民國舊式原配[穿越] 第80節(jié)
“竟有這般巧的事?!?/br> “母親被后宅事務(wù)所困,這些年過得艱難,這次我和小瑜離婚,她從家中出來,被小瑜和傅伯母勸了留在上海,昨夜我去看她,見她在教一個小丫頭繡花。想來她是喜歡做這些的。做六jiejie那里的刺繡教習(xí),肯定是行的?!?/br> 陳瑛十分高興:“這樣就太好了,我去拜訪嬸子,求嬸子出山。” “先等等,我母親喜靜?!彼问鎻┺D(zhuǎn)頭看秦瑜,“晚上我去你那里,一起跟母親商量商量,聽聽她的想法?” 秦瑜知道宋伯母喜歡繡花,只當(dāng)她是打發(fā)時間而已,沒想到還有這等技藝:“好呀!我等下打電話到傅家,讓聞姨通知芳姨,晚上你要來吃飯。” “好?!?/br> “那我就等你們的好消息了?!标愮謿g喜。 從華美百貨出來,宋舒彥和秦瑜先送黃明君回學(xué)校,他再送秦瑜回洋行,從車里出來,看著秦瑜進洋行,他點燃了一支煙,站在車邊,抽完,再回頭看了一眼銘泰洋行的大門。 于是傍晚,秦瑜坐上傅嘉樹的車,經(jīng)過南京路,報童嘴里已經(jīng)變成:“洋行女郎早上與傅家公子在車內(nèi)親吻,中午與前夫消失兩個小時,前夫送她回洋行,在門口抽了一支事后煙?!?/br> “宋舒彥來接我,明明是黃明君女士也在車里。他們怎么只字不提?” “提了,還怎么起這個標題?”傅嘉樹問她。 難怪大明星會寫下“人言可畏”自殺呢!民國的這些報紙沒有任何道德底線??! 秦瑜跟傅嘉樹說著今天跟黃明君見面的情況,傅嘉樹說:“有黃女士出面,加上賀晴聯(lián)系了很多報業(yè)的同仁,定然能搞大聲勢?!?/br> “我更高興的是,舒彥兄的轉(zhuǎn)變,他今天主動提出讓宋伯母去陳六jiejie那里做事,我沒想到宋伯母還有這樣的才華。” “誰都只長一個腦袋,從概率上講,有才華的男女比例應(yīng)該是差不多的,只是眾多的女子被埋沒了而已。” 傅嘉樹開車進傅家,秦瑜想要往回走,想起一件事兒,回頭跟傅嘉樹說:“等舒彥兄走了,我來找你賞月。” “那些小報記者實在不曉得這些,否則他們準保會興奮地發(fā)瘋。再來一篇:先和前夫共進晚餐,后和情夫陽臺賞月?!?/br> “還是太文雅了!”秦瑜笑看他,“還是別為難你這個沒有被污染過的腦袋了。我走了!” 秦瑜轉(zhuǎn)身離去,從小路回家,上到二樓,見素芬從樓下端菜上來,秦瑜問:“太太呢?” “太太在樓下做菜呢!” 秦瑜跟著素芬下樓去廚房,見宋太太正在燒菜。 “小瑜,舒彥什么時候來?” 到底是兒子,她還是掛心的,秦瑜過去伸手抓了一塊苔菜拖小黃魚,塞在嘴里:“應(yīng)該快了?!?/br> 宋太太抽了筷子給她:“怎么伸手抓了?拿筷子吃?!?/br> 秦瑜吃掉這塊小黃魚:“伯母,舒彥兄今天把您給賣了?!?/br> “啊?”宋太太不明所以。 “是這樣的,跟海東廠有合作的姮娥廠,就是陳家六jiejie和唐大jiejie合開的一家制衣廠,那里要做旗袍,但是苦于找不到好的繡花老師傅,沒有好的繡花紋樣,也沒本事帶繡娘。舒彥兄跟陳六jiejie說,您的繡藝和畫技都很好。陳劉jiejie托他過來問您,愿不愿意去他們制衣廠?” “不行,不行!我從來沒出去做過事,我怎么能……” 秦瑜蹭在宋太太身上:“怎么不行啦?就是教教繡娘怎么繡花,再畫畫花樣子?!?/br> “我一直待在家里不出去的,畫出來的東西有人看嗎?” 妮兒過來仰頭:“有人看,我覺得太太畫的最最最好看了!” “傻丫頭,你懂什么?”宋太太伸手揉妮兒的腦袋。 妮兒辯駁:“我懂的,我會看路上那些人穿的衣服呀!” 秦瑜也跟宋太太說:“花樣要是不時興,那就多看看時興的花樣。很快就會了?!?/br> 小強跑進來:“太太,宋老爺和大少爺來了?!?/br> 宋太太跟秦瑜說:“你先上去,我也馬上好了。” 秦瑜先上樓,宋老爺和宋舒彥已經(jīng)坐在客廳里,她走過來:“伯伯,您怎么也過來了?” 宋老爺抬頭帶著好笑的表情:“我怎么就不能來了?舒彥來吃飯了,你讓我在家一個人對著桌子吃飯?” “呸呸,我說錯話了。您能來,您啥時候來都成。”秦瑜連忙安撫老頭子。 “我母親呢?”宋舒彥問。 “在燒飯,馬上好了。”秦瑜說。 宋老爺指了指位子:“小瑜,你坐下。” 秦瑜坐下,知道宋老爺有話講。 “小瑜,你怎么折騰我不管,我曉得你有本事,有能耐。但是,你伯母都這個歲數(shù)了,她身體也不好,來上海就是養(yǎng)身體的。舒彥沒想到,你怎么沒想到?讓她出去做事?她的身體能行?”宋老爺用打火機點了煙斗,抽了一口,用拿煙斗的手做手勢,跟秦瑜說,“這個事兒,我知道了,你們不要跟她說了。這事兒就算是過去了?!?/br> 秦瑜還沒說話,聽見一個聲音:“我菜燒好了,過來吃飯吧?” 不知道宋太太是什么時候上來的,她后頭跟著端著盤子的阿芳。 宋老爺連忙站起來,過來餐桌這里坐下,素芬婆媳是蘇北人,做菜是淮揚一派的湯湯水水,這鰻魚鲞紅燒rou,苔菜拖黃魚,烤菜燒年糕,蛤蜊燉蛋,一看就是寧波菜。 “這些都是我最愛吃的?!彼问鎻┠闷鹂曜酉葕A了一塊鰻魚鲞一塊紅燒rou進碗里,跟秦瑜說,“你是不知道,我和嘉樹在美國的時候,想這一口?。∶绹呢irou有股子sao味兒,鰻魚鲞也找不到,真的想得慌?!?/br> “他還說你們?nèi)フ译p檔粉絲。” 哪怕宋舒彥已經(jīng)無數(shù)次告訴自己事已如此,只能接受,聽見傅嘉樹和秦瑜在一起說過那么多的話,依舊有些難過。 低頭吃這一塊燉得已經(jīng)肥rou都要化掉的紅燒rou,這個味道他在美國想了那么久,以為回家吃的第一頓飯定然是母親給自己親手做的菜,沒想到迎來的是拜堂成親。自己憤然離去,為了讓妻子死心,中間他都沒回去過。 在上海的寧波人很多,上海現(xiàn)在的菜,大多也融合了寧波菜的口味,他吃了好多餐館,包括家里寧波廚子做的這道菜,總是覺得缺了點什么。 此刻吃在嘴里,只有這個味道才是他想吃的,錯過了一道菜,母親還會給他做,錯過了這個人,就再也沒有重來的機會了,追悔莫及,卻又無可奈何。 “伯母,這個紅燒rou肥而不膩,真是好吃。”秦瑜平時晚餐吃得很素,這回連肥rou都吃下去了。 老宋已經(jīng)伸筷子夾第二塊了:“你伯母的手藝很好,除了你舒彥哥哥回家,她基本都不會動手。我一年到頭難得回去,也沒見她給我做?!?/br> 父子倆吃了紅燒rou又吃年糕,知道的這兩位是有錢人,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是要飯的,一個禮拜都沒吃飽過。 秦瑜舀了一勺子素芬做的帶著湯水的白蘿卜絲,低頭吃飯。 “舒彥,小瑜回來跟我說了。陳六那個丫頭的服裝廠缺個繡花的老師傅?!彼翁氏忍岢?。 宋舒彥回去跟父親說了陳六那里的這個機會,被他父親給訓(xùn)了一頓,他說:“是我思慮不周,母親是來養(yǎng)病的,我卻給母親找事兒做。” 宋老爺看向秦瑜,不曉得為什么這個丫頭嘴那么快呢?不等他來,就說了?還是兒子貼心,他放下筷子,勸老妻:“明玉,你忘記黃大夫說的話了嗎?你身體不好,不能勞心勞力。咱們來上海就是養(yǎng)身體的,凡是要消耗心血的,我們一概不能干。聽話!” 宋太太夾了一塊年糕:“我自幼喜歡畫畫繡花,平時在家沒事兒干,也是拿著這個消遣。只是我困于后宅,見識少,只怕是花樣老套,不過小瑜說得也是,就多看看世面上的花樣就好了,我想去看看?!?/br> 秦瑜發(fā)現(xiàn)原來伯母很叛逆嗎?她老人家剛剛還拒絕她,大約是聽見了伯父的話,反而要出去看看了。 宋舒彥低頭快速夾菜吃飯,不說話。秦瑜也十分懂事,跟著夾菜不說。老倆口四目相對,宋老爺對了老妻的眼睛一會兒,再次重申:“我是為你好?!?/br> “為我好的人不少?!彼翁珟еΓ安贿^……” 不過什么?她為什么停在那里了?宋老爺既想知道又不想知道,因為他認為有個答案呼之欲出。 “我的事,還是讓我自己決定?!彼翁f道,“我去看看?!?/br> “明玉,你怎么……”對著老妻地眼睛,就像老妻沒把話說出來,宋老爺居然在這一瞬間沒說她,為什么這么擰巴? “行啊!母親,我跟六jiejie說,您想過去看看。明天是那個亂寫的王八蛋交稿的日子,我和小瑜要解決那件事兒,后天我陪您去姮娥制衣廠?!?/br> “好?!?/br> 不知道是不是一開始自己吃得太兇,這會兒宋老爺突然沒了胃口,尤其是看著兒子,媳婦兒都跑了,他怎么跟豬玀一樣,還這么吃得下? 宋老爺吃了一點兒素菜,抬頭看老妻。 宋太太被他看得渾身不舒服,想了想:“你剛才說家里,要是舒彥一忙,你就一個人在家吃飯。以前你都是熱鬧慣的,突然沒人在身邊確實不太適應(yīng)。我看你還是把小六給接出來,她一個十八歲的姑娘,跟了你,總不是圖在寧波老家關(guān)一輩子?她在上海,有人陪你說話,有人陪你解悶,她呢?也能看看這個花花世界?!?/br> 本來就吃不下了,現(xiàn)在是飯菜都快堵到嗓子眼了,宋老爺臉一寒:“我這些事兒,用得著你來管?” 見宋老爺發(fā)脾氣,宋太太不做聲了,她伸出勺子舀了一勺子蛤蜊燉蛋篤悠悠地吃了起來。 看她慢條斯理地吃東西,宋老爺頓然脾氣上來:“你不想讓我一個人吃飯,那就回家去,晚上我回來,要么一家三口,要么我們老兩口吃飯,我和你也有商有量有話說,不挺好?你就非要讓小六出來?她出來對你有什么好處?我不曉得你成天住在小瑜這里是為什么?” 宋老爺看著壓根就沒抬頭的兒子說:“這是你兒子,我是你男人。就算小瑜是你姑娘,就算是親娘,也不可能常住姑娘家里吧?” “親娘不能常住姑娘家里,是因為姑娘嫁人了。我現(xiàn)在就一個人,我娘想住多久就住多久。”秦瑜懟宋老爺,“您要伯母回去,她就回去?她要您回去的時候,您回去過嗎?之前二十多年,一年見不了兩個月?,F(xiàn)在伯母在我這里才住了幾天,您著急上火讓她回去做什么?就算有一天我出嫁了,我打算這棟房子就給伯母住了,不行嗎?伯母剛才的話,我給您補完整,為她好的人不少,她的父母,她的哥哥jiejie,她的公婆,好像唯獨您沒有為她想過?!?/br> “秦雅韻,是不是我把你寵得太過頭了?”宋老爺拍桌子問秦瑜,“你鬧出那么多的事,我和舒彥一起扛著,什么都能原諒你!兒媳婦做不成,把你當(dāng)自家姑娘疼。你現(xiàn)在連我跟你伯母的事兒都要摻和一腳?你有沒有半點兒小輩的樣兒?” “孩子說得沒錯,我就是這么想的。之前在老家,你聽到過我和阿芳私底下說的話?!彼翁畔峦肟辏粗卫蠣?,“本來孩子不請我過來跟她一起住,我也打算放下你那一屋子的姨太太,找個庵堂念念經(jīng),過幾天清凈日子了。” 跟秦瑜說話,宋老爺氣勢十足,此刻被老妻看著,有些倉惶,外強中干地說:“行吧!行吧!你愛待哪兒,待哪兒,我不管你!我沒辦法管你了!” 說著站起來,低頭對蠢兒子說:“還吃啊!走了!” “父親……我……” “我什么我?你吃得不夠多???跟我回海東廠,看看夜班的情況。” 宋老爺站起來,拿了帽子和手杖,像別人欠了他多少錢似的往外走。 宋舒彥站起來,對著秦瑜和母親搖頭,跟母親說:“母親,后天我來接您?!?/br> “去吧!”宋太太點頭。 宋舒彥又對秦瑜說:“明天嘉樹送你過去?” “嗯!”秦瑜應(yīng)了他。 外頭汽車喇叭聲響,催促宋舒彥上車…… 第75章 宋老爺一走, 秦瑜立馬安慰宋太太:“伯母,您別生氣。伯伯他就是這個脾氣?!?/br> “眼里只有他自己,哪兒有別人?他是一家之主, 所有人都得順著他。”宋太太看著門口, “隨他去?!?/br> “伯母,那您真去嗎?其實這個機會我覺得不錯的,要是累了就回來休息,不用一整天都在廠里的??偙仍诩依锏暮?!雖然家里有傅伯母,但是喜歡打牌的人,可以打牌消遣, 您喜靜,也未必開心?。 鼻罔査翁?。 阿芳開心的笑:“當(dāng)年沈先生因為不能生養(yǎng), 她的先生納了妾,她去天津辦了女子繡藝學(xué)校, 還寫信請您去天津, 您放不下家里,沒去。最后您熬白了頭發(fā),家里有誰說您好的?出來這幾天,這里早晚可以跟小姐在一起, 見到少爺?shù)娜兆右捕嗔?,可不比在家舒心。如果還能重新?lián)炱鹄C花,若是能如沈先生說的, 您足以成大家, 以后桃李滿天下,也就不枉此生了。” “胡說什么呀?老師幾十年一直在磨練繡技, 我這些年不過隨便拿著針消磨時間, 哪里能一樣?別瞎說了!” “太太很厲害的, 太太是最厲害的太太?!蹦輧簭臉翘菘谂苓^來,她蹲在宋太太的身邊,“我第一次見到太太裙子上繡花,就覺得好好看?!?/br> 宋太太憐愛地摸著妮兒的頭發(fā):“傻丫頭!你就到我手里學(xué)個大概,以后我想辦法給你找好的老師教你,好不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