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:恍若隔世(5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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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人吃完午飯就各自分開。 韓夏一回到公司,立刻把公關(guān)部主管叫進辦公室開會。 然而,部屬還沒能擬出讓她滿意的新聞稿,余瀚又一次敲門進來,告知knight先生已經(jīng)透過隨行來臺的助理發(fā)表聲明,表示拍攝當日是因為自己在山林中意外失足才受傷,傷勢并非團隊疏失造成,同時也感謝工作人員提供援助,讓拍攝行程得以順利完成。 聲明一出,網(wǎng)路上批評韓氏未替國際級攝影師選任合適工作團隊的指摘隨即銷聲。 此外,由于這則聲明是以英文在knight的官方社群帳號上發(fā)表,這件事也受到了外國媒體的報導(dǎo),遠在米蘭參加時裝週的humphrey在看見新聞后親自致電韓夏,向她說明了事發(fā)經(jīng)過。 韓夏直到那時才知道,何硯那份聲明其實也不是實話。 事實是,他是為了救humphrey才意外踩滑,險些跌落兩米深的溝壑。 事實是,事發(fā)的當下,他最先保護的是相機,還拒絕了humphrey說要找人幫忙的提議,靠自己的力量爬回岸上,才把一雙手弄得傷痕累累。 事實是,他向工作人員要了醫(yī)藥箱,在路邊把傷口包扎,然后獨自開車北返。 他根本沒讓任何人幫。 韓夏真的搞不懂何硯究竟在想些什么。 十年前,在她面前,他是個真摯到不懂得隱瞞的少年。 十年后,他不但學(xué)會了說謊,還說得一口好謊,不過短短幾行字,就把往韓氏紛飛而至的指責與罵聲不費吹灰之力地全轉(zhuǎn)了向。 唯一沒變的是,他就是連說謊的時候都還是體貼著所有人,體貼與他合作的團隊,體貼與他合作的對象。 體貼著她。 她簡直快要被這個男人弄得心疼死了。 # 輿論彌平后,一切恢復(fù)常軌,humphrey結(jié)束米蘭行程返臺,拍攝工作繼續(xù)進行。 這星期,團隊先是花了兩日在中部山區(qū)拍攝,緊接移師島嶼南端的沙丘,預(yù)計兩日后要直接飛往外島拍攝最后的灘岸鏡頭。 自從上一回出意外后,韓夏就讓余瀚參與團隊在每個景點的第一天行程,確認場地、設(shè)施和工作人員的身體狀態(tài)都是良好,甚至追加經(jīng)費安排了簡易的三人醫(yī)療小組隨隊,避免重蹈覆轍。 結(jié)束冗長的會議,韓夏拿著秘書室會整過的資料返回辦公室,抬手揉著隱隱泛疼的太陽xue,感覺胸口堵著,有些喘不過氣。 會議進行到后半段時她就有些心神不寧,眼皮總是一抽一搐地跳著,讓她難以靜下心來聽報告,臉色也不是太好,搞得臺上的人以為自己出了紕漏,大氣都不敢喘。 進辦公室前,她請余瀚交代秘書替她泡杯咖啡進來,這才推開門。 「韓夏?!?/br> 見自沙發(fā)上起身的男人,韓夏輕蹙著眉,反手將門帶上,「紹航,你怎么來了?」她走至辦公桌前,低頭整理手邊的文件,一邊道:「要喝咖啡還是茶?你坐?!?/br> 「咖啡,謝謝?!古私B航抿笑,聽話地落座。 韓夏按下話機,「余特助,再請秘書泡一杯美式,一顆奶球,不要糖?!菇淮?,她也來到沙發(fā)前坐了下來,「怎么來也沒先說一聲?」 「我今晚要下臺中視察,想說趁下午有點空,過來看看你?!古私B航噙笑,目光溫潤,語聲也溫柔,「最近還好嗎?你好像又瘦了一些,有按時吃飯嗎?」 男人的關(guān)心拿捏得恰到好處,不過分殷切,也不顯得疏離。 他與韓夏認識十年了。 十年過去,她依然如初,堅強獨立,自信美麗,任何風(fēng)雨都無法輕易將她挫折,就像自雪地里掙脫嚴冬盛放的薔薇,嬌艷迷人,卻也荊棘滿布,越是接近,越容易被扎出傷。 韓夏信任他,卻也無法在他面前卸下所有武裝,即使兩人的互動在旁人眼里看似親近,他心里也清楚,她將他們之間的分界畫得清清楚楚。 這十年來,他始終無法跨過友誼的界線。 他愛韓夏。 在漫天飛雪的路橋上看見她第一眼時,他就愛上她了。 那時的她還只是個十八歲的小姑娘,卻懷著五個月的身孕,孤自來到異鄉(xiāng)。 那年冬天,她總會在傍晚時分走上白雪紛飛的陸橋,漫無目的地整座橋反覆走上好幾遍,最后彎入巷口轉(zhuǎn)角的麵包店里,買一份與昨日口味不同的麵包回學(xué)校。 隔年的春天,他幸運地在擔任助教的課上看見她的身影,他把握機會與她交談,一點一滴地參與她的生活,最后成了她身邊少數(shù)可以信賴的人。 在她為課業(yè)忙得無法分身的日子里,他自愿攬下照顧小娃兒的工作,讓她可以專心攻讀學(xué)位。 他從不介意她身邊帶了個孩子,不介意在遇見他之前她有過一段也許刻骨銘心的感情,他從不過問她的過往,只著眼于她的現(xiàn)在與未來。 韓夏其實已經(jīng)明白拒絕他許多次,只是他也沒放棄,他總是告訴她沒關(guān)係,他有的是時間等她慢慢走出來,韓夏卻總是告訴他,她永遠走不出來。 關(guān)于那座她把自己囚禁起來的牢,她總是說她走不出來。 他知道,真正綑綁住她的是那個男人 那個她從未和人提起,只敢在夜里孩子睡去以后,蹲在窗邊默默流著淚想念的男人。 有時候,他會恨那個他不曉得是誰的男人,恨他拋下韓夏一人獨自扶養(yǎng)他們的孩子,恨他從此杳無音訊,恨他讓一個這么好這么堅強的女孩子,在無數(shù)個夜深人靜的時分以淚洗面。 但更多時候,他卻嫉妒他能擁有韓夏全心全意的愛戀。 韓夏愛他。 比愛她自己還要勝過千倍萬倍地愛著他。 韓夏輕笑,「還是老樣子?!?/br> 敲門聲響起,余瀚推門而入,禮貌頷首向潘紹航打了招呼,送上咖啡后就退出。 潘紹航執(zhí)起陶杯抿了一口,笑著換了話題。「芮芮呢?最近沒惹你生氣吧?」 韓夏一向不太和人提起有關(guān)自己的事,她既不擅長也不習(xí)慣與人分享心里真實的情緒和想法,但若是話題圍繞在孩子上,她反倒顯得健談。 女兒是她如今最珍視的存在,更是她生命泰半的重量。 「還是老樣子,鬼靈精怪的,把大人們整得叫苦連天,要是惹于晴生氣了,就捱著david討救兵,讓他們夫妻倆又好氣又好笑的,完全拿他沒轍?!?/br> 一談起孩子,韓夏眼里有了笑意,口吻也不自覺軟了幾分。 潘紹航低笑,故作吃醋道:「捱著david撒嬌?這丫頭心里到底還有沒有我?」 「都三十幾歲的人了,還跟孩子吃這種醋?」韓夏笑睨他一眼。 潘紹航喊冤,「你這樣說就不對了,在美國那幾年,我可是把她當寶貝在寵,她成天黏著抱著喊全世界她最喜歡紹航叔叔,結(jié)果現(xiàn)在有了david就把我拋在腦后,我看全世界變心最快的女孩子就屬她了!」 韓夏被他惹笑,一語道破兩個男人的共業(yè),「誰讓你和david凡事都寵她,把她胃口養(yǎng)得這么大,變得這么難討好,以后讓我怎么教小孩?」 「是是是,都是我和david的錯?!古私B航連聲認錯,悄悄將她此刻的笑眼收藏。 話機忽然想起,打斷兩人的談話。 韓夏起身走回辦公桌前,接起電話,「什么事?」 「總經(jīng)理,助理導(dǎo)演剛才來電,說拍攝現(xiàn)場發(fā)生爆破意外,knight先生被炸傷,目前正送往醫(yī)院急救?!闺娫捓?,余瀚嗓音平穩(wěn),轉(zhuǎn)述的事卻在她心里掀起千層巨浪。 眼睫輕顫,韓夏攥緊話筒,冷靜地問:「哪間醫(yī)院?」 她隨手抽起筆記下院名,掛上話筒,將手機收入口袋,拎起皮包和外套就往外走。 「韓夏,發(fā)生什么事了?」見狀,潘紹航連忙起身,捉住她匆忙的身影。 「拍攝現(xiàn)場出了點意外,我現(xiàn)在要趕過去。紹航,不好意思,我可能沒辦法送你?!鬼n夏慢條斯理地解釋,口吻與眼底的慌張成了極大的反差。 認識韓夏多年,除了芮芮幼稚園意外摔斷腿那次,潘紹航從未見過她如此模樣,像是害怕失去什么重要的人,眼里全是忐忑。 他松開手,「快去吧,路上小心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