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:那年夏天(1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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韓夏在何硯和小丫頭的攙扶下回到布帳下休息。 男人一開始還想把臂膀借她靠一會,后來又擔心做多了她會抗拒,于是打消念頭,只替她開了水,讓她就著手喝了一些,就把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回了原本的模樣。 草坪上的趣味競賽一共進行了二十多分鐘,最終結(jié)果揭曉,小丫頭獲得了第二名。 唱名領(lǐng)獎時,司儀請家長與孩子一同上臺,那時韓夏已經(jīng)恢復(fù)得差不多,何硯想著自己現(xiàn)在的身分也還不合適,費了一番唇舌才哄好丫頭,讓她乖乖和韓夏去領(lǐng)獎。 學(xué)校給得獎的組別個自拍照留念,還頒發(fā)了一份獎狀和文具組當獎品,小丫頭回來時興高采烈,拆了包裝開始研究盒子里有哪些文具,韓夏則替她把獎狀收進了背包里。 休息時間過后,老師集合了孩子們,并邀請五位家長一同到草坪上進行大地游戲。 游戲?qū)⒍迕⒆臃殖晌鍌€組別,分別由一位家長帶領(lǐng),五位家長擔任國王,腳綁不同顏色的氣球,各組孩子們手臂上則綁上與氣球相應(yīng)顏色的絲帶,孩子們必須保衛(wèi)國王腳上的氣球,同時也必須進攻其他組別,國王不能奔跑也不能進攻,只能于孩子身邊走動接受保護,最終氣球沒破的組別獲勝。 在挑選家長時,幾個男孩子見剛才趣味競賽時何硯動作敏捷,唧唧喳喳地湊到他身邊邀他上去玩,何硯看韓夏臉色還有些差,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待著,婉拒了孩子們的邀請。 小丫頭也不樂見有這么多人繞著他轉(zhuǎn),連說了幾聲不行,然后問了另一個孩子能不能和他mama一起玩,對方答應(yīng)后就趕緊把人全帶走了。 看著男人被孩子圍繞的畫面,韓夏又想起了那年夏天,他們在中央公園水廣場上和一群孩子相互追逐的時光,那時候的他也像現(xiàn)在這樣受孩子歡迎,卻總是把她護在身后。 即使有人吵著鬧著想拉走他,他也一步都沒離開。 十年的時間,很多事情都變了,可是她眼前的男人卻好像什么都沒變。 他依舊是那年夏天,那個溫柔和暖的十六歲少年。 她記得他的生日是七月下旬的第一日,也就是明天,而這天也正好是韓氏本季的新品全球發(fā)布會,先前由他cao刀的那部廣告過會在這場發(fā)布會上正式亮相。 這場發(fā)布會象徵韓氏進入國際市場的第一槍,決定了公司這兩年來所有佈局的成敗,影響韓氏未來五年的營運計畫與品牌走向,更是她能否成功穩(wěn)住在公司地位的關(guān)鍵戰(zhàn)役。 同時,這場發(fā)布會也是他們之間最后的合作。 明天結(jié)束以后,他們之間不會再有任何公事上的往來,不會再有冠冕堂皇的理由能見面,不會再有堂而皇之的藉口能出現(xiàn)在彼此面前。 夢終究會醒,不切實際的想望也終究會碎。 這一個月于她而言,已經(jīng)是再好不過的幸運,他們終究要道別。 大地游戲結(jié)束后,校方提供了壽司餐盒,讓孩子們各自與家長在開放的教室里自由活動,由于天氣炎熱,何硯只拿了兩份餐點,三人挑了間小型的教室坐下來用餐。 韓夏因為先前貧昡的緣故,沒什么胃口,讓孩子和何硯先吃,自己則闔著眼休息。 一會,她隱約聽見有些不尋常的動靜,稍微睜開眼,就見小丫頭一手拿著壽司卷,另一手則拿著竹籤,趁著她沒注意,想把飯捲里的小黃瓜給挑掉。 確實就和洪于晴說得一樣,小丫頭外貌隨了她,但偏偏個性和挑食全隨了何硯。 挑食也罷,挑的東西還都差不多。 她緩慢啟唇,「韓以芮,你在做什么?」 聽聞,原先還在做壞事的小丫頭身子一僵,連忙打住正在戳小黃瓜的手,她吞了下口水,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地轉(zhuǎn)過頭對上母親的雙眼,軟聲求饒,「媽咪??」 「嗯?」韓夏略微挑眉,只不過發(fā)出一個單音,氣場卻是肅穆。 韓以芮抿了抿唇,深思幾秒,立刻決定倒戈出賣盟友:「叔叔也挑掉了?!?/br> 何硯:「??」 韓夏一怔,轉(zhuǎn)過眼,果真看見男人手里也是一塊壽司卷一支竹籤,動作還停得和孩子一模一樣,根本狼狽為jian的最佳寫照。 「你??」她下意識想責備,卻又想起兩人現(xiàn)階段的關(guān)係界定模糊,最終啞了口。 何硯也知道自己這么由著孩子模仿挑食的行為并不妥,本想著如果韓夏沒發(fā)現(xiàn)就算了,頂多晚些趁著空檔和丫頭說好下不為例就行,無奈現(xiàn)在被人逮個正著,他是該負起端正品行的責任。 男人清了清喉嚨,放下竹籤,朝小傢伙溫聲道:「芮芮,每個人都會有自己不喜歡吃的東西,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都一樣,但是地球上某些地方,有些人每天都餓著肚子,連想喝水都得走讓好遠的路?!?/br> 小丫頭聰明機伶,自然知道男人在替她解圍,立刻賣乖地坐直身,重重點頭。 何硯彎唇,持續(xù)循循善誘,「那我們作為不用煩惱三餐著落的人,如果碰到了自己不喜歡吃的東西,應(yīng)該要怎么做?」 「我愿意把小黃瓜都送給他們?!剐砘锘卮鸬弥犊?,頗有大愛。 何硯:「??」 韓夏:「??」 何硯扯了扯唇角,保持微笑,繼續(xù)替不捧場的小丫頭圓話:「可是實際上,你沒有辦法把小黃瓜送給他們,對不對?」 韓以芮點頭。 「那我們應(yīng)該怎么做?」 「叔叔,你是不是想騙我說出『要把小黃瓜吃掉』這句話?」小傢伙也不演了,直接戳破他的算盤。 何硯:「??」 眼看一向哄孩子哄得得心應(yīng)手的男人頭一次踢到鐵板,韓夏不禁失笑。 馀光瞥見她竊笑,何硯眼神一軟,無聲喟嘆,決定使出最下策。「芮芮,叔叔和你一樣,都不喜歡吃小黃瓜?!顾?,表情凜肅,聽得小傢伙下意識正襟危坐。 韓夏也意外他忽然正經(jīng)的臉色,目光凝滯于他的雙眸。 在母女倆的注視下,男人執(zhí)起竹籤插了一塊被挑到一旁的小黃瓜,深吸了口氣,用著慷慨赴義的悲壯神情,把過去二十六年來從未吃下口的食物放入了嘴里。 韓夏與丫頭被他這舉動震懾,相似的眼眸瞠怔,眸光全是不可思議。 何硯屏息,匆忙咀嚼了幾口之后就囫圇吞下,對他而言極其難受的味道瀰漫于口腔之中,讓他反胃地想要乾嘔,卻顧及孩子還看著,硬是把翻上喉腔的噁心給忍下。 他面不改色地揚起笑,「好了,叔叔吃了,你也可以吃的,對吧?」 韓以芮:「??」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韓以芮:本小孩鄭重在此提起否認親子關(guān)係之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