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舟攥了攥手心，“我是顧舟，月潯十一中的?！彼聪蚰莻€問他話的男生，“你有照片嗎？我們學(xué)校高三剛開學(xué)的時候有個叫沈赴野的男生轉(zhuǎn)了過去，說是北城附中來的。”

    有個人翻出找照片，遞給顧舟，顧舟看了眼點了點頭，肯定道：“就是他。”

    房間里安靜了兩秒，然后亂起來——

    “嗤，真沒出息，居然躲去鎮(zhèn)上的學(xué)校了?！?/br>
    “不然呢，要不是他家背景硬，現(xiàn)在他應(yīng)該在牢里，還能有學(xué)上？”

    “真惡心，和這樣的人曾經(jīng)一個學(xué)校。”

    “安年，你之前還追過他呢。”

    被點到名的安年，連忙否認，“你干嘛？要這么說附中有幾個女生沒喜歡他啊?！?/br>
    這幾個男生聽到這話更嗤笑起來，罵得話更加難聽。

    這時，有人想起顧舟來，“那個顧…顧什么？”

    顧舟連忙接話：“顧舟?！?/br>
    “隨便吧，他在你們學(xué)校過得怎么樣？”

    顧舟看著面前盯著他看的一群人，他扶了扶眼鏡，緊張得吞咽了下，“不…不怎么樣，他成績很一般，這次我們學(xué)校來冬令營的只有我和溫池雨?！?/br>
    聽到顧舟這么說，這群人立刻面露嫌棄。

    “他人生徹底毀了，就這還天之驕子，嗤?！?/br>
    “什么天之驕子，之前他能這么順，你敢保證沒有貓膩，考試競賽這種水那么深，說不定都是他家里早就幫他鋪好路。”

    “對啊，怎么可能有人真那么…… ”

    “啪——”

    一個杯子在地上摔碎，陳牧川沉著臉站起來。

    眾人靜了下來，不做聲的看著他往外走，倪瑤瞪了那群人一眼，跟著走了出去。

    人剛走話又碎起來——

    “之前就是他和沈赴野關(guān)系最好吧？”

    “不算好吧，沈赴野走了，他才從萬年老二變成第一的，他不該高興么？”

    “切，虛偽唄。”

    “真他媽虛偽?！?/br>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顧舟看了看被用力關(guān)上還在顫抖的門，又看了看這一房間還在七嘴八舌說話的人群。

    他眼眸閃了下，聲音不大的開口問：“請問沈赴野究竟發(fā)生了什么事??？”

    轟趴館外，倪瑤追上陳牧川，“他們不都一直這樣嗎？你還氣什么？”

    陳牧川沒說話，倪瑤站到他身邊，“最起碼他現(xiàn)在在上學(xué)，還會高考。”

    “你信傳的那些嗎？”陳牧川忽然問她。

    倪瑤愣了下，轟趴館附近是個很有名的夜市，眼前的這條街兩側(cè)密密麻麻停滿了車，讓本就擁堵不堪的路況更加惡劣。

    喇叭聲遠光燈近光燈輪流轉(zhuǎn)換，環(huán)境變得亂七八糟的。

    “不信?！蹦攥幰暰€從兩輛追尾的車上收回，將問題問回陳牧川，“你呢？”

    “不信?！?/br>
    他說得很肯定。

    傳聞可以一個人變得可怕惡劣一無是處，但不會讓他失去真正關(guān)心他的人。

    信他，不需要原因，就是信他。

    **

    另一邊，溫池雨拉著沈赴野走出校門，就停下了腳步，仰著頭看他。

    她不知道要去哪兒。

    沈赴野懶洋洋的笑了笑，帶著她往地鐵口走。

    地鐵這個點人很少，他站在自動售賣機買車票，溫池雨就站一旁等著。等他買好了，就乖乖被他牽著走。

    可能是這附近都是大學(xué)的關(guān)系，車廂里人比較多，沒有座位，她被他圈在懷里站著。他低頭看著手機，在查什么店的地址和路線。

    溫池雨沒出聲，眼睛也看著他的手機屏幕。

    忽然他手機屏幕上跳出來個，airdrop同意或者拒絕的界面。

    溫池雨愣了下，耳邊聽到不遠處有幾個女聲在竊竊私語。她余光沒忍住看過去，發(fā)現(xiàn)她們的視線正盯著沈赴野。

    沈赴野沒在意，指腹直接點了拒絕。可沒一會兒，那個同意或拒絕的界面又跳了出來。他又點了拒絕。

    可能被拒絕了兩次，那幾個女生有點挫敗。但沒一會兒，她們往他們這邊走近了些。

    近到溫池雨已經(jīng)看清她們了，都很年輕，應(yīng)該是附近寒假沒有回去的學(xué)生，衣著妝容都很精致。

    然后，沈赴野的手機屏幕上，第三次出現(xiàn)了airdrop的界面。

    溫池雨抿了下唇，覺得自己明明就呆在他身邊，但存在感怎么這么低呀。

    察覺她的小動作，沈赴野直接伸手摟緊了些她的腰，另一個手又點了拒絕。

    那幾個女生你看我，我看你，最后推了一個出來。

    她走到沈赴野和溫池雨旁邊，直接大方的開口，“你們也是附近大學(xué)的學(xué)生嗎？我看你們從京大站上來的，是京大的嗎？我們是科大的。只是加個好友，就同意一下吧?！?/br>
    沈赴野直接切換頁面，將airdrop關(guān)了。他側(cè)頭看向一直沒說話的溫池雨，問她：“你說呢？”

    溫池雨一怔，沒想到這個事還和她有關(guān)系。她有點慌張的看了對方女生一眼，對方很期待的看著她。

    她牙齒咬了下內(nèi)唇，有點為難，剛準備說什么，他摟的她腰的力氣重了幾分。

    溫池雨說：“…… 不行?！?/br>
    女生一愣，頭頂沈赴野低笑了下，對那女生，聲音縱容又無奈的說：“管得嚴。”

    女生臉色不太好看的退了回去，目光往溫池雨身上多了幾眼。

    溫池雨不好意思的側(cè)了下身，將自己整張臉幾乎埋近他外套里。

    但耳邊還是可以聽到那幾個女生的對話——

    “你不是說meimei嘛？”

    “我就說都摟腰了怎么可能是meimei啊?！?/br>
    “可是那女生看起來好小啊。”

    “帥哥怎么可能單身啊，還是這種級別的?！?/br>
    “啊，但好可惜啊，他是不是京大的?。恐霸趺礇]聽說？論壇和匿名墻上你們有看見嗎？”

    “沒啊，按理說這種藏不住啊?！?/br>
    “…… ”

    沈赴野摟著她的腰，將她更往自己身邊帶一點。中間行駛一段不穩(wěn)的路段，她鼻尖撞到他胸口，手指下意識抓住他的衛(wèi)衣衣擺。

    “直接抱?！彼麎旱吐曇粼谒险f。

    溫池雨不肯，只肯拽著他衣服。他不是沒帶行李嗎？怎么還換了個身衣服。

    她忽然想起今天倪瑤說她身上全是男人味。溫池雨一下手指的力度軟了幾分，臉上的溫度升高了些，她睫毛眨了眨，悄悄往他衛(wèi)衣上湊了湊。

    真的都是他的味么。

    真聞得出來么。

    “在想什么？”他忽然低聲問。

    正胡思亂想著的溫池雨呼吸一下快了點，她緩了兩秒，才開口：“我們?nèi)ツ膬喊?？?/br>
    “現(xiàn)在才問啊?！?/br>
    溫池雨腦袋低著，因為地鐵晃動有一搭沒一搭會碰到他鎖骨和下巴，“晚了么?！?/br>
    “是啊?！彼偷托ζ饋恚厍挥行╊澏叮缓笳f：“我?guī)阃?。?/br>
    地鐵里女聲機械的報站聲響起，溫池雨沒聽清是什么站。

    沈赴野說：“到了?！?/br>
    他手握住她的手指，走出車廂，上電梯出站。

    雪很大，沈赴野帶著她穿過一個巷子，往左拐進個暗巷，到了個沒有門牌的地方。推開厚重的門，里面的音樂聲迎面襲來。

    里面地方不算大，舞臺也不大，只有個屏幕和暗著的燈。但臺下人很多，跟著音樂在晃。

    溫池雨沒來過這種地方，沈赴野自然的拿過她的外套遞給旁邊的工作人員，然后握緊她將她帶到前排。

    舞臺上是個男生，穿著oversize的黑t和運動褲，拿著麥在自信隨性的唱歌。

    溫池雨似乎感覺到他往這邊看了一眼，還在懷疑是不是錯覺，歌曲到了間奏，那人拿著麥笑著說：“看到了個人，下首唱《可愛女人》，送我兄弟在追的那個女人?！?/br>
    臺下尖叫聲驟然鋪天蓋地響起，熱烈喧囂氣氛里溫池雨余光看見，沈赴野沖著那男生笑了下，然后她覺得自己和沈赴野交握的手心變得好燙。

    但她不知是因為環(huán)境，還是因為剛剛那句話，還是只是因為……沈赴野。

    “覺得鬧嗎？”他在她身后，腦袋低下來，在她耳邊低聲問。

    周圍真的鬧，溫池雨都沒聽清沈赴野在說什么，她仰著頭眼睛亮亮的看著他。

    沈赴野垂著眸看著她，指腹摩擦了下她手心，松松散散笑了下。

    九點半的時候，livehouse里這個小型演出結(jié)束。場子里換成了迷幻熱烈的電子樂，一下變成了充滿曖昧的夜場。

    那男生從側(cè)舞臺跳下來，直接走到了沈赴野身邊。

    他表情很活躍，目光有意無意都往溫池雨身上看，沈赴野側(cè)身擋了下他，他挑了下眉，臉上笑意更深。

    “我們后面有聚餐一起去嗎？”對方問。

    沈赴野：“不了?！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