民國舊式原配[穿越] 第78節(jié)
這事商量妥當,秦瑜和傅嘉樹送父子倆出門,宋老爺想了想走到老妻身邊:“明玉,要是在小瑜這里有什么不慣的,就回家來,我們父子早晚也能陪你說說話?!?/br> “沒什么不慣的,妮兒和我特別有緣,她在我也不會悶,挺好的?!彼翁f道。 她難道就聽不出來,自己是要請她回家?宋老爺再想說什么,卻又礙于孩子們都在身邊,也因為對著那些姨太太,他什么招數(shù)都用得出,只是對這個老妻,這些年了他們之間好似從未親近過,實在不知道如何拿捏分寸。 好吧!隨她!宋老爺走下樓梯,見宋太太站在陽臺上,沒有下一步的動作,略帶著一股氣下了樓梯。 秦瑜和傅嘉樹一起送父子倆,父子倆上了車,宋老板還往外探看。 秦瑜突然想起問:“不過伯伯,您想過沒有,如果沒有年老板,興許就沒這事兒了?您自己那凈瓶水還倒不倒了?” 宋老爺用手指勾勾,示意秦瑜過去,秦瑜探頭過去:“伯伯。” 宋老爺往她腦門上敲了兩個爆炒栗子:“不敲你兩下,尾巴翹到天上去了,是吧?沒大沒小!我走了!” 秦瑜摸著腦袋:“您倚老賣老。” “我曉得了。”宋老爺沒好氣地說她,側(cè)頭跟宋舒彥說,“明天找呂老板過來談?!?/br> 秦瑜彎腰揮手恭送伯伯離開。 車子緩緩離開,宋老爺透過后玻璃窗往二樓望去,二樓上哪兒有人? 他回過頭見宋舒彥滿臉頹喪,宋老爺勸兒子:“跟你說過多少回了,大丈夫何患無妻?再說了,按照今日所見,我說句實話,你無論是沉穩(wěn)還是灑脫都差小瑜遠了,她實在不是你的良配。今天既然決定了,你們倆日后只有兄妹名分,再無其他了?!?/br> 宋舒彥側(cè)頭看著窗外斑駁的光與影,偷偷用手指抹掉了眼角的濕意,其實他又怎么不知道,自己跟秦瑜早已沒了緣分?只是自己不信罷了。 她親口對他說靠在傅嘉樹的肩頭睡,這不就是跟自己明說她已經(jīng)認定了傅嘉樹嗎? 宋舒彥擦掉了那一滴淚,轉(zhuǎn)過頭,苦笑:“大丈夫自然不患無妻,只是再也沒有那個人了而已!父親,您不會懂的!在您眼里,所有的女人可能沒什么差別?!?/br> “女人嘛!吹了燈……” 宋老爺話說到一半停下了。怎么會沒差別?宋老爺心頭掠過自己的那些女人,慢慢的畫面定格在自己洞房花燭夜,他挑起紅蓋頭,看見一張明艷若桃花的臉,明明自己心頭動了,卻非要強說,他不喜歡這般艷麗的女子,他喜歡的是表妹那樣清麗可人的,所以有了老二。 從此她永遠穿著樸素的衣衫,掩蓋她的艷光,而他很快對老二沒了興致,長寵有著一張艷俗臉龐的老三,哪怕明知道老三胸無點墨,腦子空空。再后來,她無需用衣衫掩蓋,也沒有了當日的光彩,他對老三也就漸漸失去了興趣…… 送走宋家父子,秦瑜拿了筆記本,跟著傅嘉樹去傅家,要去請教傅老爺一些問題。 兩人走在小道兒上,傅嘉樹問她:“舒彥兄沒有問你我們一起賞月的事吧?” 他倒是很在意嗎?秦瑜點頭:“問了!” “你怎么說?” 秦瑜據(jù)實已告。 傅嘉樹聽秦瑜說,她告訴宋舒彥,她靠著自己仰頭睡了半宿,傅嘉樹臉上笑容就止不住。 秦瑜停下看著傻笑的傅嘉樹:“不過我發(fā)現(xiàn)這個謊撒得不夠圓滿?” “怎么不夠圓滿?我覺得很好!”他都很不跟把她抱起來轉(zhuǎn)個圈圈了。 “就你這點子文化水平,真能說出‘嫦娥應(yīng)悔偷靈藥,碧海青天夜夜心’?舒彥兄會信?”秦瑜看著他,十分真誠。 “秦瑜,我只是不看那種書而已,并不是不學無術(shù)。正經(jīng)的詩詞歌賦、四書五經(jīng)我也熟讀的。你什么意思啊?” 傅嘉樹想起上次宋舒彥知道蓋茨比,他就不知道,而且他還知道,就是自己的專業(yè),秦瑜也比他知道得多,秦瑜也不算是說錯自己,好像他真的讀的書比較少,傅嘉樹一下子有些落寞。 感覺出他不開心,秦瑜細想是不是傷他自尊了?她連忙安慰:“咱們倆,有一個多看看不正經(jīng)的書,多揣摩揣摩就夠了。沒必要兩個人都懂那么多!” 聽她說“咱們倆”,傅嘉樹心花怒放,未曾細想,更何況已經(jīng)進了家門。 傅老爺正在喝茶,秦瑜立馬過去:“傅伯伯,我有幾個問題要問您!” 想起傅嘉樹昨夜未曾睡好,她跟他說:“你去休息,昨夜都沒好好睡,早點睡覺。等下我自己回去,兩步路,難道還真要你送?” 秦瑜關(guān)心的話讓傅嘉樹滿心都是糖水,他確實昨晚沒好好睡,有些頭腦發(fā)脹,再說此刻也算不得早了,洗漱了躺到床上閉上眼睛沉沉睡去。 不一會兒似乎半夢半醒,腦子里浮現(xiàn)出那篇文章里胡說八道他與秦瑜在云海大飯店的句子,這個王八羔子還借了柳永的一句詞:“酒力漸濃春思蕩,鴛鴦繡被翻紅浪?!?/br> 一覺夢醒,身上汗涔涔,傅嘉樹伸手開燈,床頭的鬧鐘此刻才三點出頭,伸手摸了一下自己有些發(fā)燙的臉頰,腦子里突然冒出秦瑜的那句話,什么叫做有一個多看看不正經(jīng)的書就夠了?不許她看!卻轉(zhuǎn)念,自己不過看了這么一段文字,已經(jīng)如此旖旎,不曉得她夢里…… 第73章 報紙大小有時候不能按照發(fā)行量來, 比如,《三日談》這份報刊的一期的銷量能達到三萬份,在上海灘大大小小幾千種報刊中絕對能排在前五。 但是它依然算是小報, 因為它報道的那些新聞全部來源于路邊社, 就跟渣男一樣不拒絕、不負責。 這就導致了它上面各種小道消息特別多,尤其是社會名流的花邊新聞,沒被它刊登過,誰敢說自己是有點兒名聲的人? 這么多未經(jīng)證實的小道消息,自然成了無論是底層市民,還是上流社會, 茶余飯后的最佳消遣了。 秦瑜是知道了,這份報紙大概是香港八卦新聞的祖宗之一。 就像上輩子微博熱搜一樣, 被他來了一篇這么奪人眼球的報道,加上之前本來就有諸多傳聞, 這件事又引發(fā)了熱議, 現(xiàn)在其他小報也蜂擁而上,恨不能把秦家和傅家倒出來的垃圾都翻一翻。 秦瑜坐在傅嘉樹的車子里轉(zhuǎn)頭看,后面追著車子跑的那群記者,只能贊嘆狗仔的祖宗果然敬業(yè)非常。 街道上報童在大喊:“賣報, 賣報!海東紗廠少東不識未婚妻真面目,親手將未婚妻送給興華傅公子?!?/br> “停車?!鼻罔ぷ尭导螛渫O?,招手來報童, “買報紙?!?/br> 秦瑜剛剛接過報紙, 聽那報童說:“謝謝秦小姐?!?/br> 她還沒展開報紙,報童往前奔跑:“宋舒彥前妻買了我的報紙, 正在看海東紗廠少東不識未婚妻真面目, 親手將未婚妻送給興華傅公子?!?/br> 秦瑜:“他怎么知道我?” “我的車牌。” 好吧!傅二少是上海灘名人。 秦瑜低頭讀報紙, 跟傅嘉樹說:“現(xiàn)在滿城熱議,我是潘金蓮,你是西門大官人,舒彥兄是武大郎,而且咱們這個版本是武大郎親手把金蓮送上西門慶的床?!?/br> 傅嘉樹一直認為秦瑜是大家閨秀,即便長了一張讓人神魂顛倒的臉,卻因為氣質(zhì)卓然而讓人不敢冒犯,看看她把潘金蓮往自己頭上扣不算,就連上了床這種話都說得十分順暢。 車子到了銘泰門口,已經(jīng)有記者蹲著了,都已經(jīng)被人在報紙上編排得不成樣子了。傅嘉樹想來想去,一不做二不休,叫住正要推門下車的秦瑜:“小瑜。” 秦瑜轉(zhuǎn)頭,傅嘉樹抓住了她的手,抬起她的手,他低頭輕輕地把唇落在她的手指背上。 這算不得吻手禮,是聽她讀報紙上的那些話,只覺得白白擔了這些虛名,他卻是連她的手正兒八經(jīng)都沒牽過一回,此刻心內(nèi)既是躁動,卻又不愿逾矩冒犯,只能捉了她的手,親了上去,親到了她的手,已經(jīng)是心滿意足,放開她的手,只見她低頭看手背,這是被自己驚到了? 秦瑜真的被他給驚到了,報紙上細節(jié)都給他寫了“朱唇緩接,香津暗渡,眼神迷離”,他呢?親個手背都像是一只偷腥成功的貓。對得起這些詞嗎? “傍晚我來接你?” “知道了?!鼻罔は肫鹱约何茨苋缭傅谋谶?,再創(chuàng)造個機會,她問,“今天晚上要不要仰頭賞月?” 聽她又提,傅嘉樹沒好氣:“有完沒完?” “不要就算了?!?/br> 那天他們都沒賞過月,他說:“是你跟舒彥兄說的那種賞月的話,我覺得可以!” 靠在一起坐大半個晚上?他想什么呢?不過既然人家期待,就讓他期待吧?等下哄起來也容易。秦瑜點頭:“好?!?/br> 她下了車,看著他開車離開,想起他溫暖柔軟的唇貼著自己的指背,低頭輕笑。 “秦小姐,你是在跟傅嘉樹先生戀愛嗎?”秦瑜被一個拿著小本子的人給攔住了去路。 邊上是來上班的同事,有人駐足,有人往里走,秦瑜抬頭,聽那人說:“我是《紅花報》的記者……” 秦瑜挑眉:“我是公眾人物嗎?” 這人抬頭不解,聽秦瑜說:“西方文明社會很重要的一條是對個人基本權(quán)益的尊重,隱私權(quán)是其中之一。既然我不是公眾人物,我為什么要向公眾解釋我的隱私?” 秦瑜此刻已經(jīng)從滿面春風轉(zhuǎn)成了寒氣逼人,這位在她的注視下,居然有種身上汗毛都豎起來的感覺,直到秦瑜消失不見,他想了一會兒,低頭寫下“傅家少爺與宋舒彥前妻在車內(nèi)親吻”,反正吻手也是吻。 此刻,地產(chǎn)置業(yè)部辦公室,自家經(jīng)理變成了各大報紙報道的主角,議論紛紛,被人從樓上拉下來的丁長勝怒罵:“放他娘的狗屁,武漢之行,我全程跟在秦經(jīng)理身邊,她跳舞還是我教的,別人不曉得秦經(jīng)理的本事,咱們還不知道?回來之后,我有沒有跟你們說,因為陳華平讓我說那些話,我懊悔死了。這些話,就是陳華平只宗桑(畜生)污蔑我們經(jīng)理的?!?/br> “阿勝,你到現(xiàn)在也沒解釋,那個宋舒彥當時有沒有認出我們經(jīng)理?我們知道經(jīng)理不會做那種事,她那么聰明的一個小姑娘怎么可能,但是??!我們覺得,宋舒彥真的不認識自己妻子,然后追咱們經(jīng)理。” “噓,我們要跟經(jīng)理步調(diào)保持一致。其實我也認為宋舒彥,沒認出我們經(jīng)理,然后傻乎乎地一邊追我們經(jīng)理,一邊跟我們經(jīng)理離婚。但是這是客戶,重要客戶曉得吧?”丁長勝嘿嘿一聲,“你們懂的呀!” 秦瑜走進去:“阿勝,懂什么呀?” “沒什么!沒什么!經(jīng)理今天好早?您要開早會吧?我上樓了?” “上去吧?”秦瑜看了一眼手表,“老張也該給你們開會了?!?/br> 老張成了助理經(jīng)理,秦瑜把紡織機械代理部的日常管理交給了老張,她把重心撲在地產(chǎn)這塊。 秦瑜給部門同事開早會,人就是這么現(xiàn)實,有錢有職位激勵了,走了誰地球不也在轉(zhuǎn),一件件事過下去。 “經(jīng)理,大宏營造廠申請付款了,狄斯威路上的昌鑫里已經(jīng)完成了五層結(jié)構(gòu),按照規(guī)定要付到60%的款項,在查理何手里付倒45%,還有15%要付……”方蒙匯報著工程進度,“秦經(jīng)理大宏這塊的貨款我們壓一壓,還是立馬就付?” “壓一壓是什么道理?”秦瑜問。 其他人有些發(fā)愣,為什么秦經(jīng)理會這樣問?秦瑜看大家愣神,知道自己又問了個洋盤(外行)話了:“方蒙,這個我們會后討論,你繼續(xù)?!?/br> 等早會開完,方蒙進了秦瑜的辦公室,關(guān)上門:“秦經(jīng)理,這個是習慣問題,到了日子,拖他兩天,讓工程老板拎清楚,你有數(shù)的呀!” “哦!”原來是這么一個潛規(guī)則,秦瑜搖頭,“這個倒是沒必要,我們還是應(yīng)該按照合同執(zhí)行,我們這里驗收了嗎?” “驗收了,但是,是被您開掉的何祿厚驗收的,您看要重新驗收嗎?” “這也沒必要?!鼻罔は肓艘幌?,“我對這塊也不懂,剛好有個工程在,你帶我一起去工地看看,跟我現(xiàn)場講解一下?” “好?。∥胰グ才跑?。” “嗯?!?/br> 方蒙安排好了車,秦瑜跟他一起上車,車子從仁記路過了蘇州河,車子行駛了沒多久,就到了地兒,這里是公共租界越界筑路區(qū)。所謂的越界筑路,就是租界工部局把路給延伸到那個地方了,宣稱那個地方是公共租界了,中國政府不承認卻也沒辦法。 車子停下,秦瑜下車仰頭見,一連四棟正在建造的公寓樓,和旁邊的建筑有些格格不入,旁邊的建筑偏日式。秦瑜站在馬路上,仔細辨認,基本上能夠確認這是上輩子的溧陽路。 邊上一個穿著和服,踩著木屐的女人帶著兩個穿著短褲的男孩走過,這路上的行人,穿和服的很多,秦瑜想起來了,虹口本就是上海的東洋人聚集區(qū)。 銘泰在上海的物業(yè)分布,目前還在手上的,在蘇州河以北的物業(yè)就是這四棟公寓樓了。 在秦瑜的記憶里,三二年淞滬會戰(zhàn),日本人就是從虹口這里往閘北進攻,中國軍隊奮起抵抗,雖然最后停戰(zhàn),但是虹口這里會徹底淪落到日方手里。這幾棟公寓還是盡快出清地好。 這些房子在這個地段,無論是賣給華商還是賣給英美商人,知道未來趨勢的秦瑜雖然不會有心理負擔,不過終究會為他們略微感慨一番。跟日本人做交易,固然是對雙方都有利,只是她連跟日本人談生意都嫌惡心。 秦瑜跟著方蒙走進工地,聽方蒙仔細介紹這個年代工程建設(shè)的細節(jié),進入房子,秦瑜跟著方蒙往上走,傅老爺講的可能是大道,但是方蒙講的是細節(jié),包括這些營造廠是怎么偷工減料,怎么蒙混過關(guān)的。 “不過年老板在這塊倒是不敢拆爛污(亂來),給我們造的房子質(zhì)量還滿不錯的?!?/br> “是吧!如果他質(zhì)量沒問題,該放款就放款,重信守諾,是做生意的準則?!?/br> “好的。我等下就通知他,讓他來拿錢。”方蒙問秦瑜,“經(jīng)理就不介意年老板在你背后說的壞話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