驕陽 第219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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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子慕不肯待在車?yán)?,雷東川就找了一處草地,抱著他在那說話。 兩個人裹著棉服,仰頭去看星空。 雷東川道:“礦泉水廠的事我來安排,不行就讓老方過來,讓他幫忙,還有李成默,他明年畢業(yè),答應(yīng)回來跟我干,到時候人多,你甭?lián)倪@些,不生氣了好不好?” 白子慕看他一眼,帶著點還未散去的鼻音道:“說反了吧,你不生氣了?” 雷東川低聲笑道:“其實今天確實有一點,哎不是那個意思,別咬人呀,我就是覺得你在這里把攤子做這么大,有點擔(dān)心?!?/br> “擔(dān)心什么?” “擔(dān)心你留在這,不回去?!?/br> 雷東川拿手指勾他頭發(fā),繞在手指上:“董姨找了好多年,我怕你也在這里一直找,不回家。不過剛才我想通了,我也沒什么牽掛,我心里就記掛你,要是你不走,我也留下,哪兒都不去?!?/br> 白子慕往后躺在他懷里,小聲問:“雷mama生氣怎么辦?” “她有三個兒子,讓她找大哥、二哥去唄。”雷東川道,“大哥工作忙回不去,那就找二哥,球隊里打籃球?qū)οドw損傷太大,打幾年肯定要退下來……” 白子慕拽著他的手去拍地面,皺眉道:“別這么說二哥,不吉利?!?/br> “好好,不說了?!?/br> 雷東川立刻跟著做,只要白子慕在他身邊,他就很容易心軟。 小時候是見不得他哭,長大一點,連瞧見他生氣都不行,最好是笑著的,眉眼彎彎的,每天都很開心。 白子慕過了一會,小聲道:“不用比?!?/br> 雷東川沒聽清,問道:“什么?” “不用跟其他人比,你在我心里特別、特別重要。”白子慕話說的很慢,握著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,讓他感受一下下有力的心跳?!案?,你永遠都不用擔(dān)心,它是你的?!?/br> 雷東川手上不敢用力。 懷里的人比他小了一圈兒,整個被他圈住之后能觸摸到單薄的骨骼,看著很脆弱。 他害怕自己一用力,對方就會折斷。 他見過董玉秀當(dāng)年一次次南下尋人,白子慕繼承了母親的外貌,也繼承了她的情感,他們是一類人,對感情炙熱,那是足以熔斷一切的熱度。而在他乖巧收斂起來,展露出溫順的時候,看起來又只是一團弱小的火苗,在風(fēng)中散發(fā)著暖意光芒,小小的,可愛極了。 雷東川小心抱著他,覺得把這一團火囚禁在了自己手心里。 如果可以,他想鎖起來,誰也不給看。 * 白子慕寫了兩天,把那份策劃書列了出來。 雷東川把策劃書裝在檔案袋里,拿著找了多杰,讓他給郎卡送去。 多杰樂顛顛跑了一趟,很快就折返回來,這速度比他第一次去的時候要快許多,雷東川奇怪道:“你怎么現(xiàn)在就回來了?” 多杰道:“我半路遇到郎卡的人,他們說郎卡外出,不在家。” 雷東川樂了:“那你也不用把檔案袋拿回來呀,給他留在那邊就是了?!?/br> 多杰拍了腦袋一下,恍然道:“對啊,我總想著要當(dāng)面給他……走走,咱們一起去送。” 雷東川道:“不了,我還有事。” 多杰道:“那我去找雷小川,他主意多,我?guī)粔K去?!?/br> 雷東川笑道:“他也不去,你自己過去吧?!?/br> 多杰有些憂慮,他胡子剛長出來,郎卡那邊的人脾氣太大,他怕自己說錯話又要被剃光胡子。 雷東川道:“你去開車子,一會帶上曲主任跟你一塊過去,談?wù)?,不用怕。?/br> “那你和雷小川呢?” “我倆還有別的事兒,之前的向?qū)к嚨準(zhǔn)軅枰D(zhuǎn)院治療,上面給我們派了新的向?qū)?,我們也要去我們該去的地方了?!?/br> 雷東川沒說離別,但是多杰卻聽懂了他的意思,草原上的人心性灑脫,拍了拍他肩膀之后爽快道:“那等你們下次來,我請你們喝酒,吃rou!” 雷東川笑了一聲,也抬手拍了拍他肩膀,應(yīng)下來。 白子慕這次出行的目的,就是為了尋人,雖然中間經(jīng)歷了一些波折,但總體來說有驚無險。 雖然金佛暫時拿不到,但有消息,總比沒有強,白子慕留下策劃書給了曲主任和多杰,算是留下了一條線,自己打算繼續(xù)去找已經(jīng)搬離的武警部隊。 十一局很派了新的向?qū)н^來,為他引路。 他們等到天氣晴朗才出發(fā),但還是低估了高原上的變幻莫測,車隊剛翻過兩座山,就遇到了暴雪。 藏地空氣稀薄,嚴(yán)重缺氧,再加上大暴雪,讓行駛艱難的車隊越發(fā)難行。 這樣的風(fēng)雪天,即便是經(jīng)驗豐富的向?qū)?,也一時難以辨認(rèn)方向,好在他們?nèi)硕?,帶的東西也還算齊全,勉強能撐著繼續(xù)前行,努力尋找了一處暫時可以躲避風(fēng)雪的地方。 借著山石墻體,向?qū)ё屲囮爣鷶n起來,大家聚集在一處煮了一點熱湯飯吃。 杜明凍得坐不住,腳在地上來回跳著,喝了一口熱湯,只覺得張口呼吸一下,那點熱乎氣就又散了,實在冷得厲害。 不少人身上裹了兩件厚衣服,白子慕現(xiàn)在也毫無形象地被雷東川抱在懷里,裹得棉花球一般,除了一雙眼睛露在外面,其余全都做了防護,戴著的手套太厚,捧起碗的時候都有些不太便利,有些滑稽。 雷東川怕他弄翻碗,自己端了喂他。 白子慕低頭,乖順地吃了。 雷東川又問向?qū)В骸斑€有多久能到?” 向?qū)u頭:“現(xiàn)在辨不清方向,也不太確定,不過頂多明天就能走到山路上去,到時候翻過著一座山,肯定有村落,要是天氣再這樣冷,我們就先避一避?!?/br> 雷東川道:“也好,安全第一。” 向?qū)@道:“是啊,現(xiàn)在的路其實已經(jīng)算好了,我們早些年來這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,弄不好就是車毀人亡,還有人半路被活活凍死,餓死?!?/br> 杜明聽見,問道:“您以前也是在這里搞工程的?” 向?qū)Φ溃骸八惆雮€工程兵,我們那會負(fù)責(zé)勘探考察。” 杜明來了興趣,想聽他講故事,向?qū)肓艘粫?,才開口道:“也沒什么故事,說起來都是以前經(jīng)歷過的事兒,有一次我們車隊跑到半路遇到暴風(fēng)雪——比咱們這回可大多了,現(xiàn)在剛?cè)攵?,算是溫和的啦!那會汽油燒光了,吃的沒有了,最后只能點燃了汽車輪胎取暖,燒到最后半個輪胎的時候,總算遇到了后面趕來的車隊,這才脫險。”他嘆了口氣,道,“自從那回以后,我每回出發(fā)前,都會做好充分準(zhǔn)備,東西準(zhǔn)備雙份兒才安心哪?!?/br> 杜明點頭道:“是這么個道理,老大也讓我準(zhǔn)備兩份來著。” 向?qū)Ыo他們倒了熱茶,笑著道:“你們做事穩(wěn)妥,我?guī)芬卜判??!?/br> 雷東川拿水杯接了,還沒喝,忽然抬頭去看不遠處:“好像有什么聲音。” 杜明側(cè)耳聽了一陣,道:“沒有吧,聽著像是風(fēng)聲——” “好像是有點聲音,”向?qū)д酒饋硖崃孙L(fēng)燈,裹了大衣道:“我去看看,沒準(zhǔn)也是遇到風(fēng)雪走不了的人。” 向?qū)д驹谏狡律?,提著風(fēng)燈打了信號,夜色里,微弱燈光在雪中一閃一閃的,不是很清晰。 向?qū)е貜?fù)幾次之后,忽然加快了頻率,像是在為對方作指引。 而此時,杜明他們才清楚聽到了汽車鳴笛聲響,在山谷中沉悶響了兩聲,緊跟著那一隊車緩緩行駛而來。 前面是七八輛越野車,都是改造加固過的車型,緊跟著后面接連駛?cè)氲氖侨v東風(fēng)卡車,后車廂改造過,專門拉汽油和物資。這個車隊不但車輛氣派,連隊員也一個個都穿著厚實棉大衣,腳上是翻毛皮鞋,從乘坐的車子上下來的時候,有人說漢話,也有人喊著當(dāng)?shù)卦?,很快就找了避風(fēng)的區(qū)域,搭建好了帳篷。 對方動作熟練,搭帳篷的時候,還有人提了一桶汽油送過來,算是向?qū)樗麄冎嘎返某曛x。 向?qū)в行┎缓靡馑?,但是對方咧嘴笑了一聲,擺擺手就要走。 “你是郎卡的人?” 放下汽油的男人愣了下,抬頭去看,只看到一個裹了兩層防寒服的“人”,別說是誰,就算男女一時也分辨不出,簡直像個圓滾滾的棉球。 “棉球”站起來,眺望對面之后,轉(zhuǎn)頭問他:“郎卡也在車隊里嗎?哥,我們過去看看他。” 雷東川對他有求必應(yīng),立刻起身跟了過去。 “???”男人還未反應(yīng)過來,見他們過去立刻道:“等一下,郎卡帳篷里有客人——” 兩邊離著很近,不過幾步路的距離,白子慕走近的時候,在風(fēng)雪聲里已經(jīng)聽到了郎卡的聲音,帳篷里似乎還有溫婉女聲,在低聲婉拒什么,聽著略有些為難。 白子慕聽著耳熟,眨眼工夫,忽然心跳快了幾分,跑過去繞到帳篷門口,看見那道熟悉身影才喊道:“mama!” 董玉秀聽到聲音回頭去看,她辨不清方向,視線錯開門口位置,但激動地站起身:“子慕?是子慕嗎?” 白子慕跑進來,掙脫開圍巾,用牙齒咬著拽下手套,先扶住她,一邊小聲回應(yīng),一邊試探著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,聲音有些顫抖:“mama,你眼睛怎么了?” 董玉秀握住他的手,安撫道:“沒事,mama只是被雪晃了一下,休息一陣就好了?!?/br> 白子慕知道是雪盲癥,松了口氣,上前抱住她小聲道:“mama對不起,我又讓你擔(dān)心了?!?/br> 董玉秀抬手摸了摸他的臉頰,指尖順著輕撫下來,嘆道:“你沒事就好,不怪你,是mama沒有照顧好你的心情,這些事,本來應(yīng)該是由我來告訴你的?!?/br> 白子慕眼睫濕漉漉的,不知道是融化的雪還是什么,董玉秀看不到,但是她知道兒子要面子,偷偷擋著幫他擦干。 雷東川走在后面,進來的時候,剛好看到董玉秀和白子慕母子擁抱在一處,他們兩個人沒有察覺,但雷東川下意識抬頭,視線剛好和不遠處坐著的郎卡撞到一起。 郎卡輕輕挑眉,難得收起對他之前的敵意,大方道:“你們認(rèn)識?請坐,喝杯茶慢慢聊?!?/br> 雷東川心里涌起一股怪異的感覺,他見過郎卡盛氣凌人的模樣,這么客氣的,可還是頭一回見。 董玉秀這次入藏也聘請了向?qū)В皝磉^很多次,但是這一次不知道為什么,高原反應(yīng)特別厲害,一連幾天頭疼難忍,吃飯難咽,走走停停,過了好幾天才勉強走了一半路程。要不是遇到郎卡的車隊,怕是還要在風(fēng)雪中再耽擱許久。 白子慕想帶她回自己那邊,他有太多話想問,但當(dāng)著郎卡的面不太方便講。 郎卡像是沒察覺到一般,倒了茶遞給他們:“我隊里有隨行醫(yī)生,小董眼睛不太好,還是留在這里方便一些。而且她的車子壞了,你們車隊?wèi)?yīng)該沒有卡車可以拖走吧?” 白子慕聽到他說,抬頭去看董玉秀,看到她有些憔悴清減,一時心疼得不行。 母子連心,董玉秀雖然看不到,但也知道兒子在想什么,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臉,安撫道:“mama沒事,見到你就好多了,你呢,第一次來這里,吃的還習(xí)慣嗎?睡得好不好?” 白子慕臉頰貼在她手心:“我很好,mama你看,我還胖了一點?!?/br> 董玉秀摸索到他身上的棉服,笑道:“哪里胖了,衣服穿得多而已,像是一塊小面包。” 白子慕被她逗笑了,眉宇間松開些許。 雷東川坐在一旁,抬眼去看郎卡,幾乎是在察覺的同時,郎卡收斂起唇角的笑意,又恢復(fù)了平時的嚴(yán)肅模樣。 董玉秀道:“子慕,mama這次出來車子遇到故障,多虧了郎卡先生幫忙,等下你要幫我謝謝他?!?/br> 白子慕還未說話,郎卡就打斷道:“不用,本來就是順路而已,而且我認(rèn)識你兒子,他叫什么?” 白子慕:“……” 董玉秀有點糊涂,但還是溫和道:“他叫白子慕,子慕,喊叔叔?!?/br> 白子慕道:“mama,我還是喊他先生吧,聽說郎卡先生不喜歡認(rèn)親戚,這樣規(guī)矩些。” 郎卡道:“無妨,我們接觸這么久,也算是舊相識,你想怎么喊都可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