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枝藏驕 第69節(jié)
倚翠一怔,下意識地看向喬綰的腳腕,頓了幾瞬點(diǎn)點(diǎn)頭:“是,是奴婢?!?/br> 喬綰聞言,更再沒多想。 直到午時,昭陽公主府的下人送來了一箱補(bǔ)品。 喬綰打開,人參鹿茸中夾雜著一疊銀票。 她數(shù)了數(shù),剛好兩萬兩。 下人將物件送來便要離去,喬綰叫住了他,回到寢殿書桌旁飛快地寫了幾字,又畫了押,遞給下人。 下人不解地接過紙頁,上方寫著“錢貨兩訖。” 下方是鮮紅的押印。 喬綰道:“告訴你們公主,就說……” 她沉默了片刻,笑了起來:“……本公主將那個小畜生賣給她了?!?/br> 一切自兩萬兩起。 那就讓一切自兩萬兩終。 作者有話說: 今天是慕·“臟東西”·狗子·遲 走一波劇情~ 第43章 、計劃 四月末的陵京便已開始熱起來了。 往年喬綰每逢天氣炎熱時, 肺腑的悶痛便會越發(fā)嚴(yán)重,平日里須得靠著涼茶或冰塊才能勉強(qiáng)舒適些。 今年許是因著倚翠煎的那些藥的緣故,她除非于太陽下暴曬, 其余時刻只覺肺腑比冬春時更悶熱些,竟未曾有其他不適。 尤其如今喬綰有了腳梏的鑰匙,平日里守衛(wèi)只守在院外, 從不敢擅自進(jìn)來, 喬綰便打開腳梏, 閑適地在寢殿窩著,或是去寢殿后方不打眼的長廊吹吹風(fēng)。 這日, 司禮按照公子的吩咐巡查完陵京各大城門,順便來公主府送藥引,方才走進(jìn)院子,便聽見寢殿后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,一直跑進(jìn)寢殿。 常年習(xí)武的緣故, 司禮的耳力比常人好些,隨后還清楚地聽見寢殿內(nèi)有鎖鏈碰撞的清脆聲響。 司禮敲了敲殿門, 是倚翠前來開的門,她走出殿來, 又飛快地將殿門關(guān)上, 不自在地笑看著他:“司護(hù)衛(wèi)又來送藥引了?” 錯眼間,司禮只看見亂作一團(tuán)的鎖鏈, 以及背對著他坐在桌旁的長樂公主。 司禮點(diǎn)點(diǎn)頭:“嗯?!闭f著將藥引交給倚翠便離開了。 一直回到慕府, 司禮見到慕遲時,將巡查城門的事報給他, 報完又道:“大齊的接親使團(tuán)已經(jīng)入了黎國邊境了。” 慕遲翻看折子的手一頓, 想到李慕玄自弱冠之時便想求娶的人, 突然換了模樣,應(yīng)當(dāng)會很“驚喜”吧。 李慕玄。 慕遲眉眼漸冷,只是想到這個名字,心中都忍不住地作嘔。 司禮并未離開,看了幾眼慕遲,還想說些什么,又不覺抿緊了唇。 慕遲沒有看他,只淡淡道:“還有事?” 司禮素來不會對慕遲撒謊,沉默了幾息誠實道:“屬下方才去公主府送藥引時發(fā)現(xiàn),長樂公主已能自由出入寢殿。” 說完司禮垂眸等著公子發(fā)怒,畢竟公子最不喜旁人欺騙忤逆他。 可等了好一會兒都未曾聽見半分響動。 司禮大膽抬頭,而后一怔。 公子的表情沒有半絲不悅或是意外,他像是早就知道此事一般,甚至……眉眼帶著絲輕松。 慕遲也不知為何自己竟沒有絲毫惱怒。 他曾想過,讓那個驕縱的小公主看見了黎國的腐爛,再被生生折斷翅膀,還能不能這么囂張蠻橫。 可是,當(dāng)發(fā)覺她摘下腳梏時,他心中卻莫名地松了一口氣。 就好像……本該如此。 即便他夜間前去時,她總是乖乖地戴著腳梏,可他就是覺得,喬綰這般驕橫又不講理的性子,得了鑰匙后平日里會老老實實戴腳梏才是反常。 他甚至覺得……這才是喬綰能做出的事。 也只有她,將他的話看做耳旁風(fēng)。 “公子?”司禮不解地喚他。 慕遲陡然回神,迎上司禮的目光,不覺避開,良久輕嗤了一句:“膽大妄為?!?/br> 司禮了然,公子這是不追究的意思,他也再未繼續(xù)這個話頭,只道:“屬下已命人暗中監(jiān)視文相的一舉一動,絕不會令其得逞。” 慕遲“嗯”了一聲,想到前幾日那個叛徒交代的事情,神色逐漸森冷下來。 司禮沉思片刻,又道:“公子可要在公主府增派人手?若此事是長樂公主和文相……” “不可能?!蹦竭t想也未想便打斷了他。 他不信喬綰會舍下陵京的一切離開。 也不能信。 沉寂許久,慕遲啞聲道:“這段時日,守好各大城門?!?/br> * 大齊的接親使團(tuán)是在五月二日入的陵京,修整三日后,五月六日cao辦慶典,昭陽公主拜別皇上云貴妃,便正式前往大齊。 陵京免宵禁三日,城中放三日焰火。 這幾日的陵京分外繁華。 倚翠正在寢殿外守著。 喬綰則坐在寢殿內(nèi)的窗前,透過大開的闌窗,托著下巴看著遠(yuǎn)處的夜空中升起的一束束綻放的焰火。 陵京的焰火真的分外好看。 直到窗外傳來三聲敲梆聲,喬綰才回過神來。 她知道,文相派來的人來了。 前幾日喬青霓又送來了一盒補(bǔ)品,其中一枚人參中夾了一塊紙片,上方寫著今夜文相會派人前來。 喬綰最后看了一眼焰火,便要將闌窗關(guān)上,窗外卻陡然出現(xiàn)一抹黑影。 喬綰驚了一跳,驀地后退半步。 “公主,是我?!眮砣舜颐[手道。 喬綰勉強(qiáng)鎮(zhèn)定下來,抬頭看過去,而后詫異地睜大眼:“書呆子?” 眼前穿著一身黑的人,不是程清川又是誰? 程清川淺淺地笑了下,道了聲:“唐突了。”話落,翻身躍入殿中,又謹(jǐn)慎地環(huán)視一圈,方才關(guān)上窗子,一轉(zhuǎn)身便發(fā)現(xiàn)喬綰就站在他身后,二人不過二尺的距離。 程清川的臉頰一熱,忙后退半步。 “文相派來的人,是你?”喬綰輕聲道。 程清川對喬綰鄭重地拱手行禮后方才頷首道:“正是在下……” 聲音卻在看見喬綰腳腕上的金梏時一頓。 他猶記得滿陵京盛傳的那曾打馬游街的長樂公主有多恣意放肆,而今卻如囚雀一般,被困在這豪華的寢殿之中,稍動一下金梏便會清脆作響。 “書呆子?”喬綰在他眼前揮了揮手,“說話??!” 程清川回過神來,唇角的笑淡了,反而多了幾分意味不明的嘆息:“后日齊國的接親使團(tuán)離京,城門處守衛(wèi)松懈,到時在下會接公主出府,直奔城外,外面自有人馬接應(yīng),一路南下。” 喬綰皺了皺眉:“文相確定?” “是?!背糖宕h首。 喬綰安靜地沉吟著,直到程清川不解地喚了她一聲,她才又道:“書呆子,那你呢?你確定嗎?” 程清川怔了下,若是之前,他定和文相一樣的念頭。 畢竟要離京的不過是個于大局無關(guān)緊要的長樂公主。 可經(jīng)歷春宴那日,他卻猶豫了。 那日,他清楚地在慕公子的眼中看到他對自己的殺意,因為長樂公主而升起的殺意。 從始至終,未曾看身側(cè)的昭陽公主一眼。 “你不確定,對不對?”喬綰輕聲問。 慕遲多智近妖,不可能對文相全無防備的。 程清川垂眸道:“在下和一眾侍衛(wèi),定會護(hù)長樂公主平安?!?/br> 喬綰卻未曾應(yīng)聲,她安靜了許久,緩緩道:“書呆子,你一定猜到了,那日最不會被盤查的地方是何處?!?/br> 程清川的眸色一滯,抬首看向她。 喬綰笑:“你知道?!?/br> 是大齊那輛本該接走喬青霓的馬車。 慕遲選好了代嫁之人,為免出差錯,必然會交代下去不要過多盤查。 程清川神色間盡是驚詫,驀地拱手道:“長樂公主,不可。” “為何不可?” “……”程清川默了默,低聲道,“代嫁之人,必死無疑?!眱蓢?lián)姻,本就是一場以命換命的博弈,況且…… “文相說,長樂公主于大黎有恩,定要護(hù)長樂公主安好離京?!?/br> 喬綰怔愣,她與文相素來沒有多少來往,倒未曾想他會如此護(hù)他。 可下瞬,她猛地想到,也許是那日在宮中,她和喬恒說的話,文相聽見了。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