別想我 第68節(ji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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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房又安靜下來,好似連綠植花卉都睡著了。 易淮川似乎也睡著了。 到了點,別墅外面的路燈也熄滅了,這下真的什么都看不見了。 “我想她?!?/br> 易淮川低沉的聲音融在了寂靜的黑夜里,誰都不曾聽見。 * 翌日的南城月明山莊休息間,梁思思望著那條短短的信息,手跟心一樣,有點抖。 因為經(jīng)歷了太多次,她最怕生離死別。 mama的去世,哥哥的離開,每一次都在她心里刻下深深的烙印,讓她往后的日子里,每一次想起都覺得無比難受。 那種沉悶的、悵然的、壓抑的失去,讓她每每在低潮期想起,都覺得喘不過氣來。 所以,她在得知爺爺時日無多時,才甘愿跟易淮川演戲。 因為沒有人懂她那種,為了挽留住親人,不惜一切的執(zhí)拗想法。 明明昨天她去看爺爺時,他的精神與氣色都比曾經(jīng)要好,怎么會? 如果…… 如果早一點知道,她一定不會傍晚就離開,至少,她要陪爺爺度過最后一點時光。 梁思思心里悲涼一片,身體有些撐不住,順勢坐在了休息室的沙發(fā)上。 小唐見她神色不對,趕緊喚了她一聲:“思思姐,你沒事吧?” 梁思思只呆呆望著信息,沒回答。 恰好,換好裝的陸謙行過來了,見她臉色蒼白地坐在那,趕緊上前問:“思思,你怎么了,不舒服?” 聽到哥哥的聲音,梁思思赫然抬頭看向他。 她眼里情緒復(fù)雜—— 有痛苦,有迷茫,有掙扎,有慌亂,還有些連他也讀不懂的情緒。 “哥?!彼八?。 小唐見情況不對,就先退出去了。 休息間只余下陸謙行與梁思思,他站著,梁思思坐著,四目相對。 “怎么了?”陸謙行眼里的擔(dān)憂很濃,出口的語氣也略微急切。 梁思思抿了抿唇,長而密的睫毛垂下來,低聲道:“爺爺去世了?!?/br> 話音落下,房間也瞬間靜了下來。 陸謙行始終看著梁思思,她握著手機,垂眸坐在那,一動未動,但周身都縈繞著悲傷的氣息。 那個老人,在他們重逢后,梁思思跟他說過。 對她很好,給她指過出路,也慰藉過她的心靈。 不僅如此,他還是易淮川在這個世上唯一在意的親人。 時間一分一秒流淌。 不知過了多久,陸謙行開口,語氣很輕,卻莫名讓人覺得悲傷。 他問:“你想去看他?” 第55章 陸謙行的問題, 讓梁思思愣了下。 她要去看易淮川嗎? 其實她能想象易淮川此時的心情,畢竟同樣的事,她曾不止一次經(jīng)歷過。 ——痛苦、迷茫、悲涼, 最重要的是孤單。 那種覺得世界之大,再也沒有歸屬的空虛與落寞, 才最難熬。 她甚至能明白為何易淮川這條短信不是昨晚, 而是今早來的。 因為他短暫的脆弱不會給任何人看。 而能給人看的他, 早就用超強的自愈能力調(diào)整好了狀態(tài),又恢復(fù)了他往日冰冷無情的模樣。 “不用?!绷核妓即诡^, 輕輕給出否定答案,隨后如釋然了一般,收起手機起身,喊陸謙行,“走吧, 去拍戲?!?/br> 陸謙行微微拳在身側(cè)的手, 像他心中緊繃的弦松了, 他不動聲色地點點頭,應(yīng)道:“好?!?/br> 一路往外走, 陸謙行的目光始終聚焦在梁思思身上。 他關(guān)注著她的每一秒的神情,怕她在硬撐。 但很意外的,梁思思沒有,她有條不紊地工作,如往常一樣入戲、拍戲、下戲,專業(yè)、認(rèn)真、高效,高水準(zhǔn)發(fā)揮著演技。 一天、兩天, 最后連秦導(dǎo)都得知易家老爺子去世的消息時,她也從未提過一句要去晏城的話。 易淮川的那條短息, 如石沉大海,杳無音信。 微信界面沒有任何變化,易淮川的目光沉了沉,隨后他收起手機,從柜子里拿出貓草餅干往屋內(nèi)走。 “合合?!彼麊玖寺?。 沒有回應(yīng)。 易淮川沒猶豫,直接去了花房,果然小東西正在里面跟一株草玩得開心。 他立在花房門口,靜靜望著它,再次喊了聲:“合合。” 合合的兩只前爪不停地在草葉子上扒拉,上上下下,自娛自樂,沒理他。 易淮川往前走了兩步,蹲下來,將貓草餅干倒在花房的貓碗里。 聞著味,合合終于停止了扒草葉子的行為,跑過來品味美食。 易淮川讓了讓,給小東西騰出空間。 “我要去找她了。”他望著小東西,輕輕道,“這兩天你跟阿姨待在家。” “喵~” 合合吃得歡樂,叫了聲,不知是否回應(yīng)。 易淮川起身,將剩余的貓草餅干放回原處,又掃了眼微信界面。 最新的兩條都是他發(fā)的—— 【今天回晏城有事?!?/br> 【爺爺去了,昨天晚上九點,走得很安詳?!?/br> 如當(dāng)初梁思思復(fù)制粘貼,問他今晚回不回來一樣,沒有回應(yīng)。 原來等在意的人回信息,是這樣的體驗—— 心里時刻記掛著,盼望著她回,哪怕一個標(biāo)點、一個表情。沒等到會失落,安慰自己她在忙,最終發(fā)現(xiàn)她就是不會回了,心里會空落落的。 這種空虛,是其他任何東西都填不滿的,只有那個人,她才可以。 為什么不回,因為不在乎。 易淮川往上翻了翻聊天記錄,長長的一串,再往上,還是長長的一串。 都是梁思思給他的問句,像她的自言自語。 當(dāng)初,他從不知這簡簡單單的文字中,蘊藏著如此多的心情與心意。 所以他以浪費時間為由,從不回復(fù),并不以為意。 如今,同樣的事情發(fā)生在自己身上,他才深知自己多混蛋。 他的自以為是,每一下都踩在梁思思失望難過的點上,直至她徹底心冷。 在南城那會,秦傳明跟他說道歉要用真心,追人也要用真心。那時,他還并不能完全理解其中的含義,這會他才算真真切切地懂了。 思及此,他沒再等,撥通了梁思思的電話。 梁思思是在中場休息時,看到這通電話的。乍見來電提醒的名字,她詫異了下,微微停頓后,劃開了接聽鍵。 “思思。”易淮川喊她,語氣低沉卻平緩,不似往日冷凝,隔著電話都能感受到他的威嚴(yán)與氣勢。 像是刻意有所收斂。 梁思思站在片場,望著遠(yuǎn)處的青山,沒出聲。 山風(fēng)徐徐而來,吹在聽筒里,發(fā)出呼嘯的聲響,像嘩嘩流淌的時光。 “爺爺走得時候說不辦喪禮,將他的骨灰撒在海里就好,你要一起嗎?”他的問話夾雜在風(fēng)里,聽得不是很真切,不知是否錯覺,他的語氣好似除了請求,還有一絲小心翼翼。 梁思思輕輕眨了下眼睛,長而密的睫毛下去又上來,她清澈的眸子平靜溫和,沒什么情緒波動。 “好?!彼稹?/br> 簡簡單單,干干凈凈,沒有扭捏拿喬,也沒有故弄玄虛。 電話那頭的易淮川默了下才反應(yīng)過來:“明天早上八點,我來接你?!?/br> 聽到易淮川問她要不要參與爺爺?shù)暮T幔龥]什么反應(yīng),反倒是他提前告知她時間和出行方向,讓她微微詫異了下。 印象中,易淮川一向我行我素,做什么不會告訴她,更遑論提前打招呼。 那四年,他們屈指可數(shù)的同行,大概就是在爺爺?shù)膹妷合?,他帶她去旅行?/br> 說是旅行,他不過換了個城市出差,而她在酒店周邊逛逛罷了。 即便這樣,她也沒有享受過被提前告知的待遇。 還是那天早上,司機忽然來接她,說易淮川要帶她去安城。 她臨時請假,急急忙忙收拾行李,慌張又無措,抵達機場時,差點錯過航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