宮闕美人 第147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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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皎皎披著一件又薄又透的紗衣,輕紗從她細白如玉的肩頭滑落, 松松散散地垂著。 她站在寢殿內(nèi)的一扇雕花木窗前,隔著一條掌寬的縫隙, 看著院內(nèi)墻角已經(jīng)綻放的迎春出了神。 橘紅色的晚霞漸漸褪去,天際只剩下極淺的紅光。 初春, 天還黑的很早。 沈淮在的時候?qū)m人不敢打擾,他出去后蘇皎皎才叫了水, 殿內(nèi)一盞盞的亮起燭火。 魚瀅和凌霄等人端著熱水和玫瑰汁子進來,一抬眼便看到了她身上青紅曖昧的點點痕跡。 從肩頭, 脖頸, 密密麻麻的蜿蜒至薄紗之下,說不出的激烈旖旎。 雖然魚瀅從前就勸過娘娘,不能一直冷著陛下,總要為自己的前途考慮。 可如今看到娘娘真的重新愿意承寵, 愿意讓陛下近身的時候, 心里還是說不出的滋味。 她其實清楚,娘娘本身就是個心防很重, 又十分冷靜沉穩(wěn)的人。 從前對陛下就是千般算計, 蓄意獻媚來得到身份地位,從未有過什么愛情。就算陛下寵愛娘娘, 娘娘也動搖過, 可如今發(fā)生了這么多事, 又沒了魚靄, 還怎么可能和好如初。 魚瀅沒忍住, 低聲關(guān)心道:“娘娘, 您還好嗎?” 蘇皎皎回眸看她,順手將面前的窗子合上,淡聲說道:“怎么了?” “這痕跡也不是第一日有了,不疼的?!?/br> 魚瀅低下頭,有些不好意思:“奴婢問的不是這個?!?/br> 她清冷淡笑,任由她們將自己身上的紗衣褪下來,清洗身體,方說著:“我知道。” “這一個半月以來,不論晌午亦或是晚上,他幾乎日日都來瑤仙殿,謹(jǐn)慎小心,生怕惹了我不快。天材地寶,綾羅綢緞,羅裙珠釵,更是件件都是最好的。比之皇后中箭時的用心還要更勝幾分?!?/br> 蘇皎皎神色淡漠,絲毫沒有得到賞賜的歡欣,反而倒十分平靜,仿佛得到如此盛寵殊榮的不是她:“他既肯降尊紆貴,將自己的帝王身份都在我面前拋之腦后,我也不能一直冷著他,總得讓他嘗到點甜頭,才能甘之如飴。” “皇后一日不除,我的心就一日不能安。沒有實際的證據(jù),別說陛下不信,若換了我,我也不信?!彼淞艘慌趺倒逯瓘逆i骨向下涂抹,神色沒什么波瀾,“我要同皇后分庭抗禮,最大的助益,就是陛下?!?/br> “皇后想要的,我要一分一分的,全部拿走?!?/br> 魚瀅等人為她凈身更衣后,已經(jīng)是用晚膳的時候了。 冬日她胃口一直不怎么好,開春后反而好了些。從前總是只用幾口,如今米飯也能吃下小半碗,倒是讓魚瀅和凌霄她們放下了些心。 用罷晚膳后,蘇皎皎正懶懶地靠在榻上琢磨著怎么將宓充容的禁足解了,便聽門口有人往里通傳,說著:“娘娘,溫婕妤求見?!?/br> “溫婕妤?” 蘇皎皎反應(yīng)了有一會兒才想起來,宮里是還有這么一位婕妤。 天元三年她剛承寵時,溫婕妤還是溫貴嬪,有幾分小寵,后來王庶人犯了錯,陛下把大皇子交給當(dāng)時的溫貴嬪撫養(yǎng),卻險些讓大皇子落水身亡,最終被蘇皎皎所救。 也正是這件事,蘇皎皎得了陛下憐惜晉位,而溫貴嬪卻因為撫育皇子不利而降為婕妤,從主位上跌了下去,自此便失了寵,再也沒有站到人前過。 她和溫婕妤素來沒什么交情,怎么好端端的漏夜過來。 蘇皎皎記得,溫婕妤從前也是皇后手下的人,只是近來不怎么出門,皇后似乎也不再重用她,若非今日溫婕妤主動前來,她都幾乎要忘記這件事了。 難不成是關(guān)于皇后? 她坐起身子,將一條細絨毛毯蓋在身上,淡聲道:“傳?!?/br> 溫婕妤這是第一次來瑤仙殿,剛一進來便打量了眼四周,入目之處皆是華麗氣派。 她從前也是做過主位娘娘的人,可如今看來,就連主位和主位之間也隔著云泥之別。 從前溫婕妤是娘娘的時候,珍昭容不過還是個才從選侍爬上去的小小美人,如今兩年過去,她已搖身一變成了寵冠六宮的珍昭容,而她分毫未進,反而被貶為婕妤,再也見不到天顏。 瑤仙殿的一草一木皆看得出是用心打理,不少名貴的花草,寢殿內(nèi)更是精致奢華,恍若仙宮。 足以看得出陛下有多么寵愛珍昭容。 巨大的落差感襲來,溫婕妤的眼底一片溫?zé)幔羌庖菜釢饋怼?/br> 可她今日來是有事相求,自然不能讓娘娘看到她這幅不體面的樣子。 今非昔比,她務(wù)必得識時務(wù)才是。 被凌云引著進了內(nèi)殿,珍昭容正靠在軟塌上看過來。 溫婕妤忙上前福身行禮,低聲道:“妾給珍昭容娘娘請安,娘娘萬福?!?/br> 蘇皎皎打量她一眼,依稀記得從前溫貴嬪溫柔端莊的樣子。 不過兩年不到的時間,她已經(jīng)憔悴了許多,記憶中那雙溫柔沉靜的眼睛添了細紋,眼神也閃躲怯弱了些。 深宮催人老,不得圣恩又沒有足夠的靠山,再美的女人也會迅速凋零。 蘇皎皎溫聲說著:“快快請起,魚瀅,看茶。” 溫婕妤有些局促地坐在蘇皎皎的下座,雙手緊張地攥起來,放在了雙膝上。 她和珍昭容了解不多,但能在兩年中殺出一條路走到主位上的人,定然是不簡單的,雖然珍昭容看起來十分好說話,可畢竟不相熟,也不知能有幾分把握…… 只是不論結(jié)果如何,試一試,也總比一直活下皇后的陰影下來得好。 溫婕妤試探性地開了口,說著:“娘娘,妾今日前來,是有事相求?!?/br> 蘇皎皎若有所思地看著她,面上卻笑著:“不知是何時,值得你夜間前來。陛下信任,將大皇子托付給你,你如今膝下也是有子嗣的妃嬪了,怎么會想起來找本宮?” 她瞧了眼周遭,說著:“都下去候著吧,本宮無礙。” 待周圍沒人的時候,溫婕妤才跪下來說著:“娘娘,妾愿為娘娘效勞,還請娘娘不要嫌棄妾?!?/br> 看著溫婕妤的模樣,蘇皎皎卻沒阻止,反而問著:“為什么呢?” 你也是陛下太子府時的舊人了,陛下一登基便封你做貴嬪,當(dāng)初王庶人出事要為大皇子尋找養(yǎng)母也是第一時間想起你,可見你當(dāng)初在陛下的心中是有分量的。本宮雖是九嬪之一,可按資歷,卻是不如你的,本宮倒不知究竟是何事,竟能讓你起了這樣的心思。 溫婕妤伏身下去,語氣中帶著深深的恨意和咬牙切齒:“娘娘,妾從前是皇后一黨,雖不曾為皇后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,可事事皆是為皇后考慮,更是忠心不二,從未有過什么背叛的想法。可大皇子一事,本就是陛下的意思,妾從未想過,皇后竟會起了殺大皇子,再栽贓給妾的念頭?!?/br> “當(dāng)初您救起大皇子一事,陛下深深斥責(zé)了妾。是妾失職不假,可妾回去后反復(fù)地想,卻始終覺得不對勁?!?/br> “妾不曾生養(yǎng),撫育大皇子更是放了一百個心,事事交代,事事小心。那日妾實在是熬不住了想午睡一會兒,便囑咐乳母帶著大皇子在宮里玩,千萬別放出去,誰知一醒來便聽到大皇子落水的消息?!?/br> 她頓了頓,眼中含了淚:“宮中主仆分明,若無主子的指示,嬤嬤們怎么敢違逆妾的意思私自帶著大皇子出去,又這么不小心,偏偏帶著大皇子去了有水的地方呢?除非,嬤嬤們忠心的根本就是其他人,而非是妾!” “自此,妾一直暗中打聽調(diào)查,終于知道,原來這一切都是皇后在背后謀劃,為的就是營造出大皇子是不慎落水的假象,然后再讓妾承擔(dān)一切的罪責(zé)。這件事后,妾也曾想過問問皇后到底是為什么,可皇后不是稱病就是有事,要么就是含糊其詞,裝作不知?!?/br> 溫婕妤抬起頭看向蘇皎皎,滿臉的淚痕:“可這么多年,妾自問了解皇后幾分,她越是如此,就越是說明事情就是妾查出的那般,妾實在沒想到,妾如此忠心的待她,她卻只把妾當(dāng)成可以隨便利用的棋子。若非陛下仁慈,恐怕妾早已經(jīng)去了冷宮了?!?/br> “可如今妾過成這個樣子,不都是她的手筆嗎?” “這么長時間以來,妾一直隱忍不發(fā),為的就是等這個機會。而您,是現(xiàn)在最有希望扳倒她的人。” 蘇皎皎靜靜地看著她,倒沒想過,當(dāng)初她隨手設(shè)計的事,背后竟還有這樣的糾葛。 皇后為了權(quán)勢地位玩弄人心,視人命如草芥,是最最佛口蛇心的女人。 她大抵也猜不到,那個一向溫順沒主見,凡事都聽她的話的溫婕妤,竟然能為了復(fù)仇而潛伏這么久。 蘇皎皎的眼底帶著探究,淡聲說著:“本宮憑什么信你——” “你,又能給本宮帶來什么好處?” 溫婕妤咬咬牙,仰頭說著:“事關(guān)大皇子中毒一事,妾還知道些事情?!?/br> 第156章 找平衡 “皎皎,我們要個孩子吧?!?/br> 聽到這句, 蘇皎皎原本淡然隨性的神色倏然抬起鎖定了溫婕妤,看得她背后發(fā)涼。 她眼神發(fā)冷,語氣卻淡淡地:“何事?” 溫婕妤看著她這幅模樣, 心底有些惴惴,卻也因此確認(rèn)了自己心中的猜測。 珍昭容和皇后果真是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, 這個時候,她一定要穩(wěn)穩(wěn)站在珍昭容的背后, 謀得她的信任,以謀求日后的生計才是。 她輕輕擦去眼角的淚水, 紅著眼睛輕聲道:“皇后對大皇子的殘害之心是早就有了的,只是一直還在計劃中。有一日, 妾去鳳儀宮拜見皇后, 恰逢皇后剛午睡起來,宮中值守的宮女知妾和皇后一向交好是同一陣營,便請妾去正殿等候。妾剛一進去,便隱隱聽到皇后在寢殿內(nèi)同雨荷說著什么, 大皇子, 國子監(jiān),那東西之類的字眼, 便多留了個心眼?!?/br> “后來, 陛下會將大皇子交給妾撫養(yǎng)是出人意料的事,皇后估計也不曾想到??蓱z妾當(dāng)初懵懂無知, 不知自己和皇后從未交心, 也只是一顆棋子罷了, 才會被皇后利用, 想要除了大皇子, 再推到妾的身上。妾后來反復(fù)地想, 這才明白,她生性謹(jǐn)慎,做事從來都是挑最保險,收獲最大的事來做。所以讓妾來承擔(dān)后果,比她對大皇子直接下手保險多了,只是天不遂人愿,皇后終究失了手,所以后來才決定對大皇子下毒的?!?/br> 溫婕妤仰頭看著蘇皎皎,咬著下唇溫聲道:“娘娘,當(dāng)初大皇子中毒一事,妾雖隱在后宮,卻一直在暗中觀察此事。這件事表面懲處了宮人,實際上背后黑手一直未能調(diào)查出來,王庶人是如何疼愛大皇子是宮中人盡皆知的事,對大皇子身邊的一切都極為在乎,想要下手,幾乎是不可能的事。若是妾沒猜錯,皇后對大皇子下手的地方,應(yīng)該就在國子監(jiān)?!?/br> “國子監(jiān)是皇子公主以及皇室貴族念書的地方,大皇子能日日接觸到,確保順利中毒的,唯有他身邊貼身之物。娘娘,若想扳倒皇后,謀害皇嗣的罪名,可不輕啊?!?/br> 蘇皎皎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起,細細品著她的話,淡聲說著:“當(dāng)初為了調(diào)查大皇子中毒一事,陛下曾經(jīng)也命人細細查問,又令殿前司嚴(yán)查,不得錯漏。若是本宮沒記錯,當(dāng)初大皇子在國子監(jiān)的所有物品都已經(jīng)拿出逐個查驗了,若有問題,當(dāng)初便已經(jīng)調(diào)查了出來,又怎么會拖延至今日?” “大皇子乃陛下的長子,又有世家王氏的血脈,千金之軀,不僅是陛下,王氏在宮中的眼線也在調(diào)查。如此,都沒能查出什么,興許,是皇后怕你知道她在利用你而生事,故而選了別的法子。” 溫婕妤自嘲地低眉笑起來,語氣有些凄涼:“妾從前日子過得還算一帆風(fēng)順,養(yǎng)的生性平和,從小到大都拿不定主意,因而事事都是皇后拿主意。她知道妾的性子,所以才肆無忌憚地利用了妾?!?/br> “正因為查不出來,才說明皇后下手之隱蔽。何況,娘娘有所不知,殿前司也有皇后的人。” 華麗寬敞的瑤仙殿內(nèi),燭火明亮。 殿內(nèi)擺著各色嬌艷的花朵,將殿宇裝點的如百花春臨。 溫婕妤看著容驚艷依舊的蘇皎皎,又想起自己這兩年在皇后的私下授意下是如何生活,才變成如今這樣色衰悲哀的模樣,心中悲涼萬分。 只見蘇皎皎朝她覷過來,問道:“殿前司?” “是,妾跟著皇后幾年,對她身邊的一些勢力也算有所了解。大皇子中毒后,聽說國子監(jiān)內(nèi)所有大皇子的東西都被送去了殿前司管理查看,而殿前司的李指揮,那時候才娶了皇后母族旁支的嫡妹?!?/br> 溫婕妤十分確信地說著:“這些話原本都是嘮家常時隨口說出來的,皇后應(yīng)當(dāng)也想不到妾會記得?!?/br> 蘇皎皎若有所思地看著她,說著:“如此說來,這件事 想要翻出來舊事重提,倒也有了個突破口?!?/br> “不論王庶人再如何,大皇子只要活著,始終還是陛下的長子,是陛下的骨rou?!?/br> 若是能將皇后從這件事背后挖出來,倒也是個好的引火索。 想到這,她終于綻出兩分笑來,虛扶了一把:“春日天兒還帶著寒氣,別跪著。” 蘇皎皎喚著外頭,語氣帶上些親昵和溫和:“魚瀅,重新斟兩杯新茶來?!?/br> 交代完,她才轉(zhuǎn)眸重新看向了溫婕妤,嗓音溫和:“溫jiejie的心意,meimei都明白。皇后偽善,害人不淺,你我都是受過她的苦頭的,只是人活在世上,不蒸饅頭爭口氣,你我都是不甘心的人?!?/br> “你愿意相信meimei,將這樣重要的密辛說與我聽,我很感動,也知道jiejie想求的不過是這后宮中的一份安寧,能夠?qū)⑷兆雍煤眠^下去。只要有meimei在一日,這些都不是難事。” “只是jiejie,”蘇皎皎定定地看著溫婕妤的眼睛,說著,“這些話不光要說與我聽。” “更要說與陛下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