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要對我負(fù)責(zé) 第20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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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楠看看鄭書昀懷里的花,又看看自己手中的瓶,半天才將對方話中的主次捋清楚,究竟誰做誰的陪襯,心中不免更為詫異,卻又無從分辨鄭書昀的意圖。 面對鄭書昀這種故作高深的慣犯,他本可以像以往那樣不做它想,任對方開心就好,可在這短短兩個月里,他已經(jīng)在鄭書昀身上留下了太多未解的疑問,而鄭書昀也曾不止一次向他發(fā)出暗示,邀請他了解自己。 于是走出收藏室的時候,裴楠緊跟在鄭書昀身后,進(jìn)一步追問:“用這么昂貴的古董插兩百塊的花,你不覺得浪費?” 鄭書昀側(cè)頭,視線從盛放的粉色花團(tuán)劃過,落到身邊人云蒸霞蔚般的臉上,“花在經(jīng)人手的那一刻,就被賦予了無法用金錢衡量的價值?!?/br> 這句好似隨口而言的話稍顯拗口,但又并非詞不達(dá)意。裴楠稍作思索,垂首盯著瓶子的視線出現(xiàn)短暫失焦,回到客廳時忽然抬頭,瞪圓眼睛問:“你不會想說,因為這花是我送的,所以你很珍惜吧?” 鄭書昀收回看裴楠的目光,四下尋了處適合放花的空飄窗,唇角微動:“還不算太笨?!?/br> 若是以往被鄭書昀用這種明確帶有貶義色彩的詞匯揶揄,裴楠必然會豎起全身倒刺,與對方針鋒相對,但此時此刻,他心頭卻平白無端起了一絲不算惱人的癢意。 “只是一束花而已?!迸衢曇粲行┊Y聲甕氣,垂頭聳肩,擺出一副不以為意的態(tài)度,卻在說話時輕微抬起眼皮,用余光看向鄭書昀。 只聽鄭書昀“嗯”了一聲,又用比平時略緩的語調(diào)道:“但我們不是朋友嗎?” 好似一只被無限放飛高天、徜徉在和暖的風(fēng)中的風(fēng)箏,暈暈乎乎仿佛要斷線之際,突然被地面的人收線扯落,裴楠胸膛不知何時高懸的心臟,在鄭書昀話音落地的瞬間跌回原處,回歸了最初的安分。 他再度低頭,看向手中的青花瓷瓶,意識到鄭書昀此舉,似乎只能說明他是個精通人情往來的合格的朋友,僅此而已。 坐在飄窗邊插花的時候,裴楠動作極慢,生怕把瓶子摔了。 鄭書昀就倚在他身后兩米外的墻邊,抱臂看他。 從專注認(rèn)真的側(cè)臉,越過別在耳后的柔軟發(fā)絲,到發(fā)間露出的一小截白皙脖頸、順承而下單薄筆挺的脊背,再到?jīng)]有一絲贅余的細(xì)腰,以及因為前傾的動作而微微翹起的飽滿臀部……所有屬于這個男人的一切,于鄭書昀而言,都要比他手里的花生動萬分。 裴楠專心致志地做著全新嘗試,并未察覺到落在他身上游走無數(shù)遍的視線。 他雖從沒插過花,但勝在有藝術(shù)細(xì)胞,將主花和配花拆分后再錯落有致地重組起來,竟相較原先的更為好看。 抽出最后一支花,裴楠正思索著找地方插入,忽然感覺背后覆上一層灼熱的溫度,緊接著,鼻間盈滿熟悉的木質(zhì)氣息。 心神毫無防備受到干擾,裴楠手腕一抖。 花從指間跌落的瞬間,被一只越過他肩頭、擦著他頰邊而至的手牢牢捏住。 緊接著,他耳畔響起略帶病態(tài)啞意的聲音:“花要掉出來了。” 短短一句話,聽似是在解釋什么,但這朵花是被鄭書昀嚇掉的,因而構(gòu)不成對方忽然湊近的緣由。 裴楠“哦”了一聲,從鄭書昀手里接過花,卻恍然忘了方才構(gòu)思好的插花位置。 窗外嘈雜的雨聲不知何時被驅(qū)散而空,鼓動耳膜的只剩下因為發(fā)燒而粗重沉緩的呼吸聲。 身后的男人將花撈起后,并未退后,仍保持著彎腰的姿勢,默不作聲地看裴楠插花。 事實上,他在傾身的那一刻,便敏銳地察覺到了裴楠亂掉的呼吸。然而,想要佐證一個不可思議的推論,這短短數(shù)秒的樣本遠(yuǎn)遠(yuǎn)不夠,還需要收集更多更久。 這樣一坐一彎腰的狀態(tài),兩具身體分明沒有辦法貼在一起,卻仿佛隔著空氣,一點點交融了體溫。 裴楠拿著那枝落單的花,手懸在瓶口搖擺不定,注意力卻控制不住地悉數(shù)往身后跑去。 漸漸的,他感到脊背淌下汗來,心猿意馬間,終于忍不住提醒:“鄭書昀,你好熱?!?/br> 他說這話的時候,下意識微微側(cè)頭,正巧讓鄭書昀瞥見了他臉上一抹淺淡的緋紅,就好像真的被燙到了一樣。 對這異色進(jìn)行粗淺判斷后,鄭書昀進(jìn)退未定的眼底終于浮現(xiàn)出一絲驚訝。 * 鄭書昀雖然沒去律所,但依舊離不開工作,無愧于“工作狂”的美譽(yù),整個下午都坐在沙發(fā)上處理積壓的事務(wù)。 上午在畫室的時候,裴楠覺得鄭書昀孤家寡人,又傷病加身,肯定諸事不利,要多可憐有多可憐,然而等他匆匆忙忙趕回來,卻發(fā)現(xiàn)好像并沒他什么事兒。 窗外暴雨不歇,裴楠戴著耳機(jī),在鄭書昀旁邊百無聊賴刷了會兒短視頻,正打算去樓上取平板畫畫,忽然看到鄭書昀另一側(cè)的沙發(fā)角落放著本影集,封面很眼熟。 他走過去,拿起來一看,里面竟是他小時候的照片。而就在幾天前,鄭書昀還和他媽一塊兒坐在他家沙發(fā)上看過這本影集。 他疑惑地問:“這玩意兒怎么在你這?”腰子— 鄭書昀從工作中抽身,掃了眼道:“你媽送我的?!?/br> 裴楠愣了半晌才道:“她送你就要啊,你是垃圾回收站嗎?” 鄭書昀發(fā)出一聲若有似無的輕笑:“哪有這樣說自己的?” 裴楠一頓,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口不擇言了,但他的本意是想問鄭書昀,他的童年照于鄭書昀而言除了是幾張廢紙外,還能有什么別的意義。 重新在鄭書昀身邊坐下,裴楠翻開手里的相冊,一下便來到1/3處的某一頁,那里夾著他五歲時穿著鵝黃衛(wèi)衣對鏡頭比耶的照片。據(jù)顧女士所言,這是二十年前的春游紀(jì)念。 正要翻頁的時候,裴楠忽然看到靠近書脊處的頁角似乎有些輕微凹陷,就好像有人經(jīng)常翻看這頁一樣。他用指腹摩挲了一下,手感證明了他的判斷。 裴楠瞇了瞇眼,想到什么,大咧咧地對鄭書昀攤開手道:“既然如此,為了公平起見,把你小時候的照片也交出來讓我過目吧?!?/br> 他和鄭書昀是十歲左右認(rèn)識的,彼時的鄭書昀已然成功長成了一朵高嶺之花,冷若冰霜,人見人畏,此后的十幾年里一直未曾變過,所以他非常好奇鄭書昀的幼崽時期。 畢竟人不能,至少不該與生俱來是個冰塊,從小到大沒有一點可愛之處。 裴楠唇邊露出狡黠的笑,卻見鄭書昀搖了下頭,淡然道:“我沒什么照片?!?/br> 他第一反應(yīng)是鄭書昀騙人,但回想起鄭書昀空蕩蕩的房間,又覺得好像是這么回事,于是不解道:“不拍照,怎么留下特殊紀(jì)念?” 鄭書昀道:“我生活中值得紀(jì)念的事情并不多?!?/br> “哪怕不多,也總會有吧?!迸衢瘩g完頓了頓,指著春游照上的日期,故作不經(jīng)意地舉例,“比如你那個小竹馬,你說恰好是這天認(rèn)識的,還說是第一個朋友,那么要好的關(guān)系,怎么都不跟人家合個影?” 聽裴楠提起此事,鄭書昀表情頓了頓,咳嗽兩聲,仍不露聲色道:“我不像你記性那么差。重要的人和事,我通常放在心里,無需照片提醒也能想起來。” 裴楠并未察覺到鄭書昀神色細(xì)枝末節(jié)的變化,伸出一根手指揉揉鼻子,心說鄭書昀還真是本性難移,都病弱成這樣了也不忘見縫插針地拉踩他一下。 他哼哼出聲,挑高一邊眉毛道:“那我考考你,你還記得咱倆第一次見面嗎?說個地點就行?!?/br> 鄭書昀未語,略微轉(zhuǎn)頭,優(yōu)先將目光落在了翻開的相冊上。 透過薄薄的紙張,仿佛看到二十年前。那個不請自來唱歌逗他開心的人,幫他拼好摔壞的模型的人,為他弄傷了手腕的人,還有誠心誠意要和他做朋友的人,皆是眼前這個記憶比金魚還短暫的鵝黃色小朋友。 所以,在裴楠問出這個問題的第一瞬間,他心臟便無法克制地微動了一下,但再看裴楠咧著紅潤的唇瓣,一副笑得缺心眼的模樣,他就明白了對方不可能突然恢復(fù)記憶。 短暫的沉默就此蔓延,不知為何,裴楠胸口泛起一絲緊張,開始懷疑鄭書昀會否答不上來,當(dāng)鄭書昀雙唇微動的時候,他心跳甚至略微凝滯了須臾。 緊接著,他聽見鄭書昀緩緩出聲,卻是一個簡短的反問:“你記得?” “我當(dāng)然記得啊,那天我爸媽領(lǐng)我來你家做客,你在偏廳寫書法,對我視而不見,后來我不小心把墨弄到你的宣紙上,你還生了一下午氣?!迸衢钢钙珡d方向,用手比劃,“當(dāng)初那里擺了幾盆翠竹,還有塊兒繡了金線的大屏風(fēng),好像是有鳳來儀圖?!?/br> 他事無巨細(xì)地說完,似是在向鄭書昀炫耀自己的記憶力,可對方卻輕微蹙起眉心。 “你記錯了?!编崟勒f。 “扯呢,就憑你那天不可一世的囂張態(tài)度,換誰都不可能記錯吧,還說我記性不好,你連十一歲的事都能忘?!迸衢Z氣十分篤定,甚至有點溢于言表的急迫。 鄭書昀沒再和他爭論這個,拿起一疊紙質(zhì)文件,繼續(xù)工作。 一晃快到晚餐時間,裴楠本想親自開火給鄭書昀露一手,但看到那間嶄新到發(fā)光的廚房后,感嘆了一句“不愧是鄭律家的廚房,一點煙火氣都沒有”,最后還是老老實實叫了外賣。 等外賣期間,裴楠把昨天和今天的臟衣服一并清出來,團(tuán)成一團(tuán)抱在懷里,路過書房時順嘴問鄭書昀:“你有衣服要洗嗎?你的手應(yīng)該不太方便。” 鄭書昀“嗯”了一聲,挑了幾件無須干洗的衣服,放在裴楠那團(tuán)衣服上,隆起的布料瞬間擋住了裴楠小半張臉。 “謝謝?!编崟勒f。 “不用,反正順路?!?/br> 裴楠嘴唇貼著鄭書昀的衣服悶聲道,說完便轉(zhuǎn)身離去,腦后束起的小揪揪隨著走路的動作一晃一晃,左邊褲腳卷起,右邊褲腳松落,趿著啪嗒作響的拖鞋,儼然一副居家狀態(tài)。 明明只是一人之力,卻讓整個冷清的別墅都熱鬧了許多。 等裴楠的背影連帶那不小的動靜一起消失在樓梯之后,鄭書昀才收回視線,在心口難得涌起的暖意中,低頭看了眼自己纏滿繃帶的雙手,忽然覺得這手傷雖然礙事,但再好慢些也無妨。 烘衣服的時候,裴楠煙癮犯了,又怕煙味兒勾起鄭書昀的癮,只得從口袋里摸出根從畫室?guī)Щ貋淼牧阕彀舭籼?,塞進(jìn)嘴里充數(shù)。 抱著干衣上樓,裴楠再度路過書房,依稀從虛掩的門縫里聽到鄭書昀在和人視頻電話,便沒有打攪他,直接將他的衣服拿去了自己目前住的主臥。 剛進(jìn)衣帽間,裴楠就接到了楊岐打來的電話。 對方笑吟吟問:“老裴,幾天過去,消氣進(jìn)度如何了,要不要來我這喝一杯?” 裴楠呵呵道:“唐某人呢?” 楊岐道:“正謀劃著怎么灌你酒?!?/br> 裴楠不咸不淡地“哦”了一聲。 若只是普通的酒rou朋友,興許他們的往來就徹底斷在那晚了,但他和唐予川到底還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兄弟,誰有點什么小毛病,雙方都清楚得很,這么多年也一直能互相包容,何況那天發(fā)生的事,說到底也并非和他全無干系,畢竟這么多年以來,他才是那個最看不慣鄭書昀的人,如若不然,唐予川也不會在見到他之后,態(tài)度變得更為囂張。 裴楠叼著棒棒糖,含糊道:“先欠著,改日再去你那兒,這兩天要照顧病患?!?/br> 楊岐調(diào)笑的語氣立刻收緊幾分:“你家有人生病了?” 裴楠道:“不是親人?!?/br> 楊岐沉默半晌,狐疑道:“你該不會偷偷談戀愛了吧?” 裴楠嗦著棒棒糖,懶洋洋道:“我要是有女朋友了,第一個介紹給你認(rèn)識?!?/br> 聊了幾句掛斷電話,裴楠四下打量這個偌大的衣帽間,也不知道衣服該放在哪里,便隨手拉開一個柜子,入眼的全是內(nèi)褲。 正當(dāng)他要關(guān)上柜門的前一秒,忽然毫無防備地,在眾多黑色中看到一抹熟悉的紫色。 裴楠:? 草,不是吧? 他瞳孔發(fā)起不小的地震,錯愕地將那條卷好的紫色內(nèi)褲從四方隔間中拿出來,翻開褲腰的尺碼一看,果真是他兩個月前落在鄭書昀家里的那條。 他愣愣地盯著這條干凈的內(nèi)褲,鬼使神差放到鼻尖聞了聞,一股淡淡的洗衣液清香撲鼻而來。 裴楠思緒有一瞬的停擺,而后飛速運(yùn)轉(zhuǎn)起來—— 他剛才看過了,鄭書昀家沒有內(nèi)褲清洗機(jī),而以鄭書昀潔癖的性子,勢必不會將內(nèi)衣和其他衣物放進(jìn)同一個洗衣機(jī),何況還是他一個外人的內(nèi)褲。 短暫的頭腦風(fēng)暴后,裴楠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(jié)論:手洗。 不僅洗了,還疊好放進(jìn)了衣柜。 鄭書昀哪怕是近視眼,在這期間也有無數(shù)個機(jī)會發(fā)現(xiàn)這不是自己的內(nèi)褲。而以鄭書昀的個性,當(dāng)垃圾丟掉才是正常。 若說鄭書昀原本是想找個機(jī)會還給他,但由于工作太忙忘了,便一直擱在衣柜,倒也并非不能勉強(qiáng)理解,可裴楠胸口還是泛起了揮之不去的異樣。 那剛被收緊的風(fēng)箏線,似乎也有了再度放飛的趨勢。 畢竟他向來不擅長揣測鄭書昀,亦無法設(shè)想,鄭書昀一個邊界感如此強(qiáng)的人,站在水池邊幫他搓內(nèi)褲會是怎樣的場景。 他只要略微一做勾勒,心就開始怦怦律動,好像要跳出來一樣。 放好鄭書昀的衣服,他思忖半晌該如何處理這條內(nèi)褲,是直接拿走,還是跟鄭書昀說一聲??紤]未果,他被外賣員的電話打斷思緒,便先將內(nèi)褲卷好了放回去,匆匆下了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