偷風不偷月 第105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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跑車沿著公路盤山而上,駛到半山腰,有一塊野生的觀景區(qū)域,項明章減速熄火,在景色最佳的位置停了車。 下車繞到車頭前方,楚識琛俯瞰到大半城市,密集的樓廈,江橋輕軌,一列奔向國際機場的磁懸浮列車。 項明章把大衣鋪在車前蓋上,說:“坐這兒吧?!?/br> 楚識琛道:“你當心著涼?!?/br> 項明章先坐,把楚識琛拉到身前抱著,這種曖昧的姿勢幸虧白天人少。 工作煩的時候,項明章會來吹風,大多在晚上,說:“天一黑,很多情侶過來約會,看夜景,看星星,還有……” “還有什么?”楚識琛合理推測,“賞月嗎?” 項明章輕咳一聲,說:“車震?!?/br> 估計民國人不懂,項明章湊到楚識琛耳邊解釋,剛說了兩句,楚識琛面露驚詫,忍不住道:“這怎么敢……太胡鬧了?!?/br> 項明章逗他:“看來你暫時接受不了?!?/br> 楚識琛一聽,警惕得要站起身,項明章眼疾手快地捉住他,嘴上得寸進尺地說:“這輛車不行,腿都伸不開?!?/br> 楚識琛嚴肅道:“你好歹讀過書,有頭有臉的,怎么什么東西都談?” 項明章裝作聆聽教誨,歪著頭,欣賞楚識琛英俊但古板的模樣,然后反封建地說:“我讀的不是經(jīng)書,不懂色即是空。有頭有臉,也有七情六欲。跟你談又不是跟別人談?!?/br> 他們纏綿的時候,楚識琛聽過項明章講葷話,但那只是私密的助興,他道:“光天化日,你不會害臊么。” 項明章批判地說:“什么年代了,不要談性色變?!?/br> 楚識琛發(fā)現(xiàn)身份暴露后,項明章會利用時代的觀念差異上升高度。他不上當,堅持攻擊個體:“就算在當代,你也過分了些?!?/br> 項明章問:“我怎么過分?” 楚識琛低聲說:“我覺得你有點重欲。” 項明章縱了縱眉,對此評價他不引以為恥,更不氣惱,反而琢磨道:“重欲的話,應該跟誰都可以?!?/br> 楚識琛倏地扭臉:“你說什么?” “可我只想要你啊。”項明章說著后半句,抬手捏楚識琛的下巴,一偏頭,吻住對方微張的嘴唇。 唇舌摩挲,都是巧克力的甜味,偶爾灌進一絲寒風。行人攀登到山頂了,發(fā)泄般大喊大叫,嚇得楚識琛驚哼,細小尾音轉(zhuǎn)瞬被項明章裹吸入腹。 分開,楚識琛斷片了,呼喘著白色的哈氣,耳垂一熱,項明章仍沒有放過他,他徹底忘記說過些什么。 不知是看穿,還是誘導,項明章說:“我覺得你喜歡接吻?!?/br> 楚識琛沒了辯論的精明,暈乎乎的,竟誠懇地點了點頭。 項明章自作自受,欺負半晌難受的還是他,抵住楚識琛腦后的發(fā)絲,他不講理地警告:“別招我,否則真的把你拖上車?!?/br> 山頂總有人聲傳來,楚識琛心虛想回車上,這下只能忍住。 項明章?lián)碇?,一起眺望遠方的城市高樓,風吹草動間,灌木叢里爬出一條小指粗細的蚯蚓。 楚識琛盯著看,說:“我以為是條草蛇?!?/br> “蛇不會輕易冒頭?!表椕髡掳凳?,“所以要引蛇出洞?!?/br> 對手在暗處,不知道會伺機多久,他們要化被動為主動,就要引起對方的動作。 楚識琛道:“我對李藏秋的刺激太局限了,只是隔靴搔癢,要觸及他最在乎的事情才行。” 項明章說:“李藏秋最在乎的,是權(quán)力和利益?!?/br> 過去的“楚識琛”聽信李藏秋的讒言,楚太太靠李藏秋打理亦思,而李桁和楚識繪談戀愛。 楚識琛道:“孤兒寡母,都依順著他。” 一旦李桁和楚小姐訂婚、結(jié)婚,項明章分析:“楚小姐年紀輕,楚太太不懂生意,‘楚識琛’不成器。李藏秋打著一家人的旗號,得來全不費工夫?!?/br> 那樣的話,就不止是挖亦思的資源,李藏秋可以吞掉整個亦思喂給渡桁。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,真正的“楚識琛”拉楚太太賣掉股權(quán),是第一個意外。沈若臻替代“楚識琛”,挽救亦思,是第二個意外。 項明章道:“對李藏秋來說,楚識琛不僅脫離掌控,并且威脅他的地位,楚家只剩楚小姐有剩余價值。” 楚識琛說:“不管幕后的人是不是李藏秋,他對楚家的心思絕不單純。” “你分析過李藏秋的動機,收益和風險不匹配,但他覬覦亦思是真?!表椕髡碌?,“我們就趁此機會,是他,真相大白。不是,逼他和李桁暴露真面目,解決楚小姐和亦思的后顧之憂?!?/br> 楚識琛起身,環(huán)抱雙臂立在風口,假設道:“如果不是他,我們能不能同時引真兇出來?” 項明章思忖著:“游艇爆炸,股份收購,真正的楚識琛……其中必定有人或者事,是真兇的目標?!?/br> alan重新浮出水面,跟蹤他們,說明當時的計劃失敗了,目標沒有解決。 楚識琛說:“再來一次簽約派對,會怎么樣?” 項明章道:“用亦思的股權(quán)做文章,那就要牽涉到楚小姐。” “不能讓小繪做靶子,她必須安全?!背R琛說,“當初的主角是‘楚識琛’,那就把目標依然集中在‘楚識琛’身上。” 項明章看著他:“你也必須安全?!?/br> 山上風寒,不能吹太久,他們返回車上,下山減速,一圈圈回歸山腳的公路。 楚識琛一直瞞著家里,發(fā)展到這一步,該告訴楚太太了。 項明章對楚家而言是外人,但他擔心楚識琛的安危,做不到置身事外,楚識琛也需要和他一起商量。 靜默半路,播放的鋼琴曲演奏到高潮,楚識琛冷不丁地說:“我想一并告訴家里人,我和你的關(guān)系?!?/br> 項明章出乎意料,因為他知曉楚太太不是對方真正的母親,況且“出柜”對楚識琛來說,應該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 他問:“想好了嗎?” 之前被楚識繪猜到他們關(guān)系匪淺,楚識琛就猶豫要不要坦白。他顧忌自己的身份,有朝一日曝光了,他無法預測楚家的態(tài)度。 萬一不如人意,項明章夾在中間恐怕會為難。 可他又想試一試,把項明章帶到長輩親屬面前,言明不是朋友、上司、甚至知己,摘下所有清白的幌子。 他要嘗嘗,鄭重地承認愛意,究竟有沒有舊時想象得那么艱難。 就算有……楚識琛問:“你會單手開車嗎?” 項明章右手松開方向盤,不等詢問,楚識琛主動扣住他的手掌,十指相嵌,嘟囔著說:“為了你,我可以辦到?!?/br> 項明章在觀景臺上挖苦楚識琛“封建”、“古板”,這一刻被民國人弄得胸口發(fā)燙。 還沒完,楚識琛貪心地沉吟道:“要是我的父親母親在世就好了,我把你帶回家,介紹給他們?!?/br> 項明章望著寬闊的公路,腦中浮現(xiàn)出一片時空交錯的光景,他問:“那我?guī)Ф嗌倨付Y合適?” 楚識琛嗤嗤笑了一聲:“要輕巧的?!?/br> 項明章道:“為什么?” 楚識琛說:“我父母親估計嚇得紳士不紳士,閨秀不閨秀,姚管家要大念阿彌陀佛。你的聘禮也會退回去,沉的話多費事。” 項明章聽他講得活靈活現(xiàn),跟真的一樣,說:“那我把你家人嚇著,會不會被打出沈公館的大門?” 楚識琛道:“你會搏擊,總不能打輸吧。” 項明章說:“那怎么好意思還手。” “你撂我的時候不是很痛快嗎?”楚識琛越說越覺得荒唐,卻也歡喜,“不會的,我家都是斯文人?!?/br> “那你怎么介紹我,男朋友?”項明章覺得程度不夠深,不夠牢固,努力搜刮舊社會的稱謂,“情郎?” 楚識琛有些嫌棄:“我們沒有那么土?!?/br> “……”項明章更進一步,“未婚夫?” 楚識琛道:“你不是說了,擂臺無夫妻?!?/br> 項明章:“所以呢?” 楚識琛說:“下了擂臺是不是可以做?!?/br> 項明章滑動喉結(jié),下頜至嘴角緊緊繃著,他忍不住動唇,卻心率快得根本不知道說什么:“楚識琛……” “現(xiàn)在是沈若臻?!?/br> 項明章甘之如飴地改口:“若臻?!?/br> “喜歡接吻是誰都可以?!鄙蛉粽檠舆t地辯白,“可我只是喜歡親你。” 第96章 周日,項明章應邀到楚家,因為要談事情,他衣著正式,也沒帶太多花哨的禮品。 楚識琛一早坐在門廊的吊椅上等候,起身迎接項明章,昨天剛見過,膩在一起大半天,今天都端著矜持的姿態(tài)。 花園里還有一輛車,楚識琛請了雷律師過來。 項明章穿著件毛呢西裝,雙排扣,問:“我遲到了么?” “沒有。”楚識琛伸手,在暗金色的紐扣上戳了一下,“時間正好,進去吧?!?/br> 一樓會客室,楚太太、楚識繪還有雷律師都在。唐姨和秀姐這兩天休假,出門了,茶幾上沒有新鮮的甜點,只擺著一壺咖啡和一盤水果。 楚識琛陪項明章坐在一側(cè)的雙人沙發(fā),為每個人倒了一杯咖啡。 親昵寒暄后,楚太太問:“小琛,你把大家叫到一起,什么事情啊?” 楚識琛目光示意雷律師,拿出準備好的文件資料,說:“我認為游艇事故有蹊蹺,一直在背后調(diào)查?!?/br> 楚太太愣道:“游艇……蹊蹺是什么意思?” 楚識琛回答:“我懷疑游艇爆炸不是一場意外,是人為造成的事故?!?/br> 楚太太大驚失色,她當初只在乎楚識琛的生命安全,根本沒心思理會其他,以為整件事蓋棺定論,這么長時間都快忘記了。 “怎么會呀?”楚太太慌忙道,“那是誰做的?為什么,有人要害你?” 楚識繪雖然吃驚,但鎮(zhèn)定一些,接過資料和楚太太一起翻看。雷律師敘述調(diào)查經(jīng)過,以及存疑的地方。 楚太太亟不可待地問:“查到了嗎?” 雷律師道:“律所的能量有限,多虧項先生幫忙查到了?!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