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筆趣閣 - 歷史小說 - 金枝藏驕在線閱讀 - 金枝藏驕 第14節(jié)

金枝藏驕 第14節(jié)

    慕遲仍站在原地,唇角噙著笑,看著喬綰穿過長街,大步朝對面的景闌走去。

    剎那間,身邊那股令人煩躁的熱意消失了,臘月的寒風(fēng)吹散了最后一絲暖。

    第一次,莫名覺得有點冷。

    慕遲凝眉,盯著手中的冰糖葫蘆。

    ——抬手便全數(shù)扔到一旁的角落,紅果頃刻間沾滿了污穢。

    慕遲捻了捻指尖。

    既然去找景闌,他自然,要成全他們。

    另一邊。

    景闌扯壞了喬綰的香囊,心中到底有些過意不去,他雖討厭喬綰,但如何說她也是對自己一片真心。

    思來想去,干脆將香囊給了繡坊的繡娘修補(bǔ)好,往后再找機(jī)會還給喬綰便是了。

    將香囊交給繡娘,又交代了千萬要保密后,景闌剛要離去,便聽見有人喚他:“景闌?!?/br>
    景闌腳步一頓,轉(zhuǎn)頭便看見穿著火紅狐裘的喬綰朝自己走來,風(fēng)風(fēng)火火的,半點不像個淑女。

    景闌睨著她輕哼:“你都跟我跟到這兒了?”

    喬綰皺眉,目光從他臉上的鞭痕一掃而過,懶得和他廢話:“你可曾見過我的香囊?”

    景闌心虛地看了眼繡坊,立即應(yīng):“什么香囊?小爺要你的香囊作甚?辟邪?。 ?/br>
    說完,他心中卻想著,看來香囊補(bǔ)好了,只能托人隔墻扔進(jìn)公主府了,能不能看見,就看她的造化。

    喬綰聽著景闌這番話,沒好氣地瞪他一眼,半點工夫不曾耽擱,轉(zhuǎn)身就走。

    景闌臉色難看地盯著喬綰的背影,她這便是對待心儀之人的態(tài)度?

    好一會兒景闌才轉(zhuǎn)過身就要朝樞密院而去,未曾想又一次被人堵住了路。

    司禮站在景闌面前,低著頭,手中拿著一個瓷瓶:“景少將軍臉頰有傷,有人托我給景少將軍送來此物。”

    說完司禮便徑自離去。

    景闌疑惑地看著瓷瓶,許久打開聞了聞。

    白玉膏?

    瓷瓶也是宮里的東西。

    喬綰。

    景闌嗤笑一聲。

    方才還對他冷言冷語,這會兒又派人送來上好的白玉膏。

    她果真愛慕他吧!

    第10章 、面具

    喬綰自繡坊折返回去時,街角已不見了慕遲的身影。

    只有一旁幾根糖葫蘆七零八落地被人扔在那兒,糖衣上沾滿了泥土枯葉。

    喬綰怔了怔,一種詭異的情緒翻涌上來,好像上……慕遲并不喜歡糖葫蘆。

    她下意識地轉(zhuǎn)頭尋找,便看見不遠(yuǎn)處的兩道人影。

    慕遲正站在那兒,一襲白色錦裘在枯敗暗沉的冬日里散發(fā)著光霧,漂亮干凈的眉眼滿是溫柔,唇角噙著一抹淡笑。

    而他面前站著一位陌生女子,女子穿著天水碧色的如意褶裙,眉眼柔和淡雅,臉頰泛著淺粉色,聲音也柔情萬分:“方才無意沖撞了公子,還請公子見諒?!?/br>
    她方才只在街市同人笑鬧了下,不知為何方才還無人的街角,哪知一轉(zhuǎn)身便多了道人影,且……還是這般俊美的公子。

    “姑娘客氣?!蹦竭t同樣柔聲回應(yīng)。

    女子停了幾息,到底不知該說什么,只低著頭飛快地小步離去,耳垂都沾染了胭脂色。

    喬綰瞇了瞇雙眸,默默地走上前去。

    慕遲回眸望向她,旋即笑著頷首:“公主?!?/br>
    喬綰“嗯”了一聲,心中仍酸溜溜的:“那些糖葫蘆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慕遲眸光微頓,繼而垂下視線,眼底帶著些許嘲謔,惋惜道:“方才公主離開時,被人撞了下,我未曾拿好?!?/br>
    喬綰想到方才那名女子所說的話,了然,心中那股詭異的情緒也消散了,她下意識地朝女子離開的方向看了去,未曾想那女子也正朝這邊看,神色羞赧,雙眸含波,迎上喬綰的視線,便如受驚的小鹿一般飛快地轉(zhuǎn)過頭去。

    喬綰眨了眨眼,看了眼女子窈窕的背影,又看向身側(cè)慕遲那張格外招人的臉,瞬間一惱:“本公主就該將你關(guān)在公主府里,以后永遠(yuǎn)都別出來了?!?/br>
    話落,她輕哼一聲,便率先轉(zhuǎn)身朝前方賣油紙傘的鋪子走去。

    慕遲淡笑著看著她的背影,目光漸漸失了溫度,染上一層陰翳。

    他是真的被關(guān)過,整整十四年。

    另一邊,喬綰看著姹紫嫣紅的油紙傘,心中仍氣惱著,便是那掌柜的殷切講述那些紙傘背后或浪漫或有趣兒的故事,她都沒興趣聽了。

    看了好一會兒,喬綰本打算繼續(xù)一人往前走,卻陡然想起什么,停在原地。

    那個真實的夢境里,慕遲小小年紀(jì)便被關(guān)在地牢之中,聽見她說要將他關(guān)在公主府必然會傷心。

    且他生得好看又不是他的錯,她當(dāng)初不也只想要最好看的人才為他贖身的嗎?

    更何況,她后日便要入宮見喬恒了,之后不知有多久不能像今日這般和慕遲笑鬧共處。

    想到這點,喬綰心中懊惱,匆忙轉(zhuǎn)頭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,沒等走幾步路,便再次停下了。

    一處賣面具的攤位前,慕遲一手將幾枚銅板遞給攤販,另一手則拿著一面青面獠牙的面具。

    周圍不少人看向他,有知曉他原先身份的,正與人喋喋不休地議論著,眼神異樣而惡意。

    他卻好像聽不見那些風(fēng)言風(fēng)語,只神情冷淡地拿著面具轉(zhuǎn)過身,在看見喬綰時停下腳步,隨后,他對她輕輕地笑了起來,拿起丑陋的面具戴在了臉上。

    喬綰呼吸微滯,心口處有什么劇烈地跳動著,還帶著幾分愉悅,像是當(dāng)初第一次看見焰火盛放時的心情。

    “公主?!蹦竭t的聲音在面具后透著幾分沉悶。

    喬綰回過神,咳嗽一聲默默走上前,拉起慕遲的手便要離開,臨走前不忘扭頭瞪一圈正圍觀的人。

    慕遲任由她拉著自己往回走,有面具擋著,也懶得再維持溫柔深情的做派,只目光諷刺地掃過她通紅的耳尖。

    冬日天色暗得早,二人再未多待便回了公主府。

    未曾想,晴朗了一整日的天,在傍晚時分倒陰沉了下來。

    天也冷了許多。

    喬綰想到慕遲身體冰寒,倒再沒困著他便放了人。

    慕遲得了自由回到暖閣便喚人打來水,他回得匆忙,下人還未來得及燒,只有冷水。

    慕遲也不介意,將手浸在刺骨的冰水中,細(xì)致地洗著今日被喬綰牽過的手。

    一遍又一遍。

    可換了五盆冷水,慕遲始終覺得那股溫?zé)嵊帜伻说挠|感始終似有若無地纏繞著他的掌心。

    揮退下人,慕遲冷眼站在原地好一會兒,直到嗅到身上的些許梅香才回神。

    喬綰身上的味道。

    慕遲凝眉,信手褪去外袍,換上一件松垮的白衣,便要去小榻休息。

    房門再次被人輕敲了兩下,那名叫倚翠的侍女在門外道:“慕公子,今夜怕是要降溫,公主說您體寒,公主要奴婢給您添個火盆。”

    慕遲晾了一會兒,開門時唇角已添了一抹笑:“倚翠姑娘?!?/br>
    倚翠對慕遲福了下身子,命人將火盆添置好,又頷首示意了下方才輕步離去。

    屋內(nèi)因著多了個火盆的緣故,更熱了,慕遲心中也越發(fā)煩躁,索性起身開了窗子,寒風(fēng)瞬間灌了進(jìn)來,卻讓他陡然清醒了許多。

    這一晚,慕遲直到深夜才將窗子關(guān)上。

    第二日的天果真更陰沉了。

    一大早慕遲便聽見門外傳來幾聲恭敬的“公主”,緊接著喬綰便風(fēng)風(fēng)火火地走了進(jìn)來,身后跟著的下人手中還抬著一架漢箏。

    上品紫檀木,極好的絲弦,漢箏一看便價值不菲。

    慕遲彎了彎唇角,笑:“公主這是?”

    喬綰眉眼飛揚(yáng):“你教我彈箏??!”

    她昨夜便這樣想了,只是二人都逛累了,只得作罷。

    慕遲垂著眼看著她,眸中流波瀲滟:“公主怎么會突然想學(xué)箏?”

    喬綰被他盯得臉頰一熱,低咳一聲才說:“想學(xué)就學(xué)了,哪兒需要什么理由,”說到這里,她故作強(qiáng)硬,“你就說你教不教吧!”

    慕遲笑了一聲,語氣添了無奈:“自然要教?!?/br>
    喬綰的睫毛顫了顫,心中因著他的語氣,像是打翻了蜜罐一般。

    “公主想學(xué)什么?”慕遲問。

    喬綰立即道:“霜山曉?!?/br>
    那日他在松竹館彈奏的曲子。

    慕遲唇角噙著的笑意收斂了些許,眸色微冷。

    這幾日本有些平淡的心思,又一次起了絲煩厭。

    霜山曉和云裳吟是龍鳳雙曲。

    前者的曲譜在大齊皇室手中。

    李慕玄曾學(xué)了三個月,都未曾將霜山曉完整地彈奏下來。

    他僅用了三日,將曲譜背熟于心。

    他在松竹館彈奏這首曲子,是為了吸引到喬青霓的目光,卻不想被喬綰橫插一腳。

    偏偏她沒有半點覺悟,如今竟還要學(xué)那首本就不屬于她的曲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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