偷風不偷月 第42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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段太太說:“還好,忙的事情在后頭呢,上周剛在市里開完會,要大力搞旅游業(yè)多區(qū)域整合?!?/br> 項明章問:“側(cè)重點?” 段昊回答:“‘文旅’,文化旅游?!?/br> 楚識琛明白談到了正題,果然和旅游業(yè)相關。他有些意外,因為項樾的主要領域在銀行業(yè)和金融業(yè),項目體量都比較“大”。 就拿最常見的客戶資源管理系統(tǒng)來說,大部分旅游公司的需求難度、價格預算和收益效果都在市場的中間波段,屬于肚子大兩頭小的“橄欖型”。 而項樾的目標大多集中在頭部,顯然和旅游行業(yè)不那么適配。 楚識琛聽得認真,生意的興衰受方方面面的影響,無論顛沛亂世或和平年代,能夠短期內(nèi)決定一個行業(yè)的前景是光明還是晦暗,唯有“政策”二字。 他知道項明章抱有同樣的看法,敬而遠之,抑或分一杯羹,凡事早做打算才能贏得先機。 圍繞會議聊了許久,段昊切下一大塊羊排放進口中,他瞥見楚識琛的盤子,說:“楚秘書怎么不吃,東西不合胃口嗎?” 楚識琛用刀尖劃拉了一下,說:“光顧著聽段先生講話了,受益匪淺?!?/br> 吃過飯,一行四人從餐廳露臺的旋轉(zhuǎn)樓梯下去,在草坪上邊走邊聊,項明章經(jīng)常來攀巖和搏擊,很少打高爾夫。 不遠處駛過來一輛巡場車,走下一男一女,楚識琛認出是項明章伯父家的堂兄。 項如綱看到他們,牽著未婚妻走過來,說:“這么巧?!?/br> 項明章回道:“這么有空?!?/br> “我比不上你貴人事忙?!表椚缇V沖段昊和段太太點一下頭,也算認識,“這是我未婚妻,姓秦?!?/br> 段太太看秦小姐孕肚明顯,得有五個月了,說:“打球要小心點,有時候草地很滑的?!?/br> 秦小姐溫柔道:“我們來看看場地,打算辦戶外婚禮,不過這里好像單調(diào)了一點?!?/br> 項明章対別人結(jié)婚還是離婚沒興趣,看了眼手表,但記不清下午的會議是幾點鐘了,扭臉要問,發(fā)現(xiàn)楚識琛更不關心旁人家事,正專心致志地端詳那輛巡場車。 項明章壓低音量:“平衡車還沒駕馭好,這么快就喜新厭舊?!?/br> 楚識琛聽見,被拆穿有點沒面子,說:“誰規(guī)定喜歡了一個,就不能喜歡另一個。” 項明章給他定性:“朝三暮四?!?/br> 楚識琛至少見項明章?lián)Q過三輛車,不服道:“那你算什么,朝秦暮楚?” 項明章問:“哪個楚?” 楚識琛微怔,改口道:“只需州官放火,不許百姓點燈?!?/br> “不要顛倒黑白。”項明章說,“我放了一次火,你點過滿天燈?!?/br> 楚識琛凝眉,終于咂出不対勁兒來:“我說的是車,你在說什么?” 項明章亦作停頓,卻不肯回答自己把話鋒拐到了哪去,然而楚識琛不好糊弄,回避了大半天,此刻直直地盯著他用眼神質(zhì)問。 正僵持著,項如綱忽然說:“明章,婚禮那天給我當伴郎吧?!?/br> 眾人目光投來,楚識琛轉(zhuǎn)向別處作罷,項明章拒絕道:“我貴人事忙,你還是找如緒吧。” “再忙,難道我結(jié)婚你不出席?”項如綱說,“重要的是,我想把伴娘介紹給你認識?!?/br> 項明章滿不在乎地笑了一下:“你怎么那么土?!?/br> 秦小姐說:“就當交個朋友嘛,伴娘是我從小認識的閨蜜,人又能干又漂亮,性格大大咧咧的特別可愛。” 項明章余光輕縱,楚識琛游離在話題之外,似乎沒在聽,他道:“那恐怕沒緣分,我不太喜歡開朗的。” 秦小姐有些尷尬。 項如綱給未婚妻撐腰,笑著說:“你一向捂得嚴實,全家人誰也不清楚你喜歡什么樣的。再夸張點,我連你喜歡男的還是女的都不太肯定?!?/br> 楚識琛微小幅度地抬了下頭。 項明章收斂余光,說:“沒準兒我確實対男的更感興趣?!?/br> 楚識琛心頭一緊,他既不想探聽這種有悖倫常的私人感情,更懼怕項明章會口無遮攔。 他盡量自然地把手放在項明章的小臂上,打斷道:“項先生,你們慢聊,我去下洗手間?!?/br> 項明章感覺到手臂被捏了一下,不動聲色地說:“你去吧。” 楚識琛借口離開,背后的聊天聲漸漸聽不到了。 俱樂部的一樓有咖啡館和游戲室,只接待會員,楚識琛在大廳里閑逛了一遭,角落有一間手工巧克力屋,他在櫥窗前停下。 琳瑯滿目的巧克力一格一格整齊擺放著,楚識琛卻思緒錯位—— 項明章有沒有亂說話? 那一晚監(jiān)控有沒有拍到? 不喜歡開朗的,是真的還是揶揄? …… 服務生見楚識琛立了許久,過來招待:“先生,您想要巧克力嗎?” 楚識琛乍然回神,不好意思拒絕,問:“哪種口味比較推薦?” 服務生介紹道:“這幾種口味廣受好評,您可以嘗嘗,或者您喜歡任何口味,我們可以幫您訂做,留個會員賬號就可以了?!?/br> 楚識琛反應過來:“我不是會員?!?/br> 服務生說:“沒關系,您有需要再叫我?!?/br> 楚識琛不好繼續(xù)戳在這兒煞風景,正要轉(zhuǎn)身,玻璃窗上映出另一道身影,項明章送走了段昊和段太太,打發(fā)了堂兄和堂嫂,進來找了他一大圈。 兩個人一齊杵在櫥窗前,較勁似的誰也不開口。 服務生望來好幾次:“……” 總是臉皮偏薄的先認輸,楚識琛在眾多猜疑中挑了一個,并且拐了個彎,問:“你答應當伴郎了嗎?” 項明章反問:“你想讓我答應嗎?” 楚識琛說:“你答不答應與我無關?!?/br> 項明章:“那你問什么?” 楚識琛:“我要幫你記下日程,這是我的工作?!?/br> “用不著你記,當不當伴郎我都要參加婚禮?!表椕髡聫臋淮吧系目ㄆ谐榱艘粡埿】ǎ熬拖癜槟锘顫娕c否,我都沒興趣認識?!?/br> 楚識琛張了張口,無端的“安心”實在難以名狀,他只能生硬地履行職責:“下午的會議快開始了,我去找司機把車開到門口?!?/br> 回到園區(qū),項明章直接去研發(fā)中心開會。 楚識琛在秘書室待了一下午,傍晚下起小雨,冷風吹進來刺激得喉嚨又干又癢。 已經(jīng)過了下班時間,項明章冒雨回來,辦公區(qū)沒人了,秘書室里傳出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咳嗽聲。 項明章沒理會,進辦公室拿了包,出來后好像咳得更厲害了。 他腳步停頓,推開門仿佛興師問罪:“為什么還不下班?” 楚識琛順了順氣,回答:“我在做計劃書。” 項明章道:“如果一晚上做不完,你準備在公司通宵?” 計劃書涉及一些細節(jié)的技術(shù)問題,楚識琛拿不準,平時可以請教凌豈,但“退款”這項提議尚未公開,不能泄露信息。 他握拳擋下咳嗽聲,說:“不太順利,有點卡住了?!?/br> 項明章道:“做多少都發(fā)給我,我看完明天給你反饋,現(xiàn)在下班?!?/br> 楚識琛收拾東西,那身套裝估計有好幾件,很沉,他拎在手里和項明章一起離開。 進電梯后,楚識琛朝右上角的攝像頭看了一眼。 項明章佯裝不知,他怎么可能傻到讓監(jiān)控拍下來,就算拍到也是他比較丟人,楚識琛埋在他肩上根本看不清楚。 地面積了一層淺淺的雨水,從辦公大樓出來,項明章沒開車,司機提前下班陪太太過生日去了。 楚家的司機來接楚識琛,熱心地問:“項先生怎么走?” 項明章裝慘:“不知道?!?/br> 楚識琛記得去醫(yī)院的那個下雨天,坐進車里対司機說了句話。 “項先生,”司機対項明章說:“叫車還要很久,送您一程吧。” 項明章倒是不客氣,坐進車廂另一邊,與楚識琛之間相隔那只套裝盒子,一路無話,各自憑窗聽雨。 中途,楚識琛的肚子“咕嚕”叫了一聲。 司機笑道:“餓啦?” 楚識琛午餐幾乎沒吃,說:“有點?!?/br> 司機后半程加速,先把項明章送到了波曼嘉公寓。 項明章?lián)伍_雨傘下車,連句“再見”也沒講,車門一關,車廂陡然安靜,楚識琛全程対著副駕的椅背。 正要發(fā)動,項明章繞到另一側(cè)車門外,敲了敲窗戶。 楚識琛降下車窗抬頭。 傘沿遮擋,這一方空間好像雨停了,項明章從外套口袋里掏了一下,往窗戶里一扔,然后轉(zhuǎn)身走了。 楚識琛來不及接,東西砸在腿上,眨眼間項明章長腿闊步進了旋轉(zhuǎn)大門。 雨滴斜灑進來,涼冰冰的,楚識琛撿起來,那一包巧克力上帶著項明章的余溫。 第38章 公寓白天剛做過清潔,纖塵不染,項明章只感到冷清,他換了衣服,進廚房泡了一杯蜂蜜水。 不知不覺已經(jīng)是最后一瓶,只剩瓶底黃澄澄的,不知道還夠不夠再泡一杯。 項明章端著杯子去書房,文件和資料太多,他不在家的時候清潔工會避開這一間,繞到桌后,他打開電腦和落地臺燈。 郵箱躺著一封未讀郵件,是楚識琛發(fā)過來的計劃書。 項明章兀自嘆了口氣,心說這是什么世道,老板居然要給秘書加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