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枝藏驕 第48節(jié)
為彌補昨天斷更,明天下午六點前評論有小紅包降落~ 第30章 、下聘 府廳內寂靜無聲, 一旁的香爐中細煙裊裊,帶著似有若無的檀香。 喬綰坐在主座前,一手托著下巴, 看著已經懶洋洋坐在自己對面的景闌,手指不經意地點了下臉頰。 景闌好整以暇地任她打量著,毫不客氣地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, 啜飲了幾口。 “你想娶我?”沉寂半晌, 喬綰打破靜默, 幽幽問道。 景闌拿著茶杯的手微頓,垂下眼簾不看她, 低咳一聲道:“只是覺得你那日說的那些甚有道理?!?/br> 喬綰仔細思索一番,的確,他此刻應下婚約,不止能堵住喬恒的心思,往后即便要毀約, 也便宜得緊。 可想到他方才說的那番話,“不以姻親大事開玩笑”, 喬綰默了默又問:“你愛慕我?” “咳咳咳……”景闌嗆了一口茶,手中的茶杯也劇烈搖晃了下, 熱茶灑在他的衣襟上, 他匆忙站起身扭頭瞪向喬綰,“你胡說什么, 小爺愛慕你……”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, 本質問的語氣偏偏到最后多了幾分困惑。 喬綰看著他這一副儼然被“玷污”的表情,心中不覺輕松了幾分, 斜睨著他:“你激動什么?” “小爺何時激動了?你哪只眼睛看見小爺激動了?”景闌幾乎立即回應, 待說完他方才察覺到自己過激的語氣, 悻悻地頓住,重新坐回座位上,“小爺本就是這脾性?!?/br> 喬綰不置可否地撇撇嘴,許久開口道:“我這人名聲不算太好,愛慕虛榮且驕縱蠻橫,莫說是松竹館,以往便是青樓也湊過熱鬧,但凡奢靡些的鋪子沒有不認識我的,那些人嘴上恭恭敬敬喚我一聲長樂公主,背地里便說上一句‘不知體統(tǒng),寡廉鮮恥’更是常事……” 景闌看著她渾然不在意地說出這番話,眉頭緊皺。 喬綰說完話,轉頭看向景闌:“如何?” 景闌沉靜地凝視著她:“巧了,小爺的名聲也不怎么好?!?/br> 喬綰沉寂片刻,認同地點點頭:“的確,一介紈绔浪蕩子?!?/br> 景闌一字一頓地沉聲喚:“喬、綰!” 喬綰卻拍了拍手笑出聲來:“好吧。” 景闌因她突如其來的轉變有些許不解:“什么?” 喬綰站起身,抬了抬下巴看著他:“明日父皇召我入宮?!?/br> 景闌怔了下:“你是說……” 喬綰道:“我們定親。” 雖然,注定是一段難以持續(xù)太久的姻親。 * 喬恒的人是在第二日未時前來接的她。 喬綰靠著馬車,想著下旬的宮變,想著一會兒要說的話,不知不覺已經到了皇宮門口。 卻沒想到,竟會在此處遇見景闌。 他大抵是才從宮中出來,仍穿著一襲赤色圓領官袍,妥帖地戴著墨色烏紗帽,看見她少見地沒有多言,只頓了頓讓步在一旁。 喬綰雖不解景闌為何會在這里,可周圍全是宮人,也便未曾開口,徑自入了宮。 一直到臨華殿,喬恒早已在里面等著了,里面用來平心靜氣的檀香比以往要濃郁的多,可即便這般,喬恒的眉眼仍rou眼可見的煩躁。 喬綰心知,喬恒大抵也察覺到了如今陵京的變動,心中正憂慮著呢, 她走上前,笑盈盈道:“父皇。” 喬恒看見她,勉強平復了下情緒:“來了?!?/br> 喬綰點點頭,不解地上前問道:“誰人這般大膽,竟惹得父皇煩心?” 喬恒睨了她一眼,沒有回應,只停頓了一會兒沉沉問道:“昨日昭陽去了你府上?” 喬綰心中“咯噔”一聲,果然,她的府上到處都是喬恒的人。 喬綰不悅地癟癟嘴:“三皇姐說是去探望我的身子的,也不知是吃錯了什么藥,以往也沒這般好心過……” 喬恒半瞇著眼打量了她一會兒,倏地笑了一聲:“她也是擔心你,同父皇一般?!?/br> 說著瞥了眼孫連海。 喬綰接過孫連海手中的丸藥,順口吃了下去,隨后道:“父皇,綰綰還有一件事……” “你和景家那小子的婚事?”喬恒提起這事,顯然心情還算不錯,眉眼開闊了些。 喬綰驚訝:“父皇知道?” “那小子下朝便來找朕了,說是此事總不能讓你先來提,”喬恒揉了揉眉心,笑道“不過我也同他說了,想要尚公主,這婚嫁聘禮皆不能少?!?/br> 喬綰一怔,和景闌的親事本就是一時權宜,她只是沒想到喬恒竟這般心急。 孫連海將一封冊子呈給喬綰,喬綰看了看喬恒,翻開冊子。 赍帛五百匹。 錢五十萬。 千匹駿馬良駒。 還有金帛首飾數不勝數…… 喬綰看著早已備好的冊子,只怕今日即便自己沒應,喬恒也會逼著她應下的。 眼下陵京局勢微妙,喬恒還提出這般苛刻的條件,不外乎……想要景家的兵符罷了。 “綰綰,”喬恒看著不言不語的喬綰,恩威并施道,“這幾日景家會去公主府納征,朕到時便下旨昭告天下,給你和景家那小子賜婚,定會給你一個風風光光的典禮?!?/br> 這幾日…… 他真的很心急。 喬綰心底諷笑,仍脆生生道:“綰綰多謝父皇?!?/br> 喬恒面露疲倦地擺擺手,孫連海識趣地上前伺候著。 喬綰拿著冊子退出臨華殿,許是沒了那股濃郁的檀香,她心中陡然舒坦了許多,可走到宮道,涼風一吹,喬綰只覺肺腑一陣陣難忍的灼痛翻涌上來。 喬綰忙扶向一旁的宮墻,卻因著喉嚨里那股溫熱的癢意,低低悶咳一聲。 一只手輕輕拍打著她的后背,喬綰只當倚翠跟了上來,啞聲道:“我沒事了,倚翠?!?/br> 拍打著她后背的手微頓,很快又恢復了自然。 喬綰蹭了蹭唇角,轉頭笑道:“倚翠,等回府后,咱們……” 她的話斷在嘴邊,眨了眨眼,看著身后穿著官袍的景闌,好一會兒張了張嘴:“是你?” 景闌笑:“是我?!?/br> 喬綰的眼中有些復雜:“你剛剛……” 景闌疑惑地挑眉:“嗯?” 喬綰抿了抿唇,沒再繼續(xù)方才的話:“你怎么還在這兒?” 景闌的目光從她蒼白的臉色上一掃而過,繼而肆意一笑:“自然是怕你臨陣反悔,丟了我的臉面啊?!?/br> 這人口中果真沒幾句好聽的話。 喬綰剜了他一眼,將手中的冊子拿給他:“這些你都看過了?” 景闌隨意翻了幾頁:“嗯?!?/br> 喬綰寬慰他:“你且安心,你便隨意挑些不值錢的送到公主府上便好,也浪費不了太多錢財,等到……” “喬綰!”景闌驀地打斷了她,臉色沉了沉,氣笑了,“你覺得小爺拿不出這些?” 喬綰想到景家也算是數代名門,沉吟片刻:“只是覺得不值。” 景闌越發(fā)氣惱,在她跟前徘徊了幾步,神色總算平靜了些,看了眼四周方道:“喬綰,你可知我父為何死守著兵符?” 喬綰怔了怔。 “今上多疑,我父即便忠貞無二心,也難逃猜忌,倘若他草率地將兵符雙手奉上,只怕整個景家沒了護身都將遭遇不測。父親早已厭倦官場沉浮,所以我父想讓我娶你,和圣上結為親家,打消圣上疑心,再將兵符奉上,尋個借口離開陵京頤養(yǎng)天年?!?/br> 喬綰看著他:“所以,你應下了婚約?” 景闌默了默才道:“我若真的只因此事應下賜婚,當初在毓秀閣便不會對你說出那番話,”他垂眸,凝望著她的眼睛,“喬綰,你想離開陵京嗎?” 這一瞬,喬綰只覺周圍的一切都沉寂下來,耳畔的風聲也停下了喧囂,靜默無聲。 之前總將這門姻親當做一樁逃避喬恒猜忌的可有可無的擋箭牌,可眼下,是她第一次正視這樁親事。 離開陵京啊。 到時,天高海闊,再也不會擔心哪一日便會死去,不用擔心被利用、被厭惡…… 她其實,很怕一個人。 曾經她以為,她以為自己找到了那個不會讓自己孤單的人。 畢竟他那樣溫柔,溫柔到她愈陷愈深。 可到頭來不過是一場利用。 然而…… “為何呢?”喬綰呢喃。 她記得景闌曾經提及賜婚時眼底明晃晃的排斥,為何要帶她離開呢? 景闌的面色變了變,繼而惡狠狠道:“大抵是因著你蠢吧?!?/br> 喬綰眨了下眼睛,終于回過神來:“喂!” 景闌看著她,突然便笑了起來:“喬綰,你便偷著樂吧?!?/br> * 陵京京郊,北城門外。 司禮安靜地朝最中央的幄帳走去,心中忍不住低嘆。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