驕陽 第114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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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天陽光充足,她看得能略微清楚一些,大都市的姑娘們穿戴時髦,印花裙和超短裙隨處可見,有些還穿著牛仔短褲,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印有“dc”的標(biāo)志——東昌制衣廠在前幾年最興盛的時候,就開創(chuàng)了自有品牌,幾次商議之后,商標(biāo)選擇了最簡單的兩個字母,是也東昌的縮寫。 董玉秀眼光長遠(yuǎn),她用了六年多的時間專心致志去做牛仔褲,已經(jīng)從海外產(chǎn)品的簡單模仿,變?yōu)閾碛歇?dú)特設(shè)計的品牌,她自己手邊招攬了幾名設(shè)計師,組建了團(tuán)隊(duì),光是牛仔褲這一條生產(chǎn)線,就足夠她穩(wěn)穩(wěn)吃十年。 這次來滬市選購女裝面料,也是因?yàn)橛小芭W醒潯钡闹С?,她和其他制衣廠轉(zhuǎn)型不同,沒有絲毫慌亂,按自己計劃一點(diǎn)點(diǎn)擴(kuò)展服裝版圖。 等白子慕吃完了點(diǎn)心,董玉秀就帶他去了輔料市場。 滬市輔料市場不算大,但是品類繁多,剛好又有一個展銷會,擺出來的都是當(dāng)季最新的樣品。 不只白子慕,連金穗都被吸引,她如今專門在外跑采購兼談判,但一直都在北方幾省活動,也是第一次遇到滬市的展銷會,不管是款式還是價格,都讓她十分心動。 白子慕跟在董玉秀身邊,扶著她胳膊慢慢走。 董玉秀問他:“子慕,身上的錢還夠不夠?” 白子慕點(diǎn)頭道:“夠的?!?/br> 他的錢是之前在琴島市的時候駱江璟給的紅包,董玉秀全都讓他自己支配,有一千元,另外董玉秀這兩天給他開了“工資”,再加上提前預(yù)支的零用錢,一共湊了兩千塊做成本。 展銷會館里,因?yàn)轱椘范冀y(tǒng)一在一個大廳,因此不只是扣子,一些金屬、塑料、玻璃等等材質(zhì)的飾品也都在這里,或是做皮包上的裝飾,或是做涼鞋上的配件,一應(yīng)俱全。 在到處忙得熱火朝天的攤位對比下,一處角落里的攤位顯得過于清閑。 一名青年坐在那里,在幾番招攬生意不成之后,有些頹喪地坐了回去,他身邊堆放了許多白色的透明袋子,里面滿滿一袋袋雪白的棉絨。 白子慕經(jīng)過攤位,看到那些白白的棉絨,停下腳步摸了一下樣品。 董玉秀低聲問道:“怎么了?” 白子慕道:“mama,這個好軟,可以填在我的熊貓里?!?/br> 他的幾個熊貓玩偶已經(jīng)擺放了好幾年,原先填充在里面的棉花幾次水洗之后,已經(jīng)結(jié)團(tuán)變板,整只熊貓看起來都“瘦”了。 董玉秀停下來也摸了一下樣品,很軟的材質(zhì),是她以前從未見過的。 青年連忙起身,又一次開始宣傳自家產(chǎn)品:“歡迎來看啊,同志你看這是我們廠自行研發(fā)的新產(chǎn)品,羽絨棉!你看這一袋,它和羽絨多像,又輕又細(xì)膩,一整團(tuán)拿在手里特別保溫!”他抓了一大團(tuán)羽絨棉在手里團(tuán)了團(tuán),又松開,“瞧,一點(diǎn)都不變形,蓬松度非常好的!” 董玉秀站在那里問道:“這是什么材質(zhì)?” 青年聽到她問立刻來了勁頭,自豪道:“化學(xué)合成材料,超細(xì)人造纖維!” “這能填充玩具嗎?” “當(dāng)然了,保證無毒無害,質(zhì)地良好!除了填充玩具,用它填充被子、羽絨服都行,又暖和又輕便!” 90年代和現(xiàn)在不同,當(dāng)時最受歡迎的時髦面料都是人造合成的,像是尼龍聚氨酯一類面料,更是被時尚雜志吹捧為高科技布料。雖然“高科技布料”不如天然織物舒適,但用它制作而成的衣服不臃腫、易清洗,大部分還非常輕薄,很受年輕人歡迎,誰要是穿上一件這樣面料的衣服,那可真是前衛(wèi)人士了。 青年也在吹捧他手里的貨物:“您看,這里有長絲和短絲兩種,短絲柔軟,長絲白凈細(xì)膩,和羽絨相似度最高了。而且它比羽絨服還要好的一點(diǎn)就是,它不會鉆毛啊!” 金穗微微擰眉:“用好一些材料的羽絨服,也不會鉆毛啊。” 青年臉上紅了一瞬,訕笑道:“那,那價格也不一樣嘛,這個羽絨棉多便宜,你可以用它代替羽絨,能省很多的!” 金穗不滿:“那不成造假了嗎,還叫什么羽絨服,干脆叫羽棉服算了!” 董玉秀在一旁聽著,心里微微一動。 …… 回東昌小城的時間又推遲了幾日。 董玉秀在車上還在思索,前面坐著的金穗有些想不明白,小聲問道:“玉秀姐,咱們今年不是打算做羽絨服嗎?進(jìn)了這么多羽絨棉會不會影響制衣廠原本的進(jìn)度?” 董玉秀道:“兩種都做,回去之后再商議?!?/br> 金穗還想再問,就看到后視鏡里的董玉秀手指放在唇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,又輕輕指了指趴在她膝上睡著的男孩。 金穗點(diǎn)點(diǎn)頭,放輕了聲音叮囑司機(jī)開穩(wěn)一些。 一路舟車勞頓,終于在晚上回到了東昌小城。 礦區(qū)家屬大院的路很窄,汽車要停靠在胡同外,金穗扶著董玉秀下車,司機(jī)原本想過去抱下白子慕,冷不丁就看到一旁胡同樹影下躥出一個人來,差點(diǎn)滑一跤,等看清楚之后才松了口氣:“東川啊,你這嚇我一跳?!?/br> 雷東川從早上接到電話就搭車從鄉(xiāng)下回來,一直在等,好不容易等到晚上把人盼回來,幾步就沖過去美滋滋道:“叔,我來,我來!” 他嘴甜,跟東昌制衣廠這些人混得比白子慕還熟,尤其是董玉秀身邊的幾個得力人手,跟誰都能聊上幾句。這邊說著,就彎腰過去開了車門,剛好看到白子慕坐在車?yán)锶嘌劬?,一副還未完全睡醒的模樣,他看到雷東川先喊了一聲哥哥。 聲音很輕,雷東川還是聽到了,就這一小聲讓他心都踏實(shí)了。 雷東川接了白子慕回去,跟在董玉秀身后小聲道:“姨,房間我已經(jīng)打掃好了,你床頭柜上放著一個保溫杯,里面水是下午剛燒開倒進(jìn)去的,你晚上喝可以直接拿?!?/br> 董玉秀笑道:“好,多謝你。” 雷東川道:“不用客氣,我晚上就跟小碗兒睡一屋,姨你有啥事就喊我,我耳朵可靈了,一聽見就能爬起來?!?/br> 金穗聽見看他一眼,笑道:“怎么,今天不把子慕背回你家去了?” 雷東川臉皮厚,權(quán)當(dāng)沒聽見。 他以前的時候干過這事兒,有一回白子慕跟著董玉秀出差,去了翼城,住了一晚才回來,他那會剛念小學(xué)三年級,想得都快哭了,瞧見弟弟之后背起來就跑回自己家,誰說都不好使,就是不肯還回去了。 這事兩家大人經(jīng)常拿來打趣,金穗經(jīng)常來,因此也知道。 雷東川頭兩年還有點(diǎn)不好意思,現(xiàn)在家里人說多了,他已經(jīng)沒感覺了。 不能把弟弟背回自己家,他就留下唄。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留宿在這邊。 雷東川心安理得住了下來。 白子慕在車上睡了一路,但回家之后還是有點(diǎn)迷糊,雷東川給他擦臉,又塞了牙刷給他,小孩也認(rèn)真站在那刷牙,仔仔細(xì)細(xì)刷著還在那數(shù)數(shù),雷東川瞧見他就高興,尤其見他這樣更是樂得不行,湊過去“叭”地一下親在那頭小卷毛上。 白子慕手上刷牙的動作頓了頓,像是反應(yīng)了一下,才抬頭去看他,微微擰起眉毛像是不滿。 雷東川趕忙道:“我刷牙了,真的?!?/br> 白子慕緩聲道:“那也不行,不可以亂親?!?/br> “沒亂親,我就親你一個,我可是你親哥!” “那也不……” 雷東川跟他挨著,肩膀輕輕碰他一下,親昵道:“哎,小碗兒,你想我沒?” 白子慕說到一半的話停下,想了片刻,點(diǎn)點(diǎn)頭。 雷東川比他大方多了,小聲嘀咕道:“你都不知道我多想你,你那天就留個小紙條,你都不知道我回來找不見你多心急!你下回別自己跑出去了,一定要去,就等等我,咱倆一起唄?” 白子慕“唔”了一聲,還在想。 雷東川一見他這樣,就挑眉道:“這事你還要想???”見白子慕剛要點(diǎn)頭,立刻就一邊磨牙一邊上手給他撓癢癢,“我?guī)湍阆胂氚。肯牒脹]有,再想???” 白子慕差點(diǎn)被嘴里的牙膏沫嗆著哈哈哈笑個不住,浴室太小,他想躲都沒地方躲,被按在那撓了一頓癢癢,最后都伸手去拽雷東川耳朵了,“哥……哥哥,錯了!” 兩人從浴室出來,一個眼圈微紅,還含著一點(diǎn)剛才笑出的眼淚,另一個耳朵被扯紅了一片,連帶著耳垂下方一小片脖頸那也紅了。 小哥倆打鬧一陣,晚上睡覺的時候自發(fā)自覺,和好如初。 金穗走得晚,剛好瞧了個全場。 這畫面她不知道看了多少次,每回瞧見還是忍不住笑著搖頭,低聲道:“玉秀姐,我這兩天剛覺得子慕在外頭長大一點(diǎn)了,可一回來跟東川這么一鬧騰,又跟小孩兒一樣了呢?!?/br> 董玉秀輕聲道:“東川護(hù)著他?!?/br> 金穗頓了一下,輕嘆一聲:“其實(shí)他在咱們面前,也可以這樣的?!?/br> 董玉秀捧著保溫杯沉思片刻,道:“是我不好,如果我身體好一些,子慕也不用這么急著長大?!?/br> 金穗道:“玉秀姐,你可千萬別這么想,他也是疼你,我們好些人都念叨呢,子慕長得漂亮,學(xué)習(xí)又好,對你也這么照顧,真是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有這樣的福氣,也生一個子慕這樣的乖寶寶。”她想了想,又補(bǔ)充道,“要是實(shí)在不行,生個東川這樣的也行,感覺長得15歲就能自己養(yǎng)活自己了,能干好多活??!” 董玉秀笑道:“那怎么行,還是個孩子呢……”她手上用了點(diǎn)力氣,保溫杯紋絲未動,又試了兩次手都擰紅了也沒見保溫杯蓋子打開,只能遞給金穗道:“你試試,東川手勁兒太大了,這蓋子我弄半天打不開。” 金穗力氣在制衣廠算大的,但也打不開,最后只能去找了把螺絲刀給撬開一點(diǎn)縫隙,好歹給打開了。 金穗看著那保溫杯,心想,她可能還是低估了雷東川,這么大的力氣,怕是14就行。 走廊隔壁小臥室里。 白子慕被撓了一通癢癢rou,困意已經(jīng)消散大半,躺在那翻了兩次身,努力尋找舒服的位置繼續(xù)睡覺。 雷東川剛才還在鬧,但這會兒已經(jīng)舒舒服服睡著了,還打起了小呼?!呀?jīng)好幾天沒睡好了,今天接到人,踏踏實(shí)實(shí)睡了個好覺。 白子慕也是幾天沒睡好,在車上睡得斷斷續(xù)續(xù),也不舒服,好不容易到家了卻精神振奮,一點(diǎn)都不能接茬睡下去,一時心里有些委屈。他看看一旁的雷東川,忍不住把腳搭在他肚皮上,先是一只腳,見對方?jīng)]什么反應(yīng),又搭了另外一只腳。 雷東川睡得可香,也不知道夢到什么好吃的,還咂了一下嘴。 白子慕一雙腳挨在對方身上,困意像是順著傳遞過來,橫躺在床上也慢慢睡著了。 第二天一早,兩個人都起遲了。 董玉秀來叫他們起床吃早飯的時候,兩個人還睡得四仰八叉,倆枕頭沒一個枕著,白子慕抱著個枕頭橫躺在那,雷東川枕頭已經(jīng)滾到床下去了,手里抱著白子慕一只小腳丫,恨不得都貼到床邊去睡,就這樣,愣是睡得特別踏實(shí),沒一點(diǎn)醒的跡象。 雷東川在外一貫霸道,誰也猜不到他在家——在床上,能被弟弟欺負(fù)成這樣。 董玉秀看了失笑,敲了房門喊他們:“子慕,醒醒,起來吃飯了?!?/br> 白子慕“唔”了一聲,還未睜眼,一旁的雷東川已經(jīng)先打了個哈欠坐起來了。董玉秀見他們醒了一個,也就放心了,叮囑道:“東川你慢慢喊弟弟起床,我先去制衣廠,上午的時候讓人送東西過來,你們不要出去,就在家等呀?!?/br> “哎?!?/br> 雷東川起來之后,先去找了鞋子,把白子慕哄著起來,給他穿了鞋。 白子慕坐在床邊,頭發(fā)卷翹起一撮,垂眼看他。 雷東川給他穿好之后,見他沒動,問道:“怎么了,這鞋不舒服?” 白子慕搖搖頭,站起來跟著他走。 外面客廳茶幾上,有董玉秀給他們留的早餐,是面包和兩瓶牛奶,雷東川瞧見就拿起來:“去奶奶那邊吃吧?牛奶熱一下給你喝。” 白子慕嗯了一聲,跟著去了隔壁。 雷奶奶也準(zhǔn)備好了早餐,老太太按照慣例去街上買了油條,還有兩碗胡辣湯,瞧見他們過來笑道:“我就猜著要回來吃早飯,來來,子慕過來我瞧瞧,瘦了一點(diǎn),下巴都尖了?!彼鬃幽竭^去坐下,又端了一個小竹筐過來,“瞧,今天奶奶出門看到有賣油馓子的,就買了一點(diǎn)回來,這邊是五香的,那邊是甜的,你們自己拿著吃啊?!?/br> 雷東川去熱了牛奶,自己那碗沒加糖,白子慕的加了兩勺白糖。 桌上飯菜很簡單,但都是白子慕從小到大吃慣了的東西,熱乎乎的吃下肚人也慢慢醒過來。 上午,司機(jī)送了兩大麻袋東西過來,扛著放在院子里又匆匆走了。 雷東川好奇,問道:“這是你在滬市買的東西?買什么了,怎么這么大一袋啊?!?/br> 白子慕找了剪刀,走過去一邊拆一邊道:“買了很多,這是第一批,后面應(yīng)該還有幾袋?!?/br> “什么東西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