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到金陵市井人家 第8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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香火處在正殿的東側(cè),里面滿滿當(dāng)當(dāng)供著大小不一的蓮花燈,最大的足有普通人家水缸那么大,里面滿滿都是燈油,好幾股棉繩絞成一根燈芯,在油里浸得透透的,點(diǎn)燃棉芯,瞬間跳躍出明亮的火焰,耀眼奪目,這種大手筆,也只有留在舊都的皇親國戚們能使得出來;更多蓮花燈的則是如碟大小,這種才是普通百姓的供奉,自然,沈家能供奉的也是這種了。 見僧人為上一個人點(diǎn)好燈,韓薇娘忙拽著沈榮走了過去,從懷里掏出一個粉色纏絲繡花香囊,倒出一粒二兩重的銀子,殷切地遞了過去:“師傅,這是這一年的供奉,煩您在佛前為我家姐兒點(diǎn)上一盞燈,也是還了我的心愿?!?/br> 別看二兩銀子就那么小小一粒,放手里一點(diǎn)也不顯眼,但此時一石大米的價格也才六錢,這一石大米,已經(jīng)足夠一個成年人吃一年的了,這二兩銀子,已經(jīng)是不少的數(shù)了。 僧人見多了來供燈的信眾,倒也沒把這對穿著普通的夫妻放在眼中,平靜的接過銀子,有拿出一張黃紙,要寫上沈意的生辰八字,這樣才能供在佛前保她平安。 沈意的生辰八字,韓薇娘自然是記得深深的,忙忙說了出來。 “奇哉怪哉?!闭?dāng)僧人落筆的時候,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出來。 只見從后堂里走出了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,眉發(fā)皆白卻精神矍鑠,僧人見了,趕忙放下手中的毛筆,雙手合十行禮:“方丈?!?/br> 老和尚卻沒有理會,他雙目微闔,似在思量著什么。 見到沈榮二人,他微微一笑:“這位施主,貧僧能否詳看這個八字?!?/br> 沈榮和韓薇娘忙不迭地應(yīng)了,慈云寺這個方丈是受過天家贊揚(yáng)的,有大公德的人哩,之前來了慈云寺多少次都沒見到,這次運(yùn)道好,不僅見到了,還要幫意姐兒看八字,這說出去,得多少人羨慕。 老和尚拿起八字細(xì)細(xì)打量,手指抖動,虛空畫著什么,越看眉頭皺得越緊,嘴里喃喃著:“不應(yīng)該,實(shí)在不應(yīng)該啊?!?/br> 韓薇娘聽的心都懸了起來,不夸張的說,沈意就是她的命,現(xiàn)在老方丈這么意味不明,實(shí)在讓人難以放下心來。 這種擔(dān)心,讓這個素日里以夫?yàn)樘斓膵D人,越過了男人,直接問道:“方丈,我家姐兒可是有什么不好?” “這位夫人且先別急,實(shí)在是這副八字過于少見,姐兒今日里可在,帶過來給我一瞧?!?/br> 聽了這話,韓薇娘腳下絆蒜地往沈意那兒走去,沈榮伸手,壓住她的腳步:“薇娘,那兒人擠人的,你在這里等著,我去把姐兒叫過來?!?/br> 韓薇娘只能憂心忡忡地等待。 沒多長時間,沈榮、沈意并謝愈、林娘子便一塊兒走了過來。 見到沈意,方丈雙眼精光一閃,仔細(xì)端詳,恨不得能湊到她鼻子前打量。 沈意皺了皺眉,不適地往后退了一步,等著看這個和尚作什么妖。 別看沈意之前拜佛拜得虔誠,但作為新時代的青年,沈意對宗教的一貫態(tài)度是選擇性相信,簡單來說,就是左眼跳財,坐等好事,右眼跳災(zāi),封建迷信。 要是他說出什么不好聽的話,沈意自然也是不會客氣的。 “奇怪,真是奇怪。”細(xì)細(xì)打量過沈意的面相,又掐算了半天生辰八字,方丈饒有興致地說道:“你家姐兒,這生辰是早夭的命,但她面相里有有著勃勃生機(jī),這樣的事情,我也是第一次遇見,你們好好養(yǎng)著,說不得就有大造化哩?!?/br> 韓薇娘心中一跳,什么大造化。 本朝自太.祖建國以來,為了防止外戚干政,明令所有后妃都從小戶人家中挑選,金陵作為舊都,每次選妃都不能落下這個地方,再加上江南水土實(shí)在養(yǎng)人,這上百年來,宮里金陵出身的后妃可少不了哩。 聽到這,韓薇娘心里一片火熱,她也舍不得姐兒辛苦干活掙命,巷子里普通人家,辛苦一年無休,到手也才二十兩銀子罷了,這種日子,意姐兒素來體弱,怎么能熬的過去。 之前韓薇娘想得簡單,籌劃著好好養(yǎng)出沈意的好名聲,等大了找戶殷實(shí)人家嫁了也就罷了。 這次方丈的批命,卻是讓韓薇娘想到了一條從沒想過的路,正待細(xì)細(xì)詢問,卻見一個小沙彌跑了進(jìn)來喊道:“方丈,郡王妃快到了。” 方丈一聽,這才想起,他是要去山門迎接郡王妃的儀仗的,只是路過這兒,這特殊的生辰八字將他腳步絆住了,忘了郡王妃的事情。 此時小沙彌跑來尋人,可見時辰不早了,故不再細(xì)說,忙去山門。 “意姐兒,方丈說你會有大造化哩?!表n薇娘眼睛亮晶晶的,沈意沒忍心拆穿,對,在沈意心里,這都是和尚的話術(shù),目的就是要多點(diǎn)香油錢。 不過這個和尚說的話還算中聽,沈意滿意點(diǎn)頭,順著韓薇娘的話說了下去:“阿娘,我會好好的哩,再也不生病了?!?/br> 聽見女兒的話,韓薇娘欣慰地點(diǎn)著頭。 當(dāng)然,要是沈意知道老和尚的這一席話使韓薇娘生出了送她入宮的念頭,早就跳起來撓花他的臉了。 “肅靜?!?/br> 突然,一隊皂吏小跑著進(jìn)來。 見到這群五大三粗的男人,嗡嗡的聲響瞬間停止。 只見一個穿著皮靴,配著大刀,看起來像是為首的人站了出來:“今兒郡王妃來禮佛,她老人家不愿意擾民,就沒有封寺,但現(xiàn)在郡王妃來了,你們且在這兒待著,千萬被沖撞了她老人家?!?/br> 說完,將腰刀抽出來晃了一圈,明晃晃的鋼刀閃著光,一屋子的人噤若寒蟬,紛紛表示會老實(shí)待著。 見此,為首的人滿意地點(diǎn)頭,點(diǎn)了兩個人留下看著,帶隊去其他地方清場。 在那人說話的時候,沈意的脾氣就有點(diǎn)壓不住了。 別看她一直告訴自己,這是封建社會,必須要融入這個時代,但是面對這明火執(zhí)仗的特權(quán),她還是忍不住地憤怒。 那隊人一進(jìn)來,韓薇娘怕她受驚,將她死死抱在懷里,動彈不得,等人一走,沈意終于掙扎出來,小臉出于氣憤漲得通紅:“阿娘,為什么我們不能出去,慈云寺這么大的地,他們是什么人,怎么如此霸道?!?/br> “噤聲?!北簧蛞獾脑捇A艘惶?,韓薇娘四處看了看,見沒有引起留守兩人的注意,趕緊讓她別再說這些話。 沈意氣鼓鼓的不服氣,本來按照計劃,他們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在外面逛著,等逛完就去吃素齋了,誰成想現(xiàn)在卻和那么多人一塊兒關(guān)在狹小的殿里,不能出門。 見女兒神色不服,韓薇娘愁得嘆了口氣,氣性這么大可如何是好噯,但到底還是心疼女兒的,將女兒抱在懷里,細(xì)細(xì)解釋:“郡王妃是皇親國戚,普天之下莫非王土,郡王妃要來,我們自是得讓道。” 見諸人一副理所當(dāng)然的樣子,沈意更深的感受到這個年代的階級差異,閉著嘴不說話。 見沈意還是悶悶不樂,謝愈握住了她的手安慰道:“意姐兒別氣,以后我讓你去哪兒,都沒人敢趕你走。” “噗嗤?!边€不等沈意回應(yīng),旁邊一個一直豎著耳朵聽他們說話的人笑了出來:“無知小兒,你可知什么人才能讓人不敢趕走?!?/br> 說話那人停了停,打量著面前這些人普通的衣著,輕蔑地哼了一聲,譏諷道:“要么你是皇親國戚,要么你入閣拜相,你現(xiàn)在認(rèn)得幾個字了,就敢說出這種大話,真是讓人笑掉大牙。” 謝愈聽見嘲笑,臉漲得通紅,就要反駁。 沒想到一直沒有做聲的沈意突然抬起頭,大聲說道:“你做不到不代表其他人做不到,愈哥兒肯定可以的。” 被當(dāng)面嚷嚷了這么一句,那人臉當(dāng)即就落了下來,欲要發(fā)作,沈榮見勢不妙,趕緊攔在沈意身前,見到有男人出面,那人也不想鬧大,吐了口唾沫啐道:“真是不識好人心。”隨即訕訕走開。 謝愈耷拉著頭說道:“意姐兒,我又鬧笑話了。” “沒有,我相信你可以做到,別聽那些人胡言?!鄙蛞庵刂攸c(diǎn)頭,表示肯定。 謝愈感動地看著沈意,心里第一次有了入閣拜相這個念頭。 如果真的做到了,以后意姐兒就再也不會被誰欺負(fù)了吧。 誰也不知道,史書上鼎鼎大名的謝閣老,入仕之路是從寺廟開始。 作者有話說: 更新啦,宗教內(nèi)容出于劇情需要才寫,大家不要迷信鴨,順便,沈意絕對不會入宮的。最后大家點(diǎn)個收藏呀。 第15章 郡王妃禮佛的時間不長,中午嘗了素齋后就帶著長長的儀仗回了王府。 待郡王妃走遠(yuǎn)后,侍衛(wèi)們也跟著撤出,那些被看住的人們才能動彈。 人一多就亂,被關(guān)了一上午,都想著盡早出門,守門的侍衛(wèi)一走,香火室里的人們你推我擠地往外涌,沈榮打量了一番身旁的人,除了自己都是婦孺,怕是一不小心沒護(hù)住就擠壞了,故拽著沈意和謝愈,示意韓薇娘和林娘子先別著急,等人群散光再走。 好在沒出什么亂子,只聽見人群中時不時傳來:“你踩我鞋了”“別擠我”這種話,過了好一會兒,香火室里的人終于走了出去,此時時辰已經(jīng)不早了。 沈榮本來打算著,難得出門一趟,帶著妻女鄰居吃次慈云寺有名的素齋,說出去也是個談資,故出門時韓薇娘除了供奉的花果,沒有帶其他的食物,朝食過后就沒進(jìn)過其他東西。 沈意和謝愈人小不經(jīng)餓,早就饑腸轆轆。 然而此時慈云寺的素齋早就過了供應(yīng)時間,沒有法子,只能掃興而歸。 到了織染巷口,沈意他們跳下馬車,自往家去,沈榮趕著馬車去馬行還了賃的馬車,馬行的人檢查一遍,見馬神采奕奕,再摸摸肚子,漲得鼓鼓的,知道馬兒被照顧的不錯,遂爽快的將押金退回。 沈家離巷子口更近,沒幾步就到了沈家門口。 這一天折騰的夠嗆,誰也不耐煩再做寒暄,故兩家人隨便說了幾句,就各回各家了。 沈意依然是悶悶不樂的樣子。 韓薇娘發(fā)現(xiàn)了女兒的興致不高,摩挲著脖子問道:“意姐兒怎么了,可是今日里被驚到了?要不找人看看收收魂?!?/br> “沒有?!鄙蛞鈵瀽灤鸬剑膊荒苷f她在為這個時代特權(quán)階級的不平等而不快,不然等著她的,好點(diǎn)是各種神婆的符水,要是爹娘狠心,一把火燒了都不少見。 “阿娘,寺廟那個人說話太過分了。”沈意找了個理由搪塞。 韓薇娘好是想了會兒,才想明白沈意說的是誰,忍俊不禁笑了出來:“意姐兒還在為這個置氣,但理就是那個理,雖然我們江南文風(fēng)昌盛,但誰能考上舉人,都是了不得的成就了,當(dāng)大官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哩?!?/br> 沈意鼓著小臉說道:“阿娘,等我長大了,我們不會再需要給其他人讓道的?!?/br> 沈意內(nèi)心的火焰跳躍著,憋著一股勁,這種清場是慣例,難道她不知道么,不,她知道的很清楚,在這個時代,上位者一句話就能將人碾壓至死,但她能接受嗎,不,她不能。 沈意固執(zhí)的覺得,如果她毫無保留的接受了這些事情,那她受過的教育都白費(fèi)了,和古人再也沒有任何區(qū)別。 見沈意一直悶悶不樂,韓薇娘親了親她的臉,哄道:“今日里沒吃到慈云寺的素齋,阿娘去做好吃的,姐兒待會兒多吃點(diǎn)好不好?!?/br> 沈意從韓薇娘懷里掙出,跑去柴房抱柴,等著遲來的午食。 從園子里摘下幾朵百合洗凈,新鮮的蘆筍切成長條,百合和蘆筍焯水?dāng)嗌?,放入涼水,再將鍋燒熱倒入菜油,等油燒紅后將食材倒入,再放上些鹽、糖調(diào)味,蘆筍炒百合就做好了,花瓣雪白,蘆筍青翠,相映成輝。 大白菜洗凈汆熟,在盤里里展平鋪開,取一塊白玉豆腐搗碎成泥,放入切成碎粒的香菇、荸薺,再灑上金貴的胡椒調(diào)味,豆腐泥、香菇碎、荸薺粒攪拌成餡,汆熟的白菜葉將餡料卷起,放入盤中上鍋蒸熟,出鍋之后香味撲鼻,這就是有名的素齋白玉佛手了。 苦瓜放入滾水燙熟,撈出來過涼水后放涼,再倒上事先調(diào)好的料汁,爽口開胃的涼拌苦瓜也完成了。 這幾道菜做起來速度很快,沒多久菜已上桌,沈榮也剛剛好還完馬車走進(jìn)家門,一家人圍著八仙桌而坐。 韓薇娘不住的往沈意碗里夾著菜,嘴里念叨著:“今日去了寺廟,也沒吃成他們的齋菜,我按著記憶試了試,意姐兒也嘗嘗,下次咱們再去吃正經(jīng)的齋菜?!?/br> 望著韓薇娘額頭的汗珠,沈意默默夾了一筷子,入口一瞬間就被舌尖的美味俘虜了,心頭的郁氣也散了些。 這邊廂沈家人其樂融融吃著素齋,那邊廂謝家母子卻在嚴(yán)肅對話。 “阿娘,我要讀書?!眲傔M(jìn)家門,沒等林娘子歇口氣,謝愈就煞有介事的說道。 正在盤算著做點(diǎn)什么墊肚子的林娘子怔忪了下,似是懷疑自己聽錯了話,好半天沒有反應(yīng)。 “阿娘。”見林娘子一直沒應(yīng),謝愈又叫了聲。 確定了自己沒有聽錯,林娘子蹲了下來,直視謝愈:“愈哥兒,讀書可不是個輕省事,早上天沒亮就起,晚上天黑了還在學(xué),一年到頭每個休息的時候,你可能堅持?!?/br> 聽見林娘子的話,謝愈瑟縮了一下,隨即想到寺廟那人嘲笑的話語,小手握成拳頭:“我能堅持。” 見兒子是真的想要讀書,林娘子心下里算了開來。 謝家大郎在世的時候考取了秀才的功名,一年憑借掛靠的田地能有個60兩的收入,他又不是個迂腐的,素日里還給人寫信潤筆,抄書掙錢,一年里林林總總收入加起來也有上百兩銀子了。雖然說買這宅子花了一筆錢,但家里的積蓄還是有著幾百兩銀子的,這對普通人家已經(jīng)是筆大錢了。 金陵文風(fēng)昌盛,私塾眾多,束脩也不算貴,普通人家都能把孩子送過去念兩年書識字,謝愈要讀書自是供得起,以前擔(dān)心孤兒寡母會受欺負(fù),不敢放謝愈出門,這和沈家成了干親,也有了點(diǎn)依靠,送兒子讀書也是可行的事了。 要是能考個秀才舉人,下半輩子都有依靠了。 想到這里,林娘子心頭一片火熱,飯也不做了,去廚房里先翻出一些糕點(diǎn),遞給謝愈:“愈哥兒,先吃點(diǎn)糕點(diǎn)墊墊肚子,阿娘為你讀書去想辦法?!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