民國舊式原配[穿越] 第70節(jié)
樓下打賭的事兒沒多久很快傳到了樓上紡織機械代理部,說他們經(jīng)理是靠關(guān)系坐穩(wěn)他們部門經(jīng)理的位子,葛永興第一個罵:“樓下那幫子癟三是不是沒長眼睛?我們經(jīng)理平時做事他們是沒看見?” “方蒙說得有道理,是那個年老板吹牛吧?我跟秦經(jīng)理一起去的武漢,真的當我是瞎子還是戇度?。课沂怯H眼看見宋家大少爺?shù)谝谎劭匆娢覀兘?jīng)理,眼睛都挪不開,好不好?要不是因為宋大少黏著我們經(jīng)理,我會傻乎乎地聽陳華平的話,還跟秦經(jīng)理去說那些話?現(xiàn)在我只要想起那些話,我就想把自己的舌頭割掉?!倍¢L勝想到這一段就后悔到想撞墻。 “是??!你那時候上了陳華平的惡當。” 丁長勝點頭:“咱們都跟經(jīng)理開過會,她的本事咱們心里有數(shù)?我不曉得她以前做沒做過紡織機,但是那個德國人就認為她是內(nèi)行。跟他們那個年老板說的完全不一樣。反正那個年老板的話不能相信?!?/br> 這些話也傳到了樓下,樓下的趙大祥聽了,跑查理何的辦公室,坐在查理的位子上,給年老板打電話。 他現(xiàn)在正在興頭上,自然是要跟年老板這個老朋友好好聊聊這個事情。 年老板聽他說宋舒彥和秦瑜在武漢見面,兩人完全不認識。這跟在鄉(xiāng)下聽到的,怎么就對不上呢?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? 當然這些話只能當成是閑話來聽,不過這個趙大祥這么沉不住氣,別說是洋行經(jīng)理,就是來他們營造廠做個經(jīng)理,他都嫌棄。這個趙大祥就真能做經(jīng)理?總之,銘泰地產(chǎn)置業(yè)部經(jīng)理這個位子不落定,他這顆心是落不下來了。 在這樣的心境中年老板去通富印染廠,通富的魯老板說要建一個大倉庫,約了他去看。 到通富印染廠,年老板見矮胖的魯老板身邊跟了一個老熟人。 年老板跟魯老板拱手,看向陳華平:“陳經(jīng)理原來是到魯老板這里高就了?” 海東這些年的廠房都是交給年家的營造廠,新廠第一批廠房剛剛正在造,作為宋舒彥的助理,宋老爺?shù)挠H信,年老板跟陳華平打交道的機會很多。對陳華平被趕出來也略有耳聞。 “慚愧!人生世事難料。一輩子兢兢業(yè)業(yè),沒想到落得個兔死狗烹的下場。幸虧魯老板能給口飯吃?!标惾A平說。 雖然,年老板很想“啐”他一口唾沫,這是一條跟何強差不多的惡狗,為了海東的工程,他可是給了陳華平不少孝敬。不過場面上,年老板還是附和:“可不是嗎?不看功勞也得看苦勞,宋老板也太絕情了?!?/br> “年老板,我們還是先看看倉庫怎么造。” “那是,那是!” 年老板跟魯老板一起看地方,聽魯老板說要造多大的倉庫,年老板詫異:“魯老板,你這個倉庫比車間都大了,你用得著這么大的倉庫?” 在年老板看來通富印染廠廠房才這么點,怎么能用這么大的倉庫,實在不合理。 魯老板不能告訴他,他跟東洋人合作,東洋人通過他們廠打壓海東紗廠為主的華資紗廠,會提供成品布料給他們,那個量已經(jīng)測算過了,肯定要這么大的庫房。 “肯定要這么大,你就按照這個面積給我建。” 行吧,別人怎么建是別人的事,他就按照魯老板的要求來就好。 時間已經(jīng)臨近中午,魯老板請年老板和宣經(jīng)理一起去飯店吃飯,陳華平和通富的另外一個經(jīng)理作陪。 這魯老板本就恨宋老爺上下游都要吃盡,讓他們這些印染廠處境艱難,他卻不想上面的東洋紗廠,難道不這樣? 陳華平也跟著魯老板一起罵宋家不地道,一個是為了拍新老板的馬屁,另外一個是出心頭惡氣。 那天陳華平被宋老爺嚇尿了,他知道那位何爺?shù)氖侄危砸膊桓液?,三個人為了能活命,湊出了一萬大洋來,拿進去的時候開心,拿出來真是rou疼。 此刻罵完老宋兇惡,開始罵小宋被女色迷昏了頭。 聽到這里,年老板奇怪了,按理說陳華平之前是宋老爺?shù)挠H信,算是宋老爺留給宋舒彥的顧命大臣,怎么回事? “老陳,你的意思是,舒彥這小子去是在武漢認識了這個秦瑜?” “可不是?這個女人真的有手段,直接跑武漢去找宋舒彥。我跟你說……”陳華平把宋舒彥初次見到秦瑜,為了秦瑜提前買票回來,在船上如何對秦瑜嫌殷勤,添油加醋地當笑話一樣說給在座的兩位老板聽,“真的,宋舒彥這個小子跟他老子沒法比,宋世范分得清,從來不會被女人牽著鼻子走。宋舒彥?呵呵!被人當猴兒耍,他還心甘情愿,有滋有味?!?/br> “等等,老陳,你不知道那個小女人就是宋舒彥在寧波娶的妻子?”年老板問出自己的疑惑,種種跡象表明,宋舒彥之前就是不認識秦瑜,確實是和傅嘉樹一起在追這個女人。 聽到這句話,陳華平驚呆了:“怎么可能?” “這個秦瑜,親口說的。宋太太和傅太太證實的?!蹦昀习甯惾A平說。 魯老板和在座的另外兩位聽得也是覺得稀奇。 “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?”魯老板問。 年老板把年太太跟幾位太太打牌時候說的話,說了出來。 陳華平是親歷者,從宋舒彥跑回上海,到他知道妻子要來上海,跑武漢,陳華平是清清楚楚。 “哈!騙鬼呢?” 所謂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,陳華平知道的實在多,根據(jù)陳華平說的話,這下讓大家還原了事情的本來面目。 “所以,宋舒彥是為了避開宋家的這個少奶奶去的武漢?” “可不就是?我還跟他說過兩頭大,這個女人在上海,少奶奶在寧波。要不是揣摩了他的心思,我會讓丁長勝去說?就憑那時候宋舒彥恨不能跪在腳下,為她穿鞋的樣兒。要是知道她是他的老婆,只怕是要開心死了?!标惾A平嗤笑著說,“他們說的話,你就隨便聽聽,難道讓老宋承認,兒子蠢到被人耍得團團轉(zhuǎn)?老宋是個死要面子的人?!?/br> “宋老板這一記悶虧吃得厲害的?!蹦昀习逍χf,“他是怕讓人知道,兒子明晃晃被兒媳婦戴了綠帽子吧?所以索性就這么說,顯得他們家有多開明?!?/br> 這幾天通過陳華平的內(nèi)線,魯老板得知了海東紗廠真的像是腦子壞掉了一樣,居然又是給工人提高伙食,還搞什么三班兩運轉(zhuǎn),還要喊出“創(chuàng)國貨精品”的口號,把庫存的布料和渠道中的布料要全部出清,以后只賣跟東洋布一樣品質(zhì)的優(yōu)質(zhì)布。 就現(xiàn)在這個質(zhì)量,已經(jīng)很難撐下去了,他又要做大善人,又想做好貨,還想要賺錢?真的夢里想屁吃呢? 等東洋廠的低價布料,鋪天蓋地地上來,看他能撐幾天?看他們這么蠢的份兒上,不如給他們造造勢? “小宋老板這么蠢,這個消息夠那些小報登好些天了吧?”魯老板歪著嘴角笑看陳華平,“老陳,咱們給你出口氣。你說老宋是否丟得起這個臉?” 陳華平想起老宋那個死要面子的脾氣,只要想想就夠他大笑幾天了。 第66章 周日上午十點左右, 車子進了上海,宋太太從傅嘉樹的車上下來換到老金的車子上,老金送宋太太和阿芳去宋公館。 宋老爺?shù)谝淮伟l(fā)現(xiàn)這日子過得如此……奇怪。 明明最近忙到腳不點地, 上海這里要抓緊, 青島那里拍了電報過去,也安排了人過去,務必盡快落實下去,執(zhí)行跟上海一樣的策略。 白天他坐鎮(zhèn)海東紗廠,讓兒子可以盡情放手干。 晚上不應酬的時候,回到家, 跟兒子大眼瞪小眼,這老妻才來了幾天, 好似那個位子沒有她默不作聲地吃飯,已經(jīng)不習慣了。 到了房里, 躺在床上, 輾轉(zhuǎn)反側(cè)之時,就想小五帶著刁蠻的口氣纏著他,小六一雙怯怯的眼睛望著他,男人怎么能沒有女人?怎么睡都不踏實。 想著想著居然想起老妻帶著皺紋的臉, 心頭的那些火熱,突然就褪了下去,睜開眼想著她該回來了吧? 今天早上, 兒子問他是不是一起去廠里, 他說:“禮拜天,我放自己一天假?!?/br> 兒子走了, 宋老爺一個人留在家里, 坐在陽臺的椅子里, 抽著煙斗,喝著茶,看著報紙。 海東在報紙上打了廣告“庫存清倉,買一尺送三寸?!?/br> 開始了兩天,效果還不錯。 他抬頭看遠處,一輛汽車停在自家大門口,大門打開,汽車開進來。 老宋立馬站起來,三步并兩步往里走,走到樓梯口,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太過于迫切,站了一會兒,直到張媽說:“太太,您來了!” 老宋抽著煙斗,緩步往下走,看著門口,張媽已經(jīng)幾年沒見阿芳,過去抱住阿芳:“阿芳,你終于來了。以后我們姐倆又在一起了?!?/br> 阿芳抱住張媽:“阿英,我快忍不住了,馬桶在哪里?” “哦哦!跟我來?!睆垕寧е⒎歼M衛(wèi)生間。 老宋下樓,到老妻面前,淡淡地問:“回來了?” “回來了?!彼翁珣怂宦暎拔业认赂阏f說老家的安排吧!” “不急,先吃飯?!彼卫蠣攩?,“張媽,飯做好了沒?” “老爺,剛才我問您,您說少爺去廠里。您就隨便吃點兒,所以我就讓她們包了幾個餛飩,不知道太太回來這么早,我讓她們再去準備一些。 “不用準備了。我?guī)鋈コ??!彼卫蠣斚氲阶约簬е烫珎冊谏虾5臅r候,跟他們吃遍了上海大大小小的餐館。 “哦!” “你讓老唐把車開過來?!?/br> “車子少爺在用?!?/br> “那就算了?!彼卫蠣敻f,“原來這里不是我,就是舒彥,一輛車夠用了?,F(xiàn)在你來了,看起來不夠了,得去洋行再定一輛車了。我們?nèi)ワ埖瓿燥垼浇屑绎埖晡兜啦诲e,走過去也不過十幾分鐘?!?/br> 宋老爺去門口衣架上拿了帽子戴在頭上,又拿了手杖,笑著看向老妻,“還站在那里做什么?” 宋太太還有一堆事要跟宋老爺說:“要不家里吃點兒餛飩就好了?不要那么麻煩了,我就想跟你說些事兒?!?/br> “我的太太,哪有那么多著急的地兒?我們在家,還要張媽和阿芳忙活,讓她們老姐倆在一起吃頓安穩(wěn)飯?”宋老爺就像攬著那些姨太太一樣,過來攬宋太太。 姨太太哪個不是軟滋滋地到他身邊,老妻卻推開了他:“老爺請!” 夫妻之間,非得這么生分嗎? 兩人分開兩尺距離,出了大門口,宋老爺說:“飯店離開此地不遠,你跟我走過去?!?/br> “聽老爺?shù)摹!彼翁?/br> 宋老爺大腳闊步,宋太太一雙小腳,小腳腳趾卷曲在腳底下,腳趾著地磨著地面,走一會會就生生地疼。宋太太扭扭捏捏走,勉勉強強跟上他。 兩人一起來到拐了兩條街的一家飯店,宋太太暗暗松了一口氣,跟著老爺一起進了飯店。 宋老爺拿著手杖在前上樓去,宋太太扶著扶手往樓上走,小二給他們安排了一個靠窗的雅座。 宋太太坐下,掏出帕子輕輕壓了腦門上的汗水,聽老爺報著菜名,宋老爺菜名報了一半才想起老妻在傅家吃莧菜梗的樣子,問:“你有沒有什么愛吃的?” “我不挑食?!彼翁幌刖従從_上的痛楚。 宋老爺又點了一個湯,小二唱了菜名下去,宋老爺從筷籠里抽了筷子遞給老妻:“老三最是喜歡這里的走油蹄髈,只是她注意身段,不敢多吃,每次都是……” 說到半當中,宋老爺發(fā)現(xiàn)不妥,立馬轉(zhuǎn)了話題:“回去怎么樣?順利嗎?” “順利。小瑜把聘禮全部退還了。絲毫不要。” “這孩子。她就是拿了又怎么樣?給海東廠出了那么多主意,這些東西又算得什么?”宋老爺嘆一聲,“這幾日,按照她的想法細細做下去,發(fā)現(xiàn)她真的考慮得面面俱到?!?/br> “原本想要把阿芳留在老家,幫老二半年。只是我離不開阿芳,所以把她給帶了上來?!?/br> “應該的,阿芳是你的貼心人。放在老家就那點子事,老二又不信任她??隙ㄒ屗貋怼!?/br> 小二過來上菜,先是四個冷碟。宋老爺跟太太說:“這個花雕醉雞很入味,你試試。” 宋太太伸出筷子夾了一塊,吃了一口,放下筷子:“但是,我怕老二剛開始管家做得不周到,所以只能有勞大姐幫忙看著?!?/br> “這樣也好,大姐是董家的管家太太,她最是重規(guī)矩。”宋老爺想了想,“你出來了,剩下那幾個一個月用不了那么多錢吧?一個月的供給降兩百,變成八百大洋?” 一千大洋,自己的開銷都不在里面,她還在被說小氣,現(xiàn)在八百?宋太太想要跟他解釋,只怕是他又要說:“在上海,一個工人一天干十二個小時,一個人一個月就十五塊錢,加上三塊錢的伙食就是十八塊。傭人包吃住的,一個月就給四五塊,我給你算算……” 宋太太索性說:“你比照上海這里辦。鄉(xiāng)間總歸不像上海這么花銷大。上海能開銷,鄉(xiāng)間總歸也夠了的?!?/br> “嗯?!?/br> 宋太太又說,“我出來了,舒華也大了娶了媳婦兒,又娶了姨奶奶。我想著舒彥也不可能回去常住,就是回去住,那也有新宅子。所以我就做主,讓老二帶著舒華一家子搬進正院。我把我那些東西,趁著這次傅家?guī)兔?,全搬來了上海?!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