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上帝寵 第115節(jié)
桓崇郁曼聲問她:“雪昭想什么時候入宮?” 烏雪昭眼睫徐徐覆下。 手掌搭在他肩頭,想從他懷中抽身。 沒成功。 只好在他懷里又坐了一會兒,平心靜氣地道:“皇上,臣女不想入宮為妃?!?/br> 她說這話時,脖頸微垂,神色無波無瀾。 室內(nèi)溫暖又靜默。 桓崇郁徐徐挑起烏雪昭的下巴,問道:“怎么,雪昭想當皇后?” 當然不是。 烏雪昭愣然抬眸,卻見明明帝王方才嗓音極冷,可眼里還盛著沒褪完的笑意。 一時更愣。 桓崇郁輕斂鳳眸,笑意從眼角溢出:“好,朕成全雪昭,封你為后。” “……?” 烏雪昭徹底瞪大了眼睛,愣坐在他懷中,失語片刻。 桓崇郁輕捏她臉頰,溫柔笑問:“怎么?太高興了?” 烏雪昭回過神來,凝視眼前男人,眼睫無聲地眨了眨。 最終,一把推開他。 從男人身上起來,與他拉開不遠不近的距離。 桓崇郁懷中一空,心里也跟著空了空。 他不解地看著她,笑意漸淡。 烏雪昭忽端莊地站立在帝王面前,凝睇他一眼。 隨即低頭屈膝,眼睫輕眨,語調(diào)溫靜:“皇上?!闭Z氣停頓一息,她平靜而清楚地告訴他:“您誤會了。臣女不想入宮?!?/br> 不是不想入宮為妃。 是壓根就不想入宮和他在一起。 陡然間,屋子里人息都變得薄弱,只剩炭聲嗶啵。 是清冷月夜柴門外,雪枝簌簌飄落雪屑的寂靜。 桓崇郁在這安靜的氛圍里,打量著她。 總算覺出些怪異來。 烏雪昭今日一身紫衣,脖頸、手腕全都空空。 帝王所賞賜、所贈寶物,譬如琥珀珠,都沒戴在身上。 全壓了箱底。 冬日里披一身雪意,素凈得不像話。 難怪今天她身上有股很長時間都沒出現(xiàn)過的疏冷感。 桓崇郁還以為,只是久不見所致。 原來并非如此。 桓崇郁眉眼冷沉,坐在她面前,一言不發(fā)。 修長白皙的手指,擰了擰貼合肌膚的玉扳指。 他勉力讓自己聲音顯得溫和:“是朕又惹你不高興,還是……” 烏雪昭攥緊帕子,很快打斷帝王:“不是?!?/br> 桓崇郁眸光愈冷。 他歡歡喜喜過來,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(jié)果。 忽想起,年底她生病的時候,就不讓他親自過去。 一切早有苗頭。 是他遲鈍,一點都沒察覺。 他還將她放在心上,而她卻早就做好準備離開他。 僵持中。 只有兩人的氣息還有微弱的聲音。 見她無言。 桓崇郁的目光迫面而去,嗓音還算清淡:“給朕一個理由。” 烏雪昭知道,平素帝王眼神其實很冷,很有壓迫感。 此刻,不必抬頭,都能想見他臉上是什么神情。 腦袋上似頂著千斤重。 然。 她還是順勢說了下去,嗓音一貫的溫和:“臣女生辰,您曾許諾過臣女一個心愿,不入宮就是臣女的心愿?!?/br> 桓崇郁莫名笑了一聲,勾唇冷聲贊她:“很好。” 好得很! 他許的承諾,她就拿來用在這種地方。 烏雪昭微抿唇角,臉色依舊淡然。 玉扳指在他掌心里,出現(xiàn)裂紋。 桓崇郁目光寒意侵骨,幾乎將人心神凍住,他冷冷地道:“朕若是不答應呢?!?/br> 他當然可以不答應。 他是九五之尊,呼風喚雨,隨心所欲。 但在她這里,今日卻已是終日,來路晦暗,強留也無意義。 帝王清明又理智,該明白。 烏雪昭跪在冰冷的地板上,道:“皇上金口玉言,想必不會對一個女子食言?!?/br> 桓崇郁幾乎笑出聲,嗓音又輕又冷。 能說她木訥嗎? 她卻知道怎么字字誅心,知道怎么逼得他束手無策。 桓崇郁拂袖而去,冷聲吩咐隨行宮人:“回宮。” 鄭喜看著怒氣沖沖,大步流星離開的帝王,和盛福師徒兩人,面面相覷。 這、這怎么就回去了? 封后事情說完了? 才來多大會兒啊。 盛福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,問鄭喜:“師傅,這、這怎么辦?” 鄭喜當機立斷:“你先帶著人跟皇上回宮?!?/br> 他去看看姑娘。 鄭喜站在簾外,忐忑喊道:“……姑娘?奴婢能進來嗎?” 烏雪昭胳膊撐在地面上,才堪堪支住身子。 她聲音聽起來微弱:“您進來。” 鄭喜一進來,看著跪地上的烏雪昭,哎喲一聲,說:“姑娘這才剛剛病好,怎么能在地上待著?” 連忙把人扶到羅漢床上坐。 給她倒了杯熱水。 烏雪昭捧著熱茶,喝了大半杯,才緩過勁兒。 鄭喜見雪大了,心里越發(fā)不安,問道:“姑娘,您和皇上說了什么?皇上怎么、怎么……” 怎么氣沖沖地走了。 烏雪昭干捧著茶杯,垂眸,緩緩地道:“我和皇上說,不想入宮?!?/br> 鄭喜瞠目結(jié)舌。 平日再怎么會說話,這會兒愣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 過了好半天,才沒忍住,嘆著氣冒犯了一句:“姑娘,您這不是要皇上的命嗎!” 烏雪昭覺得不冷了,也不想在王府多留,便道:“勞煩您送我回去?!?/br> 鄭喜心里惦記皇帝,點頭答應,吩咐人用馬車,把烏雪昭照舊送回了烏家。 立刻趕皇宮。 鄭喜一回去,乾清宮闔宮死寂,整個太醫(yī)院都快來了。 他慌張地問盛福,“皇上怎么了?” 盛福臉色發(fā)青,愁眉苦臉地道:“皇上嘔血了。” 鄭喜頓時也面無血色,忙問道:“太醫(yī)怎么說?” 盛福皺著臉說:“說是急火攻心,加上寒氣侵體,吃幾服藥,等心神靜下來慢慢調(diào)養(yǎng)就好了。”他手背拍手掌,焦急道:“瞧皇上這樣,怎么可能靜得下來?” 鄭喜站在原地丟了魂魄似的。 盛福問他:“您打聽出來沒有,姑娘到底和皇上說了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