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吵
雨并不大,余汐伊不過頭發(fā)有點濕。 蔣慕在廚房里忙活,聽見關(guān)門聲,連忙趕出來,有些意外:“我還以為是你叔叔出差提前結(jié)束了,我還想著他怎么不事先和我說一聲。” 她瞟一眼時鐘,問:“誒汐伊?怎么就回來了?不是說要刷幾張卷子,起碼到十點嗎?” 蔣慕打量她,猜測:“吵架了?” 您讀心專家呀。 余汐伊憋一口氣,否認:“沒有,就是困了?!?/br> 都和凌潮吵成那樣了,她還怎么呆下去? 她真的覺得凌潮的反應有點過激了,以前考不好凌潮也會說她,但不會像今天這樣——好像無論她說什么都是錯的。 還談及高考,說那么嚴肅干什么? 特別是在她提及周辰往的時候,簡直像吃了火箭炮。說什么去他家,讓他抱著她,尋求安慰,簡直什么跟什么?。?/br> 況且這還是在他臆想的情況下,要是讓他知道,自己白天真那樣做了,他還不得原地爆炸? 怎么了這是? “哦。”蔣慕聞言,挑挑眉,一看就不相信,“明天早上我烙大餅,你和凌潮說一聲讓他留著肚子?!?/br> 余汐伊默了默。 他們這還鬧別扭呢,自己怎么好意思一早上就敲人房門送早飯啊。 搞得像她做錯什么一樣? 有嗎? 她錯了嗎? “聽見沒?”蔣慕見她不說話,還一臉不情愿,催促道。 汐伊知道不答應不行,無奈:“知道了,知道了。” 她準備回房,就聽蔣慕在廚房里念叨:“你們這個年齡段的小孩,能有什么矛盾是解不開的?夫妻還床頭打架床尾和,沒有隔夜仇呢,除非——”她停頓片刻,接著說:“除非是像我和你爸那種的。” “媽!”她高聲,“您這是什么比喻?” 蔣慕不以為然,揉著面團,云淡風輕:“我就這么一說,你懂我意思就好?!?/br> “別吵架?!?/br> “沒吵。” 她還嘴硬。 蔣慕不說話了。 余汐伊見她談及那段失敗的婚姻,一派坦然,顯然已經(jīng)放下,倒是她耿耿于懷,她抿唇看著廚房里的身影,mama脊背微彎,身材也較之年輕時的豐滿,變得干癟。 柴米油鹽醬醋茶,太多煙火氣息加之于其身。 曾經(jīng)蔣慕也是引得無數(shù)男人向往,卻求之不得的人物,果真容顏易老,當了母親的女人更是如此。 好像是種魔咒一般,而且是專屬于女人的魔咒。 余汐伊非常崇拜十年前的蔣慕,那時她剛上小學,一次放學是蔣慕來接,老遠就看見她站在第一排,黑發(fā)大波浪,膚白勝雪,十月,天已入秋,銀杏黃了,五點鐘的氣溫微涼,人群中甚至有人穿了棉襖,但蔣慕只著淺黃色的線衣薄衫,內(nèi)搭白色吊帶,深藍的牛仔褲襯得一雙美腿越發(fā)修長。 她好驕傲,迫不及待奔過去,用行動告訴周圍人,這個大美人,是我mama! 十年,說長不長,說短不短,但足以粗糙一個人。 這無關(guān)心態(tài),無關(guān)婚姻與家庭,皺紋該長總會長,看不見的地方也會長,比如心里,時光總是無情的。 世間的幸運兒能有幾個? 至少蔣慕不是。 余汐伊太愛蔣慕,所以看著美人摧折,她無限心酸。 特別這朵玫瑰的枯萎,很大一部分原因還是因為有了她。 或許時光想眷戀她,但是mama主動放棄了美麗,而并非美麗放棄了她。 廚房的水聲,淹沒女兒的嘆息與抽泣。