藏鸞 第94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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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只能紅著臉掙了掙,道:“我可以和哥哥在一起?!?/br> “但是,我要你答應(yīng)我,此生不可以再強迫我做自己不喜歡的事,也不可以再傷害他。” 他? 她沒說是誰,桓羨卻轉(zhuǎn)瞬明白。微微松開她,蒙著白綢的眼空洞地“望”著她的方向。 他很想知道她說這句話時是什么樣的神情,想知道,她是不是為了謝璟才答應(yīng)他,又是不是在騙他??裳矍懊芍拙I,自是什么也看不見。 他未有一刻如此痛恨自己的眼疾。 “怎么,你不愿意?” 他沉默得太久,薛稚不由得微微焦躁。她是沒辦法才肯答應(yīng)的,她已經(jīng)不可能再和謝郎破鏡重圓了,既然躲不掉他,自然要為他們爭取利益的最大化。 “我當(dāng)然答應(yīng),這話你先前不是說過嗎?!被噶w不假思索。 她微微紅了臉:“這……這和上次不一樣……” “怎么不一樣?” 薛稚微微語塞。 她也不知道有什么不一樣,分明兩次都是被迫答應(yīng)他,但好似又有微妙的不同。 前一次,是逃不開既定命運的心灰意冷。這一次,是她意識到以他對自己的的依賴和在意,她或許是可以馴服他的。 而馴服一條瘋?cè)?,讓它成為自己喜歡的樣子,總比被它在身后窮追不舍好。 這些自也不可能告訴他,好在他也沒追問,只道: “那,娶你也是強迫你做你不喜歡的事嗎?” 這話里帶著試探,更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乞求,薛稚卻不知為什么嗔惱起來:“是我上輩子做了十惡不赦之事的報應(yīng),行了吧?” 這本是一句氣話,卻惹得桓羨忍俊不禁地笑出聲來,抱著她笑得前仰后合。 她被他笑得更加惱怒,生氣地掐他:“哥哥笑什么?!?/br> “不許笑了,討厭你,討厭哥哥……” 他的笑聲終于戛然而止,唯臉上還掛著些淺淡的笑意,空明如初夏草木間打下來的清陽。 “好,哥哥不笑了。梔梔親親我,可好?” 薛稚臉若暈霞,又騰起淡淡的熱意。 這個人的臉皮,為什么這么厚呀…… 不過,雖是如此想,她還是把臉慢慢地湊了過去,攀著他脖子輕輕直起腰來,在他唇上印下輕柔一吻。 魚兒終究上了鉤。她本是蜻蜓點水的觸碰,正欲松開,卻被他一把按住了后腰,另一只手則扣在她腦后,迫使她的唇留在了他唇上,爾后長驅(qū)直入,毫不留情地反客為主起來。 薛稚不及躲閃,強烈的龍涎香氣便撲入口鼻,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與凜然。很快令她軟了身子,軟綿綿地倒在他懷中,被他撐著后腰才沒有倒下去。 她渾身乏力,意識也不甚清醒,察覺他越來越強硬的攻勢后,不由得地想要逃開。他又追過來,力道變得柔和下來,有如春風(fēng)渡雨,勾住了她舌尖…… 許久,他們才分開,各自的唇上皆是水光粼粼。 滿是情和欲的一個吻。 她羞得臉頰通紅,伏在他懷中吁吁地喘,連看也不敢看他。 他又牽住了她的手,十指相纏,低下頭,薄唇在她臉頰上輕輕廝磨著,似是流連方才的親吻:“梔梔?!?/br> “幫幫哥哥?!?/br> 她既被吻得頭昏腦漲,下意識便要答應(yīng)。又似被人從欲海中拎出,搖頭道:“不行,哥哥還沒喝藥……” 她不想就那么便宜了他,否則,她從前喝的那些苦藥又算什么呢。 他笑:“可以不弄在里面的?!?/br> 又湊近她耳畔,低聲道:“反正,我都這樣了,留與不留,不是都由梔梔自己做主嗎?!?/br> 薛稚微微愣住,芙蓉花瓣似的臉徹底暈紅。 小半個時辰后,她乏力地倒在內(nèi)室的榻枕上,雙眼懨懨地闔著,已然累極。 那罪魁禍?zhǔn)讌s還神清散朗,仍舊趺坐著,眼蒙白綢,墨發(fā)凌亂,衣襟微微散開的胸膛上滿是被她咬出的紅印,像極了被褻瀆的神祇。 薛稚只及睨了一眼,便再度羞紅了臉。 這還真是荒唐啊。 她在心里腹誹。 分明勾著她做這荒唐事的是他,她卻有種是自己占了他便宜的錯覺。更埋怨自己,不曾義正嚴(yán)詞地拒絕也還罷了,怎么可以他一勾她便上鉤了呢…… “梔梔?!彼謫舅捖暲镱H有幾分意猶未盡,“還來嗎?” 她羞惱地扔枕頭砸他:“哥哥去死吧?!?/br> —— 與風(fēng)平浪靜的秦州不同,千里之外的廣陵北府軍中卻是風(fēng)起濤生,波譎云詭。 謝璟病倒了。 起初只是入秋后感染的一場小小的風(fēng)寒,他原沒有多在意。他素來身子健壯,請軍醫(yī)看過抓了服藥喝著,仍是堅持帶病伏案工作。不想沉疴日重,不得已上書朝廷,將府中軍務(wù)全交予了部將鐘彥。 萬年公主憂心他的身體,派遣了一名醫(yī)術(shù)高超的御醫(yī)前往廣陵診治,但御醫(yī)入廣陵后便如石沉大海,始終沒有消息傳來。 萬年公主疑心有變,遂命禁軍加強巡防,以備不虞。一直到八月底,廣陵始有消息傳來,謝璟反了。 他的部將鐘彥奉他之命,乘坐商船夤夜渡江,言天子病逝于西北,以防京中有變被jian人把持朝廷,特率大軍入京勤王。 天子分明還在西北剿滅叛軍,何來的病逝。萬年公主立刻意識到這是一場有預(yù)謀的叛變,當(dāng)即命令禁軍封鎖城門,拒北府軍于鐘山之北。 就在兩軍于鐘山激烈交戰(zhàn)之時,朝廷之中,陸升父子卻率領(lǐng)一眾士族之首,扣開了崇憲宮的大門。 “臣來請?zhí)筌仓??!?/br> 三朝老臣,士族之首,就捧著一封空白的詔書率領(lǐng)眾人跪在水泥金磚的地板上,“天子于西北病逝,秘不發(fā)喪,但國不可一日無君,臣請?zhí)笞鲋?,另立新君?!?/br> 何太后已經(jīng)得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,面對這個曾經(jīng)一起扶持養(yǎng)子上位的盟友,震驚至極:“陸公,你們這是做什么?” “天子沒死,還好端端地在西北主持大局,你就想逼著我另立新君嗎?我看你們不是勤王,你們這是叛亂!” 她知道陸升他們在打什么算盤。 萬年公主終究只是女流,是得了三郎的授意才得以指揮禁軍抗敵,牢牢占據(jù)正統(tǒng)之名,就算不敵謝璟的北府,三吳與淮北的地方軍也自會入京勤王,叛軍是不可能長久的。 可若三郎“死”了,由她下詔另立新君呢? 屆時,正統(tǒng)的一方就成了挾天子以令諸軍的陸氏家族,不僅禁軍不會再聽萬年的指揮,整個朝廷也將柴天改玉。就算等到三郎親從西北趕回,又有誰會相信他還活著? “太后此言謬矣?!标懮粦植烩?,公然直視于鳳座上金尊玉貴的太后,“正因為天子溘然長逝,京中的一切才要賴以太后主持大局?!?/br> “彭城王身為陛下的第十一子,自幼聰慧,機敏過人,其生母亦出身大族,依臣之見,立他為帝,再合適不過,還請?zhí)蟛脢Z?!?/br> 他嘴上雖說得客氣,卻舉著那封空白詔書寸步不退,大有她不應(yīng)便要血濺朝堂之勢。 何太后氣得柳眉剔豎:“你們這是作亂!” “我不會寫的,我怎能將大楚江山交到你們這群叛賊的手上!你們也休想用我的名義去害三郎!” “太后殿下?!比巳褐械年懮赝蝗怀隽校芭沓峭跄昙o(jì)雖小,卻深諳忠孝之義,不似先帝,弒父殺兄,連與他無冤無仇的先太子也不放過。他會比先帝更適合這個位置。” “你說什么?”太后突然打斷了他,“你說孤的珹兒,是死于誰人之手?” 作者有話說: 桓狗:???朕怎么突然死了。 第88章 青溪里, 梁王府。 梁王桓翰一身戎裝,匆匆返回府內(nèi), 進(jìn)屋取了那柄皇兄留下來的尚方劍, 又著急欲出。 梁王妃何氏在屋內(nèi)看見,不由得出聲喚他:“殿下這是要去哪?” 聽見她的聲音,他腳步頓住, 回過身來:“我得入朝一趟?!?/br> “方才底下人來報,陸升那一幫人入宮去了。萬年阿姊還在宮中, 皇兄臨走之前也叮囑過我要看著陸家,我擔(dān)心, 他們另有陰謀?!?/br> 因著北府軍入京勤王, 執(zhí)掌禁軍的他幾日都沒有離開鐘山駐地,這方是第一回 回城, 想要入宮尋找萬年公主商議對策,不想?yún)s接到陸升等人入宮的消息。 為防不測, 當(dāng)日叛軍消息傳來時他們便下令全城戒嚴(yán), 封鎖各個宮門以及城門,除卻當(dāng)日在宮中的官員, 其余官員都在家中待命, 陸升這個時候卻能率人入宮,明顯是有所圖謀。 而禁軍之中, 也一定有他們的內(nèi)應(yīng)。 “我和殿下一起去。” 何令菀匆匆拿過一件披風(fēng),冷靜地自內(nèi)室中走出來:“謝將軍不會無緣無故地反,叛軍既打著陛下病逝勤王的口號,在朝中沒有內(nèi)應(yīng)是不可能的, 也必須取得姑母的支持, 我想, 我知道他們想做什么了。 ” “不行。”桓翰想也不想地拒絕了,“這太危險了,他們既能叩開崇憲宮的宮門,手里一定有兵馬。你就留在家中,哪兒也不許去?!?/br> “殿下就放我去吧?!焙瘟钶覅s催他,“國事當(dāng)前,我個人的安危又算得了什么。況且,有姑母在,他們也不敢對我怎么樣?!?/br> 梁王最終無奈同意。 他帶著何令菀及一小隊禁軍入宮,果不其然,幾百名禁軍已經(jīng)包圍了崇憲宮,為首之人正是本應(yīng)看守東城門的王遜。 “王九!” 梁王拔|出劍來,厲聲呼喊王遜排行,“這是太后的宮殿,你們想造反嗎?” “造反的人應(yīng)該是您才對?!蓖踹d亦絲毫不懼,赫然直視著他,“眼下局勢未明,我們趕來此處護(hù)佑太后安全,又何錯之有?殿下又焉知這沒有經(jīng)過太后的授意呢?” “你……” 一番話將桓翰堵了個嚴(yán)嚴(yán)實實,不由得氣結(jié)。何令菀卻于此時開口:“王郎君。” “我雖不知你們究竟想作何行事,你們想做什么,我也管不著。但太后她老人家身體不好,經(jīng)不得這樣驚嚇?!?/br> “請你放我進(jìn)去,讓我去陪伴太后。我只是一介女流,礙不了你們什么事……” “不行,你不能去!” 她話音還未落,梁王便焦急地打斷她:“誰知道他們在打什么主意,阿菀,你不許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