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辭青山 第7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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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同學(xué)的笑意破開了大雨與烏云,落入人心之間。 陳驕走了一會兒,就到了公交站臺,看著撐傘行走的一男一女,從她身邊走過。 她忙低下頭,等到兩個人走過去了,她才抬頭看去。 只能看到少年在黑傘下的脖頸。 白皙,修長,漂亮。 陳驕淋了雨,回家難免又遭受了爸媽的嘮叨。她洗澡喝了感冒靈顆粒,坐在書桌前,腦海中全是鄭青山的背影。 她無心寫作業(yè),拿出筆記本和畫筆,將他與女同學(xué)撐傘并肩而行的背影畫下。 只是畫上的女同學(xué)側(cè)過臉時,眉眼竟然像極了她。陳驕急忙將女同學(xué)的五官擦去,生怕被人發(fā)現(xiàn)了自己這點(diǎn)隱秘的心思。 “到了?!编嵡嗌降穆曇繇懫?。 打斷了她的回憶。 少年鄭青山的背影,與此刻面前的男人重合在一起。他少了曾經(jīng)的幾分銳氣,多了的是深不可測與內(nèi)斂。 陳驕從車窗看出去,果然是已經(jīng)到了自家小區(qū)門口。 遛狗的年輕女孩,被狗牽著亂晃。 “謝謝,鄭先生?!标愹湹懒酥x,解開了安全扣,“啪嗒”一聲。 “陳驕?!彼趾傲艘宦曀拿?。 她這個平平無奇的名字,被他這么一喊,竟然多了幾分獨(dú)特的韻味。 激得她心里頭忍不住鼓動。 她不著痕跡吞咽了一口,沒看他,“嗯?”了一聲。 鄭青山找出手機(jī),問她:“可以加個微信好友嗎?” 陳驕下意識碰了下包,有些疑惑:“你不是問了葉彩我的微信嗎?” 鄭青山道:“想當(dāng)面正式加。” 他的聲音很沉很重,一下砸進(jìn)了心坎里。 他是很認(rèn)真的。 “好。”陳驕的身體,遠(yuǎn)比她的思想動作快。等她反應(yīng)過來,自己已經(jīng)把二維碼遞了過去。 “滴”的一聲,好友申請就過來了。 陳驕按了通過,他的頭像是一朵蓮花,要是能p幾個“我想開了”幾個字上去,就是最近在mama輩兒特別流行的表情包。 她古里古怪看了眼他。 看不出來,他還挺潮流。 鄭青山抬眼看過來,四目相對,他那雙過分冷淡的眼皮子下,她竟碰撞出了幾分熾熱的感覺。 那晚上他的眼中,也是涌動著這種熾熱的。 陳驕又別開了頭。 “怎么了?”鄭青山問。 “沒什么。”陳驕搖搖頭,她已經(jīng)打開了車門,“鄭先生,我先走了。” 在車?yán)锎盗丝照{(diào)。 外面就顯得格外冷,她跺了下腳,打了個寒顫。 車?yán)锏泥嵡嗌缴裆槐?,沉沉“嗯”了聲,她才往小區(qū)里走。 沒走兩步,鄭青山卻下車追了上來。 他身量很高,腿也長,沒幾步就追了上來。 陳驕還以為是有什么事情,他開口卻是說:“你的圍巾落在我那兒了。” 陳驕臉上驟然一紅。 但她裝出漫不經(jīng)心的模樣,擺擺手說:“沒事,一條圍巾不打緊。” 她不敢看鄭青山了。 她低垂著眉眼,只能看見站在面前的男人的胸膛。 毛衣下頭,究竟是多結(jié)實多流暢的身體,她是知道的。 “你什么時候回陵城?”他反倒是問。 陳驕老實回答:“元宵過后?!?/br> “我開車送你回去?!彼ⅠR說,“順便把圍巾還給你?!?/br> 陳驕一時沒有說話,她有些咂摸不準(zhǔn)他的意思。 送她回陵城,是想要再來一次? 還是真的只是順手? 陳驕能看明白很多人,他卻是看不懂的。 從同學(xué)聚會那一晚,他同意她的邀請時,她就看不懂了。 或許是察覺到了她的沉默,鄭青山道:“我也要回陵城一趟,沒有別的意思?!?/br> 陳驕本想拒絕。 但話到了嘴邊卻又說不出來。上次她喝醉邀請,鄭青山同意了。 這次他邀請她,她要是不同意,就有過河拆橋的嫌疑。 陳驕向來不是喜歡欠人情,即便是在這種事情上也是。 她答應(yīng)下來:“行,到時候我聯(lián)系你?!?/br> 男人垂在身側(cè)的手,漫不經(jīng)心地揣進(jìn)了呢子大衣的包里。 他很久才應(yīng)了聲:“好。”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,“天冷,回去吧?!?/br> 陳驕松了口氣,轉(zhuǎn)身進(jìn)了小區(qū)里頭。 被狗遛的小meimei站著朝鄭青山看去,朝著走來的陳驕擠了擠眼睛:“陳驕姐,好帥??!那是你朋友嗎?” 陳驕回過頭看去,鄭青山還停在原地看她離開。 筆直的端正的,如不折的松。 陳驕回過頭回答:“不算?!?/br> 第6章 一朵蓮花 元宵節(jié),陳驕和陳媽一起下廚。 但她耳濡目染這么多年,卻是一點(diǎn)都沒學(xué)到陳媽手藝的一星半點(diǎn)。 一份麻婆豆腐剛做到一半,就被陳媽以“你做的什么玩意兒”為由趕了出去。 陳驕索性就在客廳里和陳爸一起看電視了。 陳爸看的是新聞,她興致缺缺,打開手機(jī)找到了鄭青山的微信。 他沒有朋友圈,也沒有任何的動態(tài),就一朵蓮花開著。 傅mama的微信消息猛的彈出來,讓還在想鄭青山的她愣了愣。 她瞄了陳爸一眼,拿著手機(jī)回房間里聽去了。 如她所料,發(fā)消息過來的的確不是傅阿姨,而是傅承宇。 傅承宇說:“你什么時候回陵城?我送你回去?!?/br> 陳驕沒回消息,把傅家父母也從列表里刪了。 免得傅承宇一而再再而三糾纏。 元宵節(jié)吃過晚飯,陳驕就開始收拾東西。陳媽絮絮叨叨地在旁邊給她整理衣服,有些擔(dān)心她一個人在陵城沒飯吃沒地兒住。 陳驕無聲笑了。 每次出門,爸媽都會這樣擔(dān)心,十年如一日,一點(diǎn)沒變。 陳媽收拾著東西,看到陳驕鎖了好幾年的書桌,問:“你那抽屜里鎖了些什么東西?也沒見你打開過?!?/br> 陳驕看過去。 她也已經(jīng)很久沒有打開過那把鎖了。 她不咸不淡地回答:“高中時候的東西。” 陳媽嘟囔著什么,陳驕沒有聽清楚。她慢吞吞把過年畫的設(shè)計稿放在背包里,上面是過了年就能開始做的衣服,工作室伊始,她和小原準(zhǔn)備推出“春明”主題的春裝。 陳媽陳爸給她裝了些臘rou臘腸進(jìn)行李箱里,還放了好些土特產(chǎn)。 陳驕看塞得滿滿當(dāng)當(dāng)?shù)南渥?,連忙說:“不用了不用了,真提不動了?!?/br> 陳媽睨了過來:“現(xiàn)在你要是有個老公,就不用你提了?!?/br> 陳驕立馬就閉了嘴。 隨他們兩個人折騰去了,不然三扯五說的,又要提到離婚的事情上去。 要不是一個行李箱裝不下,陳驕估計他們倆要把半個家都裝進(jìn)里面去。 等夜深人靜。 陳驕才坐在書桌旁邊,發(fā)了好一會兒呆,將藏在墻角的一把小鑰匙找出來,打開了塵封很多年的鎖。 陳舊的潮濕味道撲面而來。 里面的筆記本卻完好無損,只是扉頁有些泛黃。 陳驕打開筆記本,里面都是鄭青山的背影,從高考之后,她就再沒有打開過了。 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