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民國舊式原配[穿越] 第100節(jié)

    小丫頭轉(zhuǎn)頭過去撲在六姨太身上:“六姨!”

    六姨太手里抱著孩子,一只手摸著小丫頭的腦袋:“不哭了?!?/br>
    宋老爺看著小六:“難為你了?!?/br>
    “雖然小姐和四姐不一樣,可她們都有叫天天不應(yīng)的時候。”六姨太落出淚來,掛在腮邊。

    宋老爺從小六手里接過孩子,這么大的動靜小囡囡睡得很香,圓圓滾滾倒是一團福氣相:“叫人再去請黃大夫,我來問問小四的情況?!?/br>
    傭人去請來了黃大夫,黃大夫給四姨太再看了看,出來從診金箱子里,拿出一枚金戒指,交給宋老爺:“這是六姨太非要給我的診金,當(dāng)時我收下了,知道她出來麻煩,我讓人給抓了藥,給四姨太送了過來。這戒指就奉還了,昨日的診金和藥錢,就并在今日一起了。”

    跟宋老爺探討了四姨太的病情,宋老爺送黃大夫出門抱拳鞠躬:“黃大夫,多謝!”

    “這是應(yīng)該的。不曉得大太太如何了?”黃大夫是聽說大太太離婚了。

    “她現(xiàn)在心境轉(zhuǎn)好,身體也強健了,有些頭發(fā)還從發(fā)根上開始轉(zhuǎn)黑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好!那就好!”

    送走黃大夫,宋老爺回到正院,二姨太躲在房里,哪怕正院沒麗嘉有了人,宋老爺也感覺出,這里已經(jīng)不是她的正院了,唯獨正房間沒人住進去,他讓人打開了房間。

    他啞然失笑,整個房間里空蕩蕩地就剩下了這一張紫檀木的床,她從離開這個家,就沒打算回來。

    當(dāng)晚,宋老爺讓人鋪了被褥睡在了這張闊別了二十多年的床上,仰躺著,眼眶里的guntang,一步錯,步步錯,唯獨幸運的是,自己還算守信替舒彥娶了小瑜,雖然兩人沒成夫妻,小瑜卻把明玉從這個泥潭里拉了上來。

    天亮之后,一個人吃過早飯,他讓人召集了各房姨太太,除了身體還虛著的小四,其他人悉數(shù)到場,還請了宋家的族叔,做見證

    他咳嗽一聲:“今天我把你們都安置了,也把幾個孩子該分的都分了。我只是告訴你們,別跟我說公平不公平,從來就沒有公平之說,吵鬧也沒用?!?/br>
    這話說完,他跟族叔說道:“九叔,父親彌留之際,把家中田地全部給了舒彥,是怕我腦子混,到時候把海東給別人,舒彥什么都沒著落,如今海東已經(jīng)在舒彥手里,我也跟舒彥商量過了,他是不可能回寧波來了。海東和上海的十三家其他實業(yè)的股份我全數(shù)給舒彥,老家的田地就分給其他幾個。您看呢?”

    “你父親在世之時,他是只認舒彥一個孫子的,按理說上海和寧波所有的資產(chǎn),都該是舒彥的,不過這些年你也掙下這么大的家當(dāng),只要不是太虧了舒彥,我也沒其他話說?!?/br>
    “老家的田地鋪子,分成四份,舒華已經(jīng)長大了,直接給他了,舒平,舒懷,舒宇的,由相元代管,跟我匯報。等他們十八歲以后就轉(zhuǎn)交到他們手里。這個具體我會讓人來分。老宅這里,這個房子雖然是我手里擴建的,但是到底是我父親的祖宅,你們可以住,我不能分。邊上有一大片地皮,我給四個兒子另外造宅子。房子造好了,你們都搬進自己的宅子里?,F(xiàn)在,要是愿意住這里的,還是現(xiàn)在的院子,但是費用分開算了。每個孩子,每個月五十大洋生活費。以后讀大學(xué)留洋另算?!?/br>
    宋老爺說完幾個兒子的分配,看著坐著的幾個女人:“你們幾個,我給你們一個人一年一千大洋的生活費,老五老六,你們倆,也可以直接一筆三萬大洋領(lǐng)走,算我們了結(jié)關(guān)系了,遇到合適的,你們嫁了吧。要是你們不想嫁人,就住這里也沒什么。你們都回去想清楚,一個月之內(nèi)告訴我?!?/br>
    按理說老三得的最多,她卻惦記著一個人,問:“老爺打算怎么處理小四?”

    “我?guī)∷娜ド虾#瑑蓚€小丫頭要是在寧波鄉(xiāng)下,養(yǎng)得眼界小了,以后害了她們?!?/br>
    宋老爺做了初步的分配,不管公平與否,他素來都是一言九鼎,不容人反駁的,分配好了,他就跟著寧波老家的管事宋相元一起去走了鄉(xiāng)間的田地,城里的鋪子,還有給兒子造宅子的地,從外頭回來,到老四院子里,抱抱幺女,跟小四:“等你身體爽利些,你跟我回上海,反正上海你也熟悉。以后就帶著倆孩子?!?/br>
    小六走過來:“老爺。”

    宋老爺抬頭:“你有什么想法?我是看你年紀輕,也沒必要蹉跎在這個宅子里?!?/br>
    “我想去小姐身邊?!毙×o宋老爺跪下,眼淚一下子落了下來,“求老爺了!”

    這?宋老爺為難了,小瑜那個丫頭的性子,怎么可能再接受小六呢?

    第100章

    上海這里, 銘泰洋行正在開下一年度預(yù)算會議。

    興華廠掛牌的科恩紡織機,哪怕是銷售給海東,也是通過銘泰這個總代理經(jīng)銷。由于興華和海東之間的關(guān)系, 銘泰從中的抽成很少, 但是架不住銷售額高,所以總的利潤還不錯。

    而科恩的印花機,作為德國原裝進口的產(chǎn)品,海東一下子下了三十八臺,而且這還是因為科恩的產(chǎn)能問題,要不然還要多, 后續(xù)還有申明的八臺也已經(jīng)簽了,這還是海東先挪了八臺出來給申明。

    就這么點單子, 原本被日本紡織機擠壓得市場規(guī)模已經(jīng)不大的銘泰,算是爆量了。

    當(dāng)然這是海東一家獨大的緣故, 所以在做明年預(yù)算的時候, 史密斯夫人不建議在今年的基礎(chǔ)上上調(diào)預(yù)期:“我們還是先把這些訂單執(zhí)行了再說?!?/br>
    秦瑜是知道三十年代大蕭條,但是她對這個大蕭條在民國怎么傳導(dǎo)并不清楚,只能說跟大衛(wèi)考夫曼和傅老爺?shù)奶接懼校绕涫谴笮l(wèi)考夫曼, 在結(jié)合了秦瑜對風(fēng)險的判斷之后,他針對中國的市場進行的分析中有了預(yù)期。

    他說:“如果真的風(fēng)險來臨,其實最大的壓力是在農(nóng)產(chǎn)品上……”

    聽到這里, 秦瑜腦子里浮現(xiàn)的是兩張三十年代大蕭條核心圖片, 一個是奶農(nóng)倒掉牛奶,一個是城市的居民在翻垃圾桶找吃的。

    “農(nóng)產(chǎn)品價格便宜, 棉花收購價便宜, 但是工業(yè)制成品價格降價不會像原料降價那么快, 所以工業(yè)品利潤會增加,那么像紡織業(yè)會加大投資?!贝笮l(wèi)考夫曼跟秦瑜說,“我認為可以加大紡織業(yè)的擴張?!?/br>
    結(jié)合兩張圖片,秦瑜完全同意大衛(wèi)的預(yù)測,回想了這些討論,作為紡織機械代理部門的老大,她說:“madam,維持今年的銷量不變。明年還是能夠完成這個量。”

    見秦瑜這么有信心,史密斯夫人點頭:“好,那就先放你預(yù)估的銷量?!?/br>
    對于地產(chǎn)這塊,秦瑜已經(jīng)把有風(fēng)險的物業(yè)出得差不多了,現(xiàn)在留意的是租界核心區(qū)的地塊,有機會可以購入,但是總體明年還是以觀望為主。

    預(yù)算會開完,洋行等下會舉行晚宴,秦瑜跟史密斯夫人請假:“madam,今天晚上要參加中央銀行邀請的舞會,見諒!”

    史密斯夫人擁抱她:“祝你愉快!”

    “謝謝!”

    秦瑜收拾了一下,四點左右先回家梳妝打扮一下,六點半出發(fā)。

    因為母親年頭病逝,今年不宜辦喜事。但是按照風(fēng)俗習(xí)慣,訂婚和結(jié)婚也不能放一年上,要是為了訂婚,結(jié)婚再拖一年,別說傅嘉樹不樂意,就是自己也不想,最后商定下來訂婚就別辦了。

    訂婚不辦,傅家二老也早把她當(dāng)成兒媳,這次中央銀行邀請滬上內(nèi)外資銀行業(yè)人士的舞會,老倆口帶小倆口一起去,傅老爺要將自家兒子和未來兒媳介紹給行業(yè)內(nèi)的人士,也是宣布未來小兩口會更深地介入興華的運營當(dāng)中。

    秦瑜先去姮娥接朱明玉,車子一到,就聽見妮兒清脆的聲音:“太太,小姐來了,我們回家了。”

    妮兒從學(xué)堂走到姮娥大概一刻鐘,自從一個暑假天天待在姮娥之后,她現(xiàn)在一放學(xué)就會來這里,她是老鼠跌進米缸里,在這里能跟老師傅學(xué)裁剪,跟在她的太太身邊學(xué)畫畫,看繡花,還能看街上最最摩登的小姐們的穿著。

    朱明玉的圖樣優(yōu)雅含蓄內(nèi)斂,妮兒畫畫繡花雖然是朱明玉教的,但是她用色十分大膽,想象力豐富,前幾天她畫的花樣,被宋舒彥一并拿了去,說要印成新的花布,可把她給高興瘋了。

    小丫頭上了車,從兜兒里拿出一個紙包,拿出一顆冰糖楊梅塞進秦瑜的嘴巴里:“六小姐給我買的?!?/br>
    “好吃?!?/br>
    秦瑜開車回家,小丫頭可高興死了,今天小姐,隔壁太太出席酒會,不僅讓她盤頭發(fā),還讓她挑衣服。

    小丫頭其實是把她們當(dāng)成換裝游戲的模特兒吧?給她們梳妝打扮是她最大的樂趣。

    車子開進家門,秦瑜下車,吐掉楊梅核,覺得還挺好吃的,問妮兒:“再給我一顆楊梅?!?/br>
    小丫頭又捻了一顆楊梅伸手,秦瑜低頭含笑吃楊梅,等她直起腰,看見眼前站著一個熟人,秦瑜愣了,蕓兒這個六姨太怎么來了?

    蕓兒想過千種萬種見小姐的樣子,沒想到見到小姐含笑著在吃一個小丫頭遞過來的楊梅。

    當(dāng)年她跟著她娘逃荒而來,為了能養(yǎng)活哥哥弟弟,娘跟她說只能賣了她,她娘拉著她在街上走,自己嚎啕大哭,求娘別賣了自己。

    粉雕玉琢的小姐在邊上問:“媽,為什么要賣掉這個meimei?”

    那位太太沒有回答小姐,而是讓人來問了,說買回去給小姐做個伴。

    在惶恐不安中,她被帶進了一座大宅院里,而消除她惶恐的,就是小姐從紙包里拿出一顆冰糖楊梅塞進她嘴里。

    這是她這輩子第一次吃到這么好吃的東西,甜甜的酸酸的。

    小姐問她:“好吃嗎?”

    她除了點頭就是點頭。

    想起這一段,蕓兒往前走了兩步:“小姐?!?/br>
    妮兒仰頭看秦瑜,秦瑜揉了揉妮兒的腦袋:“你先去隔壁太太那里給太太梳頭?!?/br>
    “嗯!”

    妮兒進屋去拿她的梳妝籃子,走出來的時候,一直盯著她們倆看,還不舍得走,秦瑜笑看她:“你干嘛呢?”

    “我很快就回來。”

    “好好給太太梳頭,太太不滿意,我要生氣的?!鼻罔ぱ鹧b生氣。

    “嗯!”小丫頭蹦跳著去隔壁。

    此刻宋老爺下樓來,走到朱明玉面前:“明玉。”

    朱明玉看向小六,又看宋老爺,只知道這次他那幾個姨太太鬧得挺離譜,所以他跟舒彥說要把家里的那些田地鋪子,分給其他四個兒子,舒彥同意了。這應(yīng)該是把家里都處理好了,帶小六來上海就來上海,來小瑜這里做什么?

    朱明玉不解:“你這是?”

    宋老爺說:“這次我回去處理了家事,商量了家里的姨太太們的去留。”

    秦瑜這里時間很緊:“伯伯,你們可能要在客廳坐一下了,我要先上樓去洗個頭,等下晚上要參加一個舞會,小妮兒馬上要給我梳頭的?!?/br>
    “行,你先去忙?!?/br>
    秦瑜上樓洗澡洗頭,把頭發(fā)擦得半干之后,穿了家居服下樓來,手里拿著干毛巾,剛好趁著頭發(fā)吹干的這點時間,可以聽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。

    秦瑜從樓上下來,手里拿著干毛巾,蕓兒想要過去接,阿芳快步走了過來接過毛巾,蕓兒落了個空。秦瑜坐下,阿芳站在秦瑜身后替她一縷一縷頭發(fā)擦干,秦瑜問:“有什么事兒嗎?”

    蕓兒想要開口,有些為難,宋老爺決定替蕓兒開口,簡略地說了一下家里的處置,說:“如果沒有蕓兒,小四這次死了都說不定。所以她求我,要來上海找你,我就答應(yīng)了。你還愿不愿意要她,這就看你了。”

    阿芳鼻孔里出氣:“您欠的情分,讓小姐來為難?”

    宋老爺一下子不好說什么,蕓兒也縮在一邊。

    秦瑜看著蕓兒:“蕓兒,那日我跟你說得清楚,路是你自己選的,你我之間主仆緣分已盡?!?/br>
    蕓兒過來跪在秦瑜面前,雙手扶著秦瑜的膝蓋,哭著說:“小姐,蕓兒什么都不要。蕓兒只要跟在小姐身邊,伺候小姐一輩子,這個世上沒有人比小姐對蕓兒更好了?!?/br>
    這個世界上對她最好的小姐已經(jīng)不在了,曾經(jīng)自己也想延續(xù)原主meimei對她好,希望她能好好讀書認字,希望自己能走出來之后……可惜啊!

    秦瑜低頭看跪在她面前的蕓兒:“蕓兒,那日我問你,老爺拉住你的時候,你說你是少奶奶的丫頭了沒有?你沒回答我。你我已經(jīng)心知肚明了。你不是個傻的,你是仔細權(quán)衡過之后,才選了這條路,可你選了一條,對你來說是一條榮華富貴路,你難道不知道你選的這條路,會把你那本來就已經(jīng)陷入窘境的小姐陷入更加孤立無援的境地?”

    蕓兒抬著頭,兩腮掛著眼淚,看著秦瑜。

    妮兒那個小丫頭從外頭進來:“小姐我給太太梳好頭了,給您來梳?!?/br>
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“就這里嗎?”小丫頭問。

    “就這里。我剛好還要處理一些事?!鼻罔ひ|兒說清楚,索性就抓緊時間了。

    妮兒給秦瑜梳頭,秦瑜跟蕓兒繼續(xù)說道:“我去上海找大少爺,那時我只跟你說,我會來接你,并未說我會離婚。站在你的角度去理解,我必然還是要做宋家的大少奶奶,以后會回到老宅,走太太的老路。那時候,整個老宅,算得上真心實意對我好的,就是太太了。如果我真的回去了,丈夫不喜的情況下,跟我一起長大的丫頭還爬了我公爹的床,你想過我會多難受嗎?不僅是難受,我還會面臨跟太太離心離德的困境,對太太來說,兒媳婦教出來一個沒臉沒皮的東西,居然任由她來爬老爺?shù)拇玻乙埠茉?,明明我把你托付給太太的,是太太沒照顧好你。你知道那個時候,跟丈夫沒有感情,連唯一喜歡自己的婆婆也可能恨上自己,我還有活路嗎?”

    蕓兒的小臉上血色褪盡,好似所有的血色都到了宋老爺?shù)哪樕?,宋老爺?shù)故且粡埬槤q得通紅。

    蕓兒撐不住,跌坐在地,妮兒遞了鏡子給秦瑜,秦瑜拿著鏡子照:“這個好看?!?/br>
    “是吧!我也覺得,等下配小姐的那個鉆石羽毛頭飾很好看?!?/br>
    蕓兒訥訥地說:“我……我真的沒想過?!?/br>
    “你不是沒想過,你是只想著你自己,沒替別人想過。幸虧我是沖著離婚來上海的,也幸虧太太是極為講理的,我們倆才能互相沒有任何嫌隙,如今以母女相稱。所以,蕓兒,你覺得我還會讓你回到我身邊嗎?”

    蕓兒不說話,她沒辦法再解釋。

    此刻穿著晚禮服的傅嘉樹從外頭進來:“你還沒換衣服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