兮的,“我都要死了?!?/br> 莊烙說:“死不了,我有分寸。” 林照鶴:“?”意思是非要弄死才作罷是吧? “餓了嗎?想不想吃點東西?!鼻f烙問。 林照鶴說:“好啊……” 吃了點東西,林照鶴終于從那種自己要死了的狀態(tài)里緩了過來,他覺得哪怕被怪物啃咬后背的時候都沒有這種馬上要斷氣的感覺,可偏偏莊烙這家伙平日里看著挺正直,現(xiàn)在卻惡劣的要命,好像就是故意把他折騰的哭出來才滿意。 等到他如莊烙所愿哭的淚流滿面,莊烙這家伙卻擦著他的眼淚故作無辜的說小鶴怎么哭了,是覺得我不夠努力嗎? 林照鶴聽的渾身發(fā)抖,都想說求求你了,你別努力了,你再努力,我就要死在這兒了。 隨便塞了點食物,林照鶴便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,他已經(jīng)好久沒有睡過這么憨甜的覺,好像回到了母體的胎兒,被浸泡在溫暖安全的羊水里。 第二天,陽光將林照鶴從夢境中喚醒。 林照鶴睜開眼緩了幾秒,才意識到自己在莊烙家里過夜,他從床上坐起,卻沒有看見莊烙,只看見了在自己面前整整齊齊擺放著的早餐。 林照鶴渾身酸痛,一瘸一拐地走到早餐前看見上面留了個紙條,紙條上是莊烙給他的留言。 “小鶴,公司突然有急事,我先去公司了,你身體不舒服就先別過來了,在家里好好休息,有什么需要就告訴管家,如果不好意思,告訴我也行。”留言的最后,還畫了個燦爛的笑臉,看起來有點幼稚,但蠻可愛的。 林照鶴心情一下子就好了不少,想了想,打開通訊器里的公司群。 看來大家雖然都很想在家里打游戲,但也沒有要扔掉這份工作的打算,今天都已經(jīng)乖乖上班去了。 齊名這家伙在小群里私聊問他人呢,是打游戲打的天昏地暗準備辭職了嗎? 林照鶴想了想:“在忙著談戀愛,今天就不去了。” 齊名打了一大串的問號過來,說你咋回事,你和老板不是有一腿嗎? 林照鶴:“……” 齊名道:“我覺得你談戀愛這事兒不能讓老板知道,不然你可能就得去找下一份工作了?!?/br> 林照鶴還沒說話,小瓷就來了個:“我今天看到老板了,不知道找了個什么猛人,親的滿脖子都是草莓!” 林照鶴:“……”猛人正是在下。 齊名說:“啊?什么意思?意思是林照鶴和老板各自有了歸宿?” 林照鶴回他:“你也太八卦了。” 齊名酸溜溜道:“意思有了女朋友,還不帶來給兄弟看看,還要怪兄弟八卦?” 最后還是早就知道了情況的云雨姿,默默的發(fā)出了一句:大家有沒有考慮過,給老板身上留下草莓的猛人,就在咱們?nèi)豪铮?/br> 群里死一般的寂靜。 林照鶴為了避免尷尬,發(fā)了個可愛的貓貓表情包賣萌。 下一刻,屏幕就被刷屏,群里的八卦人士們通通滿血復活,開始使用各種虎狼之詞拷問林照鶴,說他怎么回事,平時看起來老老實實的,這就把老板勾引到手里了,怪不得老板只給他一個人加工資,原來兩人早有一腿。 林照鶴說自己是清白的,也就這幾天才和老板勾搭上。 大家都不信,起哄讓林照鶴請吃飯,順便再好好聊聊怎么釣老板的心路歷程。 林照鶴哭笑不得,只能被迫答應下來。 “公司出了什么事嗎?”林照鶴問。 兩人氣氛這么好,莊烙都匆匆忙忙的走了,想來肯定是有什么大事發(fā)生,林照鶴詢問同事們,他們卻沒一個人知道,紛紛回復說沒有什么大事。 這就奇了怪了,林照鶴想不通有什么大事是需要莊烙一個人解決的。 他想了想,給莊烙打了個電話,電話響了許久,就在林照鶴以為沒人接聽的時候,莊烙接了起來:“喂,小鶴,醒了?” “嗯,醒了 。”林照鶴說,“老板,你在公司嗎?” “嗯,在公司?!鼻f烙道,“有點急事,過來了一趟?!?/br> “什么事?。俊绷终怔Q問,“嚴重嗎?” “還好。”莊烙道,“你不用擔心,沒什么大問題?!?/br> 林照鶴卻有點懷疑,隔著電話,他都聽到了莊烙那頭傳來的雜音,聲音十分嘈雜,像是許多人的尖叫伴隨著嚎啕的哭泣,莊烙說完,又應和了兩句,便找借口將電話掛了,林照鶴看著嘟嘟作響的手機,臉上露出茫然之色。 莊烙身上的秘密太多了,即便兩人此時已經(jīng)發(fā)生了最親密的關系,可是林照鶴對莊烙的了解,卻沒有多出一分。 莊烙知道林照鶴的一切,林照鶴卻只知道莊烙的名字和模樣,這簡直是完全的信息不對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