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9章 贈與

    雷mama聽著聲音不放心,跟過去看了下，白子慕干干凈凈出去，跟著雷東川跑了一圈額上都冒了汗,頭發(fā)亂翹,瞧見她倒是很高興,撲過來抱了一下：“雷mama！”

    雷mama摟著他笑了一聲，問道：“玩兒的高興嗎？”

    “高興！”

    “那就好，出去的時候記得戴帽子，小耳朵都凍紅了?！?/br>
    雷mama給他捂了一下耳朵，摸著倒是也不冷,像是玩兒高興了染了一層薄紅。

    她沒多打擾孩子們,叮囑了三個兒子照顧好弟弟,就自己先走了。

    晚上睡覺的時候，雷東川和白子慕擠一個洗腳盆，倆人你踩我腳背,我又踩回去,這么玩兒了一會就濺起一地水。一旁負(fù)責(zé)監(jiān)督的雷少驍忍不住道：“哎哎，這么冷的天兒，弄一地水晚上怎么睡啊……”

    雷東川道：“二哥，你讓他玩唄，我一會收拾了不就行了嗎?！?/br>
    雷少驍沒說完的話憋在喉嚨里，看著三弟橫豎不順眼，有這臭小子在就別想給家里小朋友立規(guī)矩。

    雷東川提前洗好，卷著褲腿,穿著拖鞋就順手給收拾利索了。

    雷少驍在一旁看著,覺得這不是一天兩天能練出來的,他們家老三干這活兒太利落了,簡直像是演練了上千遍。

    雷東川收拾好了之后，還從抽屜里拿了一雙棉襪過來給白子慕穿上，山里天氣冷，白子慕睡覺又不老實，穿厚一點(diǎn)不容易著涼。

    雷二哥在一旁看著，擰起眉頭，大步走過去：“老三，你這不對。”

    雷東川襪子穿了一半，疑惑道：“咋了？”

    雷二哥仔細(xì)比對了兩只襪子，堅定道：“這不是同一雙，花色不一樣，你拿錯了，在去找找?！?/br>
    他這么一說，白子慕也探頭來看，只是兩個哥哥把光源擋了大半，他看不清楚，只能動了動腳趾，努力提高了一點(diǎn)參與感。

    雷東川撓頭：“不用了吧，我覺得長差不多啊，不都是白的嗎？”

    雷二哥嗤笑一聲：“你懂什么，這兩只不一樣的襪子穿著能舒服？少啰嗦，快去重新找?！?/br>
    雷東川把抽屜里剩余的幾雙白襪子拿過來，仔細(xì)對比了一下，還真找到了另外一只，按二哥說的那樣換過來之后驚訝道：“還真是啊?！?/br>
    “廢話，你眼睛長那么大，怎么看的?！崩锥缜浦鴵Q好的一雙襪子心里也舒坦不少，“以后看準(zhǔn)點(diǎn)，顏色都看不清，以后碰上那種分左右的襪子還不得亂穿？”

    床鋪上坐著的倆人都震驚了，雷東川是沒想到一雙襪子會這么復(fù)雜，白子慕卻是仰頭兩眼放光：“二哥，襪子還有分左右的嗎？”

    雷二哥得意道：“當(dāng)然，專業(yè)的運(yùn)動襪就是。”

    “我都沒見過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們球隊發(fā)了好多，我還帶了幾雙新的回來，走，我給你拿一雙。”

    白子慕爬起來就跟二哥走，雷東川攔都沒攔住。

    過了一會，白子慕就回來了。

    雷東川盤腿坐在床鋪上生悶氣，用鼻孔哼了一聲。

    白子慕鉆到厚被子里，探出腦袋道：“哥，我去看了，太大了穿不了?！?/br>
    雷東川酸他：“二哥的東西都好唄，上回的運(yùn)動褲也好，現(xiàn)在連襪子也是好的?！?/br>
    白子慕?jīng)]聽出來，還在那點(diǎn)頭，認(rèn)真道：“質(zhì)量真的特別好，可惜東昌沒有，如果有的話你就能穿了?！?/br>
    雷東川愣了下：“你去給我拿的？”

    “嗯?！卑鬃幽脚呐拇蹭?，等他躺下把被子分給他一半，笑瞇瞇道：“我又不愛運(yùn)動，哥，以后二哥那些運(yùn)動球衣、球鞋，我都給你買，運(yùn)動會的時候你就跑得更快了?！?/br>
    雷東川嘀咕：“我不在乎，沒那些我照樣跑得快?！?/br>
    白子慕腦袋輕輕頂了他一下，笑道：“我在乎呀?！?/br>
    他的哥哥值得最好的一切。

    *

    另一邊，十方鎮(zhèn)。

    方啟回到家中難得有幾天年假，好好休息了一下。

    他父親也從外省回來，方父長得同他很相似，都是瘦高個兒，看起來斯斯文文的一個中年人。

    方家父子二人都是話很少的人，坐在那里烤火喝茶，低聲說話。

    話題是方啟先談的，只是簡單地詢問了一下父親在外地過得如何，表達(dá)了一下關(guān)心。他在雷家村待了半年，跟著雷東川工作了一陣子最大的改變就是他能更好的去跟人溝通了。

    方啟他爸坐在一旁，對他的話有些驚訝，但還是點(diǎn)頭道：“還不錯，工作挺順利。”

    “也要多注意身體，一個人在外，生病了沒有人照顧，家里會擔(dān)心?！?/br>
    “哎，我知道?！?/br>
    方啟他爸一直看他，大概看得太多，自己也笑了：“這次回來，覺得你變化挺大，比以前更好了。”

    方啟也笑，他知道他父親沉默慣了，一個“好”字，已經(jīng)是能夠說出口的最高褒獎。

    方啟道：“我在雷家村工作，那邊人很多，也學(xué)了很多。大家性格都挺好的，可能受到了一些影響吧。”他覺得自己臉皮變厚了，但是孫小九不許他這么說，他們雷家村管這個叫自信。

    方父點(diǎn)點(diǎn)頭，對他道：“雷家我知道，他們家是好人，你跟著好好干?！?/br>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你說的那個老板，他好相處嗎？”

    “老板人很好?！狈絾㈩D了一下，露出淺淺笑意，“爸，雷東川給的錢也多，是我見過最多的。”

    方父臉上也放松許多，他倒了酒，遞了一杯給方啟，父子兩個輕輕碰了一杯。

    方啟第一次喝酒，有些不適應(yīng)這樣的辛辣，咳了一聲，但還是都咽下去了。

    方父拍拍他肩膀，笑道：“長大了。”

    大年初二開始，方父就獨(dú)自去了東昌城，去給別人送錢。

    他走的時候，方啟把自己發(fā)的工資留了一小部分，其余的也都拿給了父親，他們家欠了債，欠下的，就要還。

    方啟從雷家村帶來的年菜還有很多，北方冬天寒冷，滴水成冰，這些整雞整鴨的年菜放在外面都結(jié)了冰，敲開一部分熱著吃，能夠吃很久。

    方啟的母親很賢惠，會分開燉菜吃，努力讓大家吃出不同口味。

    方小妹在一旁懂事地幫母親生火做飯，她年紀(jì)小，看到廚房里有幾袋米面就已經(jīng)很開心了。她已經(jīng)好幾年沒見到家里有這么多東西了，看火的時候抬頭去看，開心道：“幸好爸爸只給那些人送錢，不送年菜……”

    “方瑤！”

    被母親喊了一聲，方小妹吐了吐舌頭，趕緊跑開了。

    方啟他媽嘆了口氣。

    方啟安撫她道：“媽，沒事兒，我現(xiàn)在也能工作了，過幾年多攢一些錢，慢慢還?！彼斫Y(jié)滾動一下，沒有說出未來的期許。

    他們實在欠了太多。

    方母大概也想到了這里，不過她已經(jīng)認(rèn)命了，現(xiàn)在也比往年要好，面上努力露出一個微笑來拍了拍他胳膊，對他道：“你去看看小妹，我剛才也是一時著急，你爸這么多年已經(jīng)夠苦的了，我是怕他聽到，寒了心……”

    方啟答應(yīng)一聲，去了房間里。

    方小妹躲在房間里，看到大哥進(jìn)來眼巴巴看他，小聲問：“哥哥，我是不是惹mama生氣了？”小姑娘自己也很內(nèi)疚，主動跟他道歉，“我不是故意的，我以后再也不胡亂說話了?！?/br>
    方啟蹲下身，一伸手，小姑娘就跑過來，抱著他喊了一聲哥哥。

    方啟拍拍她腦袋，安撫道：“沒事，哥哥會賺很多錢，我們家以后一定會好起來?！?/br>
    *

    董玉秀一直在鄉(xiāng)下住到了初五。

    初五那天，百川超市掛了新招牌，十分氣派。

    雷mama還準(zhǔn)備了一個簡單的剪彩儀式，雖然超市不大，地方也偏遠(yuǎn)，但是雙子電器廠的老總和東昌制衣廠的老板都在，一左一右站在雷mama身邊，跟她一起舉行了剪裁儀式。

    雷東川帶著白子慕站在最前排，鼓掌比誰都熱烈，趁著空隙還湊過去在白子慕耳邊得意道：“小碗兒，這店里一多半是咱們的，哥都給你?！?/br>
    白子慕仰頭看他，疑惑道：“可是雷mama說……”

    他的聲音被突然炸響的鞭炮聲掩蓋住，足有兩千響的鞭炮放了五掛，響了許久。

    等到鞭炮聲停下的時候，白子慕對周圍的聲音都聽不真切了，暈乎乎的，雷東川再問他的時候，也只搖搖頭沒說出什么來。

    雷東川心大，他弟不說，他就覺得不是什么大事兒。

    再說一家人，能有什么大事？

    他牽著白子慕的手進(jìn)去超市里，讓他在嶄新的貨架上隨意拿零食吃，他想做這樣的事很久了，以前的時候總覺得買零食不自由，如今自家的超市，敞開了隨便拿！

    白子慕只挑了一包大蝦酥拿在手里，其余的都搖頭。

    雷東川再問的時候，他就從兜里掏出幾塊花生牛軋?zhí)沁f過去，“哥，這個給你?！?/br>
    雷東川抬手揉他腦袋一把，揣兜里沒舍得吃。

    他其實吃什么都一樣，但是被人放在心里惦記的滋味真的挺不錯的。

    百川超市重新開業(yè)，最高興的人就是雷柏良了。

    百川超市最大的老板就是他的妻子和兒子，這店跟他自己開的沒什么區(qū)別，雷爸爸笑得別提多開心，忙里忙外，招呼了一天客人之后，還有精力去打掃衛(wèi)生，拿著竹掃把把院子里的落雪和碎鞭炮紙一一清掃干凈，當(dāng)成了自己廠子一般愛護(hù)。

    雷家村有年輕一輩的人從外面回來，他們只認(rèn)識半山老宅里住的“大雷”，并不認(rèn)識這位琴島市回來的“小雷”，瞧見了忍不住好奇問了家里長輩：“這是誰？怎么這么自來熟啊，還給雷老大打掃院子，跟自己家的一樣……”

    家里長輩聽了忍不住直樂：“嗨，他們就是一家的呀！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雷爸爸豎起耳朵，每每聽到別人這么說就不自覺挺胸抬頭，心里美滋滋的，尤其是對方夸他妻子和兒子的時候，更是與有榮焉。

    董玉秀要回制衣廠去，臨走的時候雷mama讓她帶上了幾個孩子，對她道：“正好，東川他二叔說年后市里有個什么籃球比賽，你把他們幾個帶回去，讓他二叔挑挑，看中了誰帶去比賽就行?！?/br>
    董玉秀點(diǎn)頭道：“好?！?/br>
    雷東川也想跟著去，被雷mama拉住了，不許他走：“你當(dāng)初怎么跟我說的來著？咱們說好了啊，我給你打工，誰的店誰負(fù)責(zé)，你留下來搬貨。”

    白子慕看了看他，又扭頭去看董玉秀，最后還是跟著mama一同上車了。

    董玉秀安排廠里的車送了一些羽絨棉服過來，順路接了雷家兩兄弟回去，雷奶奶給他們帶了不少蔬菜，也都一起裝到了面包車上。

    董玉秀坐在前面的小轎車?yán)锏攘似?，只等到白子慕一個人過來，問他道：“你哥哥他們呢？”

    白子慕道：“大哥說要留下給超市幫忙，二哥搬了好多南瓜，把自己卡在后排了，他爬不出來，說等到了東昌家里搬下來之后再下車?！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