滿級醫(yī)修重回真假千金文 第97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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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于夏公子而言,這上百條人命似乎根本微不足道,他只是信手為止,就像那朵被他順手折下的紅梅。 既然荏弱,就注定被蹂躪。 既然卑微,就注定被踐踏。 這是命。 “呱……” 遙遠的方向似又有鴉鳴聲若有似無地傳來,單膝跪地的老者正要起身,卻聽窗外傳來一道高亢的女音:“夏公子,我家姑娘讓我來遞一句話!” 風(fēng)雪中,哪怕少女努力高喊,聲音依然被寒風(fēng)吹散了些許。 卷碧遙遙地站在客院的門口,身上罩著一件又大又厚實的斗篷,一手提著一盞小小的玻璃燈籠,目光望著立于窗邊的麗色青年。 她的右手在斗篷里緊緊地抓著燈籠的把手,脖子一陣發(fā)涼,感覺黑暗中仿佛有一雙雙眼睛盯著她。 夏公子半側(cè)著臉,目光低垂,連頭也沒抬一下,就像是一尊精雕玉琢的玉像。 一朵雪花輕輕落在他鼻尖,他依然一動不動。 窗外面是一片白茫茫的風(fēng)雪,滿天都是銀白色,而青年隱匿于黑黢黢的窗后,唯有半邊下巴露在雪光中。 這道窗口仿佛一道清晰的界線把窗內(nèi)與窗外分成了兩個世界,涇渭分明。 只是這么看著窗后的人,卷碧的心里就有些害怕,小心臟怦怦亂跳,幾乎快從胸膛里蹦出來了,但表情十分堅定。 “放心?!?/br> 姑娘輕柔的話語再次回響在她耳邊,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。 卷碧默默地在心里數(shù)著數(shù):一,二,三。 見窗后沒動靜,她哆哆嗦嗦地提著燈籠再朝夏公子的方向走了幾步,同時把藏在斗篷里的左手伸了出來,將拳頭展開,掌心朝上。 那被凍得發(fā)紅的掌心中央,躺著一只小巧玲瓏的雪白紙鶴。 呼嘯的寒風(fēng)刮過,那只紙鶴輕飄飄地被風(fēng)吹了起來,一點點地往上方飄去。 在離開掌心的那一刻,紙鶴展開了翅膀,仿佛活了一樣,隨著風(fēng)朝窗口的方向飛了過去。 在昏黃搖曳的燈光中,那潔白的紙鶴似乎閃著瑩瑩的微光,如夢似幻。 寒風(fēng)強勁,幾乎將枝頭密密匝匝的梅花盡數(shù)撕碎、扯落,卻待這只小巧脆弱的紙鶴分外溫柔,將它輕輕巧巧地送走,一直護送至黑暗的窗戶中。 “……”卷碧雙眸瞪得渾圓,心里默默地發(fā)出不可思議的驚嘆。 不止是卷碧,連夏公子也同樣覺得新奇,仿佛戴著笑面具一樣的臉上,笑容第一次出現(xiàn)了一絲裂痕。 不再是妖魅陰柔的笑,而是一種驚嘆。 一直不動如山的夏公子終于動了,戴著血戒的左手再次抬起,掌心平攤開。 那只沒有畫眼睛的紙鶴就顫顫巍巍地朝他的掌心落了下去,輕薄的紙質(zhì)翅膀隨風(fēng)輕動,不知道是它自己在振翅,亦或者是風(fēng)吹動了紙質(zhì)的翅膀。 屋里的一老一少也都看到了紙鶴飛來的一幕,眼底也同樣掠過一絲驚詫,隨即就平靜了下來。 他們這些人也不是剛出茅廬的小子了,走過大江南北,踏過尸山血海,見過的奇人異士并不少,聽過也目睹過那些道士和尚的手段。 那紙鶴停在了夏公子的掌心,他用另一手輕輕地捏住了紙鶴的一邊翅膀,如血染的紅唇漾出一絲興味的笑意。 有點意思。 也就僅此而已。 絕艷如火的青年眼底依舊是冰冷的一片,平靜而又淡漠,心念沒有因為這只神奇的紙鶴而動搖分毫。 他既已下了決定,就不喜歡再改變,左右也就是一些螻蟻罷了,死了也就死了。 他捏著紙鶴一角甩了甩,然而,紙鶴像是已經(jīng)失去了“生機”,死氣沉沉。 它已經(jīng)變成了一只最普通的折紙。 夏公子的唇角細微地垂落了一些,意興闌珊,但還是慢條斯理地將這只紙鶴展開了。 咦? 他微一挑眉,眸光幽邃,定在了那張滿是折痕的白紙上。 那位姑娘既然特意使喚她的丫鬟過來給他送信,意味著,這是一個怕死的人,不敢自己來。 他原是以為對方在用這種小把戲來引吸他的注意力,然后求饒。 但是,這張紙上只寫了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而已: 禍水東引。 字跡端正,筆力遒勁。 既有女子獨有的秀美婉約,又有一股子瀟灑自如的利落勁,不慌不忙。 那種微妙的矛盾感盡顯在這四個字中。 夏公子淡漠的目光在紙上的這幾個字間流連了一番,唇畔的笑又多了一分思忖。 這四個字似乎意有所指,似乎對方看破了他此行的意圖。 因著他的停頓,連老者與小廝皆是一驚,目光不由看向了夏公子手中的那張紙。 “夏公子,”窗外再次傳來卷碧近乎破音的喊聲,“我們姑娘說,天音閣與公子曾有一面之緣,再見也是緣。” 夏公子終于有了些反應(yīng),眉梢微挑。 對于必死之人,他從來不會太在意,方才只隨便掃了一眼,只記得對方的臉藏在斗篷的兜帽里,面目模糊。 想著“天音閣”,某一天鮮血淋漓的場面在他心頭劃過。 是她,那個救了衛(wèi)國公的姑娘,醫(yī)術(shù)玄妙。 她居然認出了自己? 夏公子的眸中掠過一抹瀲滟的流光,隨手將那張白紙揉成一團,拋出時,那白紙已經(jīng)變成了無數(shù)細碎的紙末,與漫天風(fēng)雪卷在一起。 他則信步朝大門的方向走去。 老者與小廝愣了愣,他們原以為公子根本就不會理會這個小丫鬟,卻不想他居然有所行動,看樣子似乎打算去見一見這莊子的主人。 老者遲疑了一瞬,在夏公子即將踏出房門的那一刻,謹(jǐn)慎地開口問道:“公子,是不是……”按計劃行事? 話沒說完,就被前方的青年打斷了: “去吧?!?/br> 兩個字輕飄飄的,卻比外面的風(fēng)雪還冷。 意思是,計劃繼續(xù)。 老者的眼底掠過一抹冰冷的殺氣,如利箭般的目光透過那敞開的窗口準(zhǔn)確地射向了外面風(fēng)雪中的卷碧。 夏公子再次打開那把桐油傘,撐著傘朝風(fēng)雪中的卷碧走去。 強勁得似要把人吹起的風(fēng)雪迎面而來,可他的步履卻安然無比,閑適無比,仿佛行走于江南的和風(fēng)細雨之中。 那只握著桐油傘柄的修長玉手是那么穩(wěn)健,恁是風(fēng)吹雪打,傘沒有晃動分毫。 見到那位夏公子出來了,卷碧原本懸著的心松了大半,藏著斗篷中的手早就汗?jié)窳艘淮笃?/br> 姑娘說過,第一步就看夏公子愿不愿意看紙鶴上的字。 只要他看了,自己就在默數(shù)到“三”時說第二句話。 第二步,就看夏公子愿不愿意出來。 只要他愿意出來,就有的談。 卷碧一眨不眨地看著對方朝自己的方向走近,明明對方在笑,她卻感覺到了一股無形的壓迫感。 待對方走到一丈外,卷碧咽了咽口水,伸手做請狀,指著院外道:“我們姑娘在亭子里等公子?!?/br> 她的聲音在發(fā)抖,連抬起的那只手也同樣在細微地發(fā)著抖,不知道為何,體內(nèi)如同有一陣寒風(fēng)刮過,冷颼颼的,心底深處有種本能的害怕,讓她恨不得拔腿就跑。 走出客院的院子口,沿著一條以石板鋪就的小路徑直往東南走,是一座小小的亭子,就建在幾株青竹旁。 卷碧想要跟上去,但是,一道鬼魅般的身影擋在了她前方。 頭發(fā)銀白的灰衣老者面容青瘦,形如枯竹,一只手臂橫在了卷碧前方,那蒼老的眼皮無力地微微垂下,寒芒如電地朝卷碧射來。 卷碧嚇得退了半步,藏在斗篷里的雙腿有些發(fā)軟,那種仿佛被野獸盯上的不安感再次襲來。 她的手一抖,燈籠中的燭火搖曳得更激烈了,光影急速跳躍,把那老者清癯的面容照得有幾分猙獰。 夏公子慢慢地走了過去,步履帶著一種奇特的節(jié)奏,血紅色的袖口被風(fēng)吹起,如熊熊火焰在黑夜中飛舞。 顧燕飛站在亭子里的石桌后,目光專注地看著他。 或者說,她看的不是他,而是他身上的氣運。 這才一會兒功夫不見,他身上縈繞著那股猩紅色的“氣”竟然變得更加紅艷,更加濃郁,仿佛那流淌的血一般要滴出來一般。 傳說之中,黃泉彼岸的曼珠沙華是以血為養(yǎng)分,才能紅得如此妖艷,才能成就那不屬于塵世的美。 “真美。” 顧燕飛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周身那猩紅色的氣運,由衷地低嘆道。 她的聲音說得并不響亮,但剛走到亭子外的夏公子還是聽到了。 他收傘的動作停頓了一下,就繼續(xù)把那把桐油傘收了起來,俊面微側(cè),亭子里那柔柔的燈光灑在他臉上,勾勒出他絕美的側(cè)顏。 那狹長微挑的眉眼彎出一個魅惑的弧度。 還沒有人敢在他面前說這樣的話。 他輕輕一抖傘,傘上的雪花就像無數(shù)水晶珠般灑了出去,那透明的冰晶被他的紅衣映照下折射出血光。 第127章 “夏公子?!?/br> 顧燕飛伸手做請狀,笑意清淺適意。 她似乎全然沒有看到亭子外那配著長刀的老者,自在得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