為了誰
“把你考卷給我看看?！?/br> “哦?！庇嘞链蛩憬裉煸诹璩奔覍懽鳂I(yè)。 她把試卷拿出，鋪展在他面前，自己坐在一邊寫語文摘抄。一邊寫，一邊心虛地瞟一眼他的神情。 眼神平淡，嘴巴抿著——這是高興還是不高興??？ 她咬著筆心想，十分鐘過去，摘抄就寫了兩行，六十來個字。 “啪——”擱筆聲不響，但她心里一驚，巴巴看著他。 “你考試的時候睡著了嗎？做成這樣?！?/br> “我——” “要是不會也就算了，就當(dāng)積累題型，查漏補(bǔ)缺，可你這個……” 他微笑著，然不及眼底，臺燈的黃光只照亮半邊臉，另一片，因為鼻梁高，影子深而寬，筆敲兩下桌子，“余汐伊，你在考什么？” “我——” “別和我說是粗心?！?/br> “我當(dāng)時感冒腦子不清醒，所以……”她打量著凌潮，希望看到他神態(tài)松懈。 然而絲毫沒有。 凌潮默了默，接著說：“余汐伊，高考的時候你也可能會生病，甚至因為緊張還可能會拉肚子，到時候你也交這樣一張卷子上去？” “高考是高考，那不一樣……” “有什么不一樣？”他聲音高了一些，“我們現(xiàn)在哪一次考試不是模擬高考？就算考題，知識點(diǎn)不一樣，但態(tài)度、狀態(tài)應(yīng)該是一致的。” “你不能有僥幸心理。” “我沒存有僥幸心理，今天周辰往也說狀態(tài)不佳，考不好也在所難免，又不是誰都和你一樣！”說到最后她也激動了。 凌潮卻只注意到一個名字，“周辰往？” 又是他。 “今天在食堂他和你說了？” 汐伊搖搖頭，“不是在食堂?！?/br> 不是。 那是什么時候？ 算了，不重要。 “所以你也想讓我像他一樣安慰你？” 汐伊愣住，“不是，我沒有?！?/br> 凌潮不聽，“可這件事情上，我不會安慰你，余汐伊，你要想著這如果是你的高考成績你該怎么辦！” “我——”她眼睛一下紅了，噌得站起，“你別嚇我！” “我可沒嚇你，你自己想想，難道沒有這種可能嗎？我現(xiàn)在不和你說，跟你嘻嘻哈哈，你就重視不了，到時候哭 是你自己?！?/br> “你別說了?！?/br> “不說？呵，不說你就不會長記性！” “我——你今天怎么了？吃槍藥了？” 是啊，他要?dú)馑懒恕?/br> “是啊，我是吃槍藥了，你想尋安慰嗎？那就去找周辰往啊，電話你有，他家里住哪你不也知道？像今天放學(xué)那樣，讓他抱著你，然后對他說，我，余汐伊喜歡你！” 一口氣說完，他也怔愣了，剛才的話完全是發(fā)泄，出于本能，控制不住。 此刻，覆水難收。 他察覺，最近自己的情緒似乎脫離他的掌控，不屬于他了。 余汐伊的臉不知是氣的，還是羞的，她吸口氣，哽咽著反駁： “說起周辰往，你應(yīng)該和他道歉，今天你沖動了！你不該打他。” 說到這份上，凌潮也做不到退讓，一字一句幾乎從牙縫中擠出，“我這都是為了誰？” 最近的晝夜溫差逐漸拉大，外面此刻飄著小雨，白天體感舒適的空調(diào)風(fēng)，晚上就顯得有點(diǎn)涼。 ——我這都是為了誰？ ——為了誰的成績著急？ ——為了誰沖動打人？ 你說。 他等著。 “我不需要你這樣。” 汐伊一股腦將作業(yè)、筆盒塞進(jìn)書包，一句話也不說，轉(zhuǎn)身離開。 噠噠噠……下樓聲。 踢踏踢踏……拖鞋聲。 幾分鐘后，樓下傳來重重的關(guān)門聲。 “咚——” 他猛敲桌子。 起身，“刷啦”一下拉開窗簾，雨不大，但玻璃上仍舊斑斑駁駁，這么看去，世界似乎被那一點(diǎn)一點(diǎn)晶盈的雨珠，切割，色彩都混在一起，模模糊糊。 夜晚的窗戶像面剔透的鏡子，凌潮能看見自己，獨(dú)身而立，以及背后點(diǎn)著光的，一個人的房間。 他看著女孩在細(xì)雨迷蒙中奔跑，頭發(fā)是散著的，因為發(fā)繩還在他手腕上。 少年咬牙，手揚(yáng)起卻沒打在玻璃上，而是撫摸。 似乎打著玻璃，就是打著世界，而打著世界，就是打著身處其中的余汐伊。 他深吸口氣，嘀咕：“干嘛不撐傘？” 就知道折磨自己。 要耗死誰？ 看女孩遠(yuǎn)去，他垂下眼睫，掏出手機(jī)，撥了一個號碼。 電話那頭是一個陌生的男人聲音。 成熟男人。 背景音樂有點(diǎn)吵鬧。 “不是說今晚沒時間？” “現(xiàn)在有了?！?/br> “好，那你過來吧?！?/br> “嗯?！?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